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縱火 “說吧,什麽時候許了他的

清酒的聲音自窗前響起,魏長寧心中一慌,将信随意放于窗邊小桌上便翻身出門。

“發生什麽事了?”

她一邊快步出了營地,一邊問清酒。

清酒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蚱,她道:“今兒營地熱鬧,宋參将怕無人守城便自請守城,奴婢不愛湊熱鬧,便自作主張一起去守城。”

清酒頓了頓,眼下事态緊急,她也顧不得掩飾,幹脆一股腦兒全都說出來算了。

“吳小姐突然說自己肚子疼,非要請城外的醫師進來。參将不放心親自護送去了太守府,可誰知道兩個時辰了都還沒出來。”

清酒跺跺腳,一臉懊悔,“奴婢真應該跟着參将一塊兒去。”

“你別急。”魏長寧牽了一匹腳程快的馬,她将清酒拉至馬上,問她,“是不是被吳晚晚留下來吃飯了。”

“參将絕不可能讓我一個人守城啊。”

吳晚晚對宋文南的心思昭然若揭,吳晚晚一個女子魏長寧倒真不擔憂她會對宋文南有什麽威脅,怕就怕她使陰招,宋文南招架不住。

再說太守府中勢力明暗交錯,讓宋文南孤身前往,她實在是不放心。

“我随你一起進太守府看看。”

魏長寧的話猶如一記定心丸,清酒稍稍平靜,目光如炬的盯着路面,巴不得此刻能直接飛到太守府去。

許是因為今兒大家都在外頭聚着,太守府的守衛也松松垮垮的。三兩侍衛站在門前,臉上表情沉悶又困乏。

見有人來了,這才勉強打出一點精神,懶洋洋的問:“來者何人?”

尖銳的長箭指着她們,清酒大着膽子跳下馬車,她從腰間解下一枚令牌來,“長公主也是你能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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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長公主大駕光臨,是小的失敬了。”侍衛連連哈腰點頭,還時不時偷看她幾眼,“太守今晚不在府中。”

“我找你們小姐。”

侍衛點點頭,趕忙開了門,“小姐一回府便回了廂房,只是……”侍衛支支吾吾,“只是我瞧着宋參将好像也跟着一塊去了。”

“宋參将是和吳小姐有要事相商!”為了不玷污宋文南的好名聲,清酒當着魏長寧的面撒了個謊。她偷偷去看魏長寧,卻見魏長寧一雙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殿下……”

“什麽時候好上的?”魏長寧挑眉問她。清酒慌神,連忙擺手否認,“沒有的事情。”

“那你陪他守城,擔心他安危如今還維護他名聲?”魏長寧攬着清酒,笑嘻嘻的跟她說:“放心吧,若真的看上了本殿下親自為你添妝。”

“殿下還是先去找宋參将吧。”清酒臉頰紅撲撲的,她躲在魏長寧身後,縮着腦袋分明是害羞了。

“吳晚晚,你找死!”

宋文南的怒斥突然出現在耳邊,清酒神色一震,立馬循着聲音小步跑去。因着她們兩人對太守府不甚熟悉,因而只能根據聲音找個大致方位。好在太守府不算大,略走幾步便都能到了。

吳晚晚發顫的身子映入眼簾,晚風吹過她抖得更加厲害。

一雙帶血的手沉重地扒開門,清酒大喊一聲:“宋參将!”

宋文南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左手手腕,鮮血涓涓,染紅了白色裏衣。清酒紅了眼睛,扯下衣服要替他包紮,卻被宋文南一把抓住手腕。

“替我打些涼水。”

清酒這才注意到宋文南兩眼通紅,渾身發冷。她楞了楞,漸漸又覺得捏着她手腕的那雙手熱了起來。宋文南眼神漸漸迷離,他扯碎了布條,發狠似的往自己傷口錘。

“你幹什麽!”清酒心疼不已,緊緊抓住他的手腕。她求救的目光看着魏長寧,只見魏長寧拽起袖子,已經從一旁水井中麻溜的打起一桶水。她悉數對着宋文南的身子澆過去,又從袖子裏取出一粒丸藥來。

“號稱解百毒的,不知道對這個有沒有用。”

魏長寧走下去,拎起吳晚晚的衣裳,惡狠狠的問她,“你那醫師給你開這藥?”

吳晚晚沒想到她送上門去,宋文南居然還會這樣。他竟然不惜自盡,也不願意碰她一下。她真的如此不堪嗎?恥辱充斥在吳晚晚心頭,如今又見清酒挨着宋文南,她心中更加不爽。

“你那醫師呢?”魏長寧踢了她一腳,罵道:“別給我在這兒裝傻充愣,下藥的時候我看你挺威風。”

“欺負我的人?”魏長寧冷笑一聲,也不顧吳晚晚是個女兒身,一腳将她踹倒在地,“大敵當前,你謀殺一軍主将,是要殺頭的知不知道?”

