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春節

随着天氣漸漸變冷，喬安迎來了在山上的第一個臘八節。

喬安和他爸起了個早床和他爸一起做臘八粥。程煦父母還沒有回來，這會兒民宿都關了，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臘八節沒有下雪，喬安越見想念着一個人。喬安想到如果他沒有辭職，那麽這個時候他也會是一個人，倒正好和程煦一樣。

喬安連載的小說看的人也寥寥無幾，他一開始的動力已經有些消退了。他拍的視頻倒是還挺受歡迎的。尤其是疫情反複，被關在家裏的人就總愛看這種山野美景。

程煦今年不能回家了，喬安因為這事一直提不起精神，總覺得日子很沒有盼頭。

晚上程煦打了電話過來，喬安躺在床上有些不開心。

“吃臘八粥了嗎？”

程煦搖頭：“懶得去擠，疫情也不好。又不想點外賣。”

程煦還在慢悠悠地回話，喬安突然說了句：“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見面啊？”

“很快。等情況好點了我就回來。”

“可你還有工作。”喬安說着也覺得自己像個怨婦，“算了，我會等你的。”

“嗯。”

不知不覺中，就要過年了。雖然因為疫情原因，好多東西都省略了，但是喬安一家還是去買了一大堆食材，還有很多煙花。

在村裏的好處是可以放煙花。也可以在天臺看煙花。

程煦爸媽已經回來好幾天了，兩家加起來六七個人準備一起過年。

程雲和媳婦一起回來的。

除夕夜的時候，程煦媽媽給程煦打了個視頻過去，視頻那邊，程煦和室友在一起吃着外賣。

“兒子，你除夕也在吃外賣！買點菜自己做不行嗎？”

程煦沒想到喬安也在，有些心虛：“媽，太累了……”

喬安朝程煦揮揮手：“煦哥。外賣味道怎麽樣？”

程煦：“挺好的。”

吃完飯，喬安就偷偷溜進了房間給程煦發了個視頻過去。他爸媽還在程煦家看春晚。

程煦很快接了：“安安，除夕快樂！”

“你也是。今天你爸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惜你只能吃外賣。”

“我以後少點一點。唉，你自己也點……”

“倒也是……你放幾天假？”

“七天。今天是第一天，還有六天，你要陪我玩游戲。”

喬安一笑，趕緊答應。

“我們聊到十二點，然後我放煙花給你看。”

程煦一笑說：“以前每年都是我去點煙花。我們小時候，爸媽也會買，你那時候就是又害怕又愛玩。”

“那以後我們再一起看煙花，然後去北方看雪。”

“我們以後好忙。”

“那我約別人了？”

“不行，你是我的。”

喬安這才滿意：“我現在終于想起來了一件事。我小的時候，在看煙花的時候臉被人咬了一口。是你吧？”

程煦扶額，感嘆到：“你連我都忘了，為什麽還記得這件事？”

“就是因為這件事，至少在十歲前我每年過年的時候都害怕會有鬼來咬我的臉。所以每年除夕夜許的願望就是鬼不要來咬我。”

程煦那邊很沒心的笑了：“那今年要不要許願鬼來咬你？”

“你小時候真壞，那麽小就知道吃人豆腐。”

喬安聽到他爸媽在樓下喊他，就沒再和程煦聊了。

“我把你放到口袋裏，你別挂。”

程煦笑得很寵溺：“好。”

程煦看不到喬安在幹嘛，但是可以聽到噠噠噠的下樓聲。

然後就聽到喬安被他父母數落整天待在房間裏面。喬安一頓敷衍他爸媽也沒說什麽了。

喬安沒坐多久就坐不住了，又溜了。

“爸媽，我去樓頂拍星星了，你們要一起嗎？”

喬安也沒準備讓他爸媽一起，他爸媽也不想去。

“外面太冷了，你自己去遭罪吧。”

喬安歡歡喜喜地跑上了樓頂，架好了相機就拿出了口袋裏面的相機。

“煦哥，看星星！”

喬安把屏幕對着天空，程煦雖然什麽都沒看見，但還是說了句很漂亮。

“以後一起看星星！”

“嗯。”

“以後你來拍，我還是不太會。”

“嗯。”

“以後去大草原看星星！”

“嗯。”

“煦哥，你怎麽總答一個字？”喬安看着滿天的星星有些入迷。

“想你了……”

程煦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喬安之前開玩笑時說的那句：“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然後看了眼拉着的窗簾，無奈地笑了。

喬安語氣有些憋不住的哭音：“我也是……等疫情好了，我來看你也行。”

十二點馬上就要到了，喬安媽媽在院子裏面讓喬安下去放煙花。

“煦哥，我把手機放這裏了，我放煙花給你看。”

