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未來婆婆(求首訂)(1)

011章 未來婆婆(求首訂) (1)

更新時間:2013-12-11 2:07:02 本章字數:16320

“呦,可算來了!”寧穎嫣在秦國公府丫鬟的帶路下,剛跨過一道門檻,便聽得這看似寵溺,實則又透着無奈責備的聲音。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身子不适跟嬸嬸說一聲便是,這勉強起來……可讓哥舒夫人好等!”獨孤氏不待寧穎嫣反應過來轉而望向身邊的一位貴婦歉意的笑道:“哥舒夫人,讓你見笑了,這孩子方從鄉下回來,禮數有不到的地方還請夫人看在她年紀小,莫要見怪!”

寧穎嫣心底感慨,看來她還未來之前,獨孤氏就已經在外人前給她上好了眼藥了!面上卻未顯露出來,自是立即“無辜又惶惑”的擡起頭來。

這一眼,不經意的掃盡全場——滿滿一屋子的妙齡少女與貴婦,可據她所知,秦家這一房可沒有這麽多女眷。而且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好奇羨慕嫉妒恨鄙夷不屑各色不一,更多的卻是審視……

其實她已然料到,這出等着她的好戲。

原來,在今日一早哥舒夫人上門的時候,獨孤氏就派了丫鬟去尋寧穎嫣過來,後來給獨孤氏的回報是:寧穎嫣昨日受了驚吓,未曾起身,身邊的蕪月就此攔下了通報的丫鬟,說是稍後通報自家主子,讓哥舒夫人這一等就是兩個時辰!

而那丫鬟有沒有真的去找她,在秦國公府裏自然是獨孤氏說了算!

經獨孤氏這一搶話,她辯駁,哪怕獨孤氏不對,當衆駁了長輩的面子,便是不敬長輩;除非她将罪責推到蕪月身上,衆人又當然不會以為一個丫鬟敢做主子的主,依舊改變不了對她的成見,反而還讓獨孤氏有理由打發了蕪月,從而安插自己的人在她身邊,将她拿捏住。

而她如果不辯駁,依舊是坐實讓哥舒夫人幹等,目無尊長,甚至驕縱無禮的事實,獨孤氏也依舊可以以為她求情為由,将責任推到蕪月身上……

果然是宅院深深,勾心鬥角不稀罕啊!

暗嘆了口氣,寧穎嫣垂下“泫然欲泣”的小臉,站在她右手邊的蕪月這時默契的上前一步:

“夫人——”

“蕪月妹妹!”正在此時,突然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插了進來。随之,寧穎嫣嗅得一陣桂香襲來,一個淺綠的身影已經奔到蕪月身邊焦急的抓住了她的手。

聽得這聲音,寧穎嫣心中不無驚疑,她怎麽會在這裏?看向身邊突然插進來的人後,臉上也是這種情況下該有的驚訝——紅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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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何故如此失禮?”客位上的哥舒夫人這時譴責道。

“夫人恕罪,婢子先向各位夫人賠罪了,實是婢子有緊要的事情,遂才鬥膽冒犯!”紅妍說着,已經快哭出來了。

而按理上,即使主人身邊的奴仆有事離開也應該是悄悄的,而回來,也該是從邊側不動聲色的,實不該在主人家還在說話的時候站到人前插話。

但她是客人帶來的奴,主家不能當衆指責,那就是落了客人的面子,于是雖然很多人對這舉動不喜,但也都未曾開口,只等哥舒夫人怎麽教導下人。

哥舒夫人當沒有看見在場幾個對自己皺眉的貴婦人的臉色,有些擔憂的開口:

“讓你去問候秦姑姑,你這一去半天——究竟何事?”

這話一出,不免讓人想:莫不是秦國公府的這位已經三十好幾,卻未出嫁的姑姑有事,暫且就忘了丫鬟失禮的事情。

“是不是妹妹有事,她怎麽樣?莫不是舊病複發了?還是與這作死的賤婢有關!”獨孤氏趕忙問道,心裏卻也是真緊張……

“來人,還不快将這個膽大妄為的賤婢給我拿下!”說着就吩咐拿人!

