83 姜艾
侍者上下打量了賀憶城一陣, 說這飲酒者也不是随便能當的,雖不要本錢,卻也要才貌無雙才可。
說罷便請那甲方趙公子從臺後出來, 已經連贏四局的趙公子果然是氣度不凡,身着一襲紫色華服, 頭戴玉冠, 身長玉立。他出來之後便向四方行禮,請諸位客人出題,他可當場吟詩作賦。
賀憶城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這位趙公子洋洋灑灑做長詩一首, 文采斐然,而後又當場拿起畫筆作一幅潑墨寫意,也是一幅佳作。
思薇看得十分迷惑,她低聲問旁邊的即熙,這樣的人為何還要來拿命做賭注, 即熙煞有介事地鄭重回複道:“我覺得……當然是為了錢。你看看這些賭注,他要是贏了能得四成!”
她指向竹簾後包廂裏的那些人, 繼續說道:“你看這賭命之前還要給各位下注的老爺們展示才華。看來是賭死一個美麗又有才華的人, 讓他們很有快感。就跟去屠戶那裏挑一只最好看的小羊羔宰了似的。”
“……”思薇皺皺眉頭, 要不是現在有求于人, 這個賭坊她是真待不下去。
待趙公子展示完才藝, 賀憶城便笑着走上臺中。他學着趙公子的樣子向四周行禮, 然後請諸位客人點樂器,凡是點到的樂器他都能立即演奏樂曲, 琴簫笙笛各來一遍不在話下。末了他又蒙上眼睛, 用他那把匕首将一塊豆腐雕出花來。
包廂裏的客人們紛紛鼓掌叫好,侍者于是對賀憶城說道:“公子可作飲者,請罷。”
賀憶城朝着雎安即熙他們擺擺手, 坐在了趙公子對面。
小紫檀木的桌上擺了兩只一模一樣的酒杯,裏面的酒看起來也別無二致。趙公子向賀憶城低頭行禮,說道:“公子先挑吧。”
賀憶城也沒挑,随便拿了一杯酒。在拿酒的瞬間,他察覺到趙公子流露出憐憫的神色。
賭場上哪裏有幸運可言,不過是善于出千罷了。對面這位出千高手恐怕是看出他拿的這杯就是毒酒,覺得他肯定是個不懂賭術的蠢貨,故而心生憐憫。
賀憶城無所謂地舉杯虛虛地相邀一下,然後一飲而盡。對面的趙公子也喝下了酒,向衆人展示空杯。
然後賀憶城就撐着腦袋看着趙公子,看着趙公子露出驚訝的神情,上下打量着賀憶城。
“奇怪,我倆都活着,看來是有人出千啊。”賀憶城微笑着懶懶地說道。
包廂上衆人一片嘩然,侍者向各位行禮,說道這一局無人死亡并不作數。他再次從後臺捧出兩杯酒,這次賀憶城和趙公子走到了臺前,在所有賓客都能看見的地方,衆目睽睽之下各拿一杯飲下。
這一次仍然無人死亡。
趙公子驚訝地看着賀憶城,賀憶城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走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趙公子就自信自己的出千技術是最好的嗎?兩輪過去了,第三局我可不會手軟了。”
第三輪毒酒奉上的時候,趙公子看賀憶城的目光就謹慎而懷疑。他這次先挑了酒,仔細地盯着賀憶城,待賀憶城準備喝下的時候,他走過去說道:“不如我們碰杯一下,也算是不枉相識。”
賀憶城點點頭,舉過杯子和趙公子相碰。那個瞬間他感覺到自己手裏的杯子有些異常,不禁笑起來。
他舉杯飲下這杯酒,趙公子也舉杯飲下。趙公子笑着看向賀憶城,頗有些勢在必得的樣子,卻突然睜大眼睛吐出一口血來,他指着賀憶城:“你……你!”
賀憶城偏過頭,無辜道:“明明自己拿的是無毒的酒,幹什麽偏偏要與我換呢?”
“并不是每個人賭贏都是靠出千的。”賀憶城指指自己,笑起來:“玩這個游戲,我就是靠幸運。”
趙公子倒在地上咽了氣,他換了那麽多杯毒酒給別人,最後卻在疑心中把毒酒換給了自己。包廂裏的客人或鼓掌或驚呼。賀憶城象征性地行了個禮,便對旁邊的侍者說:“我贏了,可以見你們主人了罷。”
侍者笑笑,對賀憶城道:“請公子和公子的朋友們随我來。”
在夥計的帶領下,賀憶城一行四人走到了第七層,侍者便停下腳步,對着那沒有窗戶卻依憑燭火而亮如白晝的房間說:“主人,貴客們到了。”“請進。”門內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
他們走進門內,便看見一個身材窈窕眉間點着殷紅花钿,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的美人撩開珠簾,美眸含笑走上前幾步抱住賀憶城,道:“小賀,真是好久沒見你了。你怎麽挑了個這麽簡單的賭局,我還想看看你的技術有沒有長進呢!”
思薇皺起眉頭,她這一神情被美人注意到,美人便松開賀憶城,笑道:“哎呀,這是你這個月的新歡?我覺得還沒我好看呢。”
賀憶城苦笑着推開美人,搖頭道:“魖姨,別開我的玩笑了。”
美人偏過頭,笑道:“還是喜歡你叫我姜艾姨。”
魖,空耗財物之鬼,鬼王座下二十四鬼之一。
姜艾施施然坐在一邊的雕花木椅上,翹起腿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小賀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情啊?”
