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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刀鋒直奔裴孤錦胳膊而去, 裴孤錦嘴角便是一抽。他短暫反省了下,他可能是太為難岑修傑了,看這小崽子愁的, 都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了!可車廂中, 宋雲桑有些膽怯的聲音響起:“阿錦……阿錦,外面怎麽了?”裴孤錦便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錯了, 閃避那匕首時刻意頓了一頓,竟真讓岑修傑在他胳膊上劃了下!
岑修傑的匕首是阿佟給他的, 也是錦衣衛的兵器, 十分鋒利。裴孤錦只是讓他擦了下,血還是湧了出來,很快濕了衣。之前那個妄圖爬馬車的流民小孩剛昏頭轉向爬起來,就見一旁的精致小公子動作迅速往他手中塞了什麽。小流民低頭看去,便見到了一把沾着血的匕首。
小流民都傻了。岑修傑卻是扶住裴孤錦, 朝着馬車大喊起來:“大人!大人你沒事吧?!”
那聲音凄厲, 好像裴孤錦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裴孤錦真想給他翻個白眼,可馬車車簾卻是掀開了, 宋雲桑驚惶露出了臉。
宋雲桑便見岑修傑摻着裴孤錦, 正悲痛欲絕呼喊。她眼前一黑,差點暈倒,連忙扶住馬車壁,好容易定了神。宋雲桑跌跌撞撞下了馬車, 感覺身體都軟了:“阿錦,你怎麽了?!”
岑修傑托着裴孤錦那只受傷的手臂,就像托着易碎的寶物,亦或是已逝的寵物,大嚎了起來:“大人!你身手這般好, 怎會被一個小流民所傷!就算你擔心桑桑姑姑,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他只幹嚎不掉眼淚,宋雲桑卻是被他嚎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她也小心翼翼去托裴孤錦的胳膊:“讓我看看。”
岑修傑便一臉沉重将裴孤錦的胳膊交給了她。宋雲桑看了看,眼淚汪汪擡頭:“阿錦,你出血了……”
裴孤錦真是……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他很慶幸小崽子的苦肉計果然管用,宋雲桑不和他鬧別扭了,另一方面,他又有點吃不消岑修傑這誇張的演技,和宋雲桑這誇張的反應。宋雲桑眼淚啪嗒啪嗒掉,他真擔心她眼睛會哭得更腫……
裴孤錦趁宋雲桑不注意,目光如刀剮了岑修傑一眼,岑修傑心領神會。他一把揪起呆滞的小流民,奪了他的匕首自己收好:“你竟敢傷害欽差大人!你是不要命了嗎?你給我過來!”
小流民傻了那麽久,此時終于反應過來了,急急争辯:“不是我唔唔!”
岑修傑捂住小流民的嘴,連拖帶拽将他弄遠了。校尉們還等待裴孤錦指示怎麽處理這些流民小孩呢,怎料裴孤錦和宋小姐執手相看淚眼去了。兩人在那無語凝噎,校尉們只得轉向魏興。魏興面無表情朝裴孤錦喊:“大人,你上馬車休息着,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宋雲桑這才反應過來:“對對,先上馬車。”
裴孤錦沒反對。那便是不和這些孩子計較的意思了,魏興示意校尉們将小孩們都放了。闵浙水深,受苦的就是黎明百姓。這些小孩活下去也不容易,想是餓昏了頭,見到車隊想搶些吃的罷了。他們沒法相幫,卻也不好為難。
一行人再度啓程。車廂中,宋雲桑自責又愧疚。裴孤錦的身手那般厲害,正常情況,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孩所傷?定是因為她和他鬧別扭,他心神不寧,見到騷亂又怕她受驚,這才沒注意保護自己。宋雲桑嗚咽道:“阿錦,我錯了,我不該和你鬧別扭……”
裴孤錦默默在心中,給岑修傑的地位再提升了些。他用那沒受傷的手去摟宋雲桑:“沒事,一點小傷,不妨礙行動。”他去抹她的眼淚,好言哄道:“桑桑,別哭了,再哭你這眼睛更要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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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桑真不哭了。她稍稍平複了下情緒:“我給你上藥包紮。”
她拖出馬車凳下的小箱子,拿出了金瘡藥和棉布。裴孤錦本來是沒打算管那點傷口的,他躲得巧,那傷口淺得很,他根本不放在眼裏。可見宋雲桑要幫他上藥,裴孤錦立時将話咽回了肚裏。他擡起那只受傷的手:“那麻煩桑桑了。”
宋雲桑便去解裴孤錦的腰帶。外衣脫下,然後是裏衣,宋雲桑将裴孤錦上半身脫了個幹淨。她臉紅紅的,覺得羞赧,可想想兩人都那般親密過了,她又是為了上藥,便也勉強說服了自己。裴孤錦一直沉穩沉默坐在那裏,一切都進展很順利。可忽然,男人裏衣中,掉下了個桃紅色的東西。
宋雲桑一眼看去,人瞬間炸了:“阿錦!你!”