“不是的,獨孤夫人莫急——是,是婢子丢了亡母的遺物。因為今日上午一直和蕪月妹妹在秦姑姑那陪着說話,本想問問她有沒有看見,方才進門正見她在,一時情急便失了态,請夫人恕罪!”紅妍趕忙解釋道。

紅妍此話一出,屋子裏頓時寂靜無聲。

獨孤氏仿佛當衆被狠刮了一個無力還手的嘴巴,頓時一口氣堵住,差點厥過去。

屋子裏一衆貴婦少女皆也是神色各異,有鄙夷的,有看笑話的,似乎沒有一個人對主人家表示同情。

“婢子——”紅妍惶恐非常,似乎未曾意識到眼下情形,又想告罪。

“大膽賤婢!”正在此時一直站在獨孤氏身邊的劉嬷嬷突然一巴掌扇在身邊的一個黃衣丫鬟臉上,打斷了紅妍的話。

黃衣丫鬟不妨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腳步一個趔趄跌坐在地上。

幾乎在劉嬷嬷轉身出手的同時,寧穎嫣當即輕碰了一下身邊的紅妍委屈的開口:

“這位姐姐,你別說了……我想,這期間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啊——”

那黃衣丫鬟還懵坐在地上,寧穎嫣的驚呼在安靜的內室清晰非常,終于在看見那黃衣丫鬟浮起紅腫的臉頰時驚吓的往後退了一步。

雖然衆人心裏明白,讓丫鬟背黑鍋是必然的結果,可是寧穎嫣被驚吓到的樣子無疑強調了秦國公府欺辱弱女,忘恩負義的惡行。

這原本推脫責任的行為,也變成了對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的警告恐吓。

說起來秦國公府的歷史并不久遠,而在座的人也都是沖着這個孤女來的,自然都明白寧穎嫣的身世。

一時間原本鄙夷不屑的神色,多半變成了同情。

這客人間的貴婦人之所以沖着寧穎嫣而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今天的主客人哥舒夫人。

只因她的那個兒子哥舒聿廷,可是名冠京都,惹的無數貴族待嫁少女芳心暗許的風流人物。所以大家都是為着自家女兒帶着競争和攀比的心來的!

如今一看這寧穎嫣的軟弱樣,同情的一半也加了競争的鬥志!

“獨孤夫人!”這時,一道溫婉慈和的聲音響起,頓時帶動了室內凝結的空氣。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天的座上主客哥舒夫人柳氏。

獨孤氏正因為當下情形氣的臉上白一陣青一陣,聽哥舒夫人開口,下意識就看了過去。

寧穎嫣聽這聲音,這才悄悄的仔細打量了哥舒夫人一眼。

只見高位上的婦人三十出頭的年紀,雲鬓高挽,期間簪着一只孔雀尾羽點綴的金步搖,簪尾垂下的穗子,是無數米粒大小雨滴狀的金飾組成。

她身着五彩織錦的雀紋錦袍,正紅的顏色不顯得俗套,反而更顯出她的雍容華貴。

寧穎嫣知道,眼前的哥舒夫人實際年齡絕對遠不止四十了,卻保養得當,仿佛不過三十年華,亦能看得出她年輕時的傾城風華。而歲月的洗禮未讓她顯出半分老态,反而在她的眉目間染上一股發自骨子裏的溫慈悲憫,讓人看一眼便下意識的想親近。

而在一眼看盡哥舒夫人的面容時,寧穎嫣下意識就想到了哥舒聿廷。原來那個男人那般傾世的容貌,源自于這樣絕色的母親!

“你的家務事,還是在後院處理吧,莫要吓壞了我的未來兒媳!”轉而不管獨孤氏是何臉色,便向寧穎嫣招了招手:“孩子,到這邊來坐!”

原本坐在獨孤氏最近的位子上的秦芷妍聞言驚訝的瞪大了眸子,讓寧穎嫣坐過來?那豈不是變相的趕她起身離開?!

