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尋歡 鄉下人褚表哥
大魏實行宵禁, 尋常百姓在暮鼓晨鐘之間不得随意走動,犯禁之人受鞭笞五十。但京城裏卻有個極為特殊的地方,華燈初上時分方才熱鬧起來, 直至子夜人聲鼎沸, 堪稱不夜不眠城。
這就是平康裏。
天黑之後,崔晚晚與拓跋泰乘馬車悄悄出宮。
“郎君從前都是跟誰一起喝花酒?鄧将軍還是白将軍?”
崔晚晚撩起車簾看外面, 只見街道兩側家家關門鎖戶,行人也寥寥無幾。于是她放下簾子,跟身旁男人說話。
“不曾喝過。”他答道。
“不曾?”崔晚晚驚訝,滿目狐疑, “你騙我,哪兒有男人不喝花酒的。”
就拿家裏兩個兄長來說,崔浩生性風流,常年流連青樓楚館自不必說, 而崔衍雖然潔身自好, 但也免不了應酬交際,偶爾要逢場作戲一二。
“真的沒有。”拓跋泰解釋, “一年大半時間都在軍營,要不就是打仗, 活不活得下來都是未知之數,哪兒有功夫做這些。”
王孫子弟紙醉金迷,邊關将士浴血奮戰, 兩相對照何其諷刺。
崔晚晚又問:“那你打完仗做什麽?有什麽消遣?”
“替陣亡的将士收屍, 報喪安撫親眷,然後養傷、練兵,等待下一次開戰。”
循環往複,周而複始。
邊關獵獵風沙磨砺出來的兒郎, 不似京中王孫溫柔多情,但卻比他們多了熱血與硬骨。
假如他在王府平安長大,哪兒會過這樣的苦日子?必是年少輕狂,醉酒放歌。
崔晚晚一方面心疼他從前太苦,一方面又慶幸正是那些艱難歲月,才成就了如今的拓跋泰,成就了她最好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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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漸漸熱鬧起來,平康裏到了。
崔晚晚雀躍拉他:“今日帶你大開眼界。”
平康裏有三曲,其中尤以中曲、南曲最負盛名,這裏住的娘子都是“妓中铮铮者”,貌美自不必說,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才情十分了得。
花魁娘子都有自己的宅院小樓,挂着牌匾,什麽花想容、隔雲端、露凝香、雙翡翠……光是從這些樓名都能想象到居于其中的是何等美人。
他們進了“月下逢”。
龜奴見二人衣着華貴氣質不凡,引客進入內間,又趕緊請鸨母出來待客。
鸨母是個半老徐娘,雖然上了年紀卻風韻猶在,扭着腰出來見到崔晚晚,啧啧稱奇:“娘子這般品貌甚是罕見……”餘光瞥見一旁的冷臉郎君眼神不善,趕緊把剩下的話咽回去,風情萬種地笑問:“不知二位想點哪盞花燈?”
紅紗燈籠上寫了樓中花娘的芳名,若是挂在外頭就是此時空閑,可以接客。
崔晚晚看也不看花燈,拿出沉甸甸一袋錢給鸨母:“我想與裴都知一敘。”
唯有花魁娘子中的佼佼者方能稱為都知,裴都知便是平康裏令無數男子趨之若鹜的名妓。
鸨母笑容一僵:“娘子見諒,裴都知今日不待客……都沒挂燈籠呢。”她作勢要歸還錢袋,可又有點舍不得,
“她應是在的吧?”崔晚晚把錢推回去,“你告訴她崔二來了,問她見不見。”
片刻之後,龜奴便把二人引入內院。穿過花廳,堂宇寬靜,遍植花卉,是個極為雅致的場所。不過門口站着兩個高大的昆侖奴,跟門神似的。
進雅間坐下,小奴兒呈上香茶糕點,崔晚晚怡然自得地吃起來。
拓跋泰瞧她輕車熟路的樣子有些氣悶,道:“小碗從前常來?”
“也沒有,偷偷跟着二哥來過,還被他抓包了。”崔晚晚惋惜,“可惜我都沒得及摸摸美人的手。”
她彼時年幼,身姿單薄不太看得出起伏,穿上男裝跟着崔浩溜進青樓,出手還十分大方。伎女們瞧她個子不高容貌昳麗,都以為是誰家金貴的小公子出來開葷,争着搶着要來伺候。可還沒等她“一親芳澤”,便被崔浩拎了出去。
一股酸氣冒上來,拓跋泰抓着她胳膊,冷哼出聲:“你這是男女通吃?”
又亂吃飛醋。崔晚晚盈盈一笑,去摸他的臉,放肆調戲:“平生愛美人,郎君甚美矣,吾之最愛也。”
倆人正打情罵俏,裴都知來了。
她二十五六的年紀,眉眼柔美,打扮并不媚俗豔麗,也不一味寡素,而是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平心而論,她不及崔晚晚貌美,但能在平康裏穩坐都知名頭數年,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妾見過郎君,見過娘子。”裴都知低頭行禮,随即擡眼,溫柔含笑,“不知是哪位故人借崔二公子的名號前來?”
若非搬出崔浩,她都不會露面。
“是我。”崔晚晚上前,湊近打量她,真心誇贊道,“裴姐姐你長得真好看,與我想得一樣。”
能做都知的皆是心思玲珑、長袖善舞之人,裴都知也打量她一番,心中有了論斷,微微一笑:“娘子謬贊,妾蒲柳之姿,遠不及娘子容色之萬一。崔二公子是令兄吧?”
