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遺诏 本宮的狗不聽話
那日,大行皇帝梓宮摔地,棺椁一角被磕爛,是為大不吉。但比這更聳人聽聞的,是傳言中的遺诏竟從天而降,然後文武百官在目瞪口呆的時候,聽見了貴妃念出口的遺诏內容。
——元氏子孫,持玉玺者,繼位為帝。
誤了吉時,後來棺椁就留在了壽皇殿,待重新刷漆修繕之後,擇日入陵安葬。
念完聖旨,崔晚晚“心疾發作”,扔下聖旨和一堆爛攤子,翩然離去。
拓跋泰隔着人群,目送那輕飄飄遠去的背影消失,方才把目光落到江肅等人的臉上。
只見江肅手握遺诏,面皮緊繃陰沉着臉,而鎮南王幾乎要掩不住得意,指揮着衆人善後,俨然一副揮斥方遒的模樣。房牧山則揪來禦前侍奉筆墨的文官,挨個讓人确認遺诏的真僞。
“确實是先皇的筆墨……”
房牧山問:“印章可對?”
文官點頭:“上刻‘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字,正是傳國玉玺。”
房牧山大失所望,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元氏子孫”四個字,可謂是斷絕了除鎮南王之外其他人的念想,可即便還有其他宗室子弟,誰又能如他這般大搖大擺入主皇宮,近水樓臺地找傳國玉玺呢?
江肅等人雖心有不甘,但不能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現出來,只得先靜觀其變。不過如此一來,鎮南王可謂成了衆矢之的。
是夜,太極宮的燭火徹夜不熄。拓跋泰去拜見了江肅,可江肅并未召見他,只讓他在外等候。
殿門緊閉,拓跋泰知曉房裏說話的都是江肅麾下謀士,他并不意外此時自己會被冷待。
畢竟他也算是元氏子孫。
回了自己的地盤,江肅徹底垮下臉來,眼裏盡是兇狠。他端坐上位,示意底下之人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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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謀士商量一陣,終于拿出個主意。
“主上,我等以為當務之急,應是先尋到傳國玉玺,在此之前不可冒然撕毀盟約,否則難以堵住幽幽衆口,特別是不可落下把柄給那二人。”
“先生言之有理,但玉玺何在無人知曉,即便尋到了,又該如何?”江肅問。
“元氏子孫何其多,不見得只有鎮南王爺一人。”謀士胸有成竹,“不如在宗室裏尋個稚童。”
謀士們依舊打得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主意。
江肅沉思須臾,也不置可否,揮退衆人之後傳召了拓跋泰。
江肅一臉慈父模樣:“阿泰過來。”
“義父。”拓跋泰走近,停在他跟前。
只見當年那個落魄小童已經長成了昂揚男兒,并且模樣愈發肖似故去的世子,若是脫去甲胄,換上錦衣華服,定能迷倒一衆閨閣女兒。只是他在軍中不修邊幅,身上殺氣頗濃,讓人忽視了他其實出身貴重。
江肅反觀自己,年邁體衰病痛纏身,如今連舉弓也力不從心,親生兒子又體弱多病,不堪重任,所以這幾年的軍務幾乎都交給了拓跋泰。一方面他欣慰拓跋泰确是将帥奇才,能夠為己所用,另一方面他又忌憚,害怕這把刀突然對向自己。
江肅試探問道:“今日之事,你有何見解?”
拓跋泰略微思忖,回道:“可疑。”
“哦?何出此言?”
“入宮以來,我等搜宮數次從未見過遺诏,入殓之時衆目睽睽,也沒有人見過遺诏。如今卻說遺诏一直藏在棺椁之內,實在是匪夷所思,不得不讓人懷疑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
江肅又問:“依你所見,是誰的手筆?”
