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破碎的謊言(小……
陳一昂發現謝臻不太對勁, 是在某個朋友請吃飯的晚上。
幽藍的燈光照起澄黃酒水裏的粼粼波光,來赴約的女生清一色吊帶或短裙,眼皮的上亮片豔麗又誇張。
八點多鐘, 空氣微醺, 衆人劃拳飲酒,或者捏着桌游卡牌額頭冒汗。剛好是一個女生輸了, 讪讪撩動發梢的風情,端着酒水過來,一雙腿白得晃眼。
陳一昂看直了,結果人家姑娘目光繞過了他,雙眼笑盈盈的, 看着他旁邊的人。
“謝臻,”他回過神,撞身邊人的胳膊,“你特麽倒是吱個聲。”
謝臻懶懶“嗯”了一聲,從手機屏幕前擡起頭, 不止面前這姑娘, 旁近一圈兒的人都瞅過來了, 音響裏僅剩下情歌的伴奏。
把手機摁熄了, 他揚唇看了她一眼,環顧四周, “幹嘛呀這是, 架勢挺大?”
酒還沒下肚, 這姑娘臉上已有點醉了 * ,身影端着酒杯晃了晃,叫他了聲“哥”
後面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發了瘋地勸酒, 有甚者問哥哥妹妹這樣親熱,謝臻不喝說不過去,怕不是要嘴對嘴。霎時那姑娘臉更紅。
謝臻輕輕笑了一聲,罵遍後面那群好事起哄的孫子,于是撈起被啤酒與那女生撞了一杯。
陳一昂又帶頭搞事,“怎麽,不交杯啊?”
“就是就是,來個交杯酒!”
“哈哈哈,還是好兄弟懂,知道謝臻喜歡含蓄傳統的!”
大家都看向話題中心,哪知謝臻動作頓住,似笑非笑的,“……交杯啊,你們誰想來?”
一時鴉雀無聲。他在一片寂靜中把酒悶下去,揚聲“先走了”,便長腿一邁,陳一昂落在後面臉都黑了,強笑跟屋裏幾個熟人打招呼告辭,忙不疊追出去。
謝臻站在大廳吧臺的吊燈下面。燈影金碧,臉上似乎還帶着笑。
陳一昂賠笑,“哎哎,說走就走,不等等我……哎呦卧槽,你特麽幹嘛!”
腳踝一絆,踉踉跄跄,還好扶住櫃臺。
謝臻輕微彎腰,拍了拍白色的air force,剜他,“你傻逼瞎起什麽哄?踹你老子還心疼鞋。”
這是當晚陳一昂第一次感覺不對勁。
随後兩人去附近街區的網咖包夜。
陳一昂摁開主機,随口罵道他忒不給自己面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哪個女人在管着。
“哎,不過剛剛那妹子的腿真好看。”陳一昂吞了口冰水,仍感覺有點困,“哎哎,薄荷糖,你有沒?”
謝臻他一眼,“憨批,好看你上啊,老子又沒跟你搶。”
說着邊手探到口袋裏,卻摸出來兩枚紫皮糖。
陳一昂接住一枚,“靠,什麽玩意啊,哪個妹妹送的?”
謝臻剝開了一顆,丢嘴裏咀嚼了兩下,偏過來笑了下,“甜嗎?”
陳一昂脊背一涼,“靠,你玩女人玩膩味了,也別惦記我啊,我特麽還是處男!”
不對勁,這人也太不對勁了。
“少給老子放屁!”
謝臻差點氣結背過去,卻又愣住,“對了,你剛剛說了啥?”
“……我說你別惦記我啊,老子直着呢!”
“我惦記你?”他不怒 * 反笑。
謝臻那雙瑞丹鳳的眼拉得狹長,生來多情,勾人得像野狐貍。
陳一昂吞了吞口水,算是知道他憑什麽無往不利。
這時,謝臻又懶着嗓音,“哎,惦記,真有那麽明顯?”
回過神來,陳一昂即刻破口大罵,“好家夥,你糖都遞了,還笑得色眯眯問甜不甜,還不明顯?這不是赤裸裸觊觎老子?”
他表露得真的明顯?
那蘇慕善跟他說甜,又有藏着什麽隐喻與回應。
謝臻有點躊躇,不确定她只是真實描述味道,還是……有所感知,并願意給他确定的回答。
陳一昂:“哎哎,怎麽不說話了,你這麽快就對我喪失性趣了?”
謝臻回神,“滾啊,老子比你爹都直。”
幾巡話過去,電腦已亮了好久。
陳一昂又腹诽了一遍這人有病,戴上降噪耳機點開游戲匹配。
謝臻把他耳機給拽了下來,“哎,我問你。”
“又咋了——”
“上回有人回我‘甜’,她這話……什麽意思?”
