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我賤但不傻
“不缺!”怕給許厭留下不好的印象,白啄連連搖頭,解釋的同時就要拿錢包,“本來就要還你的。”
只是不會是許厭給她的那張罷了。
“不用。”見她手忙腳亂,許厭淡聲阻止,說完轉身就走。
白啄動作一頓,看着前面的背影抿了抿唇,還是擡腳跟上。
白啄知道,這不是回她回去的方向,但白啄也知道,這同樣不是許厭回家的路。
“我叫白啄。”白啄快走了兩步,跟在許厭身旁,側頭向他自我介紹。
許厭并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
“我剛來這兒不熟悉,”白啄并不氣餒,努力找話題,“你知道哪家的飯比較好吃嗎?”
許厭并不是話多的人,白啄也不是很會聊天的人,問的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覺得尴尬,許厭不回答她是情理之中。
白啄放棄了找話題聊天,她慢了兩步,低着頭,跟在他身後。
一步一步、很幼稚地踩着許厭的踏過的地方,跟在他身後走完這條小巷,跟着他拐了彎,跟着他停了腳步。
低頭等了幾秒,見他沒有擡腳邁步的跡象,白啄奇怪地擡起了頭,就見許厭垂眸看着她,眉頭微微蹙在一起。
“這家。”見白啄擡頭,許厭移開視線,手往對面指過去。
白啄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只見對面是家生煎店,她頓時明白過來,許厭是在回答那個她為了搭讪問的問題。
白啄下意識地彎了眼睛道:“謝謝。”
“你吃嗎?”她說,“我請你。”
說完又找了個并不完美的借口:“就當還你錢。”
雖然年輕了十幾歲的許厭還沒那麽油鹽不進、鐵石心腸,但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他絲毫不接白啄的話音,僅僅道:“別再跟着我。”
聲音已是帶着不耐煩。
接近許厭并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今天的回應已是意料之外,所以白啄連連點頭,同時真誠無比道:“謝謝。”
說着她嘴角的笑容擴得更大,那顆小虎牙露了出來,很狡黠,像只小狐貍。
許厭看到視線一頓随即移開,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白啄卻還是對着許厭的背影擺了擺手:“再,明天見。”
明天見啊,許厭。
白啄本來是沒打算在外面吃的,但這是許厭推薦的,許厭推薦的.......那當然要去吃一下。
白啄心情很好,止不住地想笑。
身後少了只小尾巴,許厭往前走了十幾米,到了下個拐角,迎面走來了三個人,染着五顏六色的頭發,邊走邊推搡打鬧說些什麽。
許厭撩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随即拐了彎。
他們自然也看見許厭了,頓時動靜小了許多,連步子都慢了下來,防備地看着他。
等許厭轉了彎,他們不着痕跡松口氣,那個頭發挑染綠色的人邊走邊開口:“都別吵吵了,今天就特麽吃生煎!”
他的聲音不大,但離得不遠,那句話還是一字不落傳到許厭耳朵裏。
許厭步伐一頓,還是擡腳向前邁了步。
這家生煎包是真的很好吃,開了十多年了,是家老店,回頭客很多,生意很好。
白啄進去的時候裏面已經坐了兩三個客人,她點了份雙拼生煎,又點了份馄饨。
店鋪面積不算太大,能做十來個人,白啄就在那個靠門位置上坐了下來。
此時客人不算多,所以上菜的速度還算快,她并沒有等多長時間。
白啄點的生煎上桌時店裏又進來了三個人,發色很吸引人眼球,嗓門也很大,點的什麽店裏的客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除了生煎,每人還點了份魚丸粗面。
點完了東西,他們尋位置準備坐下來。
那個染着黃毛的人看到了白啄,眼前一亮,碰了碰身旁的人,使了使眼色,身旁的人也露出了然的神色,彼此相視猥|瑣一笑。
他們坐在白啄的對面的位子上,離得實在很近,他們的視線太過明顯,白啄想忽視都難。
白啄不怕人看,但不包含這種情況,這和她在學校得到的注視完全不同,不用擡頭,白啄都能想到他們的表情,只會令人作嘔。
這時候最好的情況就是置之不理然後快速走人,但這是許厭推薦的地方,連生煎她才吃了一個,很好吃,白啄不舍得就這麽浪費了。
此時那三個人的東西也已經上了桌,他們端着東西站起身,白啄餘光看到他們動作後眼眸一垂,不再看。
今天這頓飯是吃不成了,甚至連打包的時間都沒,白啄放下筷子就準備付賬離開。
沒關系的,白啄想,下次再來吃。
此時她桌子對面的那張椅子已經被拉開,有人坐到了那兒。
白啄拿起書包就準備起身。
“吃好了?”
