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魔鬼老師（上）

按照切裏拉的指引，苗淼一直想着巴克拉帝國的南方前進。一路上，切裏拉說大路車水馬龍，人流也多，未免苗淼被人當成野貓打死，他專門挑選複雜的地形前進。而且，時間一長久，苗淼就發現切裏拉這個人果然是小心眼，對于他來說君子報仇一百年都不算晚。

本來，切裏拉并沒有要求苗淼每天要行走多少路程，保持怎麽樣的速度。因而，苗淼幹脆将這個行路當成了游山玩水，一邊走一邊玩。可是過了兩天，切裏拉這個小氣鬼突然和她說，“你的內傷已經完全痊愈了，生命女神的贊美的藥性也完全吸收了。速度可以适當加快一些。”

苗淼不疑有他，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但讓苗淼沒有想到的是，這僅僅是是她噩夢的開始，也就是所謂的暴風雨前的寧靜。第二天，切裏拉要求她每天行走的路程還很少，苗淼稍微收斂一下貪玩的心，便在日落之前達到了他的要求。

第三天，切裏拉要求的路程是前一天的一倍有餘。苗淼雖然有些不滿，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是乖乖地低頭趕路。現在她可沒有玩鬧的時間了，除卻吃飯其餘時間都在趕路。

然後第四天，切裏拉的要求又是前一天的一倍！苗淼心中火大不已，但礙于切裏拉的威脅，她還是拼了這條小命，勉強在日落時分達到要求。但她本人也累成了一灘泥，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斷氣了似的。可是切裏拉不但沒有安慰什麽，反而頗有遺憾地說，“看來這個還不是你的極限啊，咱們明天繼續。”

苗淼：“……”

從那天以後，切裏拉每次定下的目标要求，都堪堪踩在苗淼的極限上。明明頭一天累得跟死狗一樣，但不知怎麽得，第二天她都會神清氣爽地準時醒來。然後苦逼着臉，接受切裏拉無情的虐身虐心。

每一天的傍晚，苗淼都會面臨一種死亡的幻覺。明明胸腔已經幹燥熾烈到不行，每次呼吸都好像有一把大火燃燒她的肺和心髒，但在切裏拉的鞭笞下，她還是要擡着灌了水泥一般的四肢，一步一個踉跄地向前行進。

“別偷懶，我知道你的身體還遠遠沒有到達極限，你還能再堅持很久很久。記住，若是不能再規定的時間完成規定的要求，第二天要承受什麽，你自己清楚。”每當苗淼想要放棄的時候，切裏拉總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然後用各種威逼利誘的話鞭笞她。有的時候用食物或者泉水引誘她，有的時候給她講故事，講那些變态魔法師用活人的身體實驗魔法，一點一滴細致到皮肉，苗淼聽了連做三天的噩夢，夢見自己成為變态魔法師的實驗小白鼠。

每天到了最後兩個小時，苗淼幾乎是趴在地上爬着走的。有的時候運氣不好，地上都是尖銳的小石子，她也只能攀着這些小石子爬過去，肉墊和胸腹總會血跡斑斑，傷痕累累。

對于這樣的傷勢，切裏拉總是選擇視而不見，仿佛他的眼裏只有規定和要求，其他東西皆不能入他的眼。苗淼絕望之時也會想，若是她不小心突發心髒驟停，這位狠心絕情的騙子老師也不會管她，反而會在她耳邊說着冰冷刺骨的話。

盡管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困苦，歷時三個月，苗淼終于來到傳說中的魔獸森林，巴克拉帝國最大的魔獸森林——泰羅卡森林。她力竭地趴在森林邊緣，本來銀白靓麗的毛發此時染滿污穢，順滑的毛發打了無數的結，看着倒像是一只黑貓而不是白貓。

“感謝上帝，老娘終于到達這裏了。”苗淼啪的一聲翻過身來，四肢大敞仰躺在地面上，胸膛急速起伏，好像不小心聽了一拍，她就會魂歸西天一般，“這三個月，簡直就是人生中最難忘的三個月……恭喜你騙子老師，你已經成功榮登老娘最恨之人的榜單第一名。相信我，直至我死了，您也會牢牢占據這個位置，百萬年不動搖！”

“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切裏拉一點也沒有反省錯誤的自覺，反而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讓苗淼想要吐血，“現在這個地方修養一晚上，我們明天進森林。”

