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雪災

新聞裏播放着各地雪災的險情,航空全線停航,現在除了陸運,再無其他能夠正常運行的交通的了。

村裏的情況也不算好,本來瑞雪兆豐年,這種大雪對于在土裏刨食的人來說寓意着來年的豐收,應該是值得開的心的。可是地裏種的包菜,還有菜苔等一些蔬菜,沒有來得及收取,就有些被凍壞在地裏了。

原本入冬後,一些菜地不同程度的出現霜打菜。這種菜銷量都是極好的,他們都是自留地,産量也不算多,頂多就是挑着擔子去鎮上賣點錢改善一下生活。像是菜地的菜都是吃多少,就去地裏摘多少,新鮮又不浪費。

可是當他們将各自屋頂的積雪清掃完去地裏摘菜做飯的時候,被大雪覆蓋的看不見丁點兒土色。不過這些菜都是比較耐寒的,倒也沒沒多少擔心。可是當把那些雪除開,出了包菜還能看之外,紅白菜苔有些都結凍了,再不收就凍壞的只能留自家吃了。

姚子清他們家今年蓋新房,凡事都要雷厲盯着,沒多少時間侍弄菜地,所以今年的菜種的不多,夠一家子一個冬天的份兒。剛下雪的那會兒子雷厲就将已經長熟的菜都給摘了,後來四兒他們回來了,還說想吃酸菜魚,就在降溫的前一天,雷厲将地裏的菜能摘的都摘了。一旁菜地的大嬸還說這麽好的霜打菜就這麽摘了,再長些時候能賣不少錢呢。

頭天還說一群小夥子不會過家,這才一天,就恨不得回到那會兒跟雷家小子一起将菜都摘了,早一天就算小點兒至少還能賣錢啊,這麽多自家得吃到什麽時候去。

村長是真的沒一下子想到菜地,畢竟凍死人這種大事還沒來得及處理,還擔心村民為了一點錢将餘糧都賣了,要是災情持續些日子日子會不好過。現在好了,各家各戶菜地都被雪給凍壞了,除了少數自家後院有小塊菜地大清早及時給收了挽回了損失之外,其餘人別說賣糧了,恨不得立刻去鎮上再買些就好,圖個安心,這天氣的詭異難免讓人有些危機感。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是一家,當天下午雷征就帶着他弟弟雷林過來了,找雷蕭借車,還想如果他們能一起去更好。雷蕭見姚子清沒有想去的念頭,就把車鑰匙給了雷征讓他們自己去。雷征和雷林兩小子大包小包的,買的最多的就是面,泡面還有袋裝粉絲,一些手工面。還車時雷征還在感嘆

“這些都是我跟林子好不容易搶到的,那商場裏的人像是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一樣,瘋搶的跟少買一包就會餓死似的”

雷林也心有餘悸的點頭“那些大媽大嬸的戰鬥力實在強悍,我跟哥聯手都搶不過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媽”

奶奶在一旁打趣道“哪有你們小孩子什麽事,這種事情就該讓你們媽去才行”

兄弟兩默契的想象了一下老媽大殺四方的畫面,同時打了個寒顫。

樊家村有一養豬戶定了今天殺豬,之前是因為天氣還算好,所以挺多人都說到時候肯定要去買。結果雷厲跟雷朗一起過去的時候,買的人反倒寥寥無幾。雷厲蹬着三輪車到養豬戶家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一人拎着大半扇豬腿肉離開,以為人會很多,結果進去一看,就劉大叔一人在清理場地。

“劉大叔,不會都賣完了吧?我這來的可不算晚啊”

老劉笑着嘆了一聲“哪能啊,一早上到現在還沒賣掉半只呢,要多少有多少”

說着拿起一把沾有血肉沫子的的刀在剩下的半只豬上比劃“要哪個部位的?要多少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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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四兒就說能買多少就盡量買多少,農家的豬肉跟專門飼養場出來的可不一樣,買多少都不是問題。而且奶奶的手藝好,無論是牛肉幹還是豬肉鋪,都做的絲毫不比外面的差,再多都不嫌多。

雷朗豪氣的一揮手“都要了!”