“能在宮中做這般手腳的人并不多,一般來說,事情對誰最有利,誰的嫌疑就越大,不過——”拓跋泰一副認真思量的模樣,“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故布疑陣,打算渾水摸魚。”
“接下來該如何行事?”江肅出言試探。
“在這個節骨眼上質疑遺诏真假,便會成為他人攻讦的對象。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玉玺,再做其他打算,切不可自亂陣腳,給人可乘之機。”拓跋泰說完,向江肅一禮,“兒愚見,請義父指點。”
拓跋泰所言與謀士所講不謀而合,江肅終于松下戒備,道:“與我所想不謀而合。阿泰我兒,你多派人手去找玉玺,切不可讓其他人搶得先機。忙了一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拓跋泰告退。江肅又喊他:“對了,明日你帶人去接緒之進宮。”
江恒,字緒之,乃是江肅的獨子,拓跋泰名義上的兄長。
翌日一早,拓跋泰率人馬出宮,到城門口迎接江恒。等到快午時,才見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緩緩而來,拓跋泰認出車身上的江家标記,遂打馬迎上。
“兄長。”
“是阿泰呀。”
馬車中的男人說話略顯氣力不足,接着一只手撩開車簾,露出一名梳着婦人發髻的妙齡女子。女子約莫雙十年華,長得柔美可人,正坐在江恒身旁,拈了一粒藥丸要喂給他。
拓跋泰喚道:“見過嫂嫂。”
韋清眉回禮:“小叔安好。”
江恒就着女子的手把藥服下,又喝了一盞溫水,道:“眉兒擔憂我哮症發作,特意要車夫走得慢些,辛苦你久等了。”
“不礙事,我也是才到。”拓跋泰策馬跟在馬車一側,“義父還等着,我們走吧。”
路上,拓跋泰拽着缰繩放慢速度,目不斜視,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車裏的江恒說話,偶爾韋清眉問他幾句,他也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倒是比平常多了幾分柔和。
“阿泰今年二十有三了吧?可有成婚打算?”江恒閑話家常,突然問道。
拓跋泰愣了愣,說道:“前幾日義父說會為我尋一門親事。”
“不知父親看中了哪家小姐?”江恒看向韋清眉,含笑道,“閨中小姐的情況,我看還是讓眉兒去打聽比較穩妥。”
韋清眉低眉溫順:“是。”
“若是阿泰有了意中人,也可以讓你嫂子幫忙說合一下。”
拓跋泰道:“多謝兄長好意,我并無什麽意中人。再說婚姻大事應遵父母之命,全憑義父安排。”
馬車從建福門入宮,經側門來到正殿前的廣場,幾人需下馬車換轎,方才能去往太極宮。拓跋泰攙扶江恒下車,又把胳膊借給韋清眉搭了一下,正要領路過去,只見廣場另一側有幾個內侍在奔跑追趕什麽東西。
那東西黃黃的一團,沖着幾人越跑越近,拓跋泰這才看清了是一只短毛土犬。只見這黃狗身姿靈活健步如飛,任憑後面的內侍怎麽追趕也攆不上。黃狗頗有靈性似的,眼見腹背受敵難以逃出生天,竟然“嗖”的一下鑽進了馬車之中。
“啊——”
韋清眉見狀不由得驚呼一聲,下意識抓緊了拓跋泰的手臂。
內侍們氣喘籲籲地跑近,身後還跟着一位神仙妃子般的人物,正是崔晚晚。
崔晚晚身穿素色胡服,勾勒出傲人身姿,烏發用銀簪挽起,手裏還捏着一根鞭子。她眼神落在韋清眉抓着拓跋泰的手上,又看了看一旁病恹恹的江恒,勾起唇角。
“本宮的狗不聽話。拓跋泰,你去把它抓來。”
拓跋泰只得遵令,轉身進了馬車,一眨眼就把黃狗揪了出來。只見這狗兒被提着後頸,四肢耷拉,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躲我。”崔晚晚也不接,就任由拓跋泰拎着狗,拿鞭子戳了戳黃狗的肚皮,指桑罵槐道,“一日是本宮的狗,終身是本宮的狗,你以為你逃得出我的手心?”
說話間她擡眼一瞭拓跋泰,意有所指:“旺財呀旺財,你昨晚去哪兒了?是不是有了什麽相好?可別去惹些騷的臭的回來,看我不抽死你。”
聽她越說越過分,拓跋泰臉頰發熱,徑直把黃狗塞進她懷裏,道:“貴妃娘娘,物歸原主。”
崔晚晚懷抱旺財,撓了撓狗兒的頭,這才像剛發現還有其他人在旁一般,問道:“這兩位是……”
江恒自我介紹道:“臣江恒,攜賤內韋氏拜見貴妃娘娘。”說罷與韋清眉一同叩拜。
“原來是江公子和夫人,快請起。”崔晚晚露出溫柔笑意,“令尊勤王有功,是大魏的恩人,本宮可不能受你們的大禮,相反,我還要好好感謝二位。”
“來人,去拿些上好的補品送給江公子和夫人,外加一尊送子觀音。權作今日的見面禮了。”她賞賜完還不忘問拓跋泰,“這些夠了嗎?”
拓跋泰只得回道:“娘娘仁善,兄長伉俪必定牢記娘娘恩德,感激不盡。”
“既然你說本宮仁善,那本宮也不罰這只狗了,給它一次改正的機會。”崔晚晚把旺財又塞給拓跋泰,“我看将軍你知書達理,不如這樣,就由你來教旺財規矩吧。”
說罷她背手搖着鞭子施施然而去,留下拓跋泰抓着旺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江恒見狀說道:“既是貴妃娘娘差遣,阿泰你就去吧。”
“好,我命人送你們。”
拓跋泰抱歉地躬了躬身,随即去追崔晚晚了。江恒和韋清眉則分別乘坐軟轎,沿原定路線往太極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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