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也想信你
“呃……其實也還好啦!不是很重要……”
“那不如我請你吃晚飯吧!繼續聊我們上次聊的那個謀殺案,我回去想了很久,還是猜不出兇手是誰,今晚時間充足,你跟我好好講講呗~”
宇文黎頂着張娃娃臉,吐舌頭撒嬌也毫無違和感,這要是以前林乙柒滿口就答應了,可她現在已經有了方束……
宇文黎見她猶豫,趕緊補充了句:“你不是說很久沒吃火鍋了嗎?就去吃火鍋怎麽樣?我知道一家,絕對是全丹楓市最好吃的!”
“火鍋?”林乙柒聽到火鍋眼睛開始放光,憧憬不已。
這段日子她的飲食比老年人還寡淡,她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鮮香麻辣的爽快了!心想反正方束不陪自己的吃飯,不如就答應了他:“好!我們走!”
宇文黎滿足地笑了:“你在門口等我,我去把車開來。”
“嗯嗯!”
……
方束風塵仆仆地剛走進辦公室,阿炜就快步跟進去,表情有幾分凝重。
“什麽事這麽急着把我叫回來?”
“方少……”阿炜吞吞吐吐的,眼珠子轉個不停,憋了半天沒憋出半個字。
“到底怎麽了?”方束不耐煩地問。
阿炜嘆了口氣,如實彙報:“方少,昨天我去調查張沈和韓可欣的時候,順便把這周的監控取回來了。”
方束居住和工作的39層可以說是天恒國際酒店的重地,雖然平日進出的人不多,但按照規定,必須每周按時排查這層的監控,要是發現可疑的地方,也好及時采取措施。
“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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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阿炜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表情,“然後我發現林小姐深夜進過總裁辦公室……”
“你說什麽?”方束眉頭緊鎖,語氣有些不淡定,“她來辦公室做什麽?”
阿炜雙手遞上U盤:“方少你還是自己看吧!”
方束趕緊點開視頻文件,裏面的人确實是林乙柒沒錯。她穿着睡衣,用指紋開了辦公室的鎖,這個指紋與電梯是通用的,可他沒告訴過她,她又是如何得知?
方束冷着臉問:“阿炜,你跟她說過指紋能開辦公室的門嗎?”
阿炜抿着嘴搖頭。
方束放在桌上的拳頭緩緩握緊,繼續往下看。他的辦公室外面還有總裁辦的辦公室,而她只是在外室轉了一圈,停在影印機那裏,打印了一沓文件,随後就離開了。
方束關掉電腦,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凝望車遠處的車流,心裏難以平靜。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林小姐入職後的第三天。”
也就是他從酒吧買醉回來的那天,林乙柒要跟他撇清關系的那天……
“上周的監控視頻,還有嗎?”
“沒了,監控只能保留一周的圖像。”
方束的心一沉,這就代表着,林乙柒可能早就進過他的辦公室,只是沒留下證據。他還不想懷疑她,所以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查清真相。
“這幾天她有沒有和岳言單獨見面?”
“除了方家宴會那次,他們有過一次談話,之後林小姐基本沒有單獨離開過酒店。”
方束沉吟片刻,說道:“派兩個人跟着她,随時向我彙報她的行蹤。”
“好!”
阿炜領了命就去着手安排,方束調整了下情緒,準備去見林乙柒。可他回到公寓的時候,卻發現她人不在。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電話給她,只是走到她的門前,遲疑了一分鐘,還是開門進去了。
他一直沒能好好看看她住的地方,這次卻看得格外仔細。房間裏她的私人物品很少,基本都是他安置的。女孩子喜歡貼的合照,充滿回憶的小擺件統統沒有,她就像是突然搬進來的租客,随時可能會搬走。
梳妝臺上擺放着一些簡單的護膚品,她的書桌最是雜亂,這一定是她最常呆的地方。
書桌周圍堆滿了法律相關的書籍,桌上鋪着一沓一沓的資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批注,方束想,她坐在這裏認真學習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算了,還是走吧!
方束對自己說,他逼自己轉身離開,因為他知道,要是現在動手去翻了她的東西,他們之間剛建立不久的信任,就會徹底崩塌。
房間裏靜得出奇,只剩下他的腕表秒針發出的聲音。
“嘀~嘀~嘀~”
有節奏地敲在他心上,像是警鐘,迫使他想起八年前的那件事。
他咬咬牙心一狠,還是把手伸向她的書桌。他把所有文件一一翻開查看,幾乎翻遍了也沒發現可疑的文件,或許她去辦公室可能只是打印學習資料吧!
