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二十九節課

宮裏沒有明文規定稱, 皇上賞的東西不可以再轉贈給別人。

于是蘇棠內心并沒有什麽負罪感，再見到宋珩時，還很有禮貌地跟他問了安。

然後她就又莫名其妙被宋珩給瞪了。

蘇棠被瞪得往後退了一步，不過她現在幾乎已經習慣喜怒無常的皇上了, 悄悄鼓了鼓腮幫。

她好像永遠都搞不清楚皇上在想什麽。

宮裏得寵的嫔妃都得會猜皇上的心思, 兩句話就能說到皇上心坎兒裏，總能把皇上哄得服服帖帖。

蘇棠不是不想把宋珩哄得高興一點，更不想每次都惹他生氣，結果事情的最後往往總是事與願違，她好像天生就沒有能哄皇上高興的天賦。

于是也就天生和得寵無緣了。

**

體育課上，體育老師帶大家做完了準備活動就宣布解散自由活動, 男生們大都在籃球場打球, 蘇棠跟向萌萌坐在操場草坪上，一邊曬着難得的太陽一邊聊天。

“好球！”那邊籃球場不時傳來歡呼聲。

蘇棠順着聲音往籃球場看了看，宋珩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

皇上真厲害, 蘇棠心想, 來這裏沒多久連籃球都打得這麽好了。

宋珩去球場邊坐下休息，蘇棠看見袁伶俐拎着一瓶飲料，笑吟吟地跑過去把飲料遞給宋珩。

向萌萌也看到了，抖了抖身上雞皮疙瘩, 嘀咕道：“靠！真是受不了。”

袁伶俐擋住宋珩的身子了, 蘇棠也看不清宋珩到底接沒接飲料：“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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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萌萌哼了一聲, 忿忿道：“以前宋珩傻的時候成天欺負宋珩, 現在看宋珩逆襲了就跑去套近乎了, 這人真惡心。”

蘇棠贊同地點了點頭。爺爺說過，拜高踩低是一種很令人不恥的行為。

向萌萌突然嘆了一口氣，胳膊搭上蘇棠的肩膀：“唉，咱們班一呆一傻兩個人，現在傻的那個已經逆襲了，呆子，你什麽時候逆襲啊？”

蘇棠挫敗地低下頭。

皇上現在都可以考到倒數第十名了，她卻成功地由以前的倒數第二變成了倒數第一。

向萌萌掐了一把蘇棠小臉，笑着說：“其實我覺得你長得比袁伶俐好看多了，成績不行，以後說不定還可以靠臉吃飯。”

蘇棠懵：“什麽叫……靠臉吃飯？”

向萌萌斜她一眼：“你看電視嗎？”

蘇棠點頭：“看。”

向萌萌：“就最近水果臺播的那個劇，那女主角，長挺漂亮老瞪眼睛的那個，演技還沒勞資每天晚上睡覺前在被窩裏演的好，照樣拿幾千萬片酬，你說氣人不氣人？”

“哇哦。”蘇棠驚訝道，掰着手指算了算，幾千萬，她每個星期的零花錢才兩百塊，幾千萬，那是有好多好多好多個兩百塊，天吶！

向萌萌又捏着蘇棠下巴自己瞅了她兩眼，滿意地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麽：“對了呆子，我這裏有個賺錢的活兒你接不接？”

蘇棠一聽能賺錢很是興奮，她在大梁的時候以前靠爺爺養後來靠宋珩養，到了這裏又有一對生怕虧了她吃東西的父母，蘇棠從來沒有自己掙過錢，她雖然不缺錢，但是看到宋珩都能自己開武術培訓班賺錢了，她還比他早來這裏呢，不能叫他看扁。

蘇棠當即就問：“什麽活兒？”

向萌萌：“我媽在超市當經理，她們周末想招兩個臨時酸奶促銷員，就是端着小盤子給路過的顧客發一杯讓他們嘗嘗就行，一天兩百塊，你幹不幹？”