“鬼域可能會有叛亂,就在這幾天。”
姜艾神色一凝,坐姿稍微端正了些:“你為什麽這麽說?”
賀憶城看向雎安,雎安于是走上前來,說道:“星卿宮天梁星君柏清算出窮兇之災,位在玉周城,實值冬至日前後。星君起卦只關心人世,災禍是對于人世而言,卻起于鬼域。自古以來,由鬼域而生波及到人世的大災,無非是鬼衆叛亂。”
獵人和獵物的關系歷來微妙,存在于世千百年的惡鬼們自然不會犯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的錯誤。所以由惡鬼引起的大規模災禍實在少見。
唯有惡鬼叛亂搶奪鬼王之位時,為了獲取力量戰勝對方,惡鬼及其部下便會大量吞食活人,食人百萬,民不聊生。
姜艾偏過頭,有些不能相信地笑道:“現在的鬼王殿下十分厲害,我瞧着包括我在內的二十四鬼臣也都乖順,怎麽會這麽突然就有叛亂?不過若是天梁星君的卦……他從不出錯,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這一任鬼王新上任沒有多久,位置做得不太穩,可他沿襲前任鬼王的血脈,實力強悍又有雷霆手段,了解鬼域的人都說這位鬼王很快就能站穩腳跟。
姜艾若有所思地抱着胳膊撐着下巴,目光在賀憶城身邊的三人臉上打了個轉,突然上前幾步靠近雎安。
已然是冬日,她卻穿得很輕薄,行動間小腿在開衩的衣裙中若隐若現。
“這位先生看着很是面熟,方便把面具拿下來讓老身瞧瞧麽?”
雎安便伸出手來解開腦後的繩子,摘下面具。看到雎安的面容,姜艾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她轉頭對賀憶城說:“小賀你真是越發長進了,死了個災星朋友,又多了個天機星君做朋友。”
說罷她又轉向雎安,笑道:“不知天機星君是否還記得,多年以前有一次我去豫州,正打算享用些當地美食,您卻破門而入搶走了我的食物。我要不是逃得快怕是也會死在您劍下。”
雎安微微一笑,在室內明亮的燭火之下,氣定神閑道:“還有這等事情?”
“您記不得了?”
“若您說的當地美食,是指豫州人的話,我似乎有些印象,而且我非是破門而入。”雎安微微偏頭,笑意淺淡:“我應該有敲門。”
姜艾似乎想了想,啧啧道:“還真是,你居然敲門了。你那把好厲害的劍呢?”
“丢了。”
“多年不見,丢了劍又成了瞎子,真是好生可憐,這舊怨倒讓我不好追究了。”姜艾掩唇輕笑,伸出手去想挑雎安的下巴,卻被他淡笑者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還是這麽拒人于千裏之外,當時我便想着要是死在你這麽俊俏的郎君手下,倒也不錯。可以借着你的劍摸到你的臉、肩膀、胸膛……”
即熙默默插進這二人之間,面對着姜艾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不管舊債了,咱也別擱這裏追憶了罷。”
姜艾看看即熙又看看雎安,掩唇了然地笑起來,笑得無比放肆,道:“有趣,真有趣。”
姜艾轉過身在她那富麗堂皇的房間的波斯地毯上走了幾步,她赤着腳,指甲上塗着鮮豔的紅色,踩在潔白的地毯上,風情十足。
“你們想進玉周城倒不是什麽難事。不過鬼王殿下現如今正在玉周城裏,他素來不喜歡你們這些修士,近來心情又不好,你們此時拜訪怕是要被他趕出來。”
“鬼王他怎麽了?”賀憶城問道。
姜艾擺擺手,似乎不勝其煩:“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鬼王殿下最近把一個活人小姑娘帶進了玉周城,看樣子是真動心了,可惜那小姑娘特別怕他。”
鬼王和其他鬼的最大不同之處便在于,可以延續血脈。
尋常的惡鬼便是強大的死魂,再也無法輪回轉世,也無法孕育後代,天大地大孑然一身。但鬼王卻可以借活人女子的身體誕下新的惡鬼,得以延續血脈。但是對于鬼王來說,活人女子一般都只是孕育後代的工具罷了,付諸真情的幾乎沒有。
姜艾玩弄着自己的長發,坐在披着虎皮的軟榻上,回眸巧笑道:“我們這些惡鬼,怎麽着也得千八百年的才會灰飛煙滅,活人算什麽?朝生夕死的小東西,對他們動心豈不是自讨苦吃?鬼王殿下的心情怕是好不起來了。”
“你們要是不怕被他轟出城去,我便帶你們進城。”頓了頓,姜艾爽快地笑道。
思薇因姜艾的爽快而有幾分懷疑,她問道:“閣下不要什麽嗎?”
“嗯……下次我去吃當地土特産的時候,各位星君可否放我一馬?”姜艾哈哈大笑着,發間的金穗也跟着顫動,她擺擺手:“算啦,道不同不相為謀,難不成要你們捏着鼻子不情不願地跟我交易?我這次幫你們全看在小賀面子上。”
“不過按你們的說法,若生了叛亂,你們要站在鬼王這邊助他平叛麽?你們這些正道良善的星君要與鬼王合作?”
雎安聞言淡淡一笑,神情平和。
“世間沒有永遠的敵人。對我而言,事情盡快平息,鬼衆們少食人為禍,便是好的。”
姜艾似笑非笑,嘆道:“天機星君也太不愛惜羽毛了。”
“我的羽毛和百萬百姓的性命相比,确實輕如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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