寧穎嫣聽得哥舒夫人召喚,心裏疑惑這位似乎對自己挺上心。不過卻沒有立即上前,而是故作小心的偷望了獨孤氏一眼。

此時在獨孤氏看來,算是已經和寧穎嫣撕破臉,便臉色陰沉的瞪着她。

哥舒夫人淡撇了獨孤氏母女一眼,便起身直接走到寧穎嫣身邊拉住了她的手。

原本還在遲疑不甘的秦芷研驚訝的瞪大了眸子,但事已至此,便不得不起身讓到了一旁丫鬟新添置的凳子上。

寧穎嫣當沒有看見秦芷研眼底的嫉恨,恭敬的随哥舒夫人坐下。

哥舒夫人也是暗自将寧穎嫣打量了一番,對于她雖顯謙卑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卑微的氣質目露滿意之色。

安撫的握着寧穎嫣的手,哥舒夫人柔聲開口:“乖孩子,你無需拘束,當年你爺爺與哥舒爺爺是生死之交,你父于你哥舒伯伯亦是金蘭之交,即使未有其他原因,伯母亦有心将你當自家女兒看待!”

但當觸及寧穎嫣的手心時微微一訝,下意識的又撫了一下她的手心。

繼而發現寧穎嫣手心的粗糙源自于厚重的繭,不禁濕潤了眼角心疼的道:“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寧穎嫣因為哥舒夫人憐惜的舉動身子一顫,下意識的就想抽回手,臉頰微紅。

撇開哥舒夫人言語間的真誠不談,單就感受着手心傳來的溫度,以及哥舒夫人看她的慈愛眼神,寧穎嫣說心裏沒有動容是不可能的。

因為動容,所以下意識的産生幾分心虛。只因哥舒夫人口裏與她有關系的秦默雲,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她。

“讓伯母擾心了,晚輩無礙的!爺爺自小将晚輩放在鄉下,本意也是想讓晚輩在那鍛煉自己,增強體質……”寧穎嫣頓了下,跟着溫順應道。

後面的話沒有說,但是在場的人卻都知道秦默雲的生父死于弱病,于是不禁都跟着一陣唏噓,或真或假的惋惜。

哥舒夫人卻覺得寧穎嫣是在為秦楓一家挽回聲譽,畢竟,就是在鍛煉,也不至于讓一個本是名門出生的小姐滿手老繭!于是對眼前這個識大體的未來兒媳婦更加的滿意,輕握着她的手嘆道:

“難得你這般想,是個懂事的孩子!今日時辰已經不早,我不便耽誤,便與你直接說了正事吧!”說着擡起手來。

安靜站回哥舒夫人身邊的紅妍,适時的自嬷嬷手裏接過一個朱漆匣子,恭敬的捧到了哥舒夫人眼前。

寧穎嫣見此心中詫異,正事?

屋內衆人也是好奇不已,紛紛将目光落在那盒子上。

正好奇着,哥舒夫人接過匣子已經開口了:

“其實我之前離府去廟裏清修兩年,久未歸來,內宅之事一直未曾過問。如今雖然回來,卻力有未逮,曉你自小在莊子上長大,這便想到正好可将這些事務交到你手上,也好早日熟悉哥舒家的産業方便你以後主持中饋。”

哥舒夫人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試問在場的一衆貴婦,哪個嫁入夫家的最初不是和妯娌就是和頂頭的婆母各種谄媚、陰謀讨好,或算計的争奪,如今有的已經掌握中饋,有的至今不如意。

而眼前鄉野來的村姑何德何能,還未進門,哥舒夫人居然就将部分産業交至她手中。如今這舉動無疑在承諾,只要她進門便能主持哥舒家的中饋!