她又羞又氣又惱,話都說不出來了——那桃紅色的東西,竟是她昨夜穿過的肚兜!昨夜她累得慌,又沒找到肚兜,就穿着裏衣睡了。今早換衣裳時忘了這事,後來想起,只以為那肚兜阿佟會幫她收好,哪裏知道竟然在裴孤錦這裏!
裴孤錦神色淡然好像這根本不是個問題。他将小肚兜撿起:“昨夜連着被子一起帶出來了,我便順手收着了。”
這種東西,還能順手收嗎?!宋雲桑崩潰去搶:“還我!”
裴孤錦真不想還,可這是白天,他還得沉穩,只得任宋雲桑奪走了小肚兜。左右東西都拿不回來了,裴孤錦索性高姿态道:“本就打算還你的,只是你一直不讓我上車。”
宋雲桑有些懷疑,可裴孤錦淡淡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那包容又寵溺的神态,宋雲桑都覺得懷疑裴孤錦是她不該了。她只想趕緊略過這事,拿了金瘡藥,在裴孤錦傷口處塗抹。裴孤錦被摸得心猿意馬,只恨這一刀沒割在其他地方。他希望宋雲桑摸久些,可傷口就這麽點大,宋雲桑很快去拿棉布幫他包紮,又幫他穿回了衣。
竟然就這麽上完藥了……多好的機會,怎麽什麽都沒發生呢?裴孤錦心中惋惜,可宋雲桑不鬧別扭了,就是件大好事。裴孤錦心思一轉,有了想法:“方才岑修傑找我,給了我張你寫的紙條。可我當時忙着和魏興商量事情,沒來得及看,結果方才騷亂時不小心掉了,被人踩壞了。”他只做一無所知問宋雲桑:“桑桑,你寫了什麽?”
裴孤錦覺得自己太機智了!宋雲桑現下已經不鬧別扭了,他完全可以假裝不知道她方才提出了什麽要求,可能宋雲桑就會改變主意呢!果然,宋雲桑紅着臉低頭半響,還是沒有說出成婚之前不再治病的要求。她讷讷道:“阿錦你可不可以克制點……別總是讓我給你治病。”
這個要求相比成婚前都禁止,實在好太多了!裴孤錦一口答應:“可以,但是,桑桑為什麽不想治?”
她可千萬別說,她要他在床上也沉穩!裴孤錦有些緊張等待答案,就見宋雲桑的耳朵尖都紅透了:“你別問了!”
裴孤錦真想知道。他含混試探道:“桑桑是讨厭我那樣嗎?”
這回,宋雲桑直接捂住了臉。裴孤錦拿下她的手,握在手心,人模狗樣和她講道理:“如果你什麽地方不喜歡,還是要告訴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啊。”
他這般懇切又語重心長,宋雲桑都覺得自己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了。她羞得人都要冒煙了,卻是努力磕巴道:“我就是、就是覺得、太舒服了……太可怕了,我覺得會死掉的,你還總不肯停……”
她說完這幾句話,便一聲嗚咽撞進了裴孤錦懷裏,不肯露臉了。裴孤錦卻是被這消息炸得頭頂都冒煙花了!原來桑桑不是讨厭他不夠沉穩,她只是害羞了!