“我可不懂這些。”吳晚晚抓着自己的衣襟口,這會兒倒委屈上了,“我只知道宋參将他要了我的身子。”

“你!”宋文南此刻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他掙紮着起身,卻見身邊的姑娘一下子沖出去。

清酒啪啪給了吳晚晚兩個響亮的耳光,她掐着腰怒罵:“你不知羞恥,明明自己使了下作手段,還反咬一口。”

清酒是她身邊一等一的大宮女,做事周到且圓滑,這還是魏長寧第一次見她發火,還是對太守府的嫡小姐。

果然愛情使人勇敢……

吳晚晚也被打蒙了,她反應過來之後就上前要拉扯清酒,只可惜她剛剛被魏長寧踹了一腳,此刻動彈不得,只能對着地下吐出一口血水來。

“還能走嗎?”魏長寧站在宋文南前面,宋文南以劍撐地,漸漸站了起來。大約是那解毒丹藥起了作用,如今他神思也漸漸清明。除了腕間隐隐作痛的傷口,倒也沒旁的事了。

“火。”宋文南眼神一變,他指向門外,魏長寧跟着他的方向來看,果然看見了熊熊火光。

“着火了,着火了,太守府着火了。”

太守府忽然起了火光,且火勢極大。清酒忍不住問:“剛剛還沒有,怎麽突然就那麽大了?”

“看那。”魏長寧指了指屋頂,上面站了一排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和上次箭上帶毒不同,這次箭上可是綁了火石,摩擦間便可燃燒起星星火焰。這星星火焰彙聚在一塊漸漸變成了熊熊大火。

“醫師!”吳晚晚尖叫出聲,她指着屋頂上唯一一個未蒙面的人喊道。

她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呢喃,“刺客……刺客是我引來的?”

她又擡頭去看,待看清了方位,她又笑出了聲,“是那毒婦的院子哈哈哈那就沒關系了。”

吳晚晚時而哭時而笑,已經有瘋癫狀。魏長寧嫌惡地看了她一眼,捂住口鼻道:“太守府就這麽大,火再大些就燒到這兒來了,我們快走吧。”

眼見火光在逼近,宋文南拉住清酒的手,鄭重地說:“跟着我,別走丢。”

凡是敢來救火的家丁都被屋檐上的刺客射死了,一時間衆人也不敢接近太守府,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座府邸被火光吞噬掉。

匆匆得了通知得吳太守自營地趕回家中,只看見滿目蒼夷。

他止不住的發抖,問周圍人,“人都……沒了?”

“吳夫人和平哥兒當時在府裏頭看戲,聽說慌亂間被刺客射死了。”

“到底是誰!”吳太守對着天空大喊一聲,他老年得子,沒曾想這一下子就斷了他吳家所有香火。吳太守心痛難忍,竟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殿下,城中有情況!”

魏長寧正着人安置宋文南,又聽侍衛報城中騷亂。思來想去她還是吩咐清酒照顧宋文南,自己先去騷亂處穩定民心。

“今日普天同慶,百姓們都出來歡聚一堂,但不知怎麽的突然竄出一些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對着人群就開始大肆殺戮。”

謝丞低下頭,有些懊惱,“我來的遲了,來的時候他們全都服毒自盡了。”

“逃也不逃直接服毒自盡?”魏長寧目光一凝,越過街上密布的屍體,難以言說的心疼漫上她的心頭。

“估計是死士。”謝丞領着官兵收斂屍體,有些百姓沖上來,激動的阻撓官兵辦事。

他們神情悲痛,沖着魏長寧喊道:“長公主讓我們出來歡聚,我們照做了,可為什麽我的孩子慘死在這裏呢”

“殿下,您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為何今日會有刺客,南山關裏難道還有敵軍的人嗎?”

“我們供奉糧食,怎麽最後還白白送了性命!”

“給個交代!”

……

此起彼伏的聲音自大街上出現,魏長寧理解他們的悲痛。今日無辜百姓枉死,她的罪過大了。她沉默地聽百姓們對她的控訴,不做辯解,徑直彎腰對他們長長一拜。

“今日之事,是我魏長寧思慮不周。”

“今日枉死百姓之性命我會以他日敵軍之血來償還。”魏長寧目光如炬,她發了毒誓,“我魏長寧在此立誓,南山關在我在,南山關若破,我魏長寧第一個以死謝罪!”

出來游玩的大多都是家中的青壯子弟,看着身邊站着的一張張悲痛面孔,魏長寧心中止不住的後悔。

若是在太守府她能當機立斷抓住那夥人,是否就不會有現在的慘案了?

“好好補償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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