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隐瞞

??“說起來,?一周前發生了點事呢。”卿芷蘭沉吟着，顯露出幾分好奇，“小聞,?為什麽會覺得我跟你哥那時候見過？”

??聞野自然道：“因為那天俞晏哥回來得很晚啊。”

??卿芷蘭看了獨自品酒的俞晏一眼,?見人沒有任何表示，挑了下眉，長睫輕擡換了話題道：“正好你們都在,?我有個……”

??她的話講到一半,?放在一邊的手機卻是響起了鈴聲。

??卿芷蘭聲音頓了頓,?看到手機屏幕的名字，她歉意道：“失陪一下。”

??聞野搖頭。

??卿芷蘭提着裙子袅娜離開,?優美的背影掩蓋在層層疊疊的花影中,?獨桌上擺着的第三份茶點證明原是不止兩人的。

??聞野餘光裏忽然進入一只手，那手擱在精雕細琢的圓桌上，旁邊是透明晶瑩的玻璃杯，搖曳得震蕩的酒即将溢出杯壁,?卻是無論如何晃動都剛剛好到達臨界點，一滴未往外灑出。

??“小聞。”和緩似水的聲線染着絲酒香，令人的神智有瞬間的恍惚，“你好像很在乎一周前這個時間。”

??俞晏望着身旁的小孩，視線從聞野剎那的不自然緊繃的肌肉一觸即離。

??“連我都不能說嗎？”他的語氣微顯低落。

??聞野沒想到還是被察覺到異常,?聽到對方的話心情亂了亂，複雜難辨的情緒攪成一團亂麻。

??裝作喝水般拿起杯子,?溫涼的液體湧入他的喉中，是不是冷得有點快了？之前摸着還是熱的啊。

??思緒發散中，一股更加冰冷的涼意擦過他的臉，又落至側頸。

??陡然接觸到這份冰冷,?他的脖頸潛意識繃起青筋，被一寸寸摩挲，清晰地感受到有尖硬的東西刮過，應該留下了一條白痕，若隐若現的刺痛讓聞野生起一種自己是一道盤中餐般，食用的人正猶豫着要不要吃掉他。

??他看向掐按着自己脖頸的人，表情郁悶而委屈，佯裝着無辜：“俞晏哥，我做了啥錯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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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晏點了點掌心中溫暖的血脈，将細膩如瓊脂的肌膚戳出小窩，面對小孩的疑問，他不作理會，反是欺身而上。

??聞野猝不及防，只能眼睜睜讓人完全囚困住自己，他的背抵上椅背。

??退無可退。

??他偏過頭躲開近乎要吻過來的臉：“俞晏哥？！”

??“小聞，你知道嗎？”

??聞野敏感地哆嗦了瞬，耳畔的熱息弄得他直想逃。

??明明是溫柔的調子，其中隐含的晦澀像是伸展的細藤緊密地纏住了他。

??“我不喜歡別人對我撒謊隐瞞，那會讓我想不擇手段地挖出秘密，尤其是關于你的。”

??濕熱的吐息轉移到聞野的臉邊，觸到濃密的睫毛。

??“若是被我查到，小聞你得付點我的辛苦費喲。”

??聞野眨眼睛的頻率變快，若即若離觸碰自己眼睫的唇張合着，總是會瞥見裏面的殷紅長舌抵過鮮豔內唇，如果他再不退開一點的話，就要親到了。

??從不曾遭遇過的對待，在他心中留下悚然的驚恐，昏漲的腦子盛滿近前的酒香，捕捉對方講出的字眼費盡了他的力氣。

??聞野咬住自己的舌尖，可算清醒了許多。

??他不受控制敗潰的精神由于前一周裴矜昱對他的訓練起了些許效果，勉強保持住最後的底線。

??聞野的眼神仍然茫然，嘴巴緊閉。

??沉默中。

??面前的唇瓣動了，往下滑去，溜過他的鼻梁直至唇角。

??聞野手指痙攣了下，很近，近到已經算是貼到了。

??無聲對峙，他能夠體會到對方将下未下的決定，終究化為輕嘆，他聽到俞晏哥近乎縱容地說。

??“你不願意就算了。”

??話音方落，聞野只覺一陣困意上湧，雙眼不因他的意志而閉起，神智沉入黑暗之際，恍惚中似乎有一片碎語劃過他的腦海，轉瞬就了無痕跡。

??“如果是你，也好。”

??……

??聞野揉着鬓角，有些發暈。

??“小聞，你酒量不行，以後注意不要輕易飲酒。”

??聞野不明狀況：“嗯？”

??俞晏替他按了按太陽穴，言語中含着無奈的笑意：“一杯倒啊——應該說是一滴就倒。”

??聞野舒服得眯起眼，像只被鏟屎官摸順毛的貓主子。

??勾得人去撓他下巴。

??聞野一巴掌拍去，反駁：“我什麽時候喝酒了？不是水果茶嗎？”

??俞晏抓住送上門的手，按在雙手間：“不信？”

??聞野皺了皺眉，他之前喝水時，好像确實抿到點酒味，但他以為是周圍酒香太濃郁造成的錯覺。

??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擺着兩杯臨近的玻璃杯，一杯是起初卿姐姐招待他們時的酒，因為俞晏哥的禁止換成現在的水果茶。