而她們今日一聽到風聲就急急湊過來的目的,自然是想看看自家女兒是否能與此女搏上一搏。主要原因不僅是哥舒尚書手握重權,更是因為哥舒家的財富。

兵部尚書哥舒珞白這位獨子哥舒聿廷,雖入仕途,但因其父在朝野的權利,自身避諱的只擔任了戶部一個閑職。

可他自身的光芒卻未曾因此被掩蓋——

哥舒聿廷在父親的支持下,十一歲便開始行商走遍天南地北,将哥舒家原本殷實的富貴滾了幾個圓潤。十五歲因得開辟海路商貿,于朝廷有功,因此深得聖心。聖上一時戲言,說以此才能不知能否也圓潤了國庫?便給他挂了一個戶部侍郎的職銜!

這挂名還真是挂名,聖上雖封職,卻允他不用日日在任上盡職,可以繼續四處油走。但是頭頂兵部尚書父親的光環,戶部尚書都敬他幾分。戶部大小事務明理暗裏的,多半受哥舒聿廷點播。便在哥舒聿廷半是散漫的任職狀态下,國庫的盈餘賬簿生生厚了一尺。引得龍心大悅後,對于戶部的事務,哥舒聿廷便也以戶部侍郎的身份明面化的處理。

如今七年過去,原本存放國有資産金銀器物的庫房都新建了一座!

單只這些,哥舒聿廷便是北燕皇城許多家掙破頭都想釣的乘龍快婿。再者,因為良好的遺傳,他本身的容貌亦是傾倒衆生,成為衆多待字少女的春閨夢裏人。

哥舒珞白雖位高權重,卻難得也是潔身自好,家中除了哥舒夫人一個正妻,夫妻二十幾年盡是連個通房丫鬟也無,哥舒夫人本人也是北燕貴族圈子裏出了名的慈善家。

這樣算下來,上無古怪婆母,下無兄弟妯娌分羹,這厚重光環籠罩的哥舒家便成了北燕貴族公認的出嫁天府!

雖然據說哥舒聿廷的紅顏知己多了一點……但以上那麽多優厚的條件足以彌補這點不是缺點的瑕疵。

寧穎嫣因得哥舒夫人的舉動也是錯愕萬分,沒有想到她居然就這樣講家裏事務交到了自己手上。

就不知道,這究竟是哥舒夫人的意思,還是哥舒聿廷的安排了!

說話間哥舒夫人已經打開匣子自裏面取出了地契——是地契,不是賬簿,也不是其他任何表明身份的信物!

“雖是托付,你也無需有太多壓力,只要盡力便可!”哥舒夫人話如其行,都把地契給她了,可不是等于将這些東西直接贈予她無疑!

“伯母,這——”寧穎嫣驚訝的看着哥舒夫人遞過來的地契,直覺的燙手。

“墨雲小姐莫要羞怯,這是我家夫人的一片心意,自是因為未将你當做外人,墨雲小姐更無需有兩家人的拘束!”不帶寧穎嫣說出拒絕的話,一旁還端着匣子的紅妍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寧穎嫣聞言下意識的擡眸看向紅妍,紅妍這話說的極為得體,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和善。

三年了,她們都長大了,而且經過那次大考,她們倆人的關系也一直是水火不容。沒有想到,在愚宮裏給人感覺脾氣火爆的紅妍,居然也有如此溫順的一面,還是對着自己的死對頭!

這真是比哥舒夫人贈予她地契還讓她驚訝!

紅妍都如此說了,她如果再拒絕就有推拒婚事的嫌疑了。于是,寧穎嫣也不再推卻:

“承蒙伯母厚愛,晚輩其實也想歷練一番,只怕做不好辜負了伯母的期望!”

說這話的時候,寧穎嫣看着哥舒夫人的眼神是無辜乞憐的。

哥舒夫人見得憐愛的輕撫她的發,柔柔笑道:“無礙,這些只不過讓你歷練一下而已。哪怕虧了,也不必在意。當年伯母剛嫁給你伯父時亦不是個當家的料,虧空過的家底與之相比,眼下便不值一提了!”