一天就能賺到一個星期的零花錢，蘇棠想想覺得很劃算了，立馬點頭：“幹！”

兩人一拍即合，蘇棠拉着向萌萌興高采烈地走了。

——

到了周末，蘇棠早早起了床，跟父母說過今天去找同學玩兒，然後來到向萌萌媽媽工作的的超市，兩人都換好了促銷員穿的衣服，一起照着鏡子。

向萌萌看了看身邊的蘇棠，嫉妒了。

同樣是廠商提供的藍白色短裙加長筒靴，為什麽穿在蘇棠身上就那麽合身，年齡不大身材倒發育的不錯，氣死了。

向萌萌湊過去在蘇棠屁股上拍了一把：“呆子你身材真好。”

蘇棠捂着屁股一個激靈。

超市裏開着暖氣，所以衣服是春夏款，蘇棠的目光一直聚集在自己短裙和長靴中間露出來的那一截大腿上，不停把裙子往下拉了又拉。

這衣服要是在大梁，女人穿成這個樣子出門，多半是要被拉去浸豬籠。

蘇棠認為有點不妥，皺着小臉問：“萌萌。能不能換一身衣服？”

“這個裙子，真的好短哦。”

“這還短？”向萌萌驚訝道，“你是不是沒見過夏天滿大街的小短裙小短褲啊兄弟？”

我真的沒見過啊。蘇棠心塞地想。

“走吧，”向萌萌拉着蘇棠手臂，“誰沒事盯着你大腿看，遲到了扣工資了。”

蘇棠往下拽着裙子，想着這是自己第一次賺錢，咬咬牙，還是硬着頭皮出去了。

蘇棠發現原來真的沒人盯着她的大腿看，這似乎是一身在這裏的人眼中再正常不過的打扮，路過的顧客在收到蘇棠笑臉遞過去品嘗小杯之後一般都會接過去，有時還真有人停下來買幾瓶。

蘇棠樂此不疲地做着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

宋珩來逛超市。

他掙錢之後就不讓奶奶再去地鐵站賣鞋墊了，雖說這個奶奶對于宋珩來說是憑空多出來的，但是好歹是他在這個世界除了蘇棠唯一的親人，宋珩生在親情淡漠的皇家，小時候太後忙着在後宮裏争寵，照顧他的更多的是乳母和保姆，宋珩在這裏每天回到家，看着在廚房油煙裏忙活的老人，倒也頭一回感受到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宋珩先買了點兒日用品，去收銀臺結賬的時候路過了生鮮冷藏區。

有促銷員在推銷酸奶，宋珩對那種白白黏黏的飲料沒什麽興趣，轉身準備走。

“先生，新款酸奶嘗一下吧，有買有送。”

聲音甜美，宋珩驀地覺得聽起來很熟悉。

他狐疑地轉過身，正對上端着酸奶盤的蘇棠一臉甜笑。

甜笑的蘇棠：“………………”

向萌萌也看到宋珩了，跑過來打招呼：“宋珩，你也來逛超市啊，要嘗嘗酸奶嗎？”

宋珩擰着眉毛把蘇棠上下打量了個遍，最後視線落在蘇棠那截白嫩光滑的大腿上：“你們……”

向萌萌：“我們來做兼職嘻嘻。”

被宋恒的目光一看，蘇棠頓時覺得自己短裙下的那一截大腿冷飕飕。

她幹笑了兩聲，遞過去一杯酸奶：“那個宋……宋珩同學，要嘗一嘗嗎？”

宋珩臉一沉：“你跟我過來。”

——

庫房更衣室裏，蘇棠埋頭，不停拉着自己身上的短裙：“皇，皇上。”

宋珩看着她那截腿就覺得氣：“大庭廣衆之下，女子衣衫暴露，成何體統！”

“沒有。”蘇棠搖頭，“他們這裏的人都這樣穿的。”

