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想給她一顆糖……
周三, 四校聯考的序幕拉開。
省內幾所重點高中聯合出題,旨在于考察高二年級末第一輪總複習的進度和遺漏,協助和進一步統籌下半年新高三的計劃。
年級主任在廣播裏動員的發言官方又正式、有水平, 事實上廣大考生只感覺每次聯考題難得誇張, 人分分鐘褪層皮下來。
好在語文總是平穩,拉不開太大差距。
但下午考完數學回教室的路上, 蘇慕善因為走得太慢,經過走廊時幾乎快把答案聽完了。
到教室時,秦思思已在她座位旁邊哭訴,“善善,這次數學直接讓我人沒了……”
蘇慕善把書包放下, 笑,“別,千萬別跟我對答案。”
秦思思不忿,“切,我有那麽浮躁嗎?我沒打算找你對, 這不是等着問你晚上吃什麽呢, 幫你帶嗎!”
“我跟你一起去食堂吧。”其實她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誰知秦思思卻猝然“啊”了一聲, 為難地轉回了頭。
蘇慕善順着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第二排的位置, 賀惟慢悠悠地收拾着桌面,看似在等人, 她才恍然大悟。
頓了頓, 秦思思輕咳, “我和賀惟交代一聲,他自己去食堂也……”
她截斷:“思思,我想吃煎餅和原磨豆漿。”
秦思思目光訝異。
蘇慕善微微一笑,直說沒關系, “正好我再休息兩天,你們一起走路上,咳,注意點年級主任啊。”
一聽,秦思思忍不住笑了,“哎,善善,你怎麽回事?你內涵我!”
蘇慕善掩了下唇:“……停課警告。”
兩人笑作一團。
幾秒鐘後,賀惟大概聽了個差不多,走過輕輕喊了聲,秦思思側頭,張揚大方的臉上也露出點赧色,小跑過去,“那我們走啦。”
看他們走後,蘇慕善無奈地搖了搖頭,整頓慵手,才從書立裏抽出英語五三。
翻到完形填空的專題頁,大概心還沒收到學習上, * 蘇慕善唇邊仍挂着一點弧度,不由自主地被頁尾上的英文笑話所吸引。
別說,還真的挺好笑的。
冷不丁的,頭頂響起一聲“蘇慕善”。
男聲疏懶幹淨、和窗外被風吹動的栾樹葉的沙沙聲重在一起。
心池裏一聲咯噔,好像一直頑皮的跳蛙撞亂清池水。
蘇慕善擡頭,完全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教室的。
還有剛剛。
她不禁耳畔升溫,他該不會把她的“停課警告”都給聽去了吧?
“課代表剛剛聊什麽呢,”謝臻似乎是笑着看了她一眼,拉開木板凳,正對着她坐下,“聊挺開心的?”
蘇慕善搓了一下書頁的角,“……沒什麽,和思思他們對了對答案。”
一聽,謝臻眸裏閃過幾分玩味的淡光。
“對數學答案啊——”他拖長尾音,回頭把卷子一撈,聲音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選擇BDCAD,CCADB,……”
蘇慕善太陽穴一抽,“別別別,別念了。”
她數學本來就沒底,聽到有一個不一樣的,更沒底了。
聽到她急切的勸阻,謝臻雙手随意将卷子一合,懶懶看過來。
她雙臂伏在桌上,微收下巴,好似一雙眼又離他近了點,水汪汪的。
他笑了笑,忽然單臂壓上她書立。
大幅的動作帶動,手裏捏着的卷子跟着上下震動,他挑眉,“……不信我答案?”
“沒有,我不喜歡考完對答案,”她心裏跟着顫,又斂眸,“我是怕影響後面幾門的考試心态和發揮。”
謝臻立刻反诘,“哦,你只跟好學生對?”所以,不和他對咯?
蘇慕善瞬時啞然。
明明是他在叩問,她油然生出教他蒙受的委屈和偏見的愧怍。
正當她琢磨怎麽拿一個謊言圓另一個謊,謝臻斂住眼裏的鋒芒,身子往後靠了點。
“行,省得給課代表心态弄亂了,不對就是了”他自顧自道,“……對了,你有沒有耳塞?”
話鋒一轉,她卻沒轉:“什麽……耳塞?”
謝臻輕笑,“我就是一俗人,晚自習要和同桌對答案的,你是不是得把耳朵堵一堵啊?”
