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寇素

這夜初九睡的格外的香甜，連一個夢都沒有，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十點鐘了。

李纖夏他們一行人來這裏，是以公務為主，旅游為輔，看看這西山的經濟發展趨向，順便尋一點其他村子也可以使用的路子。不管在哪個地方，有權勢就必定有派系，李纖夏初來乍到，又是空降，能讓這圈子人心服口服才怪。

所以此次一行，必須要拿出點成績來才行。

不過他好像一點都不着急一樣，該怎麽就怎麽，甚至吃過早飯就巴巴的趕去喊他家老婆起床去了，真是要把跟他一路來的人眼珠都要吓的瞪出來。要知道，李纖夏在市裏可是以鐵面無情出了名的，誰會想到背地裏居然是個妻管嚴。

妻管嚴也就算了，跟伺候太後一樣，端茶遞水，小意疼寵着，一點也不嫌煩。

難不成這女的背後還有什麽勢力不成？是哪位高官顯貴的女兒？

同行的女同事紛紛感嘆李市長笑起來真的好帥，又年紀輕輕的前途不可限量，有這樣的老公，簡直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聽說人家李市長還是出身太子黨呢，京裏早就有流言下來，這位是赫赫有名的主兒可是大有來頭。

只是李市長平時為人太冷淡，對女同事也只是招呼一下的情面，誰也拔不到頭籌。

她們還以為李市長這是生性如此呢，沒想到對自家的老婆這樣的好，哪裏還有平時裏半點冷着臉訓人的架勢，早就百煉鋼成繞指柔了。

不由讓人感嘆，這年頭，果然好男人都早早的結婚了，剩下的……

房間裏，初九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睛，“早。”

李纖夏手裏拿着早飯，嘴角抽了抽，“是啊，真早，要不你再多睡兒？”

初九就蹭着他撒嬌，李纖夏忍不住笑了，捏捏她的臉，“再不起來，我們就要出發了，這次要去山上摘野果子，你去不去？山上有很多好玩的，空氣又清新，要是遇見了你喜歡的東西，我還可以幫你摘回來。”

這可是個不小的誘惑。

知道大家都已經起來了之後，初九也不敢再賴床，趕緊爬起來，結果李纖夏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早餐是簡單的稀飯饅頭，配着清爽的小菜，味道還确實不錯。初九就笑着說：“看來你該趁這個時候好好跟這兒的廚子學學，我不是嫌棄你的手藝啊，是确實拿不出手。自己吃吃也就算了，要別人嘗到……”

李纖夏奇怪，“這廚子做的有那麽好吃嗎？我覺得很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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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來就是開玩笑的，也不回答，笑着讓他猜。

可李纖夏非常糾結這事，直到出發了都還在問她到底味道怎麽樣，看他樣子，好像不得到答案就不會罷休一樣。

逼急了，初九只能說實話，其實李纖夏做菜味道不錯，至少非常的和她的口味，在外人眼裏怪不怪她就不知道了，另外還笑提了一句，“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做的菜為什麽那麽像我做的？”

比如炖湯的時候要先用開水燙一下，比如西紅柿不剝皮就蘸白糖。

其實她很早以前就想問他，到底是從哪裏知道她的喜好的。

李纖夏微笑了一下，手藝得到肯定後，心情大好，“你別管我從哪裏知道的，你只要記得，我不會害你，相反，我會好好的疼愛你一輩子。”

初九翻了個白眼給他，盡知道肉麻！

西山以山多水美著稱，只是地理太過偏隘，交通不便，再加上并沒有本地的什麽特産，所以經濟發展也落不到他們的頭上，想要脫貧，就只有努力讀書，考出去，在外面找到一個好的工作，并無他法。而沒有年輕青壯年，這裏的教育資金又不到位，自然只有越來越窮困的份兒了。

初九的老家是新農村改革點，老早以前就已經做到家家小樓房的程度了。猛地看見這裏的土坯房、茅草房，還真有點稀奇。這裏的房子普遍不高，用偏暗紅色的土建成，房頂是草，被炊煙熏得黑黑的，小路泥濘，混着雞鴨的糞便，悶悶的黴臭味，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鄉村美感。

這裏的小孩子也像是看奇怪人物一樣看他們，瘦幹幹的，很黑，一笑就露出兩排牙齒。有的躲在門後面看，有的跟在大人的後面，連看人的眼神都是怯怯的。

初九想起家裏小表弟堆滿了小卧室的玩具，和他動不動就打人罵人的習慣，心裏感嘆了一陣子，握住李纖夏的手。她家男人肩上的擔子也不輕。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的。”李纖夏一笑。

上了山，起初溫度還差不多合适，走着走着就有點發熱，走在她前面的是李纖夏，李纖夏背後的就是一大包，可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很重。她背後背的東西不多，都是吃的小零食，她想了想就把衣服拉鏈拉開。

“忍一忍，等會兒該着涼了。”李纖夏轉頭看到，勸她把衣服拉好。“前面還有好遠呢，這才一半的路。”

