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建房

姚子清睡醒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果然有句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在房裏沒見到二哥，姚子清穿上鞋子往堂屋走去。

雷厲和雷蕭剛從外面回來，見他睡醒了臉上還有殘留的睡痕，笑着揉揉他睡的亂糟糟的頭發

“睡好了？下午撐着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明知道吃不下還吃”

姚子清将頭上的手拉下來

“大哥做的好吃嘛，你們去哪兒了，雷征呢，回去了嗎？”

“去看了看空地，你二哥說還行，要怎麽做再商量一下，那小子你睡了之後就走了，晚上會過來吃飯”

“你們這就去看了？怎麽不等我一起”

雷蕭從廚房拿出包菜和筲箕，就坐在堂屋門口一點點将包菜撕碎。

雷厲也挽起袖子開始準備做晚飯

“反正地在那兒，上次你跟我說了之後我就去跟村長報備了一聲，也放了一卦鞭，現在那塊地算是咱們家的了，明天你再去看就是，你去玩兒吧，你三哥也差不多快回來了，他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了呢”

見大哥進了廚房，姚子清坐到堂屋門口的石頭臺階上，伸手想要幫二哥一起撕包菜，卻被他一巴掌拍開。

姚子清喜歡吃包菜葉子不愛吃包菜梗子，所以讓他撕包菜那完全就是葉子跟梗子完全分開，哪有這種吃法，那不吃梗子得扔掉多少才夠炒出一盤菜。

姚子清摸摸被打的地方，他想說現在他已經不挑了，就算全部是梗子他也吃的。

看二哥認真撕包菜的樣子，總覺得跟他一身剛硬的氣息格外不符。

雷蕭被他這麽盯了半天忍不住賞了他一個眼神，姚子清笑着湊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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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地建房子怎麽樣？二哥，我想在睡覺的房間裏做個炕，如果還要做成堂屋的樣式，那就在堂屋裏鋪上地暖，再做個地窖，做隐秘一些，之前沒想到這個就讓大哥在鎮上找師傅了，我想還是不要在鎮上找了，去遠一點的地方，做好之後人就走了就不知道咱們家做了地窖”

雷蕭看了他一眼，拿着撕好的菜起身到後院打水洗菜。

姚子清連忙跟在身後

“二哥你說話呀，這個提議怎麽樣，可不可行啊？”

要去後院就要穿過廚房，見姚子清跟個小尾巴一樣追在雷蕭身後，雷厲一邊往爐竈下塞枯柴一邊感嘆，多大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只要在一起就寸步不離。

雷朗回到家聞到飯菜香，習慣的叫了聲奶奶大哥，結果沒人應聲，正奇怪放下包包準備去廚房看看，姚子清就房間裏冒出一個腦袋

“三哥回來了”

雷朗一愣，随即驚喜的瞪大了眼睛

“四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之前沒說就突然回來了？剛放假沒見你回來還以為過節你也不回來呢，怎麽今天才回，都沒幾天就要開學了！”

姚子清擋開他想要撲棱自己腦袋的手“我之前跟大哥說過了，二哥也回了，在廚房幫大哥做飯，奶奶去曬場了，一會兒就回來”

“好啊，都知道你們回來就我不知道！大哥瞞着我都沒說！诶我說，你小子這是節食減肥呢，瘦的跟個片片一樣，咱家可不流行骨感美啊，就你這點小身板可給不了女孩安全感，當心沒有女孩子喜歡你！”

姚子清輕哼一聲，轉身回房懶得搭理他。

雷朗一下子撲到他身上，兩人在房間裏嘻鬧起來。

雷征果然到點就來蹭飯了，跟雷朗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嘴巴官司，吵吵鬧鬧的讓餐桌上熱鬧的不得了。

下午本就吃撐了，晚上姚子清就喝了一碗湯吃了些菜，還是飽的他還沒下桌就打了個嗝。

奶奶笑着捏了捏他一身小白肉

“什麽時候能長的跟你大哥二哥一樣壯實，那奶奶就開心喽”