說完不等程煦說什麽，就跑走了。

喬安沒點過煙花，有些戰戰兢兢的，不過還是順利地卡點點燃的煙花。

村裏每家都在放煙花，好像在相互祝新年好。

喬安對着空中大喊了一聲：“新年快樂！”

喊完就被他媽教育了：“你這時候喊給誰聽！又不是所有人這時候都沒睡！”

喬安接受完他媽的批評後就急匆匆地跑到了樓頂。

程煦剛剛聽到了喬安的喊聲，對着黑夜和滿天的煙花說了句：“新年快樂！”

喬安到的時候，煙花還是放，遠方的人家都在放煙花，四散的房子，遠遠的，一閃一閃，很想星星掉進了山裏。

“完了，我剛剛放煙花去了，忘了許新年願望了！”

“現在許，還來得及。”

“萬一不靈了怎麽辦？”

“你沒許怎麽知道不靈？”程煦雖然不弄這些，但是喬安還是得哄着。

“我想咬我的鬼趕快出現。”

程煦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了句：“它會實現的。”

看完煙花已經不早了，喬安跑上跑下一整天也很累，他媽還警告他明天一定要早起，所以就匆匆跑去睡覺了。

程煦第一次在陌生的城市過春節，有些睡不着。他開始思考他和喬安的以後。他答應喬安的那些事，他要怎麽去實現。

徐諾在淩晨發了條朋友圈，他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程煦看到朋友圈，釋然一笑，順手點了個贊。

沒多久，徐諾就給程煦發了條微信。

“對不起，謝謝你！”

程煦想了一下還是回了句：“祝福你們。”

之後倆人都默契地沒有再發信息了。

第二日一早，喬安就被他爸媽叫起床了。家家戶戶都在貼對聯，喬安媽媽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喬安。

喬安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下午都會出去開着電瓶車四處拍拍視頻。有時他會坐在車上一兩個小時，構思他的小說。

小說寫了一個多月，故事才寫到開始，讀者也少得可憐。不過喬安發到網站的關于他爺爺奶奶的故事卻有無數人催更。

在村子裏面，過年最愛的一個活動就是串門，互相給小孩發紅包，然後分享一些小零食。

疫情的影響，也不太走動了，所以整個春節都比往常冷清一些。

喬安一個人坐在山頂上，看着對面連綿起伏的大山，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孤獨。

喬安給程煦打了個視頻過去。他早上沒有打擾程煦，他知道程煦好不容易休息幾天，就等到了下午。

“煦哥，你看！”

喬安把起伏的遠山分享給程煦。

“你小心點。你這是在哪？”

“不知道。騎着車亂走的。”

“回去別忘了路。”

“不會的。”

喬安的語氣并不算歡快，程煦也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喬安說了句：“煦哥，我感覺我活成了曾經的你的樣子。”

程煦笑笑：“那我也活成了曾經的你的樣子。”

喬安一想好像真有點：“好像是。我現在好像有點理解別人說的那種自由又孤獨的感覺了。”

“兩個人一起就不孤獨了。”

程煦覺得喬安有些奇怪，喬安在他心裏一直都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性格。現在的喬安像是長大了很多。

“安安，等我回來，別一個人走太遠了。”

“你在說什麽？別說這些酸話，我就在家等你回來。”

程煦笑笑：“怎麽準自己說，不讓我說了。”

“我那是感慨。對了，以後教我畫畫吧！我感覺老家這邊真的很适合寫生。”

“好啊！”

喬安騎着車回去了，他爸媽在院子裏面等他回來，夕陽撒下，喬安覺得莫名的有一種美好。要是程煦在，應該就可以算完美了。

疫情并沒有太多好轉，喬安爸媽的旅行計劃已經擱淺了将近半年，不過兩個人已經在老家這邊找到了樂趣。

喬安開民宿的想法也同樣因為疫情原因還沒開始，但是喬安也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和他真正喜歡的東西。

春天一天天來臨，喬安看着萬物生長，靈感也跟着冒出來了。

喬安有時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面一整天，由于總不按時下樓吃飯已經被他爸媽警告過多次。程煦有的時候給他打視頻的時候，喬安也是別接視頻邊碼字。

喬安的小說在喬安的瘋狂碼字中進展很快。随着李花開了又落，春天的氣息一點點深入。

在三月左右，喬安的小說也進展不下去了。他想了很多種方法，可是主角卻越走越遠，逐漸成了兩條平行線。喬安又覺得硬生生湊一個圓滿又不好。

“為什麽不能兩個人一起努力呢？”

喬安筆下的主角為了各自的夢想，在不同的城市奮鬥，又因為疫情原因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一天勞累過後，隔着屏幕，各種負面的情緒都被放大。喬安有時會覺得很像他和程煦之前的樣子。

喬安在和自己較勁，在他沒想好一個好結局前他不準備繼續寫下去了。他不想寫的第一本小說就以悲劇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