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香包

喬安是被程煦叫醒的。醒的時候迷迷糊糊的。

“安安，快起來了，我媽讓我喊你起床了。”

喬安把被子扯過去蒙住頭：“好困好困。”

“我媽說再不起來她就親自來了。”

喬安一下坐起來了。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些他媽叫他起床的回憶。

喬安從樓頂回去，發現外面好大的霧，昨晚下雨了，山上空氣格外的好。

喬安洗漱完就跑程煦家去了，出院門的時候還看到幾個叔叔阿姨在晨跑。

“叔叔阿姨們，霧很大，跑的時候小心點。”

“知道了，快去吃飯吧。”

程煦媽媽給喬安留了早飯，大廳裏還有幾位叔叔阿姨在吃飯。

程煦給喬安把飯端了過來。程煦媽媽見喬安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就問喬安：“昨晚沒睡好嗎？”

程煦看着精神也不太好：“昨晚在樓頂睡，半夜下雨了。”

“你們在樓頂睡應該搭個帳篷的，山裏面雨說來就來。你看安安這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喬安其實睡得還行：“我其實睡得還可以。我都記不清昨晚怎麽回屋的。迷迷糊糊的就聽見煦哥說下雨了。”

“還好沒被雨淋到，不然很容易感冒。快吃飯，吃完我們去摘做香包的材料。”

喬安吃飯很快，吃完就準備收拾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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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着讓你叔叔收。我們趕緊去，過會兒太陽出來了曬得很。小煦，你去給安安拿雙雨靴。”

程煦得令就往樓上跑了。程煦媽媽看着喬安的短褲短袖又覺得不太好，就說：“你去換一套長袖長褲吧。萬一路上的草什麽的刮到腿了也麻煩，露水也重，滴鞋裏面也不舒服。”

“哦，但是我沒有帶。我就帶了幾套短褲短袖。”

“那你去找你煦哥。他衣服多，你弄髒了直接扔他房間讓他洗。”

程煦的聲音從二樓飄過來：“媽，我聽到了。”

“你聽到了也沒用，我說了算。”

“好的。”

說完喬安就跑樓上去了。程煦給喬安拿了一套他穿起來有點小的花襯衫和工裝褲。

喬安換上之後還是松松垮垮的。雨靴也沒有合适的，程煦把他的給了喬安，喬安穿上後走一步都感覺鞋要掉。

“沒有小的了。走的時候小心點。”

那群叔叔阿姨也愛湊熱鬧，也要跟着去。程煦媽媽也覺得人多熱鬧，就帶着他們一起去了。不過沒有多的雨靴了，程煦媽媽讓他們換上了不常穿的鞋。

“小煦，你去隔壁李奶奶家借兩個挎篼，我們家的不夠用。”

喬安早就對程煦家旁邊那戶的狗很感興趣了，就跟着程煦一起去了。

程煦敲着院門喊着：“李奶奶，借一下你們家的挎篼。”

李奶奶端着一晚面條邊吃邊走過來開了院門。她家的狗就直接往程煦身上趴拉。程煦一邊逗狗一邊進了李奶奶家。

李奶奶放下碗給程煦拿挎篼：“這是哪家的孩子，長得好乖。”

“喬爺爺家的。”

“奶奶好！”

李奶奶笑得好開心：“喬老頭家的啊，嘴巴也甜。”

喬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蹲在一邊玩狗。

程煦媽媽在外面喊他們：“安安，走了。”

“好，來了。”

喬安出了院子就看到一隊人等在院子外面。叔叔阿姨們都帶上了來避暑時的裝備，一個很大的遮陽帽。程煦媽媽也帶來一個。

程煦媽媽帶着人已經沿着公路走了，喬安和程煦跟在後面，一人挎着一個篼子。

有位叔叔大概是早上起來精神好，就開始唱起了歌。

“給我一杯忘~情~~水~~~”

阿姨們紛紛笑了起來。

“要聽歌嗎？”

