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拒之門外(1)
014章 拒之門外 (1)
更新時間:2013-12-11 2:07:05 本章字數:17962
司空連赫清楚的看見寧穎嫣眼底的“癡迷”,劍眉緊皺,眸色一沉,卻也不再與寧穎嫣說話,而是轉頭對哥舒聿廷冷冷開口:
“還請哥舒侍郎讓這裏的管事将門外的東西一一點收,連夜分還給莊子上的百姓!”
那口氣俨然将歌舒聿廷當成了莊子的男主人!
寧穎嫣這才回過神來,忙吩咐人給二人看座,又讓人下去按照司空連赫的吩咐點收東西。最後疑惑的望向二人,表現出的神情是恍然認出歌舒聿廷是自己那個未婚夫。
“二位何顧深夜到訪?這些物資……”
這話問的小心翼翼,但寧穎嫣分明已經猜出,哥舒聿廷怕是一早知道了莊子上的事情,所以捅到了全北燕最剛正不阿的司空連赫那裏。
他這麽晚了還親自跟着過來,想來也是為了讓她與這件事徹底撇清關系!
到時候追究起來,完全可以說是哥舒聿廷發現自己送出去的莊子成了空殼子,怕平白被人笑話了去,所以出面為自己挽回聲譽。
“之前皇後娘娘借用了一些莊子上的物資犒賞軍中,軍中将士表示心領足矣。所以本官已經悉數将東西歸還,讓秦小姐受累了!”這時司空連赫解釋道。
寧穎嫣看了局外人般落座在一邊喝茶的哥舒聿廷一眼,才唏噓道:
“小女子也是方才知曉此事,今日下午進莊子時,被餓了兩天的暴民圍堵,可是差點耽誤了救人。幸好那群百姓通曉情理,放了小女子進莊先救人。也感謝司空大人及時将物資送到,否則小女子明日還不知要如何面對那些受苦的饑民!”
一句句感謝,卻分明是在數落始作俑者的霸道。更是在譴責對方為了一己之私不顧百姓的死活,造成的後果有多嚴重!
暴民?
一聽得這一般只會出現在動luan和荒蕪貧瘠之地的字眼,被用在眼下說事,司空連赫果然皺起了劍眉。身上的氣場更是陰霾冷凝了幾分,一雙泛着黑澤的眸子裏仿佛瞬間結了厚厚的冰。
顯然,本來已經很生氣的他,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但寧穎嫣感覺得出,他并不是正對自己。
“抱歉,讓姑娘受驚了!”司空連赫抿了抿薄唇,冷聲開口。
“三哥!”司空連赫話音方落,一聲驚喜的呼喚想起,接着一個少年便奔到了司空連赫身邊,岔開了兩人的對話。
來人正是司空連回!
寧穎嫣知道,雖然衆人稱其七少,司空連赫人稱三少,但是其實他們不是一門所出。而是一個宗族裏的堂兄弟,這數字是按照宗族裏的排行來的!
司空連赫,雖然身為當朝左相司空儒的獨子,其父與當今皇後更是一母所出的兄妹,無限榮光背後,他的傑出能力卻也是有目共睹的!
司空家給很多局裏人的印象就是“藏污納垢”,但是司空連赫在這裏卻是一個讓人啧啧驚嘆的奇葩。
而原因為何,光眼前這事兒,司空連赫居然不是想辦法掩蓋皇後娘娘欺壓孤女的真相,甚至毀滅物證,反而還明目張膽将東西拉回受害者家裏的表現,就已經能證明很多問題了!
但看兩兄弟此時見面,寧穎嫣便想到了白日的禍事,心裏不禁打起了小九九。于是在司空連赫顧着與司空連回說話的當口,與不經意擡眸的哥舒聿廷悄無聲息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麽晚了,你為何會在此處?”