宋珩叉腰：“你是這裏的人嗎？”

蘇棠理虧了。

宋珩皺眉道：“把衣服換下來。”

蘇棠又搖頭，然後擡頭看宋珩：“不行的皇上，我，我今天的工作還沒做完呢。”

宋珩咬着牙：“你現在的生活，還真多姿多彩啊？”

“還行吧。”蘇棠認真地回答，雙手合十拜托狀，“皇上您就讓我把今天做完好不好？就今天一天，兩百塊呢。”

宋珩：“現在還敢違抗聖旨了是不是？快點換衣服跟我走。”

現在走的話上午等于全白幹了，蘇棠捂着衣服，突然來了膽子，一邊後退一邊反抗：“我不走。”

宋珩頓時氣得肺都疼：“你是不是以為朕現在拿你沒辦法了？嗯？”

他質問時尾音上揚，蘇棠趕緊抱頭：“皇上您不能打我！”

宋珩哼了一聲：“朕不打女人。宮裏養尊處優的貴妃日子你是待膩了吧，既然這麽想自力更生，朕便成全你。”

“唔？”蘇棠迷糊地看着宋珩。

宋珩：“貴妃蘇氏違逆聖旨，着降為官女子，如何？”

蘇棠張了張嘴。

這也……太狠了吧！

在宮裏官女子等于就等于是可以侍寝的宮女，住的是幾個人擠一間的大通鋪，月銀跟普通宮女沒什麽兩樣，白天要幹活兒，晚上有時還要解決皇上的生理需求。

蘇棠覺得當宮女沒什麽慘的，但是既要當宮女還要解決宋珩的生理需求，那簡直就太慘了。

宋珩看着蘇棠目瞪口呆的樣子知道是吓到她了，走過去，挑眉道：“行了嗎？換衣服跟朕走。”

蘇棠還處于自己已經從蘇貴妃一躍而下變成蘇官女子的震驚當中，她當官女子不要緊，可是這讓蘇家的面子往哪兒擱，頓時着急了：“皇上不要嗚嗚嗚嗚……“

宋珩的目标達到了，睥睨着問：“還抗旨嗎？”

蘇棠本來是點頭，但是在對上宋珩的目光後又趕緊搖頭。

她開始慢吞吞地換衣服，一邊換一邊偷偷看杵在一旁的宋珩。

怎麽還不走。

宋珩斜斜靠着牆，覺得蘇棠是他的女人，當然也就沒有他的女人換衣服他還要回避的道理。

蘇棠咬着唇：“皇上。”

宋珩催促道：“快換。”

蘇棠抱着衣服漲紅了臉：“皇上，您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宋珩上下把蘇棠看了兩眼，不容商量：“不能。”

——

出了超市，樓上便是商場。兩人并肩走着。

蘇棠扭頭看了一眼宋珩清俊的側臉，悄悄鼓腮，敢怒不敢言。

看就看吧，她也不是沒被他看過，但是看了之後還要嘲笑她身材不好，那就很過分了。

蘇棠挺了挺胸，然後低頭看了看。

其實她覺得還可以啊。

宋珩突然開口：“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家。”

蘇棠受寵若驚地搖頭：“不用不用不用，多謝皇上，不用了。”

宋珩皺了皺眉，看着蘇棠仿佛碰到什麽洪水猛獸似的反應：“我有那麽可怕嗎”

廢話，都把我降成官女子了，你當然有那麽可怕啊，蘇棠心想着，面上賠笑道：“我跟我媽說了今天一天都出門，現在剛下午，回早了她會問。”

“我現在不回家，皇上您不用送我了，真的。”蘇棠自認為眼裏寫滿了誠懇。

宋珩輕輕“哦”了一聲，蘇棠以為宋珩會放他走了，樂呵呵地期待着，然而最後換來的是宋珩摸了摸她頭：“既然無事的話，便陪朕去逛逛吧。”

蘇棠：“……”

