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吻

秋洛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人物信息:

關淩,穿書文主角攻,28歲的當紅三金影帝,自幼父母雙亡,性格孤傲冷漠,向來看不起那些含着金湯匙出生、不學無術的豪門少爺,起初對主角的追求和示愛一再拒絕,随後回心轉意,開啓了漫漫追妻火葬場之路。

秋洛頓在原地,一時間竟然語塞。

如果他沒記錯,關淩和穿書者有部戲正在拍攝,兩人還是搭檔,萬一說漏嘴叫穿書的家夥知道自己的存在,想要奪回身體就更難了。

秋洛抿了抿嘴,臉頰肌肉微微繃緊,回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

這下尴尬了。

關淩見他沉默不語,想起最近明裏暗裏,頻頻接近自己的秋家二少,當即皺起眉頭。

這部戲他當初接下時,只是覺得角色符合他的喜好,再加上正好空出了檔期,資方又給出了難以拒絕的天價片酬。

簽了合同才知道,這部戲竟然是金主資方為了讨好秋家少爺而拍,特地請了自己給豪門少爺擡轎罷了。

本着良好的職業道德,關淩依然認真對待角色和劇本,然而這位秋二少實在稱不上一個合格的演員,在劇組共事至今,每天正事做不好,武戲花拳繡腿,恨不得吊個威亞都要叫替身,不是四處跟人炫富,就是找借口接近自己。

關淩實在懶得搭理他。

沒想到對方竟追他追到畫廊來了?

關淩蹙眉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委實難以相信,剛才身手利落挺身而出,又義無反顧冒着大火替自己搶回畫作的,跟那個纨绔子弟居然是同一個人?

他沉下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莫非你跟蹤我?請你專注演員的本職工作,除了劇組搭戲,希望你不要再私下找我了。”

果然又是穿書者幹的好事,秋洛一口氣哽在喉頭:“我才沒有跟蹤你呢,我都不認識你!我是來看畫的!”

關淩一愣,反複打量着秋洛,試圖從他身上找出一丁點兒證據,證明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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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兩人未免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懷抱着一點認錯人的期望,試探着問:“你不是秋洛?”

秋洛沒有正面回答,只皺了皺眉:“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聽到否認,關淩松了口氣,莫名提起一點微妙的欣喜,這兩人除了長相,氣質大相徑庭,确實不似同一個人。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秋洛随口道:“叫我阿秋吧。”

他想了想,嚴肅叮囑道:“麻煩你別把關于我的事告訴別人。”

關淩隐隐猜測,莫非是雙胞胎?想到豪門那些亂七八糟的恩怨糾葛,他點點頭答應下來。

秋洛有些着急,眼巴巴地望着他:“你到底能不能為我畫這幅畫啊?”

關淩看他對自己的畫作滿眼期盼的樣子,嘴角不禁彎起一絲弧度:“當然,只要你不嫌棄。”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過真心實意欣賞自己畫作的人。

畫廊消防設施齊全,火燒起來時撲滅及時,除了門口一些畫作被燒毀之外,室內大部分畫作和陳設都安然無恙,老板對幫忙的兩人滿口感激,收拾了畫廊一小片空間,給他們畫畫。

秋洛背對着畫廊窗戶,毫不在意地脫掉外套,露出精韌的上身,暖黃的燈光下,暖白色的皮膚細膩,肌理分明,薄薄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成流暢的線條。

俊朗的臉孔帶着一點閑适和煦的笑,眼窩深邃,鼻梁英挺,被暖燈照出立體的蝴蝶影,整個人宛若一具被精心雕琢的雕塑。

關淩在原地愣了半晌,怎麽也挪不開眼光,垂在身側的手握着畫筆,掌心發癢,胸腔燥熱,突然有種将人入畫的沖動,又怕畫技不佳,畫不出青年的氣質和神韻。

“可以開始了嗎?”秋洛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有點趕時間。”

關淩回過神,低頭整理畫筆以掩飾閃爍的眼神:“你确定要這樣畫?”

秋洛肯定地點點頭:“對,我一定要把這幅畫印在身上。”

關淩深吸一口氣,從內心深處騰起一絲隐秘的歡喜:“那我開始了。”

畫廊的顏料和筆都是現成的,他提筆,柔軟的毛刷蘸着顏料,一筆一筆落在青年□□的皮膚上,由淺及深的藍,朝霞盛放的金。

關淩認真描摹着青年肌膚的紋理,如同對待一件寶藏工藝品那樣專注而仔細……

※※※

日落西山時,林盡染的商業談判,終于在長時間的疲勞拉鋸戰中宣告勝利。

他在陳秘書和幾個保镖的陪同下,乘坐專用電梯下來,一出門便急着确認秋洛還在車上。

誰知,等來的卻是司機慌張抱怨自己被人打劫了,衣服和錢包雙雙不翼而飛。

林盡染臉色一變:“貓呢?”

司機支支吾吾:“我四處找過,都沒找到……”

林盡染心裏猛地一沉,心髒仿佛被什麽捏緊了,一口氣哽在胸口,開始劇烈的咳嗽,直咳得臉色鐵青,險些要把髒肺都咳出來。

陳秘書緊張地扶着他:“林總別急,我立刻派人去找。黑貓聰明的很,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眼尖的瞥見車後座裏隔着那臺貓咪玩具電子辭典,皺着眉頭拎出來:“這個辭典怎麽在車上?”