見得自家堂兄弟,司空連赫身上冰冽的氣息總算緩和了幾分。
說起來司空連回在司空家也是頗受長輩器重,比起司空家其他沾染了許多惡習的堂兄弟,司空連赫唯一能夠說得上幾句家常話的也只有這一位堂弟了!
“我——”
司空連回本與淩夙堇輪番出來用膳,恰巧在園子裏看見了身穿禁軍服的軍士,這才打聽到司空連赫也來了這莊子上,便忙趕了過來。
這會兒被司空連赫一問及由來,就想起還奄奄一息躺在床鋪上的好兄弟。
頓時心虛的撇開眸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司空連赫見此突然就想起之前寧穎嫣話裏提到的“救人”,但看司空連回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不禁問道:
“今日聽說你結伴出城踏青,可是中間出了何差池?”
司空連回知道今天的意外茲事體大,終究還得給傷者家屬一個交代。
他們都知道這事情不怪“秦默雲”,但就怕那柳家的二世祖一口咬定和“秦默雲”有關系,到時候可不是要連累無辜的“秦默雲”受人诟病?
經過這半天的相處,和親眼見證“秦默雲”的救人神跡,心裏已經對這個年紀可能還沒有自己大的姑娘佩服的五體投地,好感頗深之餘,也真心不想她受傷害!
便想到,不如拉着司空連赫一起留下來,柳家的二世祖真鬧起來就請他幫忙出面壓制……
這麽一想,司空連回趕忙道:
“三哥,今天還真出了一件事,少奇兄墜馬被踏,如今躺在床上性命垂危,你可得給他評評理啊……”
接着便将事情的始末俱無遺漏的交代了個清楚,期間幾次啧啧稱贊寧穎嫣醫術超群,捧的差不多和天上的菩薩并駕齊驅。
聽得一旁的寧穎嫣都不好意思的頻頻擺手,不得不謙虛幾句。
司空連赫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劍眉越發的緊皺。
看得寧穎嫣都忍不住想放只蒼蠅進去,看看能不能被夾死。
而自始至終,莊子的前主人也該是未來男主人的哥舒聿廷,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就好像自己只是一個路過的局外人,一點也沒有對自己未婚妻該有的憐香惜玉與溫柔關懷。
寧穎嫣自己知道他大概有什麽算計,所以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對勁。
反而是司空連赫,本想就寧穎嫣的問題跟哥舒聿廷摒除嫌隙好好商量一下對策,可是他這個樣子卻讓他有些不知道從何開口。
畢竟嗎,人家未婚妻的事情,人家自己都沒有着急上火,他又該以什麽身份多管閑事?
所以想了想,司空連赫開口:
“傅家老爺與家父甚有交情,傅少爺如今身受重傷,本官就不得不厚顏叨擾一晚相陪了!如今夜已深,哥舒侍郎不如帶本官一起去安置,畢竟你是原主人,應該尤為熟悉這裏的環境!”
一開口,司空連赫就是對着哥舒聿廷的。不僅聲明自己留定了,還一并拉了哥舒聿廷下水。
雖然他早已經知道這莊子如今在寧穎嫣手下,但是明白這話還是問哥舒聿廷比較妥當。
哥舒聿廷聞言卻是詫異的看了司空連赫一眼,終于舍得給他的未婚妻一個談不上關注的眼神:
“司空大人既如此說了,那便走吧!其他人該丢去哪兒的丢去哪兒,該散的也都散了吧!”
說完不顧衆人或驚懼或錯愕的神色,起身就優雅的往廳外走去。
寧穎嫣目送俨然擺着一副男主人姿态的哥舒聿廷出門,神色還算冷靜自持。
其實她也是懶得跟他這種“态度”計較,他們之間有何話,自然會有機會好好交流!
