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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孤錦聽到岑修傑這話, 只恨不能一腳踢飛這小子!可他坐在書桌後,岑修傑卻跪在書桌前,裴孤錦只能将手中毛筆狠狠一擲!
岑修傑便覺腦袋被什麽東西砸中, 下一秒, 一只毛筆便掉到了地上。小孩一愣,直起身去看裴孤錦, 便見欽差大人黑着臉,惡狠狠朝一旁看了眼。
岑修傑不明所以轉頭, 看到了茶幾上的針線和綢緞。岑修傑小臉僵了, 一點一點轉回頭,看向裴孤錦。小孩朝着內室看了一眼,以眼神詢問:桑桑姑姑在裏面?
裴孤錦怒視他:你死定了!
岑修傑瑟瑟發抖,雙手合十告罪:大人別生氣!我還能搶救一下!
裴孤錦:搶救不了你就等着挨揍吧!
兩人沉默以眼神迅速交流了兩個來回,裴孤錦一拍書桌:“你胡說什麽?”
岑修傑迅速調整了狀态, 語帶哽咽道:“對不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今日我實在太過悲傷,現下腦子已經不清醒了, 不小心就說錯了話。似大人這般對宋小姐一片赤誠之心, 日月可鑒天地可表,又怎會哄騙宋小姐?我想說的其實是,往後我會好好孝敬你和宋小姐,為你們做衣, 哄你們開心,給你們洗衣做飯,彈琴唱歌,吟詩作畫!”
這番話出口,裴孤錦臉色總算和緩了些。他也不知岑修傑這補救有沒有用, 思來想去,還是心中惱火,又抄了只毛筆朝岑修傑扔去!
岑修傑也不敢躲,被毛筆正正打中,精致的小臉上瞬間多了一道長長墨跡。他無聲躬身道歉,又握着小拳頭虛虛錘自己胸膛,表示這事他一定會搞定。裴孤錦鼻子裏出氣:“起來吧,你的心意我明白,往後說話注意點,別詞不達意!”他頓了頓:“你先考慮清楚,如果實在沒人投奔,想跟着我也行。”
岑修傑大喜,只覺為爹爹複仇有望。他又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師父!”這才站起身:“師父,我爹爹的案宗,你可看出了什麽不對?”
裴孤錦方才只顧着看宋雲桑了,哪裏看過案宗?可這種事他才不會承認:“你也看到了,你爹爹死了那許久,屍體和案宗若有證據,十之八九也被賀正業清理過了。你是你爹爹生前最親近的人,倒不如好好想想,你爹爹死前有沒有異常?你可知道什麽官府不知道的線索?”
岑修傑幾乎沒有思考便道:“師父,這些天我仔細回憶過了,的确是有異常的。我爹爹被抓前的一個月,某天夜裏,他回來得很晚。”
他緩緩陳述:“我會記得這般清楚,是因為那天是我九歲的生辰。爹爹答應我,會推掉所有事情,回家給我做焖飯。他一向守諾,可那天卻失約了。我沒吃晚飯,一直等他等到晚上亥時,他才回家。我生氣質問他到底去了哪,是什麽重要人物讓他分身乏術,都沒空找人和我傳個消息?他被我逼得實在無法,對我說,你記得你吳叔叔嗎?我今日在杜家當鋪,看到了他的珊瑚手串。”
岑修傑解釋道:“吳叔叔是我爹爹結交的好友,做押镖生意,是浙中小有名氣的富商。那珊瑚手串一顆足有半寸大,色澤均勻飽滿,是少有的珍品,也是吳叔叔的傳家寶。但奇怪的是,吳叔叔一家已經在一年前,遭遇倭寇全家被屠,無人生還。吳家的珍寶財物也悉數被倭寇搶走,包括這珊瑚手串。”
“我當時正生氣,覺得我爹爹那理由說不過去。倭寇搶了東西,有一兩件流落出來,有什麽稀奇?可我爹爹自那天之後就變得奇奇怪怪,時常會出外一兩天,也不告訴我他去了哪裏。他這人本就不着家,我起初沒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他說要找人送我離開,我才覺得不對勁。我問他怎麽回事,可他什麽都不肯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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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修傑眼眶又泛了紅,垂下了頭:“剩下的事情,便是我之前告訴師父的了。我爹爹被抓,有人來刺殺我,我一路逃亡……”
裴孤錦眯眼,沉聲道:“這是條線索,我會追查下去。你且先去收拾住下。最近沒事不要外出,就待在這院子裏。如果一定要外出,必須找魏興陪你。”
岑修傑應好退下。房門關上,裴孤錦再按捺不住,急急起身去了裏間。宋雲桑坐在椅中,側顏看着有些郁郁,裴孤錦心中咯噔一下:“桑桑。”
這不會是岑修傑彌補不力,宋雲桑還是猜到了他幹的那些事吧?裴孤錦小心行上前,就見宋雲桑擡起頭,的确是委屈巴巴的模樣:“阿錦怎麽這樣啊……”
裴孤錦心裏一個哆嗦,差點就要認罪伏法了。所幸理智尚存,他仍是頑強問了句:“我怎麽了?”