什麽也沒找到,讓方束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了,他長呼一口氣,眼角不經意瞥見挂在衣帽架上的包,那個包大到足以放下某些東西。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打開它,從裏面拿出一個黑色文件夾,從封面上看是刑法論文。他快速浏覽一番,赫然發現論文中間夾着幾張格格不入的表格,是天恒國際酒店的財務報表……
他像看見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猛地把手中的文件甩掉,文件落到地上,正好翻到報表那一頁,他怒瞪着上面的字,他覺得它們正在無情嘲諷他。
一陣恨意湧上心頭,他恨林乙柒把自己當猴耍,也恨自己會傻到再次相信女人!他想克制自己不去感受那份剜心之痛,他想當作什麽都沒看見,可他做不到……
他神色頹然地靠床而坐,一坐就是兩個小時,可林乙柒還是沒有回來。
他給阿炜打電話詢問林乙柒的行蹤,話語間沒有關切和擔憂,就連憤怒也很少。阿炜很快就把林乙柒的位置發到他手機上,他要出去找她,他要馬上見到她!
……
林乙柒很久沒有跟人聊得這麽暢快了,以至于忘了時間。長這麽大,最聊得來得要屬岳言,可岳言是個渾身銅臭味的律師,主要負責民事訴訟案件,動辄千萬上億的官司,林乙柒實在沒興趣。
可宇文黎不同,他跟她一樣,對刑事案件興趣濃郁,兩人一聊起來自然忘了天南地北。吃了火鍋後,宇文黎又帶她去江邊小坐,兩人吹着江風,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小柒,你說,莉茲伯頓到底是不是無辜的?”
“嗯……怎麽說呢,這世上沒有誰是完全無辜的,被害不代表他無罪,加害也不代表他無良。”
宇文黎喝了口酒,望着江面說:“如果莉茲伯頓就是兇手,但她是因為從小受盡繼母和父親的非人虐待,才殺害他們,你覺得她有罪嗎?”
林乙柒輕笑,答道:“你确定要問一個法學生殺人犯不犯法這個問題嗎?不管她是出于什麽原因行兇,在法律看來,這就是一個對他人造成不可逆傷害的行為,任何人都該為這種行為付出代價。”
宇文黎轉向她,眼中蒙上一層莫名的情緒:“那麽在你看來呢?”
林乙柒收起笑容,低頭沉思一會兒,說:“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不知道當事人經歷過什麽,不能推斷她的行為是否過當,而且我也沒資格以個人标準去加以推斷,這對當事人來說并不公平。”
宇文黎蒼白地笑了,真心地說:“小柒,你很善良。”
林乙柒被突如其來的嚴肅搞懵,她不想再談論這麽沉重的話題,于是刻意大笑了兩聲,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你還是too young too naive,我怎麽可能善良呢?我可是無情的法律工作者啊!哈哈哈哈~”
宇文黎一掃愁容,也跟着她笑,兩人交錯的笑聲,傳進不遠處大樹下站着的那人耳朵裏。方束的手指停在撥號鍵上方良久,終究沒有按下去,他又切換到阿炜的撥號頁面,把手機覆上耳朵。
“阿炜,你還記得林乙柒報道第一天,跟她吃飯的那個人嗎?”
“記得!怎麽了,方少?”
“他是誰?”
“好像是叫宇文黎,財務部的職員。”
“財務部?”方束的頭頂像炸了個響雷,他原本還想親口問問她,現在看來是不必了。
“沒錯,我去財務部的時候經常看到他,他進公司也有兩三年了吧……”
方束的臉色冷如鬼魅,死死盯着宇文黎的側臉說:“上季度的財務報表失竊,我覺得是他幹的,明天把他開了吧!”
還沒等阿炜答應,方束就挂了電話,獨自開車回酒店。林乙柒看時間不早了,聞了聞身上的火鍋味,也散得差不多了,回去應該不會被方束發現。她提出要回家,宇文黎堅持要送,她只好讓他把自己送回學校,再打車回酒店。
坐在出租車上,她看了眼手機,一個未接來電也沒有,心中難免詛喪,但又想到他可能還在辛苦忙工作,就原諒他了。回到公寓已經是晚上11點20,他果然不在,又因為怕打擾到他,沒有去辦公室找他,就只是在睡前給他發了句“晚安”。
此時方束正躺在漆黑的辦公室裏,望着天花板發呆,茶幾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他轉過頭一看,看到了林乙柒的名字,目光沒有一秒的停留,轉回去繼續看着天花板。
林乙柒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進方束的房間找人,可他的被子上一點褶皺都沒有。用過早餐後,她比以往早一點出門,不是去上班,而是去辦公室找方束。
誰知她剛進外室的玻璃門,阿炜就迎過來擋了她的去路。
“早上好啊,阿炜!方束在裏面嗎?我想見他!”
阿炜不茍言笑道:“方少外出辦事了。”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我給他打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去哪兒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方少去哪兒了,可能是在飛機上。”
“哦……那你聯系上他的話,讓他打個電話給我。”
“好的,林小姐!”
阿炜打發走林乙柒之後,走進內室,向總裁椅上坐着的那人報告說:
“林小姐已經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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