“是我放的,快給我。”林盡染急切地摸索着電子辭典,按下播放鍵,平板的電子音清晰地吐出一個“畫”字。

陳秘書對于這只貓咪靈異已經見怪不怪,視線四處搜尋,眼前一亮:“林總,不遠處有一間畫廊。”

林盡染稍稍定心,蹙眉道:“扶我過去。”

就在一行人拔腿朝畫廊走來時,關淩的人體繪畫已經到了尾聲。

夕陽從畫廊的玻璃窗照進來,斜斜落在秋洛坦露的肩背上,給他周身鍍上一層溫暖的橘金色。

筆刷刷過腰腹時,秋洛實在癢得不行,竭力忍耐着笑意和腹肌的收縮:“還沒畫完嗎?”

他一動,關淩畫錯了一筆,立刻用手指去擦,另一只手忍不住握住青年的腰際:“你別亂動。”

兩人的身影幾乎交疊在一處時,林盡染正好走到畫廊門口。

他漆黑的視野裏,秋洛的身影就像夜裏的明燈一樣閃閃發光,雖只有一個背影,也能一眼就瞧見!

秋洛在幹什麽?怎麽又沒穿衣服!

林盡染面沉如水,沉聲命令其他人統統轉過身,陳秘書和保镖們不明所以,但依舊聽話照做,乖乖轉過身眼觀鼻鼻觀心。

林盡染從陳秘書手裏接過盲杖,一步一步邁入畫廊。

還未及開口,另一道陌生的男音,突然從秋洛身邊傳來:“你喜歡嗎?”

林盡染腳步猛地一頓。

秋洛顯得很高興,聲音帶着一股輕快:“嗯,非常喜歡!你好厲害!我下次還來找你可以嗎?不過能不能別老摸我的腰……”太癢了!

林盡染面無表情,注視秋洛背影的雙眼是一種極致的黑沉,覆蓋着一層濃重的霾,任何光亮都透不進去。

他握着盲杖的手指驀地緊縮,指骨突出泛白,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在心頭翻湧,從喉嚨一路灼燒到眼底。

有一瞬間,他幾乎感到耳鳴,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上來,仿佛他即将失去最寶貴的珍寶。

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的世界裏只有阿秋,除了他只剩下一片荒蕪,可是阿秋呢?

他的豐富多姿的世界裏,是否還裝得下許許多多的別人?自己不過是其中的一個過客?

若有一天,他會喜歡上某個人……

林盡染眼底浮起一抹陰郁至極的暗紅,一個從來沒有過的念頭,突然在心底瘋狂滋生。

若是阿秋也能只能看見自己就好了……

林盡染的神色變得異常平靜,他腳步沉穩而緩慢,一步步走向秋洛,解開自己的西裝外套,從背後披上青年的肩頭。

秋洛吓了一跳,像個幹了壞事被抓包的小賊,猛地抓緊了衣襟遮住胸前的畫:“林……”

他本想給林盡染一個驚喜,怎麽就變成驚吓了?

林盡染用力扼住青年的手腕,幾乎捏出指印,嗓音嘶啞,沉得叫人心慌:“跟我走。”

關淩皺眉看着這個不速之客,那充滿敵意的神色和強勢逼人的氣場,讓他下意識感到不舒服。

“等等!”關淩擡手橫在林盡染面前,“你是誰?你怎麽不問問他願不願意跟你走?”

林盡染怒極反笑,手杖一提,猛地将關淩的手臂挑開,循着聲音返身逼近了對方,手杖尖銳的尾端朝關淩刺過去,堪堪貼着他的脖子抵住了後面的玻璃窗。

林盡染湊近關淩耳邊,一一種壓迫的姿勢,冷冷道:“別碰我的人。無論你是誰。”

秋洛沒想到男人的反應會如此過激,他回過神,趕緊拉住林盡染:“我們回去吧,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盡染漆黑的瞳孔動了動,慢慢轉向秋洛。

青年攬着他,在他耳邊小聲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亂跑的,我正等着你來接我回家呢。”

也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林盡染,他的瞳孔微微擴散,緊繃的臉頰放松了些,只是臉色依然不好看,握着青年手腕的五指收緊不放。

他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明明妒火中燒恨不得發瘋,卻被對方一句話輕而易舉安撫了。

秋洛重新戴上墨鏡和鴨舌帽,把自己包裹嚴實,而後拉着林盡染的胳膊往外走,男人便順着力道靠在他懷中。

關淩擰着眉頭,還想說些什麽,秋洛扭頭朝他使了個眼色,揮揮手,無聲沖他感謝和道別。

等坐進林盡染那輛黑色賓利,秋洛才突然想起,好像還沒給錢呢!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下車時,身側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将他推到車門上,背後撞出一聲悶響。

秋洛還沒來得說話,兩片冰涼的嘴唇已然貼了上來,急切地咬住了他的唇角。

灼熱的氣息在狹窄的縫隙中交織升騰,男人按住他的肩頭,一手握住頸項,瘋狂掠奪口腔裏每一寸土地,呼吸都成了多餘的。

一個濕熱、纏綿的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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