不想去。

兩人最終還是一起站在了頂層的電影院門口。

宋珩聽班裏其他男生說跟女生單獨出去約會的時候一般會去看電影，于是便買了電影票，帶蘇棠來看。

蘇棠正仰頭看着大廳屏幕裏播放的各種電影預告，小嘴微張，瞳仁裏映着明暗變化的屏幕。

宋珩走過去，問：“想看哪一部？”

蘇棠來這裏之後只看過電視，或者是在電視上的電影頻道看過電影，這還是第一次來電影院，她對着幾張電影海報選了選，然後指着一張海報問：“這個可以嗎？”

蘇棠對滿目的外國大片提不起興趣，找了部海報清新的愛情電影，想應該和電視偶像劇差不多。

“可以。”宋珩點頭，去買了票，回來時懷裏還抱着一桶爆米花和兩杯可樂。

“給你的。”宋珩把爆米花和可樂遞到蘇棠手上。

電影還沒開場，蘇棠坐在外面的等候區，接過爆米花，左右看了看周圍的人。

電影院好多都是一男一女一起來的，成雙成對，坐在一起，是約會中的男女朋友。

其中有一對正在忘我地親親我我。

蘇棠咬着下唇。

宋珩這樣也帶着她來，跟人家熱戀的小情侶混在一起，實在是讓人很難辦啊！

萬一誤會了怎麽辦？

蘇棠悄悄往離宋珩遠一點的地方挪了挪。

只可惜還沒坐穩，電影就開場，整個人又被宋珩拉着手腕進了放映廳。

宋珩買的位置在中間靠後，蘇棠坐下，發現剛才在外面親親我我的小情侶正坐在她跟宋珩前面，十指緊扣，說着暧昧的悄悄話。

自己身旁的宋珩正襟危坐。

蘇棠自動屏蔽了前排，也學着宋珩的樣子端端正正坐着，全心投入到電影中去。

事實證明蘇棠挑的片子還不錯，愛情輕喜劇，放映廳裏時不時穿出笑聲。

每到一個笑點的時候蘇棠就會跟着笑，笑完了之後再偷偷摸摸瞟一眼宋珩，發現他臉上的肌肉動都沒動一下，仿佛跟在場的人看的不是同一部片子。

電影演到中後段的劇情高潮部分，笑點少了，男女主覺因為誤會分開了三年。蘇棠咬着可樂吸管，專心致志地投入到情節當中。

男女主角重逢的時候帶着争吵，女主角開始喋喋不休，然後男主角積攢了三年的情緒轟然爆發，攬過女主角的身子，一把吻了下去，女主角先是反抗，不一會兒反抗就變成了回應，兩人熱情地接着吻，下一個鏡頭，便是男主角将女主角抱起放到床上，一邊解着衣扣一邊瘋狂親吻着女主角脖頸，尺度頗大，畫面隐晦而香.豔。

有帶小孩子來看電影的家長捂住了小孩的眼睛。

宋珩捂嘴輕咳了一聲，扭頭，看到蘇棠正認真地盯着屏幕，神情比上課的時候專注多了，眼睛眨也不眨。

“……”

畫面放到最燃情處。

蘇棠咽了口口水，正要激動，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唔！”怎麽回事！

蘇棠伸手扒拉着捂在她眼睛上的手。

宋珩察覺到蘇棠的反抗，于是把眼睛給她捂得更緊了一點。

蘇棠反抗無效，最後只能被蒙着眼睛，聽完了令人臉紅心跳的場面。

電影散場後，宋珩提着蘇棠耳朵：“上課的時候怎麽沒有剛才那股專注勁兒。”

蘇棠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耳朵從宋珩手底下搶回來，委屈地揉着：“沒有……我只是，有點好奇嘛。”

宋珩聽後整個人一怔。

然後內心十分複雜。

他突然嘆了一口氣。

怪他。

蘇棠都當三年貴妃了，他還沒有把該普及的知識給她普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