雷朗插話道“就算不像大哥二哥，至少也要向我看齊啊，吃貓食怎麽長得好，爺們就要大口大碗的吃！”

雷征翻了個白眼“要四兒向你看齊那豈不是好端端一個小王子堕落成粗俗的野小子了，四兒，千萬別跟你三哥學”

雷朗嚴肅的斜眼看他“吃人家的嘴軟啊，你這還在吃着呢怎麽說話的，誰野小子了，皮癢癢了吧”

一頓飯硬是吃的沒個清靜，比學校裏那三只還鬧騰的厲害。

姚子清看着家人笑鬧的模樣，只想将這一刻留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雷家村屬于一種自留地的性質，所以只要在村裏你看中了哪塊地提前跟村長打好招呼，再在那塊地上放一挂鞭這樣就相當于标示了權屬。

村裏雖然地域不算小，可是大部分要麽是黃土石堆，要麽就是田地，真正适合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各自的祖屋，除非是家裏人口多了，或者分了家不願意離開村子的，才會開出一塊空地建房子。

而姚子清選中的地方是林子前的空地，但那邊有個小山堆将林子和村子隔開，如果要建房子，要麽将小山堆整個推掉，要麽就着那麽一塊小空地建。

之前雷厲去看的時候覺得那塊地雖然挺好，就是小了點。

不過想着以後雷蕭還有姚子清肯定不會住在村裏，他們都是有本事的，自然要去大城市安家。

雷朗以後還說不準，就算以後他要留在村裏，那塊地大概也夠了，大不了做高兩層，這樣就不存在範圍小住不開的問題了。

不過聽着姚子清的話，雷厲有些糊塗了

“四兒，你的意思是，将那個小山堆推掉？你知道這樣工程量有多大嗎？尤其是咱們村本來離鎮子遠，進來的路又不好走，工錢比別的村都要貴一些，你還要去推那個小山堆？”

雷蕭将視線從姚子清在紙上随手畫的草圖上移開，十分平靜的看着面露詫異不贊同的雷厲

“不用擔心費用”

雷朗坐在一邊将下巴擱在自己手背上，腦袋定住不動，眼神左右看了看兩個哥哥。

心裏默默吐槽，所以二哥的意思是，錢大大的有，四兒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是吧…

姚子清見雷厲蹙眉還是不怎麽放心的樣子，想了想，拿出手機打開一個後臺界面，将手機遞給他看。

雷厲愣了半天，然後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這是你卡裏的錢？”

姚子清點頭。

雷朗連忙爬起來“什麽什麽，我要看給我看看！”

拿過姚子清的手機，一看清上面的信息，雷朗都震驚了

“卧槽四兒！你去搶過銀行了？！真的假的啊，別是你跟你室友聯合忽悠我們吧！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

然後将手機屏幕放到雷蕭面前

“二哥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四兒忽悠我們的？！”

雷蕭看到上面的內容也是眼神一閃，看了姚子清一眼卻沒什麽其他反應。

姚子清被那一眼看的莫名有些心虛，從雷朗手裏奪回自己的手機

“這也是随便能忽悠的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金融系什麽不多，就是牛人最多嗎！我告訴你，這是我一整個暑假泡在股市裏的成果”

雷厲還是不贊同的搖頭“以後你要留在城裏，明年你也大學畢業了，到時候無論是在城裏買房還是創業都是需要花錢的，這些錢雖然看起來很多，但用起來卻遠遠不夠”

聽大哥這麽一說，雷朗的興奮也冷靜下來“四兒，大哥說的沒錯，咱們還是別推那個山堆了吧，家裏的存款，再拿十萬塊，差不多就可以蓋個四層的小高樓了，咱們一家人絕對夠住了”

姚子清不願意蓋四層高的房子，後來那段末世的日子裏，總會時不時發生一次地震。

就算只有四層，他也覺得心裏不踏實。

雷蕭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的固執病又犯了，也不再繼續讓他們争執下去

“設計圖我會讓人設計，鎮上的泥瓦工不行，施工工人我也會找來，到時候大哥你盯着進度就行了”