怔了一下,蘇慕善忍不住笑了。
這幾日融洽的交談教她有了足夠大的膽量,她稍揚起臉看他,“可等會兒是英語自習,講話的人是要被我記名字的。”
“哦?”謝臻了無在意的目光掃過來。
頓了頓,抵着桌面的單臂撐住了下颏,他微微伏了上半身往她這兒探,微側的臉讓她全然看清他鼻尖處小痣的深淺。
蘇慕善滾了滾喉挪開視線,卻直撞上眉眼裏的多情輕蕩,他笑得淡淡,“那你倒是記啊?”
“善善,我回來啦!煎餅還是熱的……”
對視的二人皆是一愣,謝臻回看一眼前門。
而蘇慕善看到思思唇邊冷凝的笑意,忙不 * 疊把頭壓了下去。
……
晚自習後,秦思思推脫了賀惟送她回寝的邀請。
她沉着心情收拾完書包,往後走到朋友的位置上,擠出個笑,“善善,我們一起回宿舍吧。”
蘇慕善拉書包拉鏈時頓了一下,擡眸,“你不是說今天要和班長一起嗎?”
“不了,你腳還沒好全,我先陪你呀。”
“那好。”
兩個人離開教室已經很晚了,一路都沒幾個人。
道路兩側的燈沉默地伫立在一起,靜靜的,它們好像有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而起。
走到接近宿舍樓的輔路,秦思思忽然說明天起她們還是一起吃飯吧。
蘇慕善微不可見地愣了一下,點頭,“好啊,我腳好得差不多了,老讓你帶挺麻煩的。”
數着路端頭的燈越來越少,秦思思咬了咬後槽牙,“善善,是不是他?”
蘇慕善一愣,“……什麽?”
“他,謝臻。那天陪你吃粉的人,是不是謝臻?”
蘇慕善沒講話。
她心懸了一路,一直在祈求思思別問別問,最終還是得直面這個問題了。
秦思思舒了口氣,“那你……喜歡他嗎?”
問出口,她又幹笑起來連聲否認,“哎呀,瞧我胡說八道什麽呢!你喜歡陳嘉樹學長那樣,怎麽會喜歡他啊?”
“呃,你們前後桌講個話很正常。”挽回什麽似的,秦思思拉住蘇慕善的手,語氣公正道:“其實謝臻這個人談不上壞,只是對女生又浪又渣的,總月抛式戀愛——說起來他和方芊談得最長了,有兩個月?唉,不知道他的下一任會有多久,兩個月再多一天?”
次日下午,最後一門英語考完,月考結束。
單肩随意地背着包,蘇慕善從二樓的考場出來,準備上樓回處教室,剛踏上一步臺階,廣播裏傳來年級主任的通知:“請各班各科課代表去一樓辦公室拿考試.答案,請……”
蘇慕善頂着舌尖啧了一聲,只好扶着扶手轉身下樓。
考完試的教學樓人流量大,在低樓層考試的要上去,高樓層考試的要下來,樓梯間的人流如同湧動的漩渦。
為了安全着想,她還是不跟自己較勁了,走到剪刀式樓梯的大休息平臺,面朝着開窗的玻璃幕牆那邊,邊吹風邊等着。
幽綠色的幕牆玻璃如同鏡子,印着身後人流如織,兩分鐘後人流高峰過去,她準備回頭時,目光忽然頓了一下。
鏡面裏的謝臻被擁趸圍繞,男生們神采奕奕,卻都看着他,仿佛他是顆引力無限的恒星。
他懶懶地垂着眸子,對奉承阿谀笑得玩味,向右轉身,他的側臉放大,那枚淡淡的痣映在玻璃上突然清晰。
下意識想擡手去觸,但他的倒影轉瞬消失,蘇慕善收回僵在腿 * 側的手,若無其事塞進衣兜。
從英語組辦公室拿完答案,回到班裏已經是10分鐘後了。
蘇慕善站在講臺前數每組答案的數量,秦思思剛好回來。
她見謝臻在位子上坐着和陳一昂那群人講話,而善善和他們隔得遠遠的,她霎時心情愉快,“善善,我幫你數啊!”
蘇慕善擡眸笑了笑,“好啊。”
不一會兒,秦思思點出兩組的,“你考得咋樣?”
“考完就結束了,別問,等明天出成績吧。”
“呦呵,看來你考得不錯。”
“ 還行吧,”蘇慕善擡眸淡笑,無意掃到她那排,又低下頭去,“對了,裴老師說今天晚上給我們放電影。”
秦思思錯愕:“真的?”