把餘下的事情一股腦扔給紅妍,寧穎嫣就心安理得的去自己廂房休息了。
——
浴桶裏撒下特制的花瓣,當香氣雲染開,纖足試了試水溫,寧穎嫣便舒服的泡進了水裏。
臉上蓋上熱巾蒸一蒸,那感覺舒服賽神仙。
可是,寧穎嫣方舒了口氣,就感覺到空氣裏一陣異常的氣流流動。神經剛剛一繃,一雙溫熱的大掌便拿開她臉上的浴巾,沾濕了水淋上她的香肩。
寧穎嫣微側了身子,餘光看見自己賽過凝脂的肩膀上方,一只修長勻稱的手指正執着浴巾輕柔的幫她擦拭着——那被大掌捏着的浴巾自肩膀到後背,游刃的輕拭了一圈,便往下到腋下,頓了一下,便穿過腋下到了禁地。
寧穎嫣忍不住一聲嘤咛,緊緊按住了那只作亂的大掌。那大掌卻因此更加明目張膽的停駐下來,跟着加重了力道。
不用回頭,單從身後人開始紊亂的呼吸,寧穎嫣便明白他想要做什麽。
她原本還以為他是過來給她解圍的呢,如今看來,分明是本身動機不純嗎!
下意識的,寧穎嫣就想喝聽!他們是不是還有很多話需要交流?比如皇後的真正目的,比如說今日為救人,她顯露出了醫術……
誰知才側了身,櫻唇一被人一口咬住。
“喂,唔——”
屬于男子的氣息帶着清冽的香氣瞬間侵襲入口腔,讓寧穎嫣一陣昏眩。
或許是心底有這個男人,又或許是這些日子的夜夜纏綿,讓她已然習慣這個男人的身體包括一切,所以才會難以抗拒。
随着吻的加深,寧穎嫣不知不覺被帶着轉身站起……
哥舒聿廷的吻細致的臨摹過懷裏人兒的眉目容顏,期間微掀開羽睫看眼前人因自己而迷亂的容顏,眸光不經意向下……接着只覺下腹更緊繃的難受。
沒有任何猶豫的,手上使勁一帶,寬大的外袍裹住了懷裏人兒嬌小的身子。
在寧穎嫣猛然驚醒回過神時,哥舒聿廷已經攜着她飛掠出了窗戶。
“這麽晚了,你帶我去哪裏?我的衣服!”一邊驚問,寧穎嫣下意識縮揪緊哥舒聿廷胸前的衣襟。
“別急,等會兒自然會給你——”頭頂傳來帶着戲谑的聲音。
寧穎嫣聽得一愣,回神時便紅了臉,忍不住輕捶了一下哥舒聿廷的胸膛,卻引得他一陣悶笑。
等寧穎嫣掙紮着從哥舒聿廷懷裏探出頭來,兩人已經轉眼置于夜幕之中。
當頭是滿目的繁星,眼下卻是黑漆漆的瓦頂,遠處是分別而立的房舍,不時的還能聽見村裏的狗吠聲。
“啪”!的一聲,瓦片掉落地面的異響傳來。
寧穎嫣驚疑低頭,卻被踩破頂的屋內射出的光亮刺的眯了一下眼。
“誰?”男人冷凝的低喝傳來,寧穎嫣下意識便明白了什麽。
而不論原因,當即就是怒氣上湧——她被裹在哥舒聿廷臨時拽的袍子裏,可是未着片縷啊?不管如何,她覺得自己至少此時算是他的女人,他就如此大方?
“放我下來!”
寧穎嫣開口的時候,聲音裏已經帶了明顯的怒氣。
“放你下去?去司空連赫的懷裏嗎?”頭頂的人反問。寧穎嫣聞聲擡頭時,看見哥舒聿廷漆黑的眼睛在黑閃過一抹奇詭的流光,忍不住一怔,便忘記了掙紮。
也只瞬間,哥舒聿廷已經摟着她飛掠出數十丈遠。
不用回頭寧穎嫣也知道,那個正義感十足的司空連赫必然會追過來。何況,她還不高不低的喊了那麽一嗓子疑似綁架抵抗的話!