“不找鎮上的工人那不是要特地去別的地方請工人？那得多花多少冤枉錢，蕭兒，就算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

雷朗卻完全沒什麽顧慮，家裏的大事向來都是二哥做主，小事都是大哥做主，就連四兒都能做主自己的事情，唯獨他，什麽事情都要經過兩個哥哥一個弟弟才行。

“好了大哥，你就別那麽杞人憂天了行不行，二哥都說他來處理了，四兒會瞎鬧二哥可不會，二哥做事一直都是有計劃有目的的，反正争來争去最後肯定還是會聽二哥的”

不過最後一句話他嘟嚷的特別小聲，但四人是圍着坐的，再小聲也都能聽得見。

雷厲狠狠瞪了他一眼，也覺得就算争論到最後，肯定還是得聽老二，也就不再堅持了。

姚子清在桌子下踢了雷朗一腳，什麽叫他會瞎鬧！

見大哥妥協，轉頭笑的眉眼彎彎的看向二哥，果然還是二哥厲害！

雷蕭看着他的笑臉心頭一軟，将視線平靜的再次放到草圖上，大拇指在紙上輕輕摩挲了兩下。

奶奶坐在堂屋的門口一邊曬太陽一邊納鞋底，機器做出來的總歸沒有手工做的舒服。

他們幾個的拖鞋都是她一手做出來的，鞋底厚厚的，鞋面是用毛線針織的，保暖又舒服，那是現在外面買都不一定能買到的。

看着兄弟四個在那兒商量着新房的事情，老人樂呵呵的聽着也不摻和。

孫子們都大了，也不需要她再為他們遮風擋雨了。

想到當年那一個個肉團子都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她也老了，都已經開始安享晚年了。

姚子清坐在床上看着二哥在幫他收拾東西，有一些衣服，還有要帶回去給室友的特産，有些疑惑的問道

“二哥，部隊是可以随意出來的嗎？”

“不是”

雷蕭将衣服一件件折好，給他裝進旅行包裏。

要到冬天了，奶奶給他們織了不少毛衣。

不過姚子清的背包有點小，只能裝進他帶回的旅行包。

擡頭見他還是疑惑的樣子，解釋道

“只有休假才能離開部隊，但是兵種不同制度也不同，你好好上你的學，房子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不知道是不是面對家人有了心理依賴和寄托，姚子清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麽都需要人操心什麽事情都辦不好的人，但在二哥面前，總感覺自己像個孩子一樣被照顧着。

最讓他無力的是，面對家人時的心态總會不受控制的變成弱勢的一方，根本不像個獨立多年還在末世求生了兩年的人。

雷蕭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以為是自己什麽都不讓他管所以不開心了，少年長大了總覺得自己什麽都可以辦到，可是卻這麽被他否定。

雷蕭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發生在四兒身上的離奇事件還是讓他有些慌神，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忽略四兒的感受這也不讓他過問那也不要他插手，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就暴露了自己。

将旅行包的拉鏈拉上，雷蕭走到床邊，手放在姚子清的頭上輕撫着

“我在的單位只要不出任務就可以自由行動，你學校離家裏遠也不适合來回跑，我會找人設計圖紙，你要的暖炕和地暖還有地窖我都會弄好的，要是你還想到了什麽随時可以跟我打電話，所以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的事情有我在不用擔心”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四兒長大了，會賺錢顧家了，很好”

姚子清眨了眨眼，看着二哥端着一張臉說着安慰人的話，手掌心微微抽痛。

他那個從小就不會說安慰話的二哥，為了他放棄了太多，承受了太多，也改變了太多。突然想要緊緊的将這人抱住。

這麽想了，姚子清也确實這麽做了。

雷蕭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輕撫着，低頭看着側着臉貼在自己腹部的人，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有心疼，有內疚，有自責，但更多的是無盡寵溺的溫柔。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麽相互依偎着，空氣裏一股缱绻的氣息在蔓延。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或許不用說出口，卻早已默契的将彼此放在一個誰也無法觸碰的地方，默默守候着。

