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笙笙，我等你

顧子城回到別墅之後就直接上樓去洗澡換衣服去了，畢竟身上的襯衫上還帶着血跡，他不能讓楚笙笙再看到他身上帶着血跡。

顧子城記得小時候的楚笙笙是暈血的，長大了的她似乎對血有恐懼，但似乎沒有暈血的症狀了。

他很想知道，到底他不在的那些年裏，在她的身邊都發生了什麽。

與其通過別人的口中得知有關于她的事情，還不如等待時機，等她親自開口講述她的故事。

他不急，也急不得。

楚笙笙回來之後先是給李媽大概解釋了一下，自然是自動過濾了顧子城打人的事情，随後就讓李媽準備一下晚飯然後上樓叫顧子城吃飯。

這會兒顧子城應該已經洗好了吧。

楚笙笙想着，就這麽推開了房門，就看見一身浴袍的顧子城站在落地窗旁手裏點着一根煙，慢慢地吸着，顧子城似乎有心事。

楚笙笙想也沒想就走到顧子城的身邊，然後趁着顧子城想心事的空檔将顧子城夾在手裏的煙搶了過來放在嘴裏，輕輕吸了口，然後長長的吐出一團煙氣，“這麽好的雪茄，不是你這麽胡亂抽的。”

顧子城手裏一空，不知身邊什麽時候多出了個人，還搶走了他手裏的煙，不知為什麽，看到楚笙笙吐煙的模樣，他有一點點，一點點的陌生。

他看到過她被他氣得張牙舞爪的模樣，也看過她溫柔的模樣，也看過她和他缱绻時的模樣，也看過她痞裏痞氣賴皮的模樣，可像這樣抽着煙，目光裏泛着他看不懂的迷離的模樣還是頭一次見過。

“我記得你并不喜歡抽煙的。”顧子城輕輕地皺了皺眉，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的确記得楚笙笙并不喜歡抽煙，因為小時候的楚笙笙告訴他，楚笙笙的父親很喜歡抽煙，每次她放學回家只要一聞到煙的味道就知道他的父親回來了，這也就意味着，父親和母親又要吵架了。

楚笙笙不喜歡煙味，也不喜歡成天只知道吵架的父親母親，小時候她什麽也不懂，什麽也做不了，所以只能默默忍受着，後來實在忍受不了就去了奶奶家，在奶奶家，顧子城認識了楚笙笙。

“你怎麽知道我不喜歡抽煙？”楚笙笙好奇地打量着顧子城，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總是給她一種錯覺，仿佛他很了解她，但是有的時候又是一點都不了解。

就比如，顧子城知道楚笙笙并不喜歡吃魚，但是并不知道楚笙笙喜歡喝魚湯；顧子城知道她喜歡紅色，但是并不知道她最讨厭紅色的裙子；顧子城知道她不喜歡抽煙，但卻不知道她有抽煙的習慣。

仿佛顧子城了解的那個楚笙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楚笙笙想着，眸光望着外頭的燈光渙散了，而顧子城則站在楚笙笙的身邊，等着她開口。

“我是不喜歡抽煙，但是有時候，我又喜歡抽煙。”楚笙笙不知道這樣子的解釋顧子城能不能理解。

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有些事情，她真的不願意再想起。

顧子城知道楚笙笙并不想說，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一下一下，優雅地抽着那根被他抽了一半的雪茄。

“抽煙對身體不好。”顧子城忽然覺得眼前的楚笙笙很孤獨，于是伸出手想把煙卷從楚笙笙手中奪走，但是楚笙笙偏過身子躲開了顧子城的手。

“顧子城，你是不是覺得我一點都不像是楚家的千金？”楚笙笙依舊夾着雪茄，開了移門走到了走廊上，晚風吹來，吹散了楚笙笙噴吐出來的煙，随後楚笙笙轉過頭，透過玻璃門，看着顧子城。

“沒有。”他從來都沒有這麽覺得過，在他眼裏，無論楚笙笙什麽樣子，他熟悉也好，不熟悉也罷，都是他心尖上的人。

“不用勉強說什麽沒有的，其實我從小長到大，幾乎所有人看我的眼光都是一樣的。”楚笙笙夾着煙，忽然張開手，擁抱着晚風，擁抱着夕陽。“顧子城，你知道嗎？其實我原來也不是這樣的，我也想當個乖乖女，想讨我爸媽的歡心，可惜......”

說到後面，楚笙笙的眼眶忽然濕潤了，聲音也哽咽得不像話。

她這是怎麽了。

怎麽忽然想要這麽脆弱，不就是抽了根煙麽，怎麽胸口忽然這麽悶？

“既然不想說，就不要說。”

顧子城不忍心看到楚笙笙難過，如果回憶過去是讓她痛苦的事情，那麽他寧願他永遠也不知道她的過去。

這是一個多麽縱容自己的人，楚笙笙忽然擡頭，臉上沒有以往的痞裏痞氣，也沒有讨好才會有的賤賤的笑容，有的只有平靜的唇角，清澈的雙眸。

這個樣子，才是真的楚笙笙吧。

“顧子城，謝謝你。”

謝謝你為我出氣，謝謝你任由我亂來，謝謝你......

可我不想擁有之後失去，如果會失去的話，那麽她寧願不曾擁有過。

笙笙，我不要你說什麽謝謝，我只想你好好的在我身邊，我只想就像現在這樣看着你。

“笙笙，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到了傷害；對不起，在你的生命裏消失了那麽長的時間；對不起，你的過去我不曾參與。

笙笙，我不願成為你記憶裏讓你傷痛的人，可我又害怕再次失去你。

笙笙，對不起，你要的自由，我暫時不能給你。

今天的顧子城似乎很喜歡說對不起這是三個字，楚笙笙掐滅了煙，将最後以後煙吐出之後再一次換上痞裏痞氣的笑容。

“顧子城，吃飯了。”

楚笙笙從走廊上回到房間裏，關上玻璃門時，卻被一雙手環住了腰。

“笙笙，我等你。”

我等你心甘情願對我敞開心扉，我等你心甘情願不會再逃離，我等你耗費光陰來發現我對你心。

笙笙，我等你。

等她？

等她做什麽？

楚笙笙出去吹了會風，手有些冰涼，顧子城抱着總感覺抱着一塊冰塊，他心裏升起一絲擔憂，一絲不自信。

他擔心他不管怎麽焐，都融化不了楚笙笙這塊冰，他擔心，他不管怎麽糾纏，她終究只是想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