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五皇子來得正好 謝寶瓒盯……
謝寶瓒盯着男子的眼睛看了約有數息時間,這才莞爾一笑,開口道,“那倒不會,就沖着閣下這雙眼睛,我也不能讓美人兒受這等委屈。”
所以,這種委屈就只能他們受了嗎?黑衣副首領忍不住朝這邊哀怨地看了一眼,低下頭,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可惜,謝寶瓒是看不見了。
男子的手扣上了面具,突然,謝寶瓒有些心慌,萬一夢裏恩人的臉是因為受了損傷,她這般做,豈不是很傷他的自尊?
“慢着!”
男子的手頓住了,不解地看着寶瓒,只見她抿了抿唇,非常認真,“我突然想着,你戴面具很好看,就這樣就挺好的,彼此有緣的話,也不必一定要用真顏相見。”
男子看出謝寶瓒是對他的臉沒有信心,也不說破,而是從身上拽下一枚玉佩,雙手捧給謝寶瓒,“既是如此,便用這塊美玉代替我的臉,酬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謝寶瓒接過了玉佩,左右翻看一番,“這是漢玉,倒也罕見,不過再好的美玉也比不上美人的命重要,再會!”
謝寶瓒的馬車群和護衛群浩浩蕩蕩地朝前走去,男子馭馬等候一旁,待她的車駕全部都過去了,才催動馬兒走在身後,路過方才打鬥的地方時,死了的那些黑衣護衛已經全部被移到了一旁,只留了兩個護衛在旁邊等着應天府衙門的人過來驗定,地上除了方才的車駕留下的痕跡,半粒粉色的珍珠還留在原地。
男子下馬将這半粒珍珠撿起來,是南珠,拇指般大小的南珠,一向都是貢品,尋常權貴家有錢都買不起。
京城門口居然還有人大規模地行刺殺之事,偏偏還恰好被謝家的寶貝閨女給遇上了?
應天府尹張世林得到消息欲哭無淚,聽說謝家的人連兇手都送來了,他忙重新穿戴好官服,棄眼前的晚膳于不顧,忙往正堂趕。
“小的見過大人!”莊平上前行禮,張世林忙親自伸手扶住了,“不必多禮,請入座!”
“大人請不用客氣,小的不敢在這裏多耽擱,此番來,是為這些嫌犯,大白天裏,皇城腳下,居然敢在官道上厮殺鬥毆,我家姑娘因此受了驚吓,正請太醫呢!”
完了!張世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氣不打一處,将驚堂木猛地一拍,“爾等真是膽大包天,哪裏鬥毆不好,偏偏跑到謝大姑娘眼皮子底下鬥毆,真是不想活了!”
謝大姑娘是誰?他們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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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如今問再多的話,他們也答不了。我家姑娘說了這些都是死士,一旦失手就會咬破牙縫裏的毒囊自殺身亡,怕的就是熬不住酷刑洩露了組織的秘密。不過沒關系,我等已經把這些人的下颌打脫臼了,大人可派人把他們牙縫裏的毒囊清除,便可動用大刑。”
“動——大——刑?”張世林瞪大了眼睛,公然這麽說,有點不太好吧?
“大人或許有別的手段讓這些嫌犯交代?難怪大人能夠在應天府尹這個位置熬過三年,想必是有些本事……”
“不,沒有,我不行!”張世林起身拱手,“謝大姑娘智謀無雙,本官也以為唯有動用大刑才能令這些窮兇極惡之人交代,本官一定不辱使命!”
地下的黑衣人等都呆住了,他們不怕死,但誰不怕死去活來?
這個謝大姑娘到底是誰?怎麽堂堂一個應天府尹居然還會怕一個閨閣女子?牝雞司晨,也輪不到謝家姑娘啊!
雖然從大鐘寺回來,只有十多裏地,但對謝寶瓒這種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的人來說,也算是舟車勞頓了。
回來之後,先是向老太太禀報了這趟在大鐘寺為老太爺點長明燈的前前後後,聽得老太太滿意得不行,明明謝寶瓒只是去親手點了一盞燈而已,那燈和燈油也是大鐘寺的和尚們提前就備好了,謝大姑娘只是将火從蠟燭上接到燈撚上而已,在老太太眼裏,她的寶貝孫女兒立了好大一場功勞。
“老頭子生來喜歡你,這一次你親自去了,老頭子在天上就會保佑我兒,将來定能嫁個好夫婿,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絕不敢慢待你。”
錢氏和寶喜母女二人對視一眼,這天底下是什麽男子這麽想不開,要娶這麽個祖宗回家,為謝寶瓒做牛做馬?
只不過,別說她們二房,滿謝家,不管誰對謝寶瓒有什麽意見,都只能憋着。都是老太太的孫女,謝家也就寶瓒和寶喜兩個女孩兒,可老太太眼裏也就只看得見謝寶瓒,看不見寶喜。
正說着,老太太屋裏的丫鬟快步來報,“老太太,姑娘,五殿下來了,正往朝晖院這邊來。”
“他來做什麽?”謝寶瓒不喜地道,若沒有那個夢,謝家是準備為她和五皇子議親的,原先她也沒什麽意見,好歹五皇子是京城裏長得最好看的男兒了,一雙丹鳳眼,鼻梁高聳,除了嘴唇有點厚之外,也沒別的毛病。
再,五皇子趙昭挺會穿衣打扮的,永遠都是錦衣寶帶,翩翩公子,京城裏一幹貴女多對五皇子有好感。謝寶瓒與五皇子親近,引得多少人羨慕嫉妒恨,謝寶瓒挺享受別人嫉妒她恨她,卻又拿她沒辦法的感受,也樂意與五皇子來往。
但現在不同了,眼看着五皇子快步進來,謝寶瓒重新打量這個人,覺得眼睛沒有那人的亮,鼻梁也不及對方挺直,本來就有點損美感的嘴唇就更加不用說了,那人的唇薄而顯得有幾分涼薄,粉淡如二月裏的春海棠,實在是看一眼就叫人欲罷不能。
謝寶瓒覺得,便是自己三個長相出衆的哥哥,在唇瓣這一點上,都不及對方的五分。
她就沒見過比那人更好看的唇了!
