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初行(二)
“黑暗皇者血統?”聽到盛亞楓天花亂墜的轉述,水彬遙掀起眼簾,淺金的瞳色變得深沉濃烈,但不一會兒又變回了原本的色彩,只是面上的平靜卻難以維持,“他的來頭果然不小。不管黑暗之主的嫡系血脈是如何傳承下來,他,任何勢力都不能動。”
盛亞楓在水彬遙面前截然不同于在南宮銀面前的逗比呆蠢,精致的娃娃臉上挂着十足的嚴肅神色,像學院裏那些古板的老學究,“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就相當于光明教會也知道了,但是我得奉勸你,讓光明教會別去動那個孩子。”
“你什麽意思?”面對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友,水彬遙沒有像對待外人一樣溫和中帶着冷漠,而是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真實情緒,“他現在血統并未完全覺醒,實力也很弱,若光明教會真的想扼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盛亞楓揚唇一笑,冰冷的弧度頗有顧清雅的味道,卻更加幽深冷漠,“你可別忘了,若黑暗之主想徹底毀滅你們光明教會那也是易如反掌,別以為我不知道,什麽黑暗之主與光明之主同歸于盡,這些不過是你們光明教會迷惑世人的說辭,真實情況如何,別人不知道,你這個白衣大主教還不知道?更何況,那孩子的身份還不僅如此。”
水彬遙抿緊了唇,卻沒有反駁盛亞楓的話。
“我與你陣營不同,只能言盡于此。至于以後你們要做什麽,那是你們的事,後果如何,一切自負。”盛亞楓漫不經心地說完,轉身離開了水彬遙的房間。
盛亞楓走後,水彬遙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的面前已經出現了傳音陣的魔法框架,但卻猶豫着遲遲沒有注入魔力啓動。
到底……該不該告訴聖子呢?
南宮銀吃了一頓簡單的午餐後,拿着筆記本就去了藏書閣。白金學院的藏書閣是大陸上規模僅此于鏡塔的一座,除去黑暗聖堂和光明教會的一些史書孤本,幾乎大陸上任何一本書都可以在這裏面找到。可以說,南宮銀之所以會選擇白金學院作為自己的起始點,也有為這座藏書閣而來的原因。
不過由于南宮銀還沒有成為白金學院的正式學員,所以藏書閣對他的開放權限只有第一第二層,能夠閱讀的只有一些基礎的理論知識和其他沒有閱讀限制的書。即使如此,南宮銀也很知足了,以他現在的知識儲備,就算給他開放最高一層的權限他也看不懂裏面的藏書。
向藏書閣的管理員登記之後,南宮銀拿着權限卡進入了第一層,還沒等他開始挑選自己要看的書,身後的結界一亮,盛亞楓也走了進來。
“……”南宮銀木着臉,“你來幹什麽?”
盛亞楓看看周圍,若無其事地說:“這裏是白金學院的藏書閣,我是白金學院的導師,為什麽不能過來?”
南宮銀:“那你應該去最高那層,這裏是第一層。”
盛亞楓繼續瞎掰:“馬上就要帶新學員了,我來複習一下基礎理論不行嗎?”
“……”胡扯吧你!
南宮銀懶得理他,轉身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書架前站定,目光從上往下掃視了一遍,挑出幾本書抽出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藏書閣的書是不能帶出去的,為了方便閱讀,藏書閣裏準備了很多桌椅供看書的人坐,若是忘記帶記錄的紙筆,桌子上也有,可謂是準确齊全。
盛亞楓站在書架旁,見南宮銀一坐下就快速沉浸在書海中,時不時拿筆在本子上寫着什麽,一副極其專注的模樣,也不好過去打擾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下,生怕驚動了他。
南宮銀沒理會在他心裏已經是神經質代名詞的盛亞楓,一邊将需要記住的要點寫下,一邊把需要記熟的東西記住,一心二用,忙得很。在水彬遙正式成為他導師之前,他只能依靠自己,半個月後的考核決定着他接下來十年的命運——是留在白金學院學習,還是提前開始游歷大陸。
……
金色長發,蔚藍眼眸,容貌秀美的少女靠在丁雨夜懷裏昏迷不醒,而在他的對面封亞然正對他怒目而視,受傷的右臂流出的血已經染紅了整只衣袖。
“丁雨夜,你放開她!”封亞然不顧自身傷勢,還想上前從丁雨夜懷裏搶回那個少女,“她從小與你一起長大,你真的忍心将她推入火坑!?”
丁雨夜面無表情,氣勢凜然,冰冷的藍色魔力圍繞在他周身,“她身為光明教會的聖女,自幼便享受尊榮富貴,以及大量的修煉資源,這是她應得的權利。而權利與義務則是統一的,她享受了權利,勢必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身為鏡塔傳人,難道連這一點都不明白?”
封亞然咬牙忍住不斷湧上的眩暈感,沉聲道:“那又怎麽樣?單憑這樣的理由就足夠讓你把她當成祭品,去獻祭給你們口中所謂的神嗎?”