雷蕭将第二天走時要帶的東西全部整理好放在一邊，見姚子清已經在床上躺好了，這才關了門和燈。

等人上了床，姚子清十分自然的貼了上去，将自己微涼的手腳整個塞到雷蕭的身上。

雷蕭微微蹙眉，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腳貼的更緊。“二哥，明天就要走了”

“嗯”

姚子清頓了頓，原本想要說舍不得離開家裏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有些事，他早已任性不起了。

那些重擔，他不能全部放在二哥身上。

雖然那天在部隊裏二哥說的那番話當時是有些吓到他，不過這些天冷靜下來之後，他覺得現在重點也許可以不用放在物資上，多籌集一點資金。

到時候無論二哥打算怎麽做，手頭上寬裕了很多事會更加方便。

有了決定定下目标之後，整個人也沒有之前那麽迷茫了，心頭松了下來自然就覺得困倦了。

姚子清蹭了蹭枕頭，沒多久就在暖烘烘的身體包圍中沉沉睡去。

雷蕭聽着他平緩的呼吸，在黑暗的房間裏睜開了一點睡意也無的雙眼。

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後重新調整了一下睡姿，将姚子清小心翼翼的搬動了一下，放到懷裏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側着身子一手搭在他的腰上，這才安心的開始睡覺。

這麽抱着睡就不怕他晚上睡覺不安分了。

也許是身邊的氣息早已熟悉到了骨子了，所以姚子清睡的絲毫沒察覺雷蕭的動作，好夢一覺到天亮。

天微微亮，生物鐘讓姚子清在沒有任何時間提醒之下準點醒了過來。

剛想要揉揉眼睛，卻發現自己整個人像個大娃娃一樣被二哥抱在懷裏。

姚子清很無奈，二哥看起來那麽剛硬那麽man，睡覺卻總喜歡抱着些什麽。

對于從小這麽被他抱到大，姚子清懷疑是不是獨立的太早了所以二哥得了肌膚饑渴症。

姚子清的氣息一變雷蕭就知道他醒了，松開他的手腳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聲音聽不出絲毫睡意的道

“還早”

姚子清揉着眼睛搖頭，還沒說話就是個大大的哈欠

“不睡了，去跑步”

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還帶着殘餘睡意的慵懶。

雷蕭眼睫微不可見的一顫，掃了眼還有迷糊卻固執的要起床跑步的人，掀開被子開始穿衣服。

明明才十月，可是天氣已經冷的像深秋，平均氣溫都在十度以下了。

雷蕭一起來，冷空氣竄進被子裏讓姚子清一個激靈，睡意頓時清醒了幾分。

雷蕭直接從廚房的後門出去，站在院子裏等了一會兒才見姚子清出來。

看他邊走邊打着哈欠，眼裏笑意一閃而過。

雷蕭帶着他開始慢跑，在部隊的時候見姚子清那麽早起來還有些詫異，不過對于晨跑這種習慣，他還是很支持的。

早上的林子裏空氣很好，清早起來跑一跑，人一天的精神都會顯得特別好。

這幾天都是二哥帶着他在跑，第一次跟二哥一起跑的時候就被指正他的跑步姿勢還有換氣方式，原來他在學校跑的一個多月都是錯誤的跑步方法。

按照二哥教他的方法果然輕松了不少，正确的鍛煉方式真的很重要，哪怕只是個簡單的跑步。

本來山裏的空氣就比城市要好，雖然并不見得多麽清新馨香，但聞着卻讓人覺得很舒服。

姚子清跟在雷蕭身後不快不慢保持着勻速的跑者，除了腳下踩在落葉雜草上的沙沙聲，整個林子裏就只剩自己喘氣的聲音了。

看着前面呼吸不變好像連落腳都沒聲的二哥，突然覺得，無論前方還有多少未知的道路，只要這麽跟着，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