??他用沒被握住的手去試兩個杯子的溫度，果然一杯涼的、一杯溫熱的。

??真喝錯了……

??“我沒做什麽奇怪的事吧？”聞野不确定地問。

??俞晏思忖着，額前的黑色發絲滑到眉下，再次擡起眼睑時剛好墜在眸心。

??聞野的心神莫名被晃悠的發絲牽動，撞上那驀然的擡眸。

??“沒有，很乖。”俞晏說。

??聞野：“真的？”

??俞晏訝異：“你想自己做了什麽？”

??聞野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些事，可怎麽都想不起來，眉心随着思索緩緩攏起。

??“小聞，不信任我。”俞晏的語氣是肯定的，盡管講訴得十分平淡。

??聞野一驚。

??俞晏放開了他的手，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俞晏哥，我……”聞野解釋。

??俞晏打斷：“芷蘭過來了。”

??聞野的話堵住。

??少頃，一道倩影走來。

??“不好意思，有點事我恐怕得去處理。”卿芷蘭歉疚道，“你們如果喜歡這裏的話，可以待在這裏。”

??聞野看向俞晏。

??“湊巧。”俞晏笑着道，“我們也打算離開，已經打擾你不少時間了。”

??卿芷蘭也沒有挽留，本身她的那句話就是客套而已：“兩天後，是我的生日，我的父母為我辦了場聚會，希望你們兩人能參加。”她拿出兩封修飾精致的請柬。

??“好。”俞晏答應得很愉快。

??聞野也跟着點頭：“一定會去的。”

??卿芷蘭：“那我們就一起出去吧。”

??聞野瞥了眼桌上的食物。

??卿芷蘭注意到，說：“稍後會有人來收拾。”

??聞野哦了聲，暗道不愧是有錢人啊。

??——

??與卿芷蘭分別，聞野默默跟在俞晏身後，準備去A停車場取車回家。

??“俞晏哥，你什麽時候到的？”聞野。

??俞晏循着記憶裏停車的地方找到自己的車：“到這裏？”

??聞野：“對。”

??俞晏看他一眼：“你今天問題很多嘛。”

??“額……”聞野。

??俞晏：“不清楚，沒注意時間。”

??聞野：“這樣啊。”

??“有問題嗎？”俞晏打開車門，站定道。

??聞野：“啊，不是。”他走到另一邊，“就是我今天也到這裏來了，随便問問。”

??“什麽時候？”俞晏坐進車裏。

??聞野：“離開的時候，我記得是3點。”

??俞晏勾起唇角：“我與卿芷蘭約定的時間是5點半，雖然我不是會遲到的人，但也不會早到多久。”

??聞野：“哥，你騙我。”

??俞晏：“我确實沒注意時間。”他啓動了發動機，行駛出停車場。

??“你怎麽不停在B停車場呢？B停車場離卿姐姐家要近。”聞野抓了抓安全帶。

??俞晏：“需要買點東西，都是俞夫人交代的。”

??聞野：“多嗎？我幫你拿。”

??“還好。”俞晏睨他，“少就不拿了？”

??聞野：“俞晏哥，你杠精轉世吧。”

??俞晏輕笑。

??聞野也笑了，笑容中卻隐顯憂慮，極淺。

??系統好像已經很久都未曾出現了，到底是出了什麽故障？應該不至于停電關機了吧，他都和矜昱親密了多少次了，電量該是很足……

??要不是今天見到卿芷蘭，聯想到系統的尿性，怎麽也會有個評級吧。

??聞野愣了愣，俞晏哥也沒有，他之前還以為系統是個專一的統。

??『系統？』他在心中喚道，『系統、系統？』

??毫無回應。

??聞野攥着安全帶的手指收緊些許：『系統，你中病毒了？』

??『我能申請卸載嗎？反正你也沒用了，看我都不需要依靠你就能自行戰鬥，比你那個骨節重組強多了，至少不會剛開始就痛得我眼冒金花』

??『系統，你是不是程序太老，自行淘汰了？』

??聞野碎碎念半天，已經不抱期待得到回複，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感受，自他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就陪在他身邊的系統，雖然表現得非常不着調，但系統救了他的命，讓他在危險中有自保的能力。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無機質的聲音中飽含着屬于人類的情緒，即使是當初粗口催促聞野去占美人便宜的語氣，若仔細品味就能發現的不同，但那點可能察覺到的異常即刻掩飾在生起的驚喜中，聞野撇嘴：『誰讓你一直裝啞巴。』

??『經過分析，宿主你是想我了吧？』系統整一個靠數據理解人類感情的機制。

??聞野嘴硬：『人類的感情可不是你一個機器能懂的』

??系統不說話了。

??『不是，你怎麽又玩消失？』聞野。

??系統：『我會在宿主遇見生命危險時，再次出現』

??『什麽意思？』聞野再遲鈍也覺察到問題，『你是遇到了什麽嗎？』

??系統：『一切都很好』

??聞野蹙眉：『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不能說的？』一時腦洞大開，『世界上肯定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好處，你這個系統明顯就是小說裏給我開的金手指，但不是世面常見小說的套路，而是反套路的那類，實則是奪取我的靈魂或氣運等等。』

??『你不說話，證明我猜對了？』聞野背脊發毛。

??系統：『請宿主不要胡思亂想，我永遠以你的安全為第一準則』

??『準則？』聞野神色一動，難道系統還有創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