“晦氣,都到了這破地兒,也能遇見這煞星!”頭頂立時傳來變調的聲音。
落在司空連赫耳裏,自是那晚夜闖秦國公府“秦默雲”閨閣的采花賊無疑。
“大膽淫賊,放下秦……趕緊放人,本官饒你不死!”
司空連赫剛吼了一半,突然想到動靜過大恐怕會驚動其他人。若是把事情傳出去定會影響“秦默雲”的閨譽,加上哥舒聿廷還在這裏,如果他知道自己未婚妻被采花賊染指,那後果……
“好!”
司空連赫剛呵斥完就聽得前方的暗夜裏傳來一聲痛快回應,不禁一訝。接着突覺黑暗裏一陣氣流破空聲傳來,處于本能的,司空連赫趕忙往旁邊一閃。
“啪”的一聲,那物擦着司空連赫的鬓角最後沒入黑暗裏,也不知擊中了何物。
“誰?”誰知這時又是一聲低喝傳來。
司空連赫聽得心中一緊,記起今日司空連回告訴他淩夙堇也在這裏,誠然他不想驚動太多人,但是既已驚動,當然還是救人要緊,多一個人終究是多分力量!
猶豫間,果然一道颀長的白影便只着着中衣就立在了不遠處的瓦頂上。
“連赫兄?”暗沉的夜色下,淩夙堇卻是眼厲的認出了司空連赫。
司空連赫當即上前一步開口道:“夙堇兄,可否請你幫個忙……”
——
寧穎嫣窩在哥舒聿廷的懷裏,怒氣未消,接着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望向摟着自己的“采花賊”曲線優美的下颌。
“把你拿開!”寧穎嫣氣憤的道,對方這次居然很配合當即松手,卻在寧穎嫣還未松口氣的時候改捂住她的櫻唇。
接着寧穎嫣只覺腳底一重,哥舒聿廷便将她按低了身子,兩個人一起低伏在了矮灌木叢裏。
下一刻,寧穎嫣便見一黑一白兩道颀長的身影逼近,前面一個她認出來是司空連赫,後一個看身形猜測是白天的玄衣男子。
兩人四顧了一下,便商量分頭追尋,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裏。
而寧穎嫣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推倒在地,身體滾燙的男人一下将她壓在身下。
“你——”寧穎嫣愕然一愣,唇瓣已經被霍住。
下一刻,身上的衣衫被剝開,夜風侵襲上身,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可她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到冷,屬于男人溫燙的肌膚便貼了上來。
此時此刻,寧穎嫣仿佛才感覺到不對勁。
印象裏一向高深莫測,波瀾不驚的男人,在被人追捕的情況下,還能對她……就是真的特別想,那也得等她喘口氣吧?
可是已然等不到她的情動,哥舒聿廷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奏起了獨屬于他們二人的樂章,再多的驚疑和憤怒,不知不覺也淹沒在了心愛之人不顧一切的撩撥和缱绻裏……
激情方歇,緊緊相擁的兩人喘息未定,就聽得遠處的異響。
寧穎嫣一驚,趕忙擡手去推身上還與自己緊密結合在一起的男人,哥舒聿廷微垂羽睫,星眸裏暗光一閃,接着大手一揮,原本屬于他的寬大外袍便将寧穎嫣整個人裹在期間。
接着,自己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寧穎嫣。
不用一句解釋,寧穎嫣已然知道,她今天恐怕就要坐實被玷污及等待憐惜的可憐女子了!
“大膽——哥舒,你?!”第一時間感覺不對而回轉的司空連赫話說到一半就生生卡主。
看了看眼前站着曠野灌木叢間只着了中衣的哥舒聿廷,在看他低頭對着的裹着寬大袍子,只露出腦袋的寧穎嫣,而周遭的空氣裏分明還有男女情事後尚未散去的暧昧氣息……
司空連赫臉色一白,已然猜出可憐孤女被采花賊玷污,恰巧被未婚夫撞見的“結局”!
