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四界異動

最近幾年,四界開始流傳一個消息,魔界有了一位新的魔主。

他擁有至高無上的魔力和巋然不動的尊崇,将帶領魔族立于四界之上。

關于魔主的身份,成為了四闕津津樂道談論的話題。

最近,不少人都說,魔主是七星宮貪狼大人西城訣。

西城訣800年前堕去神官身份,對天界懷恨在心,所以走火入魔,入了魔道。

身為七星宮七位大人之一的他本就修為高深,且曾為神官,以他的能力做了魔主,是可以號令所有魔族,帶領魔族所向披靡的,這一說法越傳越廣,漸漸所有人都信了。

不久後,魔界正式向四界告知,他們迎來了新的魔主,喚作北冥魔主,號召天下魔物彙聚一處,正式向三界發出挑戰,誓不再任人欺淩。

冥界,避世歸。

“晏不惜。”一個身穿白衣的魔物沖破冥界重重阻攔,站在了冥帝晏不惜的面前,冷冷叫出他的名字。

晏不惜神色冷淡,并無恐慌,只是看着對面魔物的臉,堅毅的面龐,赤紅的眼睛,是他沒有見過的面容,卻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可是魔界的魔主北冥?”晏不惜問道。

“哼,冥界這裏,可是關押了我魔族的人?”北冥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冥界怎會關押魔族的人呢?魔主可是找錯了地方,你去四闕那裏怕是有不少。”晏不惜神色稍變,還是鎮定自若回答。

“晏不惜,我可直說了,我知十八層地獄封印有一魔物,今日就是要帶他走的,你最好配合我,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們冥界攪得天翻地覆。”北冥眼眸更加赤紅,隐隐泛出殺意,“殺一只鬼最簡單不過了,比殺人還簡單。”

“你倒是不怕地獄烈焰?”

“呵呵,在那之前,我總能找出願意帶我去十八層地獄的冥王冥仙來的,反正冥界吃的喝的沒有,混吃等死的冥王冥仙倒是一抓一大把。”

“行啊,既然魔主如此執着,我便也不瞞你了,十八層地獄确實封印了一只魔物,我這便把他放了,如何?”晏不惜突然放松下來,神情也不冷冰冰的,向北冥笑了一下,便引領着他來到十八層地獄邊緣。

北冥心下驚疑不定,似是沒有想到會如此簡單。

晏不惜讓北冥稍等,便飛身下去,過了片刻,攜了一具棺椁帶出十八層地獄,穩穩的放置在側。

北冥緊緊盯着那具石棺,發力打開棺蓋,跪下去湊過去看棺椁裏的人,安靜的沉睡着。

“快,讓他醒來。”北冥望着那張臉,對身後的晏不惜低聲吼道。

“哦?我怎知如何讓他醒來?”晏不惜不緊不慢的輕聲回答。

“彼岸花種子,去拿來!”北冥繼續吼道。

“阮無城,是你吧?”晏不惜走近北冥,在他耳邊低聲喊。

白色的身影微微一顫,站了起來,正視着晏不惜,笑道,“不惜,你認出我也無事,或許早在之前你便已認出我了吧,如你所見,我現在已經不是冥界的冥主,而是魔界的魔主了,呵呵,我便不怕保護不了他了,往後,冥界與魔界各不相幹,你我也無關系了。”

“無城,你當真願意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晏不惜似是惋惜似是不舍,又似是早已料到般,輕聲問着。

“是,我願意為了他,不管是做天界帝君還是冥界冥主,甚至是魔界魔主,我都不在意。”阮無城神似癫狂,有着不顧一切的沖動,“不惜,你去告知天界吧,讓世人都知魔界魔主就是我,阻我殺我,盡管來吧,我不會怪你的。”

“無城,我不會說的,冥界冥主的位置,會一直為你空缺着的。”晏不惜說着,并蹲下身喂了顧昀卿一粒彼岸花種子。

晏不惜的話讓阮無城愣住,他看着晏不惜的動作,說不出話來。

須臾,顧昀卿便睜開了眼睛,雙目似是比100多年前還要赤紅,只是那雙赤紅的眼眸裏有迷茫,不解,忐忑,不安。

“彼岸花可以讓人丢失記憶,喝的越多忘的越多,當初給他喝的确實不少,忘了一切也不是沒有可能。”晏不惜解釋道。

“我知道了。”阮無城上前攬住顧昀卿的腰,托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起來,長久的卧躺和神志不清,讓他順勢軟軟的倒在阮無城身上,阮無城拉緊了他,“走了。”

“無城,且慢。”晏不惜抓住阮無城的衣袖,沒有讓他離去,在他耳邊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好嗎?”

