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争吵

“砰”的一聲，水杯重重砸在地上，濺出來的水燙到了她的手背。

“好，好的很！”老人用力咳着，手捂住嘴巴，難以自持的悶咳了幾聲，“李纖夏就給我找這麽個兒媳婦！你看看，這是一個晚輩對長輩的态度麽？！”

初九梗着脖子，“我平時也挺有禮貌的，是你們一進來就逼我離婚的！”

都說寧毀一座橋不拆一樁親，他是李纖夏的親爸，居然還這樣千方百計的拆散他的兒子和兒媳婦。本來她還覺得一個老人，再怎麽固執也是希望兒女平安幸福的，現在看來，他眼裏就只有他李家的名聲，李纖夏不喜歡那邊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你和李纖夏根本就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不是你說了算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要是再退讓，反倒讓人覺得她好欺負。不就是再婚的老爸嗎？她倒想看看李纖夏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李纖夏覺得好，我也覺得好，這就足夠了。”

老人看上去非常的生氣，眉頭緊緊的攢着，怒喝道：“我不允許你這樣的女人嫁給我兒子！”

初九寸步不讓，“那你去民政局告我們啊！我和他是國家承認的合法夫妻！”

“我是他爸！”

“我還是他老婆呢！有了老婆忘了娘，何況你還是他爸呢！”

初九她奶奶死的早，也從來沒有看見她媽是怎麽和奶奶相處的，不過，爺爺倒是和她們生活過一段時間，爺爺為人嚴厲認真，愛幹淨，媽媽大多事情也依着他一個老人，但是關鍵的事情，比如再生一個孩子之類的，都是完全駁回的。

小事上讓着他，畢竟公公是老人，尊老愛幼是美德，但是不能什麽都聽公公的，她有自己的人生，又不是賣給他們家做了奴隸。

這就是她從她媽那裏學來的對待公公的道理。

泥菩薩還有三分氣性呢！

李纖夏他爸指着她，手指一直在顫，嘴巴抖了又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初九不希望真的把人家老人氣倒了，想了想，再說：“您是李纖夏他爸，我愛他，所以尊敬你，但是，請不要把我的尊敬當做我的軟弱。另外您擔心的事情等會兒李纖夏回來了，你可以問他，問他和我生活是什麽感受，是難過還是高興，他願不願意就這樣和我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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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沒有說話。

美貌婦人略帶埋怨，“你既然知道他是你丈夫的父親，怎麽能這麽沒有禮貌呢。”

“他們這婚事我不承認！”老人氣沖沖的說。

“本來也就沒必要您承認。”初九說，“您不需要擔心，嫁給李纖夏是我自願的事情，就算……就算以後他真的不喜歡我了，那也沒有關系，我也不會死死纏着他，我沒那麽厚的臉皮。等到那時候才是真的該坐下來談談的時候。”

“我問你，你愛他嗎？你能帶給他什麽？你什麽都沒有。”

老人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在打量她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一樣。

初九坦然無懼，“我确實什麽都沒有，但是李纖夏喜歡我，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又不是他，憑什麽為他做主呢？他和我生活的很開心，就是這樣。”

“……不行，門不當戶不對，你們沒有好結局的。”老人搖頭，“你這個性子，做他的情人我管都不會管一下，可你不适合做他的妻子，你沒有能力承擔起來他妻子的責任。李纖夏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愛人，還有一個能給他的事業帶來好處的伴侶。”

所以？

她就輸在家世上面？

初九扭過頭，默不作聲。

門輕微的響了一下，李纖夏推門而進，步伐匆匆，他快速而急切的說，“我不需要。事業什麽的我可以自己打拼出來，就算沒有李家，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他爸楞了一下，轉而生氣的說，“愚蠢！明明五年就可以達到的高度，你非要拖到十年二十年嗎？我是怎麽教你的？男子漢做事要懂得取舍，要不惜一切的往上努力！你把我的話都當做耳旁風嗎？纖夏……這樣，你非要堅持的話，我可以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你們現在去民政局離婚，再找一個名義上的妻子，你趙叔叔的女兒就不錯，然後你……”

李纖夏臉上寒霜密布，“反正我需要什麽，你永遠都不知道。”

“你趙叔叔的女兒剛從美國留學回來，長得又漂亮，多少人争着要博她的好感，哪裏配不上你？再說了，你趙叔叔是什麽地位，你要是成了他唯一的女婿的話，他的那些人脈關系豈不是都歸你了，你要省多大的力氣啊？你懂不懂？！”

李纖夏閉了閉眼睛，冷笑了一下，笑的非常的諷刺。

他爸怒視着他，“你笑什麽？！”

“既然那麽好的話，你去娶她啊。反正您也娶過比您小十幾二十歲的女人，小個三十歲也不算什麽，只要人家願意。”

“李纖夏！”狠狠的一耳光，扇的李纖夏一下子側過臉，“你混帳！”

“我混帳？呵，有好處？你當初娶我媽的時候就是是抱着這樣的目的嗎？因為她對你有利，所以你就娶她，你根本就不愛她，也一點都不尊重她。我媽死的那麽早，除了方阿姨的幫助外，你也有功勞！”李纖夏推開他，“我沒那個福氣受你指點，你去找你的得意兒子李芊眠去吧，看他理不理你。”