寧穎嫣微微一鄂,只因她輕撫自己發間的舉動,那一剎那,讓她仿佛看見了久別多年的母親。心底某根很多年未曾動過的弦輕輕一顫,眼眶頓時有點發熱。

“伯母……”

“這只怕于理不合吧,哥舒夫人可要思量清楚。畢竟,這孩子還未過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已經是哥舒家的人,傳揚出去怕是對秦家女兒的聲譽有所影響,您這莫不是要捧殺這孩子!”一旁的獨孤氏眼見哥舒夫人以地契相贈,分明是鐵了心要娶寧穎嫣過門了,心下大急趕忙出聲阻止。

獨孤氏此話一出,哥舒夫人原本慈和的臉色明顯淡了幾分,繼而沉臉看向獨孤氏。

獨孤氏這話分明是在拐着彎兒的罵寧穎嫣婚前失節于哥舒家,畢竟寧穎嫣與哥舒聿廷雖早有婚約,但如今并未正式走上官方形式,而不走形式入門的女子根本就是姬妾,如果哥舒夫人還硬要贈予寧穎嫣地契,便是默認将寧穎嫣貶了妾身。

本身這事情說起來并不嚴重,甚至哥舒夫人的好意原本是擡舉女方娘家。對于如今被秦府排擠可謂無依無靠的寧穎嫣加了一件防護衣,另一層意思也是有意告訴在場的人,莫要在後面給這孩子使什麽絆子。她已經是哥舒家既定的媳婦兒,跟她過不去,就是跟哥舒家為敵。

畢竟寧穎嫣如今管着的可是哥舒家的産業,而誰也別想在哥舒家的産業上加阻。北燕權貴皆知,碰哥舒家的財務就等同于得罪哥舒聿廷,那結果比得罪身居高位的其父哥舒珞白更慘。曾有前車可鑒,得罪哥舒聿廷的下場當然沒有抄家滅門那麽嚴重,但是絕對也能傾家蕩産無法在貴族圈子裏立足,甚至淪為沒有人敢接濟的乞丐。

但獨孤氏這番話根本是直接狗咬呂洞賓的拂了哥舒夫人的面子,還不惜拿秦家女兒的名譽作擋,把這麽一件防護袈裟給推拒的幹淨!

一旁的衆貴婦們自然也不想一個鄉野來的村姑占了鳌頭,皆抱着坐山觀虎鬥的心态瞧着。對于獨孤氏這話,當然是個個欣喜。獨孤氏這番得罪哥舒夫人,還以為哥舒夫人能夠看上她那女兒?

再瞧坐在一旁掩不住心思竊笑的秦芷妍,更是暗自搖了頭。這女子別說哥舒夫人了,就是他們也看不上半分,盡如此沒有腦子。

紛紛又暗暗提醒自家女兒,以此為戒。

“秦夫人何以如此不依不饒?當年老國公将這鎮國公的爵位予令夫承襲,當屬對秦家二房有恩,秦夫人這些年将這孩子扔在鄉下不聞不問,你這嬸子無德無能照看侄女,只有我這未來婆婆逾矩憐惜幾分。如今你卻還來幾番挑撥刁難,其心可惡!”哥舒夫人淡漠的直言道。

此話一出,衆人皆一怔愕然。

獨孤氏更是青白了臉,怎麽也沒有想到前一刻還溫柔慈和的哥舒夫人居然敢當衆如此揭她的短,半分顏面也不留。

連一旁的寧穎嫣看得都是驚訝不已,還以為哥舒夫人溫婉賢淑,如今看來也不是個軟柿子。

兩個長輩吵架,又涉及自己,寧穎嫣也樂得被晾在一邊繼續裝可憐,心裏則是半點身為人家未婚妻榮辱共存的自覺也無!

“你,你……”獨孤氏竟是被哥舒夫人數落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氣憤的直起腰板責問道:“哥舒夫人,你怎可如此說我?我這也是為這孩子好,如果我不想她好,未必會接她回來,身為她的嬸母,我完全可以以你此時無禮的态度推拒這門婚事,你這分明是要毀我秦氏一門名譽!”