喬安點點頭。

程煦把耳機給了喬安一個。喬安發現程煦很喜歡聽英文歌。不過好多歌他歌單裏面也有，就不自覺跟着唱了起來。

程煦媽媽帶着叔叔阿姨們從一個田埂上穿了過去。程煦拉着喬安的衣服怕他不小心掉下去了。

“你小心點，你那個鞋太大了不好走。”

喬安之前确實沒走過這種梯田的田埂，所以很注意。

“這裏面有很多青蛙，你小心點別不小心踩到了。”

“這個叫聲不是青蛙的。”

程煦覺得喬安有些可愛，就問他：“那青蛙是怎麽叫的。”

喬安每天晚上都聽到青蛙叫怎麽可能不知道：“就是呱~咕~~哇~~~”

喬安都沒意識到他成功逗笑了所有人。

“這年輕人是真有趣。”

喬安覺得程煦是真的腹黑。他覺得以後程煦讓他做什麽之前他一定要三思。

他們沿着田埂向下走，到了一塊平地上，程煦媽媽對所有人說：“這一塊薄荷挺多的，不過我們一人摘幾根就夠了。”

霧氣還沒散去，薄荷葉上還挂着昨夜的雨水，問起來很清香。

程煦摘了一片葉子湊到喬安鼻子跟前：“聞聞，很香。”

喬安聞了一下，直接被嗆到了，就那種突然吃了一顆薄荷糖的感覺。

程煦一臉得逞的表情讓喬安覺得他是故意的。

“你很煩。”

他們繼續走，一旁的草直接蓋住了頭頂，雖然路還是很好走，但是草上的露水會直接掉在頭頂上。程煦用手遮在喬安的頭頂，喬安的頭發倒是沒怎麽被弄濕。

“哇，這邊好多荷花。還有蓮蓬。”

程煦媽媽沒有帶蔸，就把挖到的菖蒲放進了喬安的蔸裏面。

“你想吃蓮子嗎？”

“這個可以摘來吃嗎？”

“你去給你煦哥撒個嬌。我們家沒種，他有辦法。”

“啊，真要去嗎？”

“看你了。”

大家挖完菖蒲就跟着程煦媽媽去摘藿香葉了。

“等我一下。”

程煦摘了片荷葉，擋在了喬安頭上。

“煦哥，阿姨說你可以帶我摘蓮蓬。”

“她這麽說的？”

“當然原話不是這樣的。”

程煦一笑：“那你告訴我我媽是怎麽給你說的。”

喬安懷疑程煦剛剛聽到了他媽給他說的話。

“就……哥哥……明天帶我去摘……蓮蓬好不好？”

程煦嘴唇顫抖着說：“嗯……我可以去問問大叔。”他不該去逗喬安的，喬安的臉皮比他想象的厚。

霧氣漸漸散去，太陽開始露出來了。不過早上的太陽并沒有很曬。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做香包需要的材料也采摘地差不多了，程煦媽媽繞了條道回家。

回去的路要好走很多，大部分都是公路，雖然繞了點，但是還能看景色。

喬安指着山那邊對程煦說：“你快看，山那邊好多的霧。對面看過來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程煦沿着喬安指着的方向看過去：“可能吧。”

很多來這邊避暑的人早上起來散步，剛好遇到了他們采草回來。

“你們這一群人這麽早是去哪了啊？陣仗這麽大。”

“最近蚊子多，就帶着大家來找點藿香什麽的做個香包。”

“這個不錯。”

程煦媽媽沒多聊：“太陽要曬過來了，我們先回去了。”

程煦媽媽他們回去後，就拿了個盆在院子裏面洗采的藥草。

喬安把蔸裏面的都倒進去後，就跟着程煦去換衣服了。

“你別換衣服了，下午不還要跟着我去果園嗎？”

喬安沒什麽意見，換了鞋就在程煦屋裏的椅子上反着坐，頭枕在手臂上，看着程煦收拾東西。

慢慢地就有些困，不知不覺睡着了。

程煦收拾好東西轉身就看到喬安趴下椅子上睡得正香。于是從角落裏拿了一張美術紙出來，拿了根鉛筆坐在一邊畫喬安。

程煦畫素描還是很快的，所以一張畫完喬安也沒有醒。程煦走到窗邊看着他媽在曬東西就跑下去幫忙了。

“今天能曬幹嗎？”