“連赫兄!”淩夙堇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的一個走到司空連赫身邊,再看了一眼那邊僵持着的哥舒聿廷與寧穎嫣,也是猛然沒有了聲音,黑暗裏的眸色不禁凝重起來。
這一刻兩個對眼皮子底下發生的“悲劇”,居然有志一同的首先想到的是寧穎嫣的未來。
司空連赫悔恨自己學藝不精,身為禁軍統領,麾下幾十萬大軍,卻居然奈何不了一個采花賊,連一個弱女子都救不了。看着那個蜷縮在地上,不聲不響,恐怕已經“心如死灰”的女子,突然就想起三年前,一個因為自己的無能也無辜被牽連而亡的少女,一時間心底百萬滋味上湧,生生逼的他眼底發熱。
而一側的淩夙堇是可惜,前一刻才讓自己誠信欽佩的奇女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毀去一生,虧他自诩武功高強,聰明一世,這一刻卻是感覺從未有過的無力激憤。
兩個男人情緒激動,自然也不會去靠近,從人家未婚夫眼皮子底下拯救安慰人家的未婚妻。所以并未曾發現異常,只想當然的激憤難過着。
而被三個男人用不同神色盯着的寧穎嫣卻是如坐針氈般難受,雖然她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可是衣內的惷光,和身邊男子造成的愛痕,卻都她臉頰燥熱羞惱。
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跳起來給哥舒聿廷幾腳以洩心頭怒氣!
許久,終是哥舒聿廷先“冷靜”下來,彎腰想抱起寧穎嫣。
寧穎嫣感覺他靠近,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身子忍不住一顫。
一旁的司空連赫與淩夙堇見此趕忙上前一步,卻又與哥舒聿廷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連赫兄,今日咱們兄弟二人月下暢談甚歡,如今時候不早是該回去休息了!”
不待哥舒聿廷開口說什麽,淩夙堇主動開口打破“凝重”的氣氛,言下之意:他們不會将今日的事情洩露出去半分。
“在下與未婚妻星夜賞景,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哥舒聿廷應聲道。
而他此番回答卻教兩位兩個男人傻了眼!
顯然“秦默雲”清白已失,哥舒聿廷這意思是還會娶她?
言下之意是:他領他們的情,但如果他們不小心将事情走漏出去,那麽後果他也能一力承擔。
就是寧穎嫣都不得心裏一震,這個男人呵,是想告訴其他兩個男人自己是多麽的不可一世,多麽強大到無需人幫助,還是在換着方式對她表白?想說,無論如何,他都會娶她為妻?
誰也沒有不合時宜的追問哥舒聿廷的答案,寧穎嫣便靜靜的倚在哥舒聿廷的懷裏,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一直以來強勢傳遞給自己的溫暖。
即使種種算計在身,可是說來,他至今并沒有實質的傷害她。
當年大考,有蕪月暗中保護;三年愚宮生涯,他的知遇之恩;一來京城,讓未來婆母贈予,實際上用來給她添妝撐門面的産業,才遇上一點困難,又親自帶人上面解圍……
說是讓她出來試煉,可是他給予她最多的卻還是無聲的關懷和保護。
“你相信我嗎?”
低醇如酒的聲音帶着惑人的迷醉,溫柔的讓人沉淪。
寧穎嫣聞言猛然擡頭,撞進哥舒聿廷漆黑的眸子裏。一時間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麽。
他聲音不高,可是身後亦步亦趨跟着的兩個男人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不禁齊齊豎起耳朵,心髒提了起來。
紛紛覺得,哥舒聿廷這是要寧穎嫣以後放心跟着他嗎?