哥舒夫人聽了獨孤氏的話卻是不以為意,接着站了起來,拂袖道: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當年令夫承襲爵位之時,秦氏大房與二房本已經分家。當年分得大房的産業,因為這孩子年幼便交由秦夫人代掌。秦夫人可明白掌管和代掌的意思?北燕未嫁女子十四便該學習如何執掌中饋,而秦夫人這邊卻遲遲未有動靜,讓人何解?

先不說,這原本瓜分的本是長房私有。但既已分家,這孩子上無兄長,婚姻之事也該族中長老過問,秦夫人并無任何資格。我之前有托秦夫人,不過是念及令夫與這孩子先父的血緣關系頗近,有意讓這孩子在國公府出嫁以結好兩家關系,而今秦夫人卻是不明就裏如此不識好歹。也罷,既然秦夫人無法善待這孩子,我也必然要過問一二。沒得苦等的兒媳最後不得入門,還累得我兒的名聲!”

哥舒夫人說完就牽起寧穎嫣,似乎已經下定了主意要帶她走。

寧穎嫣一一愣,眨着小鹿般的大眼,一副驚措的樣。

“伯母,我想嬸嬸一定是昨日受了驚吓,今日并未回過神來,您切莫動氣!”猶豫了下,寧穎嫣趕忙道。

寧穎嫣此話一出哥舒夫人詫異的回頭看寧穎嫣,而獨孤氏身邊被驚到的劉嬷嬷也回過神來,趕忙上前扶住獨孤氏,搶話賠笑道:

“默雲小姐說的極是,昨日大夫還說我們夫人有輕微的失心瘋,此時怕是耽誤了吃藥的時間,舊病複發了!”說着暗中碰了獨孤氏一下。

獨孤氏還在氣頭上,心裏雖有不甘,但終究還是忌憚哥舒夫人的話。

雖然秦國公的爵位是高,但她的品級卻與哥舒夫人相等,尤其秦國公本無實權。而且秦國公府的家底因着家裏的不孝長子,這幾年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加上劉嬷嬷的警告在身後,獨孤氏幾乎咬碎了銀牙。

下一刻卻也只得開始搖晃起身子,哼哼了起來:

“哎呦,我的頭,為何如此之痛。”

“娘,你怎麽了?”

“快,快宣張太醫進府!”劉嬷嬷趕忙焦急的道。

寧穎嫣也适時的開口道:“晚輩感激伯母的好意,可晚輩畢竟還是秦家的女兒……我相信嬸嬸不是有心的!”

寧穎嫣如此說,衆貴婦不禁又對她的識大體高看了一眼。

所謂一榮俱榮,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人家不會說秦夫人如何如何,只會說秦氏一門的家風如何。

聽見寧穎嫣如此說,哥舒夫人的臉色總算緩和了幾分,側臉對着劉嬷嬷道:“既然秦夫人身子不适便趕緊去休息吧,我便也要告辭了。”

轉而望向寧穎嫣又握住她的手,放柔了神色嘆道:

“難得你這孩子懂事,罷了,如果有何需要盡管來找我!”看寧穎嫣的眸色分明也是滿意非常。

說着哥舒夫人又将身邊的紅妍拉到身前:

“你這麽多年未曾回京,想來對這裏的風土人情不甚了解,便讓紅妍留在你身邊吧!”

雖然不清楚哥舒聿廷讓紅妍以此時的身份出現的原因,事已至此,寧穎嫣也無從反對,最終只得應下。

哥舒夫人一離開,女主人身子又不适,在座的各位貴婦自然是一一告辭。

寧穎嫣正随秦府的女眷站在廳門邊目送哥舒夫人以及一衆貴婦小姐離開,這時卻覺胳膊被人輕輕一撞。

寧穎嫣下意識的擡眸,便對上一個黃衣少女充滿挑釁和敵意的眸子。那少女年紀看着不過十四五歲,眉目淺淡纖細,眉距細窄。明明很秀美的一張臉,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尖銳刻薄。

少女撞了她之後便輕蔑的冷哼一聲徑自離去,小小年紀氣性倒是不小的樣子。

魚貫出門的衆小姐夫人應該也是看見了這一幕,卻沒有一個人吭聲,皆當未曾看見。

寧穎嫣自然也不好把人攔住究其原因,想來是因得她那風華絕代的未婚夫主上大人惹的禍了!