陳一昂怔忡,瞬間懂了,“哈哈哈……你問人家甜不甜又是什麽意思?”
“你特麽廢話!”謝臻下半句聲音卻壓低了點,“……老子喜歡她。”
陳一昂八卦的天性解放,完全忘了游戲已經開始,側過身可勁盤問。
是誰啊,長什麽樣,高不高,胸大腿長嗎?
謝臻聽得耳朵發麻,眼前卻逐漸幻化出她低眉專注時的神情,她的發絲垂在數學題案上,眉頭微緊,耳背後時而會急出一團粉紅的暈。
“哎哎,到底誰啊,是我們學校的嗎?”
謝臻回過神,嗤笑,“你放心,不是你,是一女的。”
他自以為并不是怯懦,只是怕驚擾她,所以暫且不說。
陳一昂終于找到理由還他一個白眼,轉頭去打游戲,“呵,憨批。”
“哎哎,”謝臻也不惱,只是拉住他,“你話還沒回完!她回我那句甜……什麽意思?”
陳一昂焦躁按鍵盤,敷衍:“還用問?就是也喜歡你呗!”
“……你确定?”
追問聲竟藏着自我質疑與小心翼翼。
陳一昂嗆了口冷氣。
草,這人是真的很不對勁!
接下來的一周,謝臻出勤到校的情況異常正常。
周一。
早上八點,升旗儀 * 式暨四校聯考表彰大會在廣場舉行。
校長打完官腔,年級主任接力似的拿過話筒,一番偉光正的話後,開始念年級前200的名單。
按身高,謝臻站在他們班隊伍最後,目光敏銳地看着那地中海老頭。
“……118名,30班陸采薇、119名,29班朱偉……138名,20班蘇慕善,139……恭喜以上同學在本次月考中取得佳績,望再接再厲,在高考中再創輝煌!”
安安靜靜聽完,謝臻垂下眸子,在心裏也默念了一遍,“恭喜,蘇慕善同學。”
周二。
下午第一節 課後,謝臻被彭剛喊辦公室去談話。
又是老一套,說他語文英語不行也就算了,但是凡在理綜上點心,指不定高考還能過一本線。
“沒幾天就高三了,你這小子,聽到沒有?”
“聽到了,彭老師,下節我還要去上課,能走了嗎?”
“去吧,好好學啊。”彭剛嘆氣,“哎,你們下節什麽課?”
謝臻笑:“體育。”
他可是連朋友去上網的邀請都推了,只想着去籃球場晃兩圈兒,順便,再看一眼櫻樹林蔭掩映的對面。
不然真沒耐心在學校,搞所謂的學習。
周三。
晚自習準備物理模考。
謝臻從走廊外進來時,每組已開始傳遞試卷了,他桌子上堆着小摞,沒人管,而後排座位空着,往日課間都坐在位子上的她不知去向。
他走過去,順帶幫她把卷子傳好,坐下。
開考兩三分鐘,前門傳來動靜,微微擡頭才看到她走進來。
板凳被輕輕拖開,而後聽見她坐下。
吧嗒一聲,謝臻轉筆脫手掉到偏後側。
他慢悠悠地低頭去撿,而蘇慕善風雨不動地坐着,還記得上次她明明幫他撿筆。
或許急着考試,她不擡頭也正常?自我開解之後,謝臻把筆撈起來,結果鋼珠掉了,黑墨流了一稿紙。
用抽紙完全不能把手上的污漬弄不幹淨,謝臻只得起身去衛生間洗手。
起身時,轉頭下意識多看一眼後排。
只見蘇慕善伏在桌子上,指着題目的微顫,耳尖染着病态的微紅。
他又坐下來,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哎,你怎麽了 * ?”
她擡眸,眼底蓄着些許紅血絲,唇瓣也幹幹的。
柔若蚊吶,輕輕“嗯”了一聲,“沒事啊。”
不是第一次見少女神色羸弱,纖薄的背快彎成蝦米,謝臻很快就猜了出個中緣由。
又看了眼她桌上的水杯,他騰出那只幹淨的手,拿起,往走廊外走去。
兩分鐘後。
蘇慕善捂着被拉扯的肚子,聽到前方傳來動靜,擡眸。
謝臻把灌滿熱水的水杯還給她,他被隔在對面,眸光平和地看下來,輕輕地道了句“拿着”。
“嗯,謝謝。”她抿唇,低下頭順手撈到懷裏。
人處在生理期的時候好像格外脆弱些,墜痛的腹和腰背的酸楚,以及游蕩在血液裏的神經抑制劑激素,讓她的心情下沉得很低很低。
關懷就在眼前觸手可及時,她只想抓住,再懶得去理性克制,去與他保持正常同學間的距離了。
他遲遲沒轉回去。
謝臻看了她幾秒鐘,直到她臉色稍恢複些,才意識自己停留的時間超出了常規的範疇。
“那個,有筆嗎?我筆漏墨了。”這或許是個好理由。
蘇慕善擡起頭,沒說話,從筆袋裏抽出一支百樂P500。
謝臻接過來,“那個,你不喝水嗎?”