“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好嗎？”

這兩父子吵起來，旁人根本半點都插不上話。

李纖夏他爸本來就是個暴脾氣，李纖夏又一點都不讓他，兩人之間火藥味濃重，不說父子，倒像是仇人了。

“你現在翅膀硬了，要飛了！學着你哥哥沒個規矩，他那是個瘋子，你也瘋了不成？你想和這個女人在一起，我也答應你了，你還要怎麽樣？娶了趙叔叔的女兒對你一點壞處都沒有，我是你爸，我會害你嗎？馬上省裏選舉，你在這裏花費半年時間都夠不着的地位，只要趙家肯幫忙，就完全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啊。”

“不用說了，初九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你說的事情我不能答應。”

“你為了你媽的事情還在恨我？”

“不值得，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恨。”李纖夏說，“我十五歲以前只見過你三次，第一次你在打我媽，第二次你帶了一個女人回來，當然，不是方阿姨，第三次，就是你和方阿姨結婚那次。甚至我媽死的時候，你都沒有露面，我為什麽還要恨你？”

李纖夏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非常的冷然，初九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樣。

就像是李纖夏面對着一個可憎可惡的陌生人。他只是不喜歡，一點也不想去插手。

“我對不起你媽，也沒有把你大哥教好，現在想來管你，你也不屑一顧了……”

半響，他爸低笑了一聲，手扶着沙發，慢慢的蹲下來，“報應，都是報應！”

初九再不喜歡她公公，也見不得一個老人這樣悲傷難堪。她拉了拉李纖夏的袖子，小聲說：“我做好了飯菜，請爸爸吃晚飯吧？他大老遠的來一趟，一定餓了。你們是父子，多大的仇不能坐下來慢慢說呢。”

李纖夏目光微動，沒說話。

初九知道他這就是退讓了，李纖夏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大家一起吃一頓飯。

她就對李纖夏他爸說：“我做了晚飯，要不一起吃一頓？天色也晚了，等會兒吃完飯讓李纖夏送您去最好的酒店，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從進門就沒有說過話的傲氣的女孩子終于開口了，“我都要餓死了，纖夏哥哥，有什麽好吃的嗎？”

李纖夏淡淡看了她一眼，“問你嫂子。”

初九笑了笑：“有番茄炒蛋、回鍋肉、小青菜、莴苣炒肉、玉米胡蘿蔔排骨湯，都是些家常菜。”

老人的皺紋這才微微緩和了一點。

至少在一起吃一頓飯，也多少像一個家庭。他恍惚記得像這樣一家在一起吃晚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不是李芊眠掀了飯桌，就是李纖夏不下樓吃飯，兩個兒子都不讓他省心。

他坐到了飯桌前，看着面前的簡單溫馨的菜式，家裏大廚做的飯菜好像都沒有這些菜香。

也許，李纖夏選擇了這個女人，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至少這裏，才像是一個家庭。

“你也多吃點。”看着李纖夏面容沉靜的樣子，初九就猜出他一定心情不好，給他夾了兩筷子雞蛋，他喜歡吃番茄炒蛋裏面的蛋，上次聚會吃了不少。“我在沃爾瑪買的，在搞特價，我一下子就買了三斤雞蛋。明天早上吃煎蛋啊。”

李纖夏嘴角扯了一下，低頭吃了一口，味道非常好。初九實在是有做番茄炒蛋的天賦。

“你一個人就別買那麽多東西，多重啊，你要看中了晚上我們逛街再逛過去，我開車，方便一點。”他想着初九一個女人提着左右兩大袋的東西，就算是打的都有點困難，她要是再為了省錢去擠公交車，那真是……“下次一定要記得叫我。”

初九就笑，轉眼看見旁邊還有其他人，眯了眯眼睛算是高興了一下。

“纖夏哥哥，你喜歡吃番茄炒蛋嗎？下次我做給你吃好不好？我上次做的梅香扣肉爸媽都喜歡。”那女孩子又說，“我考上北京郵電大學了，學的工商管理，纖夏哥哥還不知道吧？我跟你說，那裏……”

李纖夏別過眼睛。

女孩子住了嘴，看向初九：“對了，你又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呢？”

瞧那盛氣淩人的模樣，好像初九根本就是她家傭人一樣。

初九也不是軟柿子，當然要以牙還牙了，她剛想說“就小學畢業，可你纖夏哥哥就是喜歡我”，想到李纖夏他爸還在一邊，又趕緊改口，“畢業于C市醫科大學，現在在讀研究生，同時是一醫院骨科的副科級醫生，醫院的編制人員。”

“是醫生啊。”

他爸好像有點詫異，沒想到初九這性格還是個治病救人的一聲吧？

李纖夏就說：“嗯，是醫生，上次李芊眠從西南過的時候，被販毒的伏擊了，還是初九把他的命救回來的。”

“你大哥認識她？”

李纖夏笑了一聲：“豈止是認識，李芊眠拿她當救命恩人呢。”還是恨不得以身相許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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