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主上的用意,讓她進這大宅門究竟是為何?

她是真心不喜歡宅鬥啊!有這些個天天對付三姑六婆的精力,她都能做完很多場起死回生的大手術了!

送走了一衆賓客,獨孤氏吩咐了府裏一個吳姓姨娘處理善後,便回自己屋去了。

看那樣子應該不是羞于面對寧穎嫣,而是幾番诋毀陷害不成,是看着她有氣吧!寧穎嫣也不以為意,反正短時間內她也沒有心思再和她打交道。秦芷妍也是沒有什麽好臉色,自然以照顧母親為由一并離開了。

秦國公府的大概情況她是早就了解的——

其中獨孤氏身為正妻在秦府育有長子秦敏遠,長女秦芷妍。這個長子秦敏遠在京都是有名的纨绔,敗金如土,經常流連花街柳巷,已經十天半個月不見人影。

之後是一個官員贈予秦國公的貴妾吳氏,吳氏育有庶子秦睿年,秦睿年從小是養在獨孤氏的名下,還堪大用,如今是忙于事務在外未歸。

還有一個是獨孤氏的陪嫁丫鬟裏擡上來的妾張氏,育有一女秦若菲。

府裏另外還住着一個三十幾都未曾出嫁的姑姑,也就是昨夜她讓蕪月去拜訪的姑姑。這個姑姑算起來與她扮演的秦默雲的血緣關系是最近的,是秦默雲爺爺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據說這個姑姑當年本有一門不錯的親事,後來被獨孤氏給攪混了,秦姑姑便因此犯了病,自此再也未嫁,如今身在秦府卻成了獨孤氏的心頭刺,隔三差五的瘋病發作一次,鬧的秦府上下不得安寧。也因此,讓獨孤氏悔青了腸子。

秦國公雖然沒有實權,不過也每日早朝,所以秦府的三個男眷寧穎嫣都沒有見着。

除了獨孤氏母女,其他女眷皆在見面認親之後送上表示心意的見面禮。可以看得出,這些人其實都不想得罪她這個未來的哥舒家少夫人。但又迫于當家主母的虎威,所以認識之後便趕緊傳膳,期間幾乎無話,最後散席各自回房。

“默雲姐姐!”寧穎嫣領着蕪月與紅妍方走出膳廳,行至一處假山就聽得一聲低喚。

寧穎嫣轉過頭去,便見着一個十四五歲的粉衣少女從假山後面探出頭來,拿濕漉漉的眼睛怯怯的看她。

這少女便是秦府的庶女秦若菲,秦若菲一副怯懦的樣子,恐怕一般的秦府丫鬟都比她舉止大方很多。可以見得,她在府裏的日子并不好過。

“若菲妹妹,你喚我?”寧穎嫣柔柔一笑,往假山走近一步。

秦若菲見寧穎嫣對自己笑,先是一愣,繼而微紅了小臉,趕忙左右看了看,才擔憂的對寧穎嫣開口:

“默雲姐姐,今天故意撞你的那個黃衣的小姐是柳家的嫡二小姐柳如琴,柳家是侯門簪纓世家,亦是北燕第一皇商大家。柳家大小姐柳如歡傾慕哥舒公子全皇城皆知,而柳如琴心儀司空家的四公子,也是衆人皆知。尤其柳二小姐,比較記仇,一般只要她知道的事情那麽就不會是秘密!默雲姐姐,你,你當心點……”

說完不待寧穎嫣給出反應,便頭一縮躲到了假山後面。

寧穎嫣微微一愣,是沒有想到,初來乍到跟自己根本不熟悉的秦若菲會冒險給她提這個醒,她看得出她眼裏的擔憂不作任何的假。

“人已經走了!”蕪月走到假山邊看了看,對着寧穎嫣開口。

“嗯!”寧穎嫣輕應一聲,若無其事的往回房的路上走去。

心裏感激秦若菲同時卻恍然昨天在秦國公府外的遭遇,昨天秦芷妍那番奚落她和男人拉拉扯扯的話如果傳到柳二小姐耳裏……

今日柳如琴不顧場合的故意那一撞,就可以看得出是個沖動而且不計後果睚眦必報的主。

看來有人想她得罪司空家是假,得罪這位小姐才是真吶!

