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二天清晨。
基斯從房間裏走出來, 路過瓦爾克卸下盔甲的地方時突然神情一凝,立即招來管家詢問:“瓦爾克的盔甲和劍呢?”
怎麽全都不見了?!
管家:“基斯少爺,瓦爾克少爺他……”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個人打斷。
瓦爾克似乎出了不少的汗, 薄薄的衣衫緊貼在身上, 顯露出強健的肌肉。
他一手拎着劍, 一手拿着幹布擦頭發, 滿臉疑惑道:“大哥你有什麽事情嗎?我剛剛在院中練習揮劍……”
瓦爾克一邊說着,一邊将手中的大劍随意地放在桌上,并且接過他讓管家預先準備好的遞來的清水一飲而盡。
基斯看了眼管家。
管家點頭:“是的,基斯少爺。”
“瓦爾克少爺很早便起床練習, 他的盔甲也讓下人們搬到了卧室裏, 說要親自進行清潔。”
基斯聞言微微扯了扯嘴角:“沒什麽事情……我只是以為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家裏。”
瓦爾克笑了笑:“怎麽會呢, 大哥。”
沒一會兒後。
哈裏·威廉也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找個适當的理由要求瓦爾克留在家裏, 等到為期三天的哀悼結束後,再随着德西尼亞返回領地內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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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爾克同意下來。
這之後,哈裏·威廉神情滿意的離開府邸, 基斯·威廉則留在家裏。
瓦爾克說要回到房間擦拭清洗盔甲。
剛進屋關門, 他的臉色便立刻沉了下來。
他快步走到窗前,側身向外望去,借着高處的視野暗中觀察、确定好在周圍看守的人數,心底便有了大致的想法。
瓦爾克昨天半夜裏确實回到了夏佐伊休息的住處。
在王城內。
尤狄特不放心夏佐伊一個人睡,便也睡在了小伯爵屋裏外間的沙發上,然後就被半夜鑽窗進來的瓦爾克給搖晃醒了。
瓦爾克迅速捂住尤狄特就快要喊出聲音的嘴,微不可聞道:“噓, 必須去叫醒伯爵大人, 有事……”
尤狄特皺着眉點點頭, 心下疑惑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兩人随後一起将睡得正香的夏佐伊給叫醒了。
“什麽事啊?”
夏佐伊這會兒睡得迷迷糊糊,坐起身撓了撓臉上被枕套硌出來的印子,歪着頭打了聲哈欠。
連日來趕路進入王城,他早已有些疲憊,困倦的很。
他随即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眼神變得略微清醒,看向瓦爾克:“你怎麽回來了?天還沒亮啊。”
瓦爾克将他前半夜裏聽見的事情對夏佐伊說出。
“…………就是這樣,伯爵大人,巴斯·裏奇斯想要殺死王子,控制住所有的領主們,借機謀取王位。”
夏佐伊将突如其來的陰謀消化一下,嘀咕道:“老東西果然沒安好心。”
尤狄特道:“伯爵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夏佐伊皺着小眉頭想了想:“先王之前身體健康,看起來還能夠再多活幾年的樣子,可卻突然毫無預料的傳來薨逝的消息……”
“先王的死……會不會與巴斯·裏奇斯有關?”
瓦爾克思索:“很有這個可能。”
他道:“如果先王的死真的與巴斯·裏奇斯有關,那麽加達亞特的所有領主們全部都會來王城為國王哀悼的慣例……應該也在他的計劃之內。”
“公爵有掌管財政和調控王城守衛騎士的權利,有沒有可能……如今整個王城卡艾斯都已經在巴斯·裏奇斯的控制之下了?”
夏佐伊聞言也臉色一肅:“巴斯·裏奇斯會不會早就已暗中将王城內的騎士全都替換成了自己的人?”
“若是這樣的話,我們恐怕從進入城中的那一刻就落入了他的圈套裏。”
他們越思索、便越發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巴斯·裏奇斯不是沒有頭腦的人。
他既然打算對所有的領主一網打盡、殺死王子……就勢必會在之前部署好詳細的計劃。
比如控制王城、甚至……
夏佐伊倏地道:“領主們會在教堂裏為先王進行三天的哀悼。”
“這期間內,任何不相關的人等都不能随同進去,包括王子與領主身邊的騎士、仆人,教堂裏面會有專門的神職人員或侍從們為王子和領主服務……”
“瓦爾克,你父親既然說三天之後一切都會結束,那麽他們就必然會在這三天內動手。”
“動手的地點只能在教堂。”
“巴斯·裏奇斯是不是還已經和主教或主教代理勾結上了?或者兩人都有……他暗中收買了他們?!”
這樣看來,估計整個王城都在巴斯·裏奇斯的掌控之中了。
尤狄特道:“我們這算是掉進了狼窩裏,但幸虧伯爵大人您事先在城外安排了一隊士兵們進行接應。”
“可我們明天要如何應對?”