“這太陽應該差不多了，不行就放烤箱裏面烤一下。安安呢？”

“趴椅子上睡着了。”

“都這樣，起太早了就犯困。”

“最近沒活嗎？”

“我和安安一起上去重慶。反正也不急。”說着打了個哈欠，“唉，好困，我上去補會兒覺。”

“去吧。”

程煦上樓後喬安沒有趴椅子上了，而是躺在了床上。程煦困得很，把喬安往旁邊挪了一下，也躺着睡着了。

喬安再次醒過來是因為太陽曬過來了，剛剛程煦把窗簾拉開忘記拉上了。喬安起身拉窗簾，看到了院子裏面叔叔阿姨們在下棋聊天。

喬安把窗簾拉上，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程煦。他想大概沒有人睡覺是好看的吧，程煦現在的樣子就很傻。

喬安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程煦睡覺的傻樣，準備之後讓程煦注意一下睡姿。畢竟帥哥要一直帥才行。

喬安拍完程煦正要下樓，看到了桌上程煦畫的素描，是他趴椅子上不小心睡着了的時候程煦畫的。

會畫畫的人，就算只是一張素描也很有感覺。喬安看在程煦畫得還不錯的份上就沒計較程煦偷偷畫他這件事了。

喬安下樓就遇到了程煦媽媽。程煦媽媽坐在沙發上嗑瓜子。

“小煦呢？”

“在樓上睡覺。”

“要看電視嗎？”

喬安搖搖頭，表示不用。

“你們昨天晚上在樓頂睡覺，你有被蚊子咬嗎？”

喬安已經被咬習慣了，所以覺得還好。

“我們點了一盤蚊香，不過還是有蚊子。”

“對了，你爸說你要上班了，你什麽時候工作？”

喬安雖然還不想聊這個話題，還是回答了程煦媽媽的問題。

“8月15去報到，不過要過了一個月試用期才決定是不是錄用。當時就是看工資還不錯，才簽的。”

程煦媽媽點頭：“能留在上海也不錯。你還沒有女朋友是吧？”

喬安警惕地看了一眼程煦媽媽：“嗯。”

程煦媽媽被他這個動作笑到了。

“不給你介紹對象，就是問問。我不愛給孩子介紹對象，程煦待家裏一年多了我也沒催過他。”

喬安其實一直很奇怪一件事，就是程煦天天待在村裏，但是又看起來很有錢，還玩相機單反這些。

“阿姨，煦哥他有工作嗎？”

“他收入也不穩定。而且他也不常待在這邊。他時常跑重慶，那邊有很多工作室會請他去做設計，有些電腦上能弄的他就不過去，不行的他就跑重慶去。他是一個單一個單的接的，沒活的時候就在家這邊待着。”

“哦，這樣啊，難怪……”

程煦媽媽笑着問：“難怪什麽？”

“就是他看上去還挺有錢的，房裏好幾個相機和鏡頭什麽的。反正就是玩那些東西的都很有錢。”

“他自己掙的錢玩什麽我們也管不了。不過我也不清楚他賺多少，反正他以後娶媳婦的錢就得靠他自己掙了。他大學剛畢業那會本身有機會去上海的一個工作室的，不過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麽沒去。”

“他要是去上海說不定我們認識地更早。”

“你們兩個三四歲就認識了，夠早了。”

“倒也是。”

“我看他也是個不愛上班的人，我還記得當時他說留在重慶工作，結果工作了一年多就辭職了。還說什麽帶對象回來，結果回來倒是回來了，還順帶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喬安想到了昨天程煦給他說他回來是為了忘帶一些事情，或許就和這個沒有成功帶回家的對象有關。但是喬安沒把這事告訴程煦媽媽。

程煦不知什麽時候下來了，坐在了喬安旁邊。

程煦媽媽看到程煦來了就說：“正說你呢，安安剛剛問我你的工作是什麽。”

程煦用手枕着腦袋，靠在沙發上：“沒有工作。靠啃老。”

“兒子，啃老也是需要有代價的，快去幫你爸做飯。”

