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生産

初九死死捏着手機，手卻一直在發抖。“我……我剛才不小心撞到了陳穎，她現在躺在地上……好多的血。”

這個時候李纖夏顯示了他特有的冷靜的一面，越是事情緊急，他越能從中找到解救的方法。他眼睛快速的眨着，努力穩住初九的情緒，“嗯，我知道了，沒關系的。你看看她還有沒有呼吸？”

現在他最怕的就是初九失手殺了人。

初九幾乎要叫出來：“有，有的，她太疼了，喘不過氣來！我該怎麽辦？”

一聽陳穎還有呼吸，原本提的高高的心一下子落空下來，全身肌肉松弛下來的疲乏感讓他大大的舒了一口氣，“打了120了嗎？你是醫生，這些事情你應該比我懂才是，盡量止住她的疼，分散她的注意力，別讓她吓住了。”

“120電話多少？！”初九顫着聲音問他。

李纖夏默了一下，“就是120了，最近的號碼我發給你，你直接打過去。”

初九連連點頭。

“你就在那裏別動，擡高陳穎的脖子，讓她保持呼吸暢通，孩子很健康，摔一跤沒事的，再說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李纖夏安撫道，“我給爸媽打電話，彭盛不在嗎？”

“彭盛去他丈母娘家裏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初九吸了一口氣，照着李纖夏說的那樣去做。聽着李纖夏的聲音，就好像給了她安心的力量，讓她慢慢找回了理智。

陳穎其實沒有摔得多慘，地板上還有毯子呢，就是月份大了，正好碰上這天這個時候，初九和她擦身而過她就摔了下去，巧合的很，她要摔倒也怪不到初九身上，看她這麽幫自己，陳穎說不感動也是假的，握緊了初九的手，“……姐，我沒事，救護車要來了嗎？”

初九抓着她的手：“很快很快，你先別使勁兒，等會兒才該你花力氣。”

現代科學醫療那麽發達，生個孩子而已，又不是古時候全靠孕婦一個人，現在送進産房，産鉗一夾，哪有生不出來的，再不行，還有剖腹産呢。

她也是一下子被那一灘血給吓到了，現在回過神來，想起以前在學校修過的婦産科選修課，開始着手調整陳穎的呼吸頻率，教她該怎麽讓自己舒服的躺着。

救護車來的很快，三分鐘不到，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帶着擔架，把人往上面一擡，就烏拉烏拉的拉着警報聲往醫院開去了，初九作為唯一在場的家屬，自然是跟着一起上車的，随行的醫生看她動作熟練有條不紊，也就知道是遇到同行了。

他有些埋怨的問：“你也是醫生，怎麽都不知道提醒一下自己的家人注意安全呢？孕婦孕期都這麽大了，怎麽不住院觀察？要是家裏沒人，出了事怎麽辦？你們這些年輕人，一點也不把性命放在心上。要是救護車沒來呢？你要怎麽辦？自己在家生嗎？真是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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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一直賠着笑：“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了。”

陳穎這時候還有力氣，想起之前初九勸她進醫院觀察還被她暗自用話頂了回來，初九那時候沒說什麽，就是有些生氣，恨恨的走了。她當時覺得是初九大題小做了，心裏很是看不起。現在關鍵時刻也就只有初九陪在她身邊，這才知道別人是好心好意。

“姐，是我不好。”她疼的嘴唇煞白，“要是一開始我就聽你的，也沒有現在的事情了。”

“誰知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呢？你別多想。”

“要是孩子出了什麽事，我真的要恨死自己一輩子……”

初九皺著眉頭，“孩子是我們老彭家的骨血，壯實着呢，哪裏那麽脆弱了？等你生了孩子，你就是家裏的功臣。”

陳穎哭着被送進産房，聽那哭聲，應該還有不少的精力，初九也就放下心來，可這個時候讓她坐下好好等，她也等不住，一直在門口轉圈，剛剛轉到十來圈的時候，彭盛沖了進來，因為跑得太快，頭發都立起來了。

“姐！怎麽了！還平安嗎？”彭盛慌得不行，臉色漲得通紅。

初九也就把事情說了一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陳穎，她倒下去就流了血，要是孩子……彭盛，我不是……”

彭盛頓住了，“那陳穎怎麽樣了？羊水破了嗎？”

“送進去的時候已經破了羊水，不過應該是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剛才醫生推進去的時候還好好的，你再等一等，應該會沒事的。”初九對他說。

這個時候，也只能這樣說了。

彭盛沉了一口氣：“希望是這樣吧。”

這件事要是初九有責任的話，那馬陳穎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初九性子直，就算看不上陳穎，也不會對她的孩子做什麽事情，而且初九也期待着這個侄兒的來臨，房間裏面堆着不少的小衣服小玩具都是初九買回來的，彭盛根本都不會往那方面去想，要怪就只能怪實在是太湊巧了。