夏佐伊道:“不能放任王子被殺。”
“而且那些不明真相的領主們也是無辜的,總不能我們逃出去了,他們卻還是被巴斯·裏奇斯控制在手裏……”
這樣的情況也會對他很不利。
“如果真讓巴斯·裏奇斯得到王位,以他對我的仇視程度、對海水曬鹽的觊觎……大概第一個就要拿威薩斯和科莫依堡開刀,給我随便地安上一個需要懲治的罪名就能出兵讨伐。”
尤狄特和瓦爾克點頭,伯爵大人說的沒錯。
夏佐伊:“我必須進入教堂,想辦法提醒王子和其他的領主們,三天的時間,巴斯·裏奇斯應該不會在第一天就動手……”
尤狄特聞言擔憂地打斷夏佐伊的話。
“但是伯爵大人,巴斯·裏奇斯不會在第一天內就動手,卻很有可能将你們囚禁在教堂裏沒辦法離開,您的處境會很危險……”
夏佐伊搖頭。
可是他不得不這樣做,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提前通知,先不說時間上來不來得及,畢竟明天一大早,他就會進入教堂裏為先王哀悼。
更何況,他只有在教堂裏才能夠有機會見到王子。
而且,他也并不知曉所有的領主們到底誰是友、誰又是敵。
萬一裏面的有些領主早就已經投靠了巴斯·裏奇斯。
那他胡亂地通知一遍,便相當于在巴斯·裏奇斯的面前暴露了自己知曉的事情,到時候想要離開王城将會更加艱難。
所以,他必須進入教堂。
夏佐伊:“瓦爾克,為了不被你父親和哥哥提前察覺,我還需要你再回去,必要的時候……”
瓦爾克:“我明白了,伯爵大人。”
瓦爾克想罷嘆了口氣,随即穿上盔甲,拿起大劍,找到基斯的房間進入,發現他果然在屋裏處理事務。
他便迅速地上前将大劍架在基斯的脖子上:“大哥,我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基斯身體一僵,緊接着慢慢放松,道:“瓦爾克,不要和我開這種玩笑。”
“你應該明白我不是在開玩笑,大哥。”
瓦爾克勾唇笑道:“你最好不要亂動,我手不穩,萬一把你的脖子給劃破……”
基斯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擡起頭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瓦爾克的神情也冷漠下來:“說出你們在教堂裏面的布置,打算何時動手殺死王子,又打算什麽時候動手控制領主?”
“主教波頓是不是你們的人?”
基斯臉色一變,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怎麽會知道?!”
瓦爾克并不回答,只是将大劍離着他的脖子又近了一些:“說出來,大哥。”
基斯的臉色變幻不停。
他最終冷笑一聲道:“怎麽,想救下德西尼亞?”
“晚了,不僅是教堂,整個卡艾斯王城都已經在公爵大人的控制之中……公爵大人,為了這一天已經謀劃了許久,只允許成功。”
“況且現在這個時候……王子或許早就死了。”
“什麽?!”
瓦爾克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在哀悼儀式剛開始的時候就動手……
這麽說,領主們也很快就會被控制?!
他不免有些心急擔憂,面上卻依舊鎮定的問:“巴斯·裏奇斯都暗中收買了哪些領主?”
基斯冷笑:“我不會說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的……好、弟、弟。”
他一字一頓道,似乎是篤定瓦爾克不會對他動手。
瓦爾克:“大哥,希望你不會怪我。”
他說完就用劍柄敲暈了基斯·威廉。
創世神的教堂裏。
夏佐伊的臉色有些、不,是很難看。
因為王子在他和馬科·凱斯侯爵的面前死了。
他現在慶幸。
幸好他不是一個人過來教堂最裏側的哀悼室。
這裏是王子單獨進行哀悼的地方,與他們領主們所在的哀悼室內相隔甚遠,呼救、求援都來不及。
不然巴斯·裏奇斯的陰謀還沒有揭穿,可能他現在就已經被人殺死在了這裏。
馬科·凱斯侯爵是納特·凱斯的父親。
納特·凱斯也就是他之前進入王城獻上海水曬鹽法後遇到的貴族少爺,那位要當街打死斐南迪、卻被他花費一個金幣買下的“賣家”。
夏佐伊和納特·凱斯在教堂外面偶然遇見,認出了彼此,便順勢交談了幾句。
之後,納特·凱斯的父親在進入教堂內便來與夏佐伊說話。
馬科·凱斯:“我這個兒子性格最是叛逆,從小就很不聽話,但我看他剛才對你的态度很好……你們是如何認識的?”
夏佐伊:“因為一個奴隸。”
馬科·凱斯露出驚訝的神情:“不知道具體是怎麽一回事?”
夏佐伊疑惑他為什麽要問這種事情。
馬科·凱斯嘆氣道:“我以前忙于各種事務,難免會對納特……有些疏忽。”
“他現在長大了,性子卻完全扭正不過來,成天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我、我現在想好好的教導一下他。”
夏佐伊點點頭,将當時的“買賣”簡單說了下,并且道:“我覺得他對我的态度好不是因為這件事情。”
“那是因為什麽?”馬科·凱斯疑惑。
大概是因為……臉?
夏佐伊正要說,卻突然瞧見有人朝着王子進行哀悼的房間方向而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他皺了皺眉,想着要快些提醒巴斯·裏奇斯的陰謀,就提出有事情要去找王子。
馬科·凱斯點頭,和他一起同去。
他們去的湊巧,卻也很不湊巧。
夏佐伊剛才看到的人竟然就是要解決王子的殺手。
現在王子已死,脖頸間被幹脆利落的劃了一刀,鮮血噴灑在地面與牆壁上,布置聖潔的哀悼室裏瞬間化為兇殺場景。
而兇手還沒有來得及逃走離開,被他們發現個正着,彼此相對。
兇手穿着一身神職人員才能夠披與的黑袍,面容也被遮擋,看見夏佐伊和馬科·凱斯時一驚。
下一瞬,便驀然舉刀朝着夏佐伊撲來。
幸好馬科·凱斯就在夏佐伊的身邊,從前進行過騎士的訓練,手上一擋便将兇器格擋了回去。
之後兇手不與他多加纏鬥,找機會跳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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