這好男人演的還真是……
寧穎嫣愣了下後,便是在只有他看見的地方龇牙一笑,幾分調皮幾分不以為然,便将頭埋進他懷裏,蹭了個舒服的位置便不動了。
“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哥舒聿廷用只有兩人聽見的密語傳音道。
最終卻是嘆了口氣,落進身後兩人耳裏,卻以為寧穎嫣是無言以對哥舒聿廷,所以哥舒聿廷深感無奈。
沒有允他承諾……
這個認知一入腦海,不知誰的心底頓時一寬,又萌生了莫名的小苗。
——
第二日一早,前日暴動的百姓便紛紛圍到了莊子前,這次抗的卻不再是農具,而是家裏準備的吃食,以及一些土特産。
經歷昨夜事件,寧穎嫣還能大方的出去才怪了!于是說成因為墜馬事件吓病倒,避不出戶!
好在昨日被馬踩上的少年公子已經度過危險期,剩下的事情有一個通曉中醫的淩夙堇便已經夠了。
寧穎嫣便安心的當起了失意少女,自個兒躲在屋子裏黯然神傷。
直到傅家的人聞訊趕來,司空連赫與淩夙堇一致将事情往柳家二世祖身上帶。考慮到寧穎嫣此時的情況,甚至都未提人是寧穎嫣救的。
以主人的名義出來招呼安排傅家人的,亦是哥舒聿廷。
最終責任定在了柳家二世祖的頭上,據說柳家大當家親自過來看望道歉。
寧穎嫣作為深閨女子,又“病”的十分嚴重,
所以來的男眷都不方便探視,寧穎嫣便清淨自在的溫習了幾天書本,只除了擋不掉的某人的夜夜到訪。而關于“采花”事件那夜察覺的異常,在之後的三天,寧穎嫣也再也沒有發覺哥舒聿廷沒有哪裏不對勁,便也沒有多問什麽。
和這個男人相處這些年,她已經明白:有些事,他如果想告訴你,自然會告訴你,反之就自己猜吧!
第三日的時候,也正是科舉的日子!
估摸着柳家的宴請也結束了,寧穎嫣淩晨就收拾了東西悄然離開了莊子。
對此還留在莊子上的司空連赫與淩夙堇并無意外,只以為那夜他們在場,寧穎嫣終究是無法面對他們的吧!
——
天方蒙蒙亮的時候,馬車便到了秦府門前,可是卻意外的被擋在了門外。
原因說是獨孤氏有吩咐,如果默雲小姐回來了,就先通報一聲,否則不許放進。
紅妍本就在寧穎嫣偷閑的幾天被使喚的暈頭轉向,奈何哥舒聿廷在旁邊盯着,她是半個不字也不敢說,這會兒正一肚子火,便與門房争執了起來。
最終弄清楚,如今京裏已經将“秦默雲”诟病的不成樣子,原因倒不是那晚的采花事件,而是與她救人有關。
謠言複述了她救人的事實真相,卻也因此诟病了這個過程。說她當時是八光了那個公子哥一身衣物,摸着胸膛給他縫合傷口的……
這種話放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裏,直接就是否定了一個女子事如生命的桢潔。
就是事主再感謝你,但也要問問夫家,願不願意接受這樣一個失貞的兒媳婦!
同時伴随的謠言還有這個事主家裏的火上澆油,說是他們十分感激“秦默雲”,如果哥舒家真的取消這門婚事,他們願意負責,迎合這美女救公子,公子最後以身相許的戲碼。
而流言是從哪裏流出來的,寧穎嫣不用腦子也知道是不服的肇事者的抱負!
“小姐,你可算回來了!”紅妍正與門房僵持着,便聽得這聲呼喚。
寧穎嫣聽見聲音,也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正看見蕪月提着裙子從階梯上奔下樓。
“作死的,還不快給大小姐開門!”這時階梯上傳來一個老嬷嬷的呵斥聲。
寧穎嫣擡頭看去,就見門邊站着一個老妪,老妪正扶着一個身着寶藍色衣裙的貴婦,貴婦的半個身子隐沒在門後,只露出一旁衣袂,和拿着佛珠的手臂。
“姑,姑奶奶,老奴不是不想開,可這是夫人的吩咐,老奴不敢違抗啊!”那門房立即跪了下來直磕頭,顯然很是忌憚門裏的姑奶奶,又怕獨孤氏責罰的樣子。
聽得這稱謂,寧穎嫣已經猜到,門裏人就是她那個至今未曾謀面的老姑奶奶了!