“我說了,這是她的義務,而且我們并沒有讓她去獻祭。更何況,聖女并不想跟你離開,否則你以為我怎麽會知道你們藏身的地點?”丁雨夜相同的話已經跟封亞然說了不下十遍了,但這家夥因為幼年的陰影竟然一直都不肯相信他,還妄想着帶聖女遠走高飛,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不!這不可能!”封亞然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不禁一愣,繼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想再與封亞然多說廢話,丁雨夜閃身來到封亞然身前,一掌劈在他的頸側将他打暈,然後抱着懷中的少女迅速離去。
不久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來到了暈倒的封亞然身前,看着昏迷中依然眉頭緊皺的他,不由得長嘆一聲,“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女娃娃與你無緣,為何每次都要為她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老者語罷,俯身将封亞然抱起,轉身往西方去。那邊,正是前往白金學院的方向。
南宮銀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盛亞楓走在南宮銀的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引來了校道上許多人的目光,形成一道特別的風景。
盛亞楓已經跟着南宮銀一天了,基本上就是寸步不離的狀态,雖然南宮銀很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在意他,但是那些無時無刻不往自己這邊瞥的視線讓他想無視身後那只都難。
走到宿舍門前,後面的腳步聲還是沒有停下的趨勢,南宮銀終于忍無可忍地回過頭,用略帶倦怠的沙啞聲音道:“盛亞楓老師,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麽時候?”
盛亞楓被忽然轉頭的南宮銀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片刻才說:“我跟着你是為了保護你。”
南宮銀揉揉因為上了一下午需要大量背誦的理論課而有些酸疼的太陽穴,努力保持冷靜地說:“我現在就在白金學院,不會有什麽危險,也不需要您的保護,請您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可不一定,白金學院可不是絕對安全的。”盛亞楓煞有介事地搖搖頭,又走上前把他推進宿舍,說:“你是不是累了?快進去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再呆一會兒,沒事就會走的。”
南宮銀對上固執的盛亞楓真有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那您呆着吧,我先進去了。”南宮銀見他堅持如此,便不再多說什麽,走進宿舍後反手将門帶上,松了口氣。
南宮銀的宿舍是單人間,不大,但收拾得幹淨整潔,很是溫馨。這是他水彬遙準徒弟的身份為他争取來的便利,為此還招來了不少心胸狹隘的人的嫉恨,上趕着給他找了好幾次絆子,雖然沒有給他帶來太多困擾,但還是很煩,得想個方法一勞永逸才行。
這麽想着,南宮銀把筆記本扔到了床上,走進了浴室給自己放了熱水洗了個澡,裹着浴袍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床上躺着個人,床前還站了個人,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還十分熟門熟路的樣子。
南宮銀擦頭發的手一頓,那站在床前的人為床上躺着的人蓋上了被子,然後直起身看向他,溫和可親的臉龐,眸光深遠。
“您是?”南宮銀放下毛巾,禮貌地詢問道。他微濕的劉海滑落在額前,發絲略顯淩亂,卻有種灑脫不羁的酷帥,只是清冷悠遠的目光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時有一瞬間的停頓。
就在南宮銀平靜的神情因為驚訝而裂開一條裂縫時,那面容和藹的老者輕輕一笑,道:“小夥子,你是叫做南宮銀吧?”
“是。”南宮銀略帶猶疑地點頭,又看向床上閉目沉沉睡着的封亞然,“這是……怎麽回事?”
老者沒回答,只是唇邊的弧度更大了些,伸出手拍拍封亞然的臉頰,說:“亞然這些天吃了很多苦,他曾經跟我說起過你,他說他把你當朋友看。現在他受了傷,鏡塔不能去,我又不知道該帶他去哪裏,所以……你不會介意吧?”
受傷了?
南宮銀目光下移,看到封亞然被血染成黑褐色的袖子,心下了然。他不太清楚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應該和他帶走光明教會的聖女這事有關,被打成這樣,不會是丁雨夜做的吧?
“我不介意,但這裏是白金學院,顧慮太多,他……能躲多久?”南宮銀問。
老者摸摸胡子,笑眯眯地說:“亞然也是白金學院的學生,不需要躲。只要你願意,申請将他調到你的宿舍裏就不會有任何顧慮了。”
原來人家已經想好了,看來是有備而來,南宮銀不再多想,點頭答應了。
老者離開後,南宮銀想了想,從朱明戒裏拿出了幾瓶上好的療傷藥,給昏迷中的封亞然處理了傷口,又幫他擦洗了一下身子,這才松了口氣。無論如何,這個人既然已經進入了他的生活,那就只能好生照看着了,反正也不費什麽事,而且還能由此與鏡塔交好,何樂而不為。
小心地将封亞然往旁邊移開一些,南宮銀熄了燈在床上躺下,腦海中飛快地過了一遍今天學的東西,然後才放松精神沉入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想說這篇文留言好少,但是剛剛看了一篇文,三十萬字了評論還不滿五百,我又覺得我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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