宋雲桑拉住他的手,讓他在身旁坐下。女子軟聲埋怨道:“阿錦就是口是心非。嘴上對人兇巴巴的,心裏卻已經決定了要幫忙。”
原來是這事!裴孤錦松一口氣,真想讓宋雲桑別再這麽吓他了。看來宋雲桑并沒有對岑修傑的話起疑,只是想起了其他。宋雲桑委屈道:“你對岑修傑這樣,對我也是這樣!”
裴孤錦本能覺得這話題也不大妙,就聽宋雲桑開始控訴:“我爹爹剛下獄那會,我多害怕啊。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氣找你,結果你怎麽對我的?”
果然!她這是要和他算舊賬了!裴孤錦連忙将宋雲桑摟入懷中:“桑桑,這都過去多久的事了,你怎麽還提呢……”
宋雲桑竟然推開了他!她紅了眼眶:“我行個賄,容易嗎?你居然嘲笑我‘就用這種東西’?後來我說我要嫁給你,你又怎麽回答的?”
裴孤錦:“……”
宋雲桑學着他的語氣道:“你說: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你扯上關系!”
她還真學得挺像,基本複刻了裴孤錦當時那集嘲諷、暗恨、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于一臉的複雜神情。裴孤錦幹巴巴道:“桑桑……”
宋雲桑大聲打斷:“你還把我和屍體關在一起!我現下有時做夢,都會夢到吊死鬼!你還逼我喝酒!你還砸我酒杯!”
裴孤錦:“……”
裴孤錦投降:“我錯了。”
宋雲桑:“你還要軟禁侯府所有人!”
裴孤錦悔不當初:“我太過分了!”
宋雲桑:“查案時你還說我煩!”
裴孤錦痛心疾首:“我簡直不是個東西!”
宋雲桑:“你還威脅我要把我賣到賭坊!”
裴孤錦憤而怒斥:“我真是個混蛋!”
裴孤錦要詞窮了。眼看宋雲桑還要繼續,裴孤錦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說過的話:“不是,桑桑,這些事,咱們不是已經揭過了嗎?翻舊賬,不是男女相處之道。”
宋雲桑瞪着他,看上去還有些氣呼呼的,卻是真不再繼續了。裴孤錦試探再将她摟入懷中,這回,宋雲桑沒掙開。
裴孤錦暗暗為自己抹了把汗,知道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卻聽宋雲桑在他懷中嘟囔:“魏興都和我說了,棉衣是你讓他買的,壞人是你讓他推的,照顧我是你叮囑的,二皇子那邊是你救了我,刺客也是你發現的……你明明幫了我這麽多,為什麽不讓我知道,還總是對我兇巴巴的,害我和黃思妍那般诋毀你……”
她說到恨恨處,掐住他的胳膊擰了一下:“你就是想讓我心疼你。”
嗯?怎麽就說到心疼他了?這落差太大,裴孤錦方才還在抹汗,現下身體裏那個小人卻在跳舞了:“桑桑這是心疼我了?”
宋雲桑在他懷中仰起頭,指尖戳了戳裴孤錦的下颚:“是呀,心疼你古古怪怪是個傻瓜,做好事不吭聲,專給自己找罵。”
這親昵的字字句句,就像一簇簇小火苗,一點一點灑在了裴孤錦心上。小傻瓜還說他是個傻瓜了,裴孤錦幾乎是本能的,一口咬住了那只作亂的小手指。宋雲桑“啊”地一聲低呼:“你、你幹嗎!”
裴孤錦舌尖卷過那細嫩指腹,宋雲桑騰地漲紅了臉。氣氛有點不對勁了,房中的空氣仿佛忽然有了熱度。宋雲桑磕磕巴巴道:“你、你別含着我啊。”
裴孤錦覺得……他家桑桑這說話愛省略的方式,真得改一改了。他忍了忍,放了那手指自由。宋雲桑急急縮回手,将手指藏去了胳膊下,羞紅了臉不看他。
裴孤錦也不敢再做什麽,便靜靜抱着她,聊以平息心中的躁動。他許久方自嘲一笑:“說到底,還是我有所顧忌,以為你不會喜歡上我,便想讓自己的付出體面些。”
宋雲桑怔怔擡頭,似乎不明白這句話:“為什麽就不會喜歡你?我現下不就是喜歡你嗎?”
她自然而然說出了這句話,神色純粹,仿佛她什麽也沒想。裴孤錦便笑了。男人手掌覆上她的臉頰,輕緩摩挲:“是啊,桑桑這樣才是對的。喜歡便是喜歡,哪有什麽體不體面的。我喜歡你,想對你好,這多簡單。是我太過計較了。”
宋雲桑沒來由的,覺得這樣的裴孤錦十分溫柔。她有些羞赧,卻還是勇敢開口道:“之前你說,你想要的不是我嫁你,而是我愛你。”她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悄聲道:“阿錦,我愛你了。”
裴孤錦心中,那汪溫泉一瞬滿漲出來,燙得他都一時失了言語能力。裴孤錦閉了閉眼,片刻方睜眼道:“我也愛你,從很久很久之前起。”
宋雲桑眉眼彎彎:“那是多久啊?從上輩子、上上輩子開始嗎?”
裴孤錦心中,有一個聲音回答了她:“是啊。”可他沒再說話,只是扣住宋雲桑後腦,與她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作者有話要說:裴孤錦飄:都誰說我要翻車的?我和桑桑感情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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