一愣,她抿了抿自己微幹的唇,綻開個笑,“喝的,謝謝。”
謝臻霎時心裏被什麽堵了一下。
她帶着些許蒼白的病容,但目光清明澄澈,對他道出一聲婉轉的“謝”。
周四。
陽光明媚又熾熱,蘇慕善精神跟天邊高懸的太陽似的,果然好起來很多。
“多喝熱水”這個梗早就開始火了。
謝臻跟她說這句話前,他只感覺這是個無趣的段子,而今,他卻有種想把這句話的特權占為己有的沖動。
她到底喜不喜歡他?肯定喜歡的吧!
這點兒自信他還是有的!
一想到此,謝臻的神色總不由疏朗幾分,有些事可以徐徐圖之了。
下午,和陳一昂在廁所放水。
陳一昂說:“哎,晚自習翹了吧。”
他抖了抖,提好褲子,“不去。”
“呦呵,我看你這周很反常啊,要開始好好學習,跟人家姑娘表白去了?”陳一昂頂撞他肩膀,“哎呦,她學習挺好的 * 吧?學霸班的?”
指的是25班到30班,A班。
謝臻白他一眼,走出去,“……屁話多。”
陳一昂跟上,“呦呵,真是學霸美女啊?”
謝臻在洗手池邊,自來水嘩啦啦地響,他笑了笑,倒也不否認。
趁這會兒過路人少,他說,“嗯,可不是,我不得好好學習表現一下?”
“到底誰啊?”陳一昂摸下巴,思考着年級上A班有哪幾個女生長得好看,“是不是30班的那個女生,又高又瘦,一雙腿又直又長,長得跟張鈞甯似的!叫什麽……什麽來着……”
謝臻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徑直往教室回。
大多數人都吃飯去了,教室沒幾個人,陳一昂百無禁忌,直接端了蘇慕善的板凳放到走廊上坐下,湊到謝臻旁邊打聽。
“你能不能別問了,比女生還八卦?”
“不知道上次是誰找我出謀劃策?還問‘甜嗎’,”陳一昂勾住謝臻肩膀,“哈哈,你那個紫皮糖妹妹,甜不甜啊?”
謝臻撞開他手臂,撐着桌子,淡淡掃了眼後排的書立,笑,“甜啊。”
想了想,他眸中的笑又收了幾分,“但最近,我在想一件事兒。”
陳一昂一眼看穿,“磨磨唧唧,喜歡就表白啊,就沖啊,我不信你有這張人見人愛的,還有把不到的妹?”
謝臻陷入怔忡。
雖然是誇他的話,心裏竟湧起幾分戚然,愈發襯出自己毫無可取之處。
“……膚淺。”回過神,謝臻啐他。
陳一昂笑:“那她好看嗎?”
他不猶豫,“她好看啊。”
陳一昂學會了反擊,“呵,你不膚淺?”
合着在這兒等着坑他呢?
謝臻倒吸了口冷氣,随手抄本厚書,至極往這龜孫子腦袋上砸,陳一昂嗷嗷直求饒,“錯了錯了!”
雙方這才偃旗息鼓,陳一昂砸吧嘴,說自己晚上打算翹課上網去了,告辭不送,随即拎起蘇慕善的板凳放回,邁開腿回自己倒數第一排座位去。
謝臻胳膊仍撐着後桌上的書堆,回頭笑道,“趕緊滾,廢話多。”
結果一回頭,恰見秦思思後方不遠處站着。
她眉宇擰着,但很快藏起複雜而訝異神色,臉上換上了輕視與不屑。
沿着走廊走近,從二人身邊擦肩時 * ,她索性不裝了,“……切,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學習好又漂亮女生,怎麽可能喜歡你?”
陳一昂輕笑,追着秦思思跟她打氣嘴仗起來。
謝臻的神色卻霎時凝住。
不得不說,這是他長久以來不肯直視的事實,當被強行擺在面前時,原來他鑄造起來外殼脆弱得像一層薄薄的蟬翼。
原來當有人說句清醒的實話,稍稍觸動,支撐蟬翼的纖維解離,組織崩塌。
自欺的謊言,是在一瞬間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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