最後兩人差不多将豬戶現有的都給包圓了,這麽大手筆讓原本以為今年注定要虧本的劉大叔喜笑眉開的,一路相送老遠。

姚子清坐在新房的磚牆上,地基早已打好,也做出了一個大致的框架。但遠遠看去還是一堆磚頭,和看不出什麽房型的磚牆。鵝毛般的大雪絲毫不見停歇的下着,就這麽坐在露天的磚牆上簡直就跟自虐一樣。眼前是被大雪覆蓋籠罩的村莊,身後是一片銀妝素裹光禿蕭條的林子。

姚子清就這麽坐在天地一片蒼茫之中,清冷平靜的眉眼倒真有幾分谪仙翩然的超然世外。雷蕭從旁邊慢慢走上來,不過腳步極輕,姚子清根本就沒注意。

當溫熱的手掌貼到自己臉上的時候,還被驚了一下“二哥,幹嘛突然冒出來吓人,走路一點聲響都沒有”

雷蕭眉頭一皺,卻只是将自己寬大溫熱的手掌包裹住那只冰涼白皙纖細的手“回家了”

姚子清沉默片刻,雷蕭也不催促,只是等他自己從牛角尖裏走出來。

四兒跟他們不一樣,從小就沒有父母,甚至連父母長什麽都沒有一張照片可以紀念。就算打從記事開始就跟他們生活在一起,可是小時候總會有一些碎嘴的村民會在四兒面前講一些含沙射影的話。

——你要懂事啊,長大要知道知恩回報,你奶奶收養你可不容易。

——看你三個哥哥對你多好,什麽好東西都先留給你吃,比親兄弟還親。

這一類的話就連雷蕭都不止一次聽到有人在四兒面前提,直到他發了一次狠讓那些多話的吃了一些教訓之後,這才慢慢沒人再提過。

可是這些訊息在年幼的四兒心裏多少還是殘留了一些印痕,他是收養的,是這個家裏多餘的那一個。他跟三個哥哥只是表兄弟,并不是同胞的親兄弟。

有一段時間四兒突然變的特別小心翼翼,聽話的不得了,乖的令人心疼。也是那時他才意識到,有些他們都不在意甚至沒有這種意識的事情,可是對四兒來說卻是一種深藏的不安。

就算後來他将那些碎嘴村民家裏的孩子洩恨的往死裏揍了幾次,讓他們意識到以後只要再多說一次這種廢話就當心他們自己的孩子自身安危再也沒有多嘴之後,也沒有抹平四兒心底的不安和敏感。

他可以打那些比他大很多的人讓他們閉嘴,他可以教訓所有欺負過四兒的人,可是卻偏偏沒法也不知道該怎麽讓四兒不要自己去鑽牛角尖。

除了這麽在身後靜靜地守着他,天黑前帶他回家之外,就連安慰,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雖然不明白四兒這次又是為了什麽事情鑽了牛角尖,但近段時間四兒明顯懂事成熟不少,應該很快就能自己想明白的。

姚子清倏的一笑,站起身跳了跳,将身上的花抖掉,雙手都塞進二哥兜裏取暖,跟着他一起往家走

“二哥,我想做特訓,你教我武術好不好,我想學”

“很痛”

“不怕,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二哥你不許心軟”

雖然心軟這個詞看起來不可能出現在黑面神二哥身上,可是他知道,整個家裏,對他最心疼甚至超過了奶奶的寵愛的人,就是這個別人眼中的黑面神。

雷蕭冷峻的眸子注視他片刻,見他非常認真的樣子,想着如果今後世道亂了的話,防身确實很有必要。

第二天姚子清再次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想當然太天真了,整個骨頭都要散架的趴在冰冷地上,二哥卻只是站在旁邊冷冷的等他自己爬起來絲毫不見有伸手的意思。

說好的心軟呢?