其實他更加怪自己，要是他一直留在陳穎的身邊，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陳穎懷孕以來脾氣就愈來愈差，他也體諒着，陳穎說想吃她媽煮的鮮魚湯，他就巴巴的跑回岳母家拿，結果這麽一去就出了事情。要是真的陳穎不好了，他……他……

初九看着彭盛，“之前幾個月都是好好的，孩子也長得比較強壯，再加上陳穎身體一直比較好，不會有事的。”

“姐，你先坐一會兒吧？你身上都是血，姐夫呢？姐夫沒在？”彭盛搓了搓臉頰，強打起精神來。

“李纖夏去接爸媽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初九把手放在彭盛的肩膀上，像小時候一樣摟了摟他，“你別擔心，姐一直在你身邊呢。陳穎一定會沒事的。”

“嗯。”彭盛應了一聲，忽然問，“姐，你以後也會這樣被送進去嗎？”

初九楞了一下，她還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生孩子，還是以這樣血淋淋的姿态。她的設想裏面确實是一家三口，可這孩子怎麽來，什麽時候來，她都根本沒有想過。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會是最近幾年。

她就笑了一下，“你瞎操心什麽呢？我都還沒有這個打算呢。”

彭盛就說：“你要是懷孕了，我就天天守着你。”

“不打游戲了？”

彭盛一赧然：“姐，你還開玩笑！我是說真的，你要是懷孕了，我就守着你，不讓你一個人待着，有什麽都能急事的陪在你身邊，就算姐夫不在，我也能照顧你，因為我是你弟弟。”

初九心頭溫暖，揉了揉他的短發，彭盛其實年紀還不大，就剛滿二十一，結婚證都是托了關系花了錢才扯的，這個年紀的其他男孩子還在大學裏渾天度日整天擔心期末挂科的時候，他就要開始承擔一個家庭的重任了，之前從來不離開的電腦游戲，好像也慢慢的淡出了他的生活。

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跟屁蟲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了。

“那好，我要是懷孕了，就試一試太皇太後的待遇，一人奉茶一人捶背，無聊了再叫你姐夫講笑話給我聽。”初九笑了起來。

“是，也就姐夫能受得了你。”彭盛略微無語。

沒多久爸媽就趕來了，李纖夏帶着一個大包，裏面裝着衣服和吃的，看他額頭上的汗珠就知道他一定是趕得很緊。他抿着嘴唇，把包裏的東西放下，看着初九一聲的血污，“這裏有衣服，趕緊去換一換。我和爸媽在這裏守着。”

初九點點頭。

李纖夏過來了這裏就有了主心骨了，他認識醫院的院領導，把人一喊來，一下子就換上了最好的産科醫生，還調整了一下等會兒将要送去的特等加護病房。産房出來的醫生說生産很順利，一聽這話，一家子的心都松了不少。

“彭盛，你把你媳婦兒的東西收拾一下，等會兒要是暈着出來的話，你就喂一點梨汁，孩子還小，暫時會被送到幼兒房，過一兩天就可以看見了。”李纖夏站起來，肩膀寬闊有力，他笑了一下，“以後你就是當爸爸的人了，要更加努力啊。”

彭盛急忙點頭，“姐夫，謝謝你。”

“是一家人就不說‘謝’字，我也很喜歡小侄兒。”

初九她媽笑着連連拜佛，“好了，好了，彭盛你也算有後了，我要抱孫子了！哈哈！等你媳婦兒出來，趕緊好好的哄着她啊，生孩子多疼啊，當初老娘生你的時候，差點沒疼死過去，你剛生下來不哭也不鬧，吓得你舅媽以為是死胎，一巴掌一巴掌的打你屁股，這才把羊水嗆出來，你才活了的。現在想想，這時間過的真快啊！”

“你剛出生的時候才這麽一點大呢。”他爸比了一個手臂的長度，微微感慨，“哭都沒力氣哭。現在一晃眼，你也是當爸爸的人了。”

彭盛撓撓頭，只有“嘿嘿”傻笑。

李纖夏在一邊，笑容卻有點淡。

初九她爸還看不懂眼色，還以為李纖夏累到了，趕緊講：“今天真是幸虧你和初九在，要不然的話，真是危險了。哎，你猜猜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我更喜歡男孩子，小孫子多好啊，大氣壯實，對了，其實女孩子也好，生男生女都一樣，只要孩子是健康的就好。是不是啊？女婿？”

李纖夏點點頭，沒說話。

初九她爸越發的覺得奇怪：“你怎麽了？是不是生孩子的喊聲吓到你了？你先去休息一下？”

她媽趕緊扯住老頭子，“你別說了，女婿啊，你先坐下吧？啊？”

李纖夏從善如流。

兩老人窩到角落裏面說悄悄話。

“怎麽了？怎麽了？！這麽大的喜事還不讓人高興高興嗎？”

“人家李纖夏比彭盛大了七八歲，孩子一個都還沒有，你女兒現在也沒有給人家生孩子的打算，你讓別人怎麽高興的起來啊？”她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你啊，可長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