晏不惜停頓了一下,“冥界第一個冥主歸青冢,是被天帝殺死的。”

阮無城猛然回頭,“你如何得知的?”

“呵呵,你不必知道我如何得知,你要知道,天帝是不會允許冥界被一個他所不能掌控的人掌控的,歸青冢便是他除掉的第一個冥主,無城,你已經讓天帝失望了,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小心為上,這個秘密關鍵時候說不定也能救你一命。”晏不惜說完,松開了手指,不等阮無城回應,自己先離去了。

阮無城站在那裏,只是凝眉思索了一會,并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救出了顧昀卿,一切的一切已經結束了。

他不知道的是,一切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顧昀卿解除封印後,體內的魔氣愈甚,嗜血的欲望也愈發強烈。

魔界周身魔氣彌漫的也不是沒有,可是如顧昀卿這般不能壓制魔氣的卻獨他一個。

加之他現在沒有任何記憶,話也不說,只知吃人,竟是與獸類無異。

100年多年,顧昀卿雖然嗜血,也只是因為壓抑太久,并且那時的他還能正常說話交流。

可是現在,顧昀卿拒絕說話,拒絕碰觸,拒絕着他的一切!

阮無城一邊縱容着顧昀卿額嗜血,一邊對付着天界的對抗,一時間忙的焦頭爛額,身心俱疲,這個魔界魔主的位置做的當真不容易。

可是,他還是覺得,哪怕做了自己都鄙視的魔,哪怕顧昀卿不記得自己,但是,起碼顧昀卿在他身邊,這就夠了,一切都值了,就讓顧昀卿之前想做的,讓自己替他去做吧。

顧昀卿,你看,魔界都是我們的了。

可是,随着魔界勢力壯大,魔族屢屢侵害人族,且修仙弟子也遭受迫害,終于引起天界重視,不得不出面絞殺魔族,天帝派池舜帝君為統帥,發起對魔界的進攻。

阮無城畢竟也是帝君出身,且曾帥軍攻打剿滅過鲛人一族,統帥對敵的本領并不比池舜帝君差,是以,天界和魔界展開長達60年的對抗。

須知,魔界剛剛恢複元氣,突逢大範圍的絞殺,且魔族人數上并不占優勢,魔界漸漸要支撐不住。

阮無城也開始有心無力,但是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也是唯一的機會了,他一定不能輸。

只是,一切都發展的太快了。

當池舜帝君攻至阮無城面前的時候,當他的手掐住顧昀卿脖子的時候,窮途末路的阮無城終于想起了晏不惜說的那個秘密。

“池舜,住手!你看看我,我是阮無城!”阮無城大聲吼道!

“你說什麽?”池舜看向阮無城,滿臉不可置信,“你這副樣子不是那個飛升到天界不過20年的小神官嘛,哼,真是天界的笑話,就憑你還想和天界對抗,還想騙我?”

“池舜,你,我,歸青冢、崇凜,我們四個,曾一起開天辟地,通神知鬼,才有了這天界、這冥界、這人間,正是我們四個的不是嗎?”

“你!”

“池舜,當年我去定波海的時候,最後是你出現,告訴我方法,打垮了定波宮,擊潰了鲛人,呵呵,我可都記得呢,你也沒有忘吧?”