說好的最疼愛的人呢!

簡直差評!

雷厲有些看不過去了“蕭兒,這種事還是循序漸進的好,你這麽一下子給四兒來這種高強度的,他怎麽受得了,別再凍壞了”

說着就準備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人扶起來。

結果姚子清見二哥那冰冷的眼神,頓時不敢去搭那雙手,愣是自己慢慢的爬了起來。

“綿軟無力,動作太慢,下盤不穩,再來”

沒兩招姚子清再次慘不忍睹的重回大地的懷抱。

雷朗一個不忍偏過頭手遮在眼睛上,又露出一條縫看向四兒凄慘的模樣。自讨苦吃,這又是何必呢。

奶奶原本還想着學些功夫有益無害,可是不到五分鐘,她就轉身回屋坐在爐子前取暖去了,這個學習的過程她這個老人家還是不要圍觀的好。

被摔打了一天的姚子清吃了晚飯連八點都沒有,躺到床上就打起小呼嚕,睡的那個香甜。所以那些沒事喜歡無病呻吟傷春悲秋的人,果然都是沒累到。累成這樣還有什麽精力去鑽牛角尖。

晚上雷蕭将熱毛巾給他敷了敷手腳,按摩了一下穴道,這樣不至于明天連床都起不來。酸痛肯定是必然的,這些都是必經的過程,誰也不能避免。今天四兒也沒吃多少,頭兩天肯定是累到沒什麽胃口的,以後就好了。

雷蕭給他按摩的過程姚子清睡的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還舒服的哼哼兩聲。雷蕭眼裏雖然難掩心疼,不過難得的嘴角一直含着淺淺笑意。

将毛巾熱水端出去的雷蕭沒看到,被子裏姚子清手上的紅紋每隔片刻就會閃一次。

第二天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甚至雷蕭都相當詫異。姚子清不止沒有覺得身上酸痛起不來床,還整個神清氣爽活力十足的樣子。

奶奶眯眼笑着看小孫兒吃了滿滿一大碗的豆絲糊糊,果然生命在于運動,這麽一折騰胃口都見長。

雷朗咂舌的感嘆“所以我們從前是喂養錯了方法?應該從小就讓你這麽摔打着長大的,說不定你也能長一身腱子肉”

姚子清舔舔嘴角,輕哼一聲“你等着吧,不用一個月,你都不是我的對手了!”

雷朗掃了眼他那小身板,不屑的翻白眼“大言不慚”

姚子清轉頭去找聯盟“二哥你說!一個月之後我是不是可以完勝三哥?!”

雷蕭很認真的點頭,難得的給了兩個字的回應“可以”

雷朗不信的瞪大眼睛“二哥你可不能為了不打擊四兒的積極性就這麽忽悠他!”

雷蕭只是看了眼雷朗,平淡的敘述一個事實“不用一個月,你就打不過四兒”

體格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四兒不是力量那一型,不需要以力量取勝。

不過他可以确定四兒這麽快恢複絕對跟空間有關,四兒的體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在空間出現之前,他根本就沒有這種天賦異禀。不過目前來看似乎都是對四兒有利的,暫時還未發現弊端,但他心裏的戒備卻絲毫不減。

聽到這話的雷朗不幹了,他比不過整天做農活的大哥,比不過在部隊多年的二哥,要是再比不過一身軟白肉的四兒,他這個三哥也太掉底子了!

“我也要學!哼,看你到時候還怎麽超過我!”

對于雷朗主動要求學,姚子清自然樂見其成,要不是年忙一堆事要弄,他都想拉着大哥也一起鍛煉就好。

不過二哥說大哥的身手不錯,至少能在他手上過個十幾招。

姚子清突然覺得,他是不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了,不然怎麽有種一秒鐘大哥變不出世高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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