心花怒放都已經沒法形容裴孤錦此時的心情了!他家桑桑說舒服!他要上天!誰也別攔着他!
宋雲桑回憶起昨夜那逼瘋人又陌生的顫栗感,已是在他懷中哭了出來:“我覺得自己好奇怪啊……又怕又喜歡,我是不是就是話本子裏寫得,生性放蕩的女人啊?!”
裴孤錦差點笑出來,還好生生憋住了。就她這一逗就羞得要死要活的模樣,還放蕩?這明明是放不開啊!裴孤錦一本正經道:“沒有,絕對沒有。”
宋雲桑用力搖頭,哭得更傷心了:“你不必騙我,我知道我就是、就是個放蕩的女人!我都還沒和你成親,就和你那樣了……本來我是想幫你治病的,這便也說得過去了,怎麽反而、反而是我舒服了呢?現下你也沒病了,我應該和你保持距離,可是我還是同意你那樣、那樣……我真是不知羞恥嗚嗚嗚……”
裴孤錦起初還覺得好笑,聽到後面,卻是笑不出來了。他想起了前世。成婚後一兩年,他漸漸摸着了門道,也能弄得宋雲桑一敗塗地。他并不喜歡傷她,看到她終于也能舒服,他心裏是高興的。可宋雲桑反而愈發排斥,那模樣,倒像是他羞辱了她一般。
他真是被她氣瘋了,于是更要花樣百出折騰她。而她的反應是愈發郁郁,平日待他的态度都不只是冷淡,而是木然了。裴孤錦便也愈發急躁,愈發喜怒無常。他時常放下身段讨好她,卻總是得不到回應,于是他又會變了臉,不顧一切占有她,妄圖證明什麽……
這就是個死循環,兩人互相傷害着。裴孤錦承認,前世他一直對此耿耿于懷:為什麽他明明娶了她,她卻一直記懷他比成婚早了幾天碰她,後來甚至責罵他從來沒有尊重過她。為什麽他明明是因為愛她,情之所至想讓她也喜歡,卻被她當成羞辱。可此時此刻,他忽然理解了宋雲桑。
她不過是個循規蹈矩的小貴女罷了。前世的他于她而言,先是被迫成婚的交易對象,而後是殺父嫌疑人。最初他太過急切要了她,她覺得害怕,覺得不被尊重,卻因為兩人并不親近不敢表達。他絲毫不知,只管肆意占有她,這讓她“不被尊重”的心結越來越深。
然後她爹爹死了,她想與他和離,他卻不肯放手。于是每每雲雨,她只能當自己是在完成夫妻任務,以此勉強維持住情緒不崩潰。可他接受不了她的這種冷淡,一定要逼得她失态,一定要逼她也喜歡……
那個時候,宋雲桑心中一定是羞憤更甚今日的。她心思敏感,自是覺得裴孤錦房事時的各種折騰違背了她的意願,是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踐踏。如今他倆心意互通,這個問題還可以作為笑談,好好解決。可當時,宋侯爺的死梗在兩人之間,她沒法信任他,更不可能對他坦誠。這個問題便足以成為他對她的“羞辱”,轉化為更嚴重的惡果了。
說到底,他倆的前世,真是步步錯,處處錯。從一開始,她就對他沒有感情,并非心甘情願嫁給他。一段投機取巧得來的婚姻,在外憂內患下支離破碎,也是必然。
懷中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拉回了裴孤錦的思緒。他盡力平緩情緒,忽然很感謝今世,宋雲桑能對他發脾氣,能對他說出這番話。
裴孤錦拉住宋雲桑的手,隔着衣裳,按在了自己那處。宋雲桑的哭聲戛然而止。大約是他的動作太令她無法想象了。宋雲桑緩緩擡頭,呆滞看他。裴孤錦便輕吻她的眼,鼻,臉頰,與她輕聲耳語:“胡說什麽。放蕩的人,難道不是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23038168的火箭炮和手榴彈,謝謝42795634的地雷,謝謝暖光字符的地雷~
謝謝1+的營養液*50,謝謝一個沒名字的讀者的營養液*10,謝謝妙妙喵的營養液*7,謝謝喵、一條涼魚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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