卻是沒有想到,一直避不見面的人,會在這個當口親自來迎自己!
“怕夫人責罰,難道就不怕姑奶奶責罰了嗎?你這狗奴才,莫要忘記了,這可是秦府!”那老嬷嬷也不好糊弄的主,一腳就往那門房身上踹。
那門房當即被踹翻在地,跌了個仰倒,掙紮了好一下也不敢繼續爬起來,只期期艾艾的跪趴着,正擋住了門口。
眼見着天漸漸亮起來,寧穎嫣深知,再鬧下去不會是獨孤氏出來,而是引來看笑話的。想來獨孤氏也是信了外面的謠言,覺得她與哥舒家的婚事成不了了,所以已經不怕哥舒夫人責難她,而公然将她拒之門外。
“多謝姑奶奶憐愛!”寧穎嫣這時下了馬車,對着高門之上由衷的道。
門內的老嬷嬷愣了一下,看向門裏的人,沒有再說話。而門裏的人始終站在半合的門板之後,露着衣袂,卻沒有應聲。
“既然此處不願意留雲兒,雲兒只得離去,但請姑奶奶放心,雲兒自有落腳之處!”寧穎嫣又說,見門內人依舊沒有聲音,最終道:“雲兒謹記姑奶奶今日憐惜之情,若有機會,定當相報!”
之後在馬車上朝着門裏躬身一拜,再看了高門的方向,便折身回了馬車裏,丢給紅妍與蕪月的話是:
“直接去貢院應考,東西臨時買!”
——
科舉制度連考三天,要準備的除了筆墨紙硯,還有吃食用度。
為了避免考生夾帶作弊,所以一早的官兵便侯在貢院門口例行把關,迎着一個個舉子進二道門後的裏間檢查。
當寧穎嫣如一衆男舉子般提着食籃出現在貢院門口時,衆人并無意外。很多的側目便是因為她的容貌太引人注目,引得幾個不正經的學子幾句不痛不癢的調笑。
“诶,你們看那兒那個小娘子,漂亮不?”
“呸,什麽小娘子?那分明還梳着姑娘發嗎!不過你還別說,這京裏的大家閨秀,随便出來一個也是國色天香啊!”
“是啊是啊,她身邊的小丫鬟,也是閉月羞花的,啧啧啧……诶诶诶,你們說,這是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為了榜下點婿提前到這兒視察來了?”
“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果不其然啊!別說是小姐,就是那丫鬟,小生若得妻如此,便別無遺憾了!”
“瞧你那點出息!我可是聽說,當朝兩位宰相家裏可還有不少待字閨中的嫡庶女,就是宮裏……也還有幾位公主到了适婚的年齡了,嘿嘿嘿……”
之後的話題便轉移到了什麽驸馬公主頭上,寧穎嫣卻無心打理,徑自往前走去。
直到她和蕪月揮手告別,人站到了貢院守衛眼前,守衛也只以為她是來送行的家屬,接過她遞過去的籃子翻看了一遍就又交還給了她,并未多在意。
而後眼睜睜的看着寧穎嫣從自己面前走過,堪堪一步就要跨過貢院的門檻,兩個守衛才錯愕的轉過頭去。
确定自己沒有看錯後,趕忙呵斥出聲:“站住!”
頓時便引得所有人的眸光,當有人看見寧穎嫣所處的位置時,先是一愣,接着便無一例外地的愕然瞪眼。
寧穎嫣聞聲回過頭去,卻是抽出籃子裏的冊子朝兩位守衛晃了晃:
“如假包換的準考文牒,秦默雲,前任秦國公嫡孫女,二位官爺方才可是未看仔細了?”