挑剔如謝寶瓒,做了那個夢之後,對五皇子就越發沒什麽好感了,衆人起身給五皇子行禮的時候,她依然恹恹地歪在老太太的懷裏,捂着胸口,“祖母,孫女兒胸悶,難受……”她咬着唇瓣,一張小臉蒼白沒有血色,眼裏卻閃着狡黠的光,老太太便知自己孫女又在作怪,也樂意配合,摟着她,“快,快叫太醫!”
五皇子便覺着自己來得正好,他一面幫忙催着太醫,一面眼睜睜地看着一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将寶瓒抱進了裏間,老太太總算還有幾分理智,要跟着進去時,走到門口,想到還有個五皇子在,這才轉身道,“五殿下,請恕老身不能奉陪,改日等寶兒好了,老身親自進宮去向皇後娘娘請罪!”
“老夫人言重了,本王本就是聽說寶瓒回來的時候受了驚吓,這才趕過來瞧瞧,沒想,竟是嚴重到了這般地步。”他踮起腳,朝裏間看了一眼,其實什麽都看不見,但也表現出他很關切的樣子。
“殿下,請這邊安坐,待臣女進去看看大姐姐如何了再回來禀報給殿下?”寶喜道。
趙昭看了一眼寶喜,并沒有多少印象,只知道她是寶瓒二叔的女兒,便點點頭,“有勞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先是在寶瓒的左腕上把脈,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了,再換到右邊腕上,兩道眉毛快連在一起了。
寶瓒給翠眉使了個眼色,翠眉便催道,“崔太醫,我家姑娘是不是受了很大的驚吓?那些該死的歹徒,大白天裏居然在皇城腳下就敢為非作歹,連奴婢們這些粗人都快被吓死了,我家姑娘何等金貴的身子,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
崔太醫這才“如夢初醒”,他做出一副非常痛心疾首的樣子,“大姑娘本就有弱症,這次恐怕是受驚不輕,這才導致神魂不歸位,若想日後不留下什麽後遺症,就只有慢慢調養,萬萬不能勞心多慮,越發不能再受驚吓。”
“天子腳下,居然出現這等事,應天府,刑部,大理寺,都是做什麽的?”老太太一聽說自己孫女兒“神魂不歸位”,她哪裏還記得起孫女兒的眼神暗示,關心則亂,早就假作真來了。
寶喜在門口站了半晌,見老太太這般不像是作假,便轉身朝外走去。趙昭忙迎了上來,問道,“如何?”
“大姐姐這次是要遭受大罪了,她本就有弱症,又受了這麽大的驚吓,崔太醫說是個大症候。”寶喜嘆了口氣,“祖母正生氣呢!”
老太太一生氣,就喜歡進宮去鬧,一鬧,宮裏宮外就不得安寧。
“我知道了!”
待崔太醫出來,趙昭又問了一遍,崔太醫所說也是大同小異,趙昭這才相信,有的人一吓,居然真能吓出病來。
“祖母,孫女兒沒事呢!”
“怎麽會沒事?幸好請太醫來看看,要不然,這一拖,拖出個三長兩短來,你讓祖母怎麽活啊?”
寶瓒有點頭疼,問翠眉,“五殿下還沒走嗎?”
翠眉也不知為何自家大小姐去了一趟大鐘寺,突然就對五皇子這麽不待見了。不過,想到半路上遇到的那個面具男子,那人雖然被遮住了半張臉,但依然有着驚才絕豔之色,比有整張臉的五皇子要好看多了,翠眉也就能夠理解了。
自家大小姐一向都只看臉。
“還沒呢,方才奴婢出去,五殿下說想進來看看姑娘,奴婢說姑娘睡去了,還沒醒。”
“我家翠眉真機靈,嗯,我今日都醒不了了,翠眉去讓五殿下早點離開。”
“是,奴婢這就去。”
盧氏聽說女兒受了驚吓,連忙丢下手中的事趕過來,從明間進來的時候,連趙昭都沒有看到,誰知一進來,聽到寶瓒和翠眉的話,盧氏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你是想吓死我跟你祖母嗎?”盧氏手指頭差點戳到女兒的額頭上,但老太太在,她也不敢真的戳上去,半路上縮了回來。
“我的寶兒聰明,這法子好,雖說咱們謝家也不怕得罪皇家,但也犯不着給那些讀書人罵咱們的機會。不過,寶兒能不能跟祖母說說,怎地如今不愛和五殿下玩兒了呢?”
“孫女兒今日遇到了一個比五皇子好看百倍的男子,有了那人做比較,孫女就覺着五皇子生得是真醜。”她說完,還酸了酸鼻子,讓人覺着趙昭實在是不好看。
老太太和盧氏也并未起疑,自己家的孩子是什麽脾性,她們還能有不知道的,但也并未覺着這是什麽大事。
“那以後就不和五皇子玩吧!”盧氏不甚在意地道,只要不是女兒真的受了驚吓才好。
她一低頭的時候,看到女兒鞋面上的南珠珠花少了一粒,吩咐莊嬷嬷,“記得給姑娘把南珠補齊了,若是沒了,就去我那裏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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