還有那麽遠！？初九當即哀嚎一聲，“走不動了走不動了，腿廢了！”

李纖夏笑了一聲，“這才多久？”看初九皺巴着臉，他忍俊不禁，“好了，把包包給我拿着，等會兒真的走不動了，我再背你？嗯？好不好？”

他都這樣說了，初九只有勉強同意，趁機把包包都丢給李纖夏，潇潇灑灑的往前走。

他們這邊也有三五個女同事，背後背的東西雖然不多，卻也沒有像初九這樣“毫無牽挂”的，兩相一對比，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個好男朋友的用處大。

越往上面走，越覺得冷。這裏已經是夏至的時候了，雖不大熱，外面也早早的都穿了短袖短裙，到了山裏，大家都懂得多穿一點，也不過就是一件長袖而已。初九在李纖夏的提醒下多穿了一件外套，并沒有那麽冷。

帶路的老鄉卻好像早就習慣了這裏的天氣，單薄的一件長袖，褲腳挽起來，一邊在路上走着還一邊笑着說：“山裏沒有猛獸，不過野豬和貍貓還是有的，你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吧。”

唬的初九趕緊回去拉住李纖夏，“真的有野豬啊？”

李纖夏卻只是笑，不答話。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是一面平地，面對着群山，旁邊還有條不算小的溪水流下去，流水潺潺，風景如畫。撲面的水汽讓人精神一震。老鄉往樹林子裏一鑽，等一回頭，就給他們捧了一把紫紅色的野果子出來。野果子很酸，酸後帶着甜味，汁水雖然不多，但味道确實不錯。

李纖夏把給自己的野果子都塞給了初九。初九吃的不亦樂乎。

不過考察人員卻并不很滿意，說這裏要作為風景旅游區的話并不合格，而野果子産量不大，營養價值更不可考，很難吸引人來投資。村長和鎮長好像有些沮喪，李纖夏把初九安置好，走過去和他們一起商量。

他們講的東西初九不大懂，就算懂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她也就把注意力移到別的地方去了。溪水有點涼，撥棱兩下整把手都是沁潤的，裏面還有小蝦米，在水淺的地方圍着石頭游，她小時候也經常抓這個，兩手輕輕一捧，就把小蝦米捧了起來。

“有兩個呢，你真厲害。”來了個女的搭話，她長得很漂亮，笑起來睫毛彎彎的，化着有心計的淡妝，雖然是個美人，可初九不大喜歡她，礙于禮貌，也就笑了笑。“是啊。你喜歡嗎？”

那女的就作勢要捧過來，初九小心翼翼的傳到她手裏，結果剛剛一接觸，她的手就落空了，水混着兩只蝦子全落到她的裙子上，她趕緊低叫了一聲。“你幹嘛啊？”

初九也是一愣，“對，對不起啊！”

對方卻并不吃這一套，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沒事，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小心的。”

她要是一口咬定是初九倒在她身上的，初九倒還有話說，可她這麽一攬錯，倒讓初九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你裙子都濕了啊？帶多的衣服了嗎？”

她可憐兮兮的搖搖頭。

初九抱歉的看着她，“那我把衣服給你披着好了。”她的外套大，倒是能夠給那女人遮住。

這邊動靜沒有被李纖夏漏過，他把手裏的文件塞給小陳，趕緊走過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寇素，你說。”

寇素就是那個濕了裙子的女的，她站起來，勉強笑了笑，“沒什麽，市長。初九姐姐給我看小蝦子，我一時沒有接好而已。”她用手掌遮了遮大腿，手小，濕的面積大，這個動作倒有點欲語還休的感覺了。

初九覺得有些不對，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看李纖夏板着臉，以為他要訓人了，人家一女孩子，出來工作也不容易，她自己也是剛畢業的，知道工作的苦處，趕緊否定，“不是的，是我不好，一時手滑了，那個……”

李纖夏扭頭看她一眼，樂的笑了一聲。“脫了衣服幹什麽？不冷啊？”說着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身上，緊緊裹好，這才對寇素說，“行了，這件事對不住，改天我把幹洗錢給你。”

“沒事，沒事。衣服不值什麽。”寇素忙說，眼睛看着李纖夏，李纖夏卻好像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樣，看也不看她一眼。

初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你要喜歡蝦子，我用塑料瓶再給你多裝幾只？這裏水好，說不定帶回家了還能養一段時間。”

寇素感激的笑笑，“我也就看看，不打擾你們了，我先過去了。”

這樣好說話，倒讓初九一改之前對她的偏見，覺得這女孩子不錯起來，甚至笑着看她走遠。

“流氓夏，她是你們部門的吧？人還挺好。”初九笑笑，“要是能留個號碼，以後交朋友就太好了。”

李纖夏忽然一笑，“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她有多好吧？初九，你真的笨死了。自家牆角都要被撬了，還覺得人家是來幫忙的呢。你到底有沒有一點點的憂患意識啊？”

怎麽會？初九詫異，有些聽不懂李纖夏這句話的意思，“你說她……是在打你的主意？”

“現在想明白，也不算太笨。”李纖夏揉揉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