本來寧穎嫣準備親自去拜訪一下那位秦姑姑,卻聽說她身體不适不想見任何人,也就作罷。

名義上的主仆三人一進寧穎嫣的房間,紅妍就快走幾步,先寧穎嫣走到圓桌旁一座,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飲下。

随後的蕪月見此愕然,先是看了一眼臉色平靜的寧穎嫣一眼,而後趕忙将門關上。

“紅妍,你這是作甚,也不怕人看見!”蕪月關上門後責怪的看向紅妍。

“看見又如何?”紅妍不以為意的斜睨了寧穎嫣一眼,眸子裏滿是挑釁之色,漂亮大眼裏隐含火光,态度不可謂不嚣張。

“人家也只會說秦家大小姐治下不嚴,不會做人,還未過門就得罪了未來婆母!”

“紅妍,你在胡說什麽?”蕪月聽得這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又去看寧穎嫣臉色:“究竟是主上派你來幫小姐的,還是你自己偷跑過來扯後腿的?”

“啪”!蕪月話音方落,紅妍便将一枚玉牌拍在桌子上:“主上突然改變注意,讓你想辦法與我調換身份!”

寧穎嫣看見那玉佩上的令字,微勾了唇瓣:“是你想欺上瞞下恢複秦家嫡小姐的身份,居然還要我想辦法?你腦子有病啊!”

“寧穎嫣,你說什麽?”紅妍先是一陣心虛,繼而漲紅了臉怒指寧穎嫣。

寧穎嫣卻不理她,徑自行至不遠的書桌旁:“腦子不靈光就算了,難不成耳朵也不好使了嗎?”

“你——”紅妍氣結,就想動手。

“勸你考慮一下贏的幾率再動手!”寧穎嫣頭也不擡,抽出書桌旁書架上的一本醫書翻看起來。

紅妍方凝聚了內力的手便憤然收回,但依舊不甘心:

“不怕告訴你,本小姐本名秦默雲,在愚宮的化名是紅妍。”見寧穎嫣不為所動的樣子,紅妍心底更怒,但随即靈光一閃,突然就笑看着她:

“你可知,主上那時為何讓你侍寝,之後給了你這個身份?”

寧穎嫣聞言擡眸,先是看紅妍得意洋洋的笑顏一眼,再從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接着纖手一揮:

嘎——

屋內另一側的梳妝臺便被挪了方向,鏡面正對立即擺出防備姿勢的紅妍:

“看看鏡子,再看看我,這個問題還需我回答?”言下之意,姐比你美!

紅妍頓時又是一陣怒火中燒,剛想發飙,最終卻是嘲笑出聲:

“在愚宮比相貌,想來櫻姬敢說第二,誰又敢說自己是第一?想你不是沒有看見方才那一屋子的大家千金!哼,自欺欺人!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秦默雲的身份終有一天是要恢複的,而如你這般入得愚宮的女弟子,不說一萬,也有上千。你雖是第一個侍寝的,卻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說着湊近寧穎嫣身邊,以居高臨下的姿态睥睨着她:“一張臉而已,重做一下也不費甚功夫!主上讓我來便是讓我監督你,看你如何演繹我!否則的話,随時會有許多人争着取代你的位置!”

“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和善可欺?”突然寧穎嫣眨巴着水靈的大眼,一手撫着下巴疑惑的看着紅妍,問了一句好似與紅妍炫耀的事情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紅妍被寧穎嫣這無害的表情弄的一愣,寧穎嫣這時突然擡手,一股淩厲的勁風驀然襲來,紅妍便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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