“嗯,”蘇慕善說,“等會我就去找老師借電腦了。”
得到了确切消息,秦思思喜不勝收,立馬急沖沖數完答案,沖下講臺去宣揚看電影的事情。
這次四校聯考的時間特殊,卡在了4月的中下旬,距離上次放假不過二十天,學校不打算放假,裴安琪晚自習這麽一安排,班裏同學們相當興奮滿意。
六點四十左右,教室裏的人幾乎聚齊了。
蘇慕善抱着跟老師借來筆記本電腦,站在講臺上插投影儀和音響,前門幾個男生姍姍回班。
一進門,有人了起來了:“草,今天晚上真看電影啊,還好沒去上網!”
陳一昂搭腔道:“文藝片看不懂,要我說還不如去上網。”
“不看就不看,要去就趕緊滾,堵門口叽叽歪歪?”跟在他們後面的是一記沉聲。
此時蘇慕善正在試着音量大小,耳朵放得很靈敏,便循聲看了過去。
因為前半教室的吊燈剛剛關了,謝臻跟在幾個人最後,只有3/4的臉被側光點亮,漂浮的塵埃透過潮熱的空氣在光線裏波動。
那枚痣落在光亮裏,正三角形光區眉骨與鼻梁的投出影子,內收的顴骨上反着層薄薄的白色,像倫勃朗筆下的人物肖像,在靜谧的故事感中平衡。
他只是秉持着正常情況下應有的好奇,看了眼投影幕布,随後視線向講臺掃來,輕薄如霧。
心跳還是無可避免地漏掉一拍,蘇慕善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在他注視下輕輕按下了播放鍵。
影片開始,教室又暗又安靜。
作為課代表,蘇慕善要在講臺上坐班維持紀律,于是坐在講桌後,一個人對着電腦。
這部文藝片講是個鋼琴師的故事,他的故事亦真亦佳,充滿浪漫主義色彩,電影插曲也随着他的一生的跌宕時而輕快悠揚、時而缱绻悱恻。
浪漫情節很快就 * 吸引住了大家。
大概黑漆能藏住一點目光的洩露,蘇慕善偶爾會看一兩眼謝臻,那樣俊美無俦的人仿佛會閃閃發光,輕而易舉就能在人群裏找到。
不知過了多久,音響裏傳來了那段經典的《playing love》。
電影播放到了那經典了一幕,1900透過船艙看到了女孩,并對她一見鐘情,從他指尖流瀉出的鋼琴聲墜入一片溫柔的海裏。
但蘇慕善看過這部電影,她知道1900并沒有為喜歡的女孩下船。
她不确定是不是每個暗戀別人的人,都會心思細膩到有無限的聯想。
謝臻好像在某種程度上與1900契合,他駕着航船漂泊于大海,路過雨林沙漠,海峽冰川,不停地遠航,不停地遇見。
至于她?或許是他路過的一座貧瘠又狹小的島嶼。
從那天确定他的眼睛曾為自己驚起波瀾,确定他對自己确實有一點點的不一樣,她就像個口渴的旅人一樣,貪婪地攫取這一場随時可能停下的甘霖,沉湎于只言片語的甜。
而後她又想起來思思的話。
所以謝臻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态度呢?
下一個攻略對象?攻略之後過一個星期、一個月,或者是兩個月零一天後,她是不是也将成為記載在謝臻前女友花名冊裏的一個?
蘇慕善越想越冷,倒不是心涼的冷,而是抖擻精神後的清醒。
原來她和1900也是何其相似的,她也不會為一個随時可能離開的人下船。
思索時電子屏上的冷光在她臉流動。
電影裏,透過圓窗,1900仍癡望着那個幹淨純真的女孩。
而臺下,謝臻卻從大幕布上收回了目光。
原本這部電影的敘述在他很看來很故作姿态,但當這平靜的的鋼琴曲流淌出來時,心裏那根琴弦似乎被一種叫共情的東西撥動。
在喑啞的、靜谧的黑暗裏,他忍不住想去看獨坐在講臺角落的她。
她恬靜地舒開了眉,豐潤的唇瓣微微抿着,她的瞳孔也很亮很亮,亮得好似在山澗裏,被陽光照耀着的流動的水。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少女又擡手推了推眼鏡。
謝臻這才回過神,自己百無禁忌地注視收回,簌簌眨了眨眼,低頭看到散落桌面的、應付看電影買的吃食,他又裂開個淡淡的笑,從中拿起了最甜的一顆。
永遠沒人知道,在一刻她已經決心背向他了。
他卻想給她一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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