“他是我二表兄。”崔晚晚胡亂給自己編了個表妹的名頭,直表來意,“這位……”她想了想,也給拓跋泰安了個新身份。
“我這另一位表哥姓褚,從前住在鄉下,今日第一次來京城,我特意帶他來平康裏長長見識,你們有什麽好玩好看的都拿出來。”她眨了眨眼,笑意狡黠,“你別看褚表哥是鄉下人,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實,人也大方。”
就差明說他是個任人宰割的冤大頭、鄉巴佬了。
裴都知閱歷非凡,極會察言觀色。自進門她就知曉這位郎君不是凡人,他目光銳利,有睥睨天下之态,這是久居上位的掌權者才具備的氣勢,而他冷肅的神态下又還蘊含着一種殺伐血氣。
崔二出身清河崔氏,聽聞崔氏有女容色傾城,于是入宮為妃,眼前的女子自稱是崔家親眷,恰有一副罕見的傾城之貌,而她口中的褚郎君,年輕俊朗,大權在握,鐵血武将……
裴都知許久不曾緊張了,此刻卻心跳飛快,她維持住落落大方的姿态,提議道:“那就小設一場曲樂酒宴,行酒令玩,如何?”
崔晚晚當然贊同。
裴都知恭敬退下,先行去做準備,離開二人視線,她幾乎腿軟得站不直。鸨母見狀趕緊扶住她,關切詢問怎麽了。
“無事。”裴都知緩了好一陣才穩住心神,對鸨母說道,“裏頭的兩位客人極尊貴,姆媽千萬不能怠慢。”
很快排面鋪開,樂師歌姬也來了,吹拉彈唱好不熱鬧,裴都知還領了幾位知情識趣的美人來一齊飲酒行令。
她們都得了叮囑,并不敢冒然騷擾那冷面英俊的郎君,而是圍着這位貌美娘子打轉,哄她開心。
一時間,崔晚晚竟“左擁右抱”,好不惬意。
如裴都知這般八面玲珑,自是不會顧此失彼,于是提議換個玩法,她使了個眼色給幾位美人,這一輪游戲下來就變作崔晚晚作“觥糾”去罰酒,而拓跋泰要飲酒。
“一個敬一個喝有什麽意思。”一位叫盈娘的女子笑着奪過崔晚晚手中酒杯,媚眼一抛,“平素我們都是這麽玩的。”
她微微扯開衣領,把一杯酒緩緩倒入鎖骨窩中,暗示道,“這般才有趣,你的郎君必定喜歡。”
饒是厚顏如崔晚晚,此刻也面浮赧色,嘴硬不肯承認:“什麽我的郎君,他是表哥。”
“表哥表妹,天生一對。”
大家嘻嘻地笑,盈娘還咬耳戲谑:“我們這麽多人,今夜你那表哥卻看都沒看一眼,只顧着瞧你,還不快去敬他一杯——”
裴都知也推波助瀾:“小娘子這身衣裳不便,不如換了吧。”
衆女起哄,擁着崔晚晚去更衣,褪下胡服換上裙衫。不同于宮裝裏外三層的端莊,平康裏的娘子們都穿着薄軟輕盈的紗裙羅衫,隐約可見玉肌,崔晚晚被她們打扮一通,簇擁着送回來,徑直推進拓跋泰懷中。
“表妹醉了,有勞您這位表哥好好照顧。”
衆女笑着告退,關上房門。
“表妹?”拓跋泰想起她方才如魚得水的模樣,勾起唇角取過酒壺,“玩盡興了?”
崔晚晚賴在他懷裏,絲毫不察危險來臨,竟還傻乎乎跟着他喊:“表哥——”
拓跋泰伸手在她鎖骨處揉了揉,忽然執壺倒酒。
肌膚被冰涼酒水激得顫栗,液體很快從鎖骨窩淌下來,澆得胸襟全濕。
拓跋泰把人箍在懷裏,緩緩俯首而下,兩片薄唇銜住美人鎖骨,滾燙無比。
“表妹盛情敬酒,為兄卻之不恭。”
……
月下逢的客房乍看與精致閨房無二,細瞧便能發現處處巧思。
對着門口擺一張短足長榻,榻面以藤屜編織,四只足底做成如意雲頭樣。長榻旁邊是一把逍遙椅,寬敞可容二人,兩側扶手還包了軟布。還有一張嵌雲石的大案,也是比尋常案桌要寬大,約莫齊腰高。
仕女屏風背後才是架子床,浮雕圖案花紋,鋪着香衾挂着紗帳。“崔表妹”落入其中,醉眼惺忪看着床頭,忽然道:“有人。”
“眼花了?”褚表哥低低發笑,覺得她呆愣模樣甚是嬌憨可愛。
“真的有人。”她伸手撫上床頭圖案,還拿指頭摳了摳,“還是兩個。”
他定睛一看,才發現圖案并非常見的雲紋花草,而是兩只小小的人影交疊一處,刻畫得栩栩如生。仔細環視,這張床的四周都繪滿了秘戲圖。
拓跋泰仔細觀摩一番,随即打橫抱起崔晚晚繞出屏風,把人放于逍遙椅上。
“表妹”暈乎乎:“你作甚?”
“表哥”解下革帶,笑眼肆意。
“鄉下人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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