一句話問出,驚起一片抽氣聲。
“這個小姐是來應考的!?”
“天,天吶——”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女子怎可應考?”
“可,可燕律裏似乎是有允許女子應考這條……”這聲音很小,幾乎被人群淹沒。
“你別開玩笑了,王兄,等等,你說甚?”
面對失控的場面,守衛當機立斷又上前查看了一番寧穎嫣的文牒。确定無誤後,卻是被雷了個外焦裏嫩。
最近京裏引起流言最多的女子,秦默雲,京裏不知道這大名的恐怕沒有幾個。
但是這名字出現在考場,下意識的會被當做男子,剛剛守衛看見時還暗自好笑:這個考生不巧正好與該女子同名,就不知道科舉會不會一樣的衰運?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會是一個人!
“燕律無誤,文牒也是真的,讓她進去吧!裏面有兩個宮裏派來的嬷嬷會為她搜身檢查!”這時,溫潤好聽的聲音傳來。
寧穎嫣下意識轉頭看去,卻見一頂轎子前不知何時已經立了一個颀長的身影。
正是她已經知道的《訴世書》的修錄者,北燕大文豪,翰林編修淩夙堇!
今日的他一身墨綠的官服,墨發一絲不茍的被官帽整齊的扣住,整個人在溫潤之中憑添了幾分官威,鳳眸裏的清冽潤澤又很好的中和了這股威壓,讓原來優雅的一個人更顯尊貴不凡。
“多謝大人!”
寧穎嫣淡笑不驚的朝他一點頭,便收好自己的文書在一衆人驚疑的眸光下邁步進了貢院的大門。
淩夙堇倒是被寧穎嫣這笑容弄的一愣!
她受辱失貞還是幾天前的事情吧!
在他遺憾一個奇女子便将這樣毀了之時,她卻讓他意外又驚喜的在貢院撞見。方才她那靈澈的眼底,哪裏有半分的頹喪和失意?那淺暖的光澤仿佛暈澤了千百年的春晖,源源不斷的溢出勃勃的生機和自信,溫暖卻不灼熱的恰到好處。
淩夙堇不禁想,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
而其實他早派了人暗中注意寧穎嫣,怕她做傻事,一早就料到她會在這裏出現,所以其實在開口之前就已經驚訝過了。
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的酒樓二樓處,遠遠的可見一個偉岸的身影端坐在哪裏,正是聞訊好奇趕過來的司空連赫。此時司空連赫的眼底也是寫滿了驚奇,直到望着寧穎嫣的背影消失在貢院門內,許久也未曾收回。
而在同間酒樓二樓的另一間雅間裏,一雙美眸也将那抹倩影的一颦一笑收進眼底。
“小姐,她還真進去了,這怎麽可能!”立着的小丫鬟不可置信的開口。
女子卻是不以為意,殷紅的唇瓣微微一勾:
“哼!”
一個單音,似笑非笑的表情,便诠釋了女子早已掌控一切的泰然。
“小姐?那現在該怎麽辦呀?”小丫鬟表現的很焦急的樣子。
女子又看了一眼貢院的方向,便放下了手裏已經冷掉的茶杯,緩慢的站起,繼而轉身朝門口的放向走去。
“小姐,您要去哪兒啊?”小丫鬟忙追了上去,卻是滿頭問號。
“去宣武門報考武舉!”女子幹脆的答道。
“噗——”殊不知經過的一間雅間內,一人一下子認出了她的聲音,驚的一口水酒噴了出來。趕忙擦了一把嘴巴,趕忙沖到窗戶邊,正看見一行主仆二人從酒樓的門口走了出去,遠遠的都可以聽得見那個丫鬟唧唧歪歪的聲音。
“主子,還真是柳大小姐,她說她要去參加武舉诶,這又是鬧的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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