“你當真是阮無城?你,你怎會?”池舜松開了顧昀卿,走近癱坐在地上的阮無城。

“呵呵,是我,我借了這個人的身體,還了魂,又入了魔,怎麽樣?神、人、鬼、魔我做了個遍,羨慕不?哈哈哈。”

阮無城仰天哈哈笑起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顧昀卿,昏迷不醒,笑容又變得苦澀,“池舜,你可知,歸青冢是被崇凜殺的,現在,他又派你來殺我,我死了,你就得去冥界做那冥主,哈哈,這天界就全歸他一人所有了。”

“你,你在說什麽?阮無城,你究竟經歷了什麽?”池舜退後幾步,指着顧昀卿,“是他嗎?你自從剿滅鲛人回來後,念念不忘的人是他嗎?你竟然貪戀的是個魔物?是他讓你變成這副樣子的?”

“不,他是人,他,他是後來入魔的,不關他的事,池舜,你聽我說,我們只要聯手把崇凜殺了,天界就是你的了,冥界也是你的,魔界也會對你俯首,我會管理好魔界,不再濫殺,你知道,人不滅魔就不會滅,我管魔界總比別人要好,這四界就全都是你的了,我和顧昀卿只想簡簡單單共守永世,好嗎?”

阮無城跪坐在地上,他活了萬年,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他做人處事向來果斷幹淨,全憑心意,說話不會打馬虎,更不會玩心計。

可是,今日,他卑躬屈膝,工于心計,誘勸着曾經的摯友殺害另一位摯友,呵呵,他阮無城怎麽會有今日,當真是一念入魔,萬恨心生。

“池舜,你聽我說,你還記得吧,當年絞殺鲛人時,為了防止鲛人再生,你我、崇凜合力畫了一個符咒,放在定波海裏,詛咒那裏永世不會有任何生靈,那個符咒是我放的,我知道在哪裏,若是有人踏足符咒中心,你覺得會怎樣呢?我們三人的力量,足以殺死他了吧。”

阮無城繼續向前,扒拉着驚疑不定的池舜的衣角,“你只要引他來到人間即可,到時我會畫好符咒,直接把他傳送過去的,能解開符咒的也只有我們三個,但是他被困在裏面,這就是一個死局,他永遠都出不來了,哈哈哈,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

池舜身形晃了晃,額角滲出冷汗,胸膛起伏不定。

“池舜,你還有一個兒子在人間渡劫時入了魔,被封在他的宮中了是吧,這都多少年了啊,他還沒出來啊?”

阮無城站了起來,拍打了下膝蓋上的灰土,走到顧昀卿身邊查看他的傷勢,不緊不慢繼續道,“你迫于壓力不敢為自己的兒子求情,也不敢讓他去瑤池洗去魔氣,重新回歸神官的身份,只能靠着那個倒黴下凡投胎的神官拖着,是吧?”

“你,夠了!”池舜陰恻恻的盯着阮無城,擡起手欲施掌,卻終究落不下去。

“池舜,聽我的吧,以後,四大神獸之力就只剩你一個了,這天上地下也都是你的了。”

池舜垂下了手,“到時候你不怕我把你也殺了?”

“哈哈,若到時你還想殺我,殺了便是,只是我們四個總要留下一個人陪你吧,否則這四界徒留你一個人看着這繁華,也挺寂寞的不是嗎?”

徒是繁華遺人間,奈何寂寞比飛仙。

萬年以前,麒麟、龍、鳳凰、玄武四大神獸合力鎮壓了地獄烈焰,神獸軀體已湮滅,只餘神力過渡到人的軀體裏,是以,才有了崇凜、池舜、歸青冢、阮無城四人開創天地一說。

但是天界也只能有一位主宰者,歸青冢因為不服氣崇凜坐天帝之位,才主動去守在地獄烈焰處,冥界得以而生。

且歸青冢巧妙的馴服地獄烈焰為冥界所用,即使作為冥主的他,已經丢掉了肉身,放棄了神力,卻也在冥界開辟了屬于他的天地。

歸青冢死後,一方面阮無城主動請纓,另一方面崇凜也恰有此意,便派了阮無城去冥界,繼續看守地獄烈焰。

池舜則一直在天界做帝君。

如此格局,已經近2800年沒有變過了。

終于到了變革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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