程煦起身：“唉，啃老不容易啊。”

喬安笑着問程煦媽媽：“煦哥會做飯嗎？”

“重慶男人哪有不會做飯的？不學做飯我看他之後老婆都找不到。”

喬安略顯尴尬：“其實我……不會做飯。我爸媽他們做飯都很好吃，我就沒有機會做飯了。”

“你可愛，可以破例。”

喬安嘆氣：“我去學學煦哥怎麽做飯的。萬一單身一輩子呢？”

喬安去廚房的時候程煦在切菜，程煦爸爸在洗米，準備蒸米飯。

程煦別切菜邊問喬安：“你來這裏幹什麽？”

“剛剛阿姨說要是不會做飯找不到老婆，我過來學學。”

程煦爸爸在一旁說：“你別聽她瞎說。我只是喜歡做飯而已。”

程煦看着他爸說：“爸，別找補了。”

“唉，當時就不該只看臉，你媽做飯是真不行。”

喬安哈哈大笑：“還有要幹的活嗎？我幫你。”

程煦指了一下旁邊的菜：“你把這些菜洗出來吧。”

喬安在他媽媽的訓練下也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很快就把菜洗好了。

“你看起來還挺熟練的嘛，在家沒少洗吧。”

喬安就想起了冬天的時候他媽逼他洗菜的情節：“我給你說，我媽冬天的時候嫌水冷，讓我洗菜，還不讓開溫水洗，說會把菜燙壞。冬天那個水冷的，洗完菜整個人都沒了。”

程煦把喬安洗好的菜順便也切了。

“這邊冬天的水更冷了，有的時候水裏面還好冰渣子。”

“沒有熱水嗎？”

“有倒是有，但是冬天有時候用熱水太多了熱水器燒不過來，一般洗菜都是直接用冷水洗的。”

喬安想想就覺得冷。

程煦最先炸了個酥肉，油在鍋裏亂濺，喬安離得很遠。

喬安洗了幾個盤子，端過去盛，很有眼色的把盤子擦幹了。

程煦把第一鍋的酥肉都撈了起來。

“要嘗一個嗎？”

程煦夾了一塊酥肉喂給喬安，差點把喬安嘴燙起泡。

“好燙好燙！”

程煦沒想到會那麽燙，但他更不能理解的是喬安沒有吐出來而是吞了一下。

程煦趕緊去客廳給喬安拿了一杯水。

“燙到了嗎？”

喬安邊喝水邊說：“味道還不錯，很酥脆。不過是真的燙，我把這個端過來啦。”

程煦看着喬安，很不懂為什麽喬安能夠從小到大都那麽可愛。

“端過去吧。”

程煦下廚獲得了所有人的好評。不過喬安嘴疼，沒吃多少。

程煦看喬安沒吃多少一直在喝湯，就問他：“不好吃嗎？”

喬安悄悄地說：“不是，是我的嘴有點疼。”

程煦有些想笑，有覺得始作俑者是他，如果笑了就很沒有良心，于是很貼心的給喬安夾了幾個比較軟的菜。

飯後，收拾完東西，喬安就躺在沙發上發呆。程煦輕輕彈了一下喬安的額頭，問他：“還疼嗎？”

喬安很沒有精神地搖搖頭：“還好。”

程煦終于忍不住笑了，其實喬安也知道程煦不是故意的，但程煦此時的行為太讓他惱火了。

“你很煩，我都不想要吃的，非要喂過來，讓我為了禮貌不得不吃了。”

“哦，是嗎？”

“幫我拿瓶水，謝謝。”

喬安沒在沙發上坐多久，程煦就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遮陽帽。

“走了，去果園。”

喬安的嘴還在隐隐作痛：“你為什麽要喂我，我過會兒怎麽吃水果？”

“水果吃多了拉肚子。”

“那跟不能吃是兩回事。”

程煦直接把帽子扣在了喬安腦袋上，笑着說：“好啦，早點去，回來還能趕上晚飯。”

“要去這麽久嗎？”

“因為要多摘點回來分給別人。”

“那走吧。”

外面太陽正大，叔叔阿姨們已經出發去釣魚了，院子裏面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