“好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為什麽我們一定要繞這麽大的圈子來這裏？我敢說，你絕對沒有按照兩點一線的方法趕路！”苗淼的方向感雖然不好，但這不代表她是白癡，每天趕路的方向都有些不一樣。看着倒像是切裏拉故意指錯的方向，讓苗淼多多趕路，“我該感謝麽，你終于指對了方向，放過我，讓我成功到達這裏？”

“那你感謝吧。”切裏拉言下之意，便是承認苗淼之前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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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為什麽将趕路的行程拉得這麽長，故意折騰我是吧？我之前浪費了一瓶生命女神的贊美，你就趁機報複？”經過這三個月的磨練，苗淼已經不介意把切裏拉這個人往最壞的方向思考。盡管苗淼知道自己每天筋疲力盡之後，第二天還能活蹦亂跳都是這位的功勞，但是人家願意做個無名的雷鋒，苗淼也不好上趕着揭穿他。

“你別忘記了，這具身體可不是你的，而你的靈魂則是異世界的游魂，因緣巧合附在這具身體上面。身體和靈魂的契合度太小了，我就算教導你修煉魔法，恐怕也是事倍功半，最後一事無成。還有可能耽誤了時間，害得你被空間法則驅逐。”切裏拉悠悠地說道，“這種毅力修煉，不但能增強這具肉體的能量，最大限度開發黑龍饋贈帶給你的好處，還能強化你的靈魂，增加契合度……這麽做，百利無一害。”

“可是我每天都死去活來，恨不得即刻咬舌自盡啊……”苗淼的情緒有些失控的跡象。

切裏拉依舊是那個悠閑的态度，“放心，根據我對人體的研究，咬舌很難自盡的。只會痛死你，若是得不到及時的治療，你會在漫長而錐心的疼痛中，慢悠悠地走向死亡。”

苗淼輕哼一聲，小鼻子仰上了天，“誰會信你的鬼話！”

苗淼并非傻瓜，切裏拉的苦心她也明白，只是自己這些日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總得找個理由好好發洩發洩，若是能在嘴巴上找回場子，那就更加完美了。切裏拉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對苗淼這個小丫頭脾氣，他也是盡量包容着，只要苗淼別僭越，一切好說。

這師徒二人就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和諧”地相處着。

“騙子老師……你睡着了沒有？”現在還是八九月份，天氣濕潤炙熱，周圍的蚊蟲也越見繁多，每每将她叮咬得全身起包。苗淼因為這個問題向切裏拉抱怨過，第二天切裏拉切裏拉就交給她一個很小的小香囊，讓她挂在脖子上。從那以後，無論周圍的蚊蟲再怎麽多，苗淼都沒有被蚊子叮咬。

“我現在就是靈魂狀态，睡眠不是必須的。”切裏拉就和二十四小時服務的人工臺一樣，什麽時候呼喚他，都能得到回聲。當然，這還得這位大爺心情好，有空理你的時候。

“我現在好無聊喵……”苗淼為了保險，直接睡在最高的樹杈上。用切裏拉的話來說，不想莫名其妙成為其他野獸的食物，她就得學會睡在這裏，還得保證自己睡姿良好，不會半夜掉下去，摔成肉醬。

“我是不會給你将床頭故事的，別做夢了。”切裏拉率先開口，阻斷苗淼的話。可惜，這一次他想錯了，苗淼根本沒有讓他講床頭故事的想法。

“沒有，不講故事了。”苗淼搖搖頭，嘴巴裏叼着一根略帶甜味的青草，“我就是很好奇這個世界啦……它到底長什麽樣子呢？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和我想的那樣精彩？”

“和你想的？你是怎麽想的？”今天很早便趕到泰羅卡森林，苗淼并沒有體力枯竭，憑借着強大的恢複能力，現在已經生龍活虎了，連切裏拉都表示很驚訝。

“我想呢……這個世界，應該有很多有趣的冒險故事。有很多年輕人懷揣着夢想到處游歷，偶爾變成傭兵，順便做幾個任務賺些零花錢。在他們旅行的路上，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也許會看到兩個矮人為了一杯麥酒争吵不休，雙方都紅着鼻子。又或者，會遇到兩個絕美的精靈，為精靈的美貌和強大的箭術欽佩不已……”

随着苗淼的猜想和描述，切裏拉的思緒也回到了年輕時候，和一幫夥伴在大陸游歷成長。苗淼說的那些，他或多或少都有經歷過，但有些事情她卻沒有點到。

“你在你們那個世界，應該是個很年輕的小女孩吧？”切裏拉笑這說道，“所以腦子裏裝滿的都是美好而幸福的猜想。可我能很負責地告訴你，你說的那些我都經歷過，但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渺小到……微不足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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