對面響起聲音,語氣淡淡。
白啄起身動作一頓,心猛地跳了下,猛地擡起頭。
許厭就坐在她對面,注視着她。
白啄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她的視線一轉掃過許厭身後離他們最遠位置上低着頭安安靜靜吃東西的三人,又把視線轉到許厭臉上,定定看着他再也不想移開。
白啄攥着書包的手松開,她看着許厭,搖搖頭:“沒有。”
她一點都沒有吃好,但現在看到許厭,白啄卻覺得飽了,整顆心都漲得滿滿的,那種幸福的感覺快要把她淹沒。
許厭垂眸看着只少了一個的生煎盤,出聲:“接着吃。”
白啄心裏酸酸甜甜,擡手把生煎往中間推了推:“你還想吃什麽?我.....”
許厭擡起眸子看她:“現在七點,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我只等你半個小時。
每一次,白啄都能讀出來許厭的潛臺詞,以前是,現在依舊是。
說完許厭就拿出手機不再看她,低着頭像是在回別人消息。
知道許厭不可能吃,白啄抿了抿唇,拿起勺子,吃了個馄饨。
白啄低着頭吃馄饨,突然對面的人伸手把那盤生煎推到了她面前。
白啄沒擡頭,但唇角向上勾了勾,拿起筷子夾了一個生煎,邊吃邊悄悄地看許厭。
許厭眉眼冷厲,旁人一看就默默遠離敬而遠之,白啄卻只怕離他還不夠近,只望近一點再近一點,近到擡手就能摸到他頭上的短發最好。
許厭很适合這種寸頭短發,他五官生得好,能把他的優點全部展現出來。
而且幹幹淨淨的,看着就讓人心生愛慕。
說着白啄往後瞄了眼那桌低着頭吃東西恨不得鑽進地底下的三人,當然有些人除外。
其實用不着半小時,十幾分鐘足夠白啄吃好,她一方面想和許厭多待會兒,一方面又怕許厭等着餓了肚子。
但她沒糾結多久就下了決定:許厭的晚飯比較重要。
只是每吃一口都要看一眼許厭,似乎覺得這樣就不虧了似的,最後白啄用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吃得差不多了。
“我吃好了。”白啄放下了筷子,抽了張紙擦了擦嘴道,“咱們走吧。”
白啄說話的時候許厭已經站起了身,轉身向收銀臺走過去。
白啄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迅速起身拿着書包向收銀臺快步走過去,她手忙腳亂拿錢包的同時對收銀小姐姐道:“等等您別收!”
但小姐姐絲毫沒有遲疑地接過許厭的錢,一副過來人的語氣笑道:“嗐,小妹妹害羞什麽,誰結不一樣。”
懂了她言外之意的白啄:“......”
還真不一樣。
雖然小姐姐說得很對,道理是這樣不錯,白啄也想和許厭不分彼此,但不是現在,她實在不想每次都給許厭留下這種印象:中間商賺差價不說還混吃混喝。
退一萬步講,就算她真是騙錢的,那也不能逮着許厭的羊毛使勁薅啊!
那瞬間各種想法在白啄腦海中活躍了幾萬次,最後她伸手把手中那張五十的遞給面前的人。
許厭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并沒有接,往旁邊走了一步繞過她:“走了。”
白啄欲哭無淚:“......”
我求求你收了吧!
白啄頭疼,她真的不缺錢。
白啄知道,許厭并不是專門過來陪她吃飯,過來也僅僅只是因為身後坐的那三個人。
許厭只是給她指了個地方,再發生什麽事其實都和他無關,但許厭心中的道德觀責任感不允許他這麽做。
許厭并不似外表那麽冷酷,他的心是柔軟的,這些白啄早就知道,可現在卻還是覺得悲傷。
越接觸,白啄就越心疼,越不知道要怎麽喜歡他才好。
許厭在前面走着,只是在推門出去時扭頭看了一眼正往這邊看的三人,神色晦暗不明。
他們本就是悄默默地看,見被抓包忙低下頭扒拉早已吃幹淨的碗。
真是操了!
早知道今天出門就該看看黃歷!惹誰不好惹到他!吃完連門都不敢出!
直到許厭出了門,挑染綠毛的人越想越生氣,猛捶了幾下旁邊一聲不敢吭的黃毛:“看看看!他媽怎麽不看了?!見到個好看的就想犯賤,也不看看那是誰的人!老子早晚被你害死!”
紫毛也忍不住捶了下黃毛:“因為你,我他媽現在只想立馬出家!”
黃毛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也沒聽說過那殺神有女朋友啊,要不借他半條命也不敢去撩騷啊!
他賤但不傻!
他還沒活夠呢!!
而且黃毛也很納悶,看着挺聰明漂亮一女孩怎麽想不開喜歡這麽個人啊!她就不怕睡着覺睡覺着有人給她一棍子嗎!
黃毛咬着筷子瑟瑟發抖不敢吭聲。
出了店門,這下白啄很自覺地擺手:“明天見。”
說明天見其實不合适,但白啄就是不想改,她不想和許厭道別。
白啄讨厭給許厭告別,任何意義上的道別她都讨厭。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華燈初上,站在路邊昏黃的路燈下,一個穿着紅色外套的女孩仰着頭雙眸含笑向面前的男孩擺手。
這一幕,在往後的許多年裏都會時不時地出現在許厭夢裏,就像貼了保護膜的照片,永不褪色。
而照片上的那抹紅是許厭昏暗人生中唯一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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