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

岐山地勢險峻，叢林茂盛。如果直接正面對上，勝的會很艱難。

他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由他帶領，一路由付姚和劉意帶。他帶領人直接攻上山寨，付姚和劉意帶人在山腰圍截。

數數日子，商殲行已經走了半個多月，顧曉映擱下手中的筆，伸了個懶腰。

這些日子她加班加點的把歷來的文書都過了一遍，大致知道了甘霖存在的問題。

環境惡劣，人員混亂，大多是以暴制暴。

根植的風氣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改變了，急不得。

雪煙送上一杯自制的綠豆湯：“夫人，收容院今天已經建好了，請你去看呢。”

顧曉映高興極了，帶上何光何羽一起去看。兩兄妹顯得很是興奮，一路上不停的咬耳朵嘀咕。

雖然時間很趕，但是建造的成品并不屬于粗制濫造那一類，看起來就特別溫馨。

那些孩子們正在排隊登記，紀錄的那個小子叫趙和，人很機靈。

這一天總共有七十八個孩子登記在冊，按照年齡，在五歲至八歲的有十八個，八歲至十二歲的有四十六個，剩下的就是十二歲到十四歲的。

更小的孩子沒有機會活下去，長大的孩子大都自謀生路去了。

顧曉映從商府調了幾個人過來，幫着照顧他們。又想着，他們長大後總該要有份手藝，免得虛度光陰。

就翻了幾倍薪酬，讓教苗苗念書的老師每天下午去教他們幾個字。

差不多一切妥當後，何啓華那邊傳來了一個消息：他們找到了封存水窖讓它不滲漏的材質與方法了。

果然沒有看錯這個人，何啓華找到了一種藏在土中的物質。這種物質經過火的的燃燒就會變得粘稠，趁着它粘稠時刷滿水窖，等它徹底幹透後，水窖就像被鋼鐵包裹一樣密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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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這種物質的地方已經被圈起來，不允許別人進入。

顧曉映親自去刷了幾下，覺得這種物質就和現代的水泥差不多。有時候，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

就在水窖工程開展的順順利利的時候，那些紮根甘霖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被商殲行狠狠的收拾過，所以有他在每個人都安分守己。但是，屬于商家的私兵被帶走了接近一半的人，只有一個柔弱的顧曉映管理着甘霖的大小事務，這就讓他們被打壓過的心躁動起來。

而顧曉映修建了收容院和水窖的事也傳了出去，利益永遠會成為人們铤而走險的原動力。

晚上，借着夜幕，商殲行發起了襲擊。寨子裏的人早有準備，他們死守寨門，全副武裝。

雖然商殲行他們人少，但是他們裝備精良，而且經過訓練，每個人都是百裏挑一的好手。寨中的人抵擋不了，準備借着自己對地形熟悉逃走。

等他們狼狽的逃到半山，卻被付姚和劉意堵個正着，驚慌失措的山匪轉瞬之間就在淪為了俘虜。

付姚和劉意在山寨中只搜出了一些金銀銅子兒，并沒有什麽值錢的寶貝。商殲行皺起了眉頭，問：“你們在一個月前劫的東西呢？”

被打怕了，再不複之前嚣張的劫匪回答：“早已換了錢財和糧食衣物了。”

劉意再次搜尋了一番，在雜物間的角落發現了一包長芽的玉米種子。

他對商殲行說：“家主，有這個就行了，這才是夫人的心系之物。”

聽見将顧曉映的寶貝找回了，商殲行爽朗大笑，命令将這些盜匪全部就地正法，帶着衆人趕回甘霖。

與此同時，睡得正香的顧曉映被春花匆匆叫醒，春花一邊給她穿衣服，一邊說：“小姐，修水窖那個地方着火了，雪煙已經先過去了，我們也快些去看看吧！”

顧曉映從枕下摸出一塊金令：“不，我們先去找常際。”

常際正苦于沒有資格調動商家私兵，即使他了解這次的着火事件很有可能是一場人為的叛亂沖突。

就在此刻，顧曉映騎着馬，出現在大營。她舉起手中金令，對衆人說：“商家家主金令在此，常際，帶人跟我走。”

剩下的三百多名兵士單膝跪地，聲勢浩大的回答：“是，夫人。”

等顧曉映帶人趕到時，雪煙已被對方制住，那個燃燒礦石的作坊已經變得滿地狼藉，散發出點點餘煙。

常際給顧曉映簡單介紹：“中間那個是趙臨，右邊的胖子是羅通，左邊的是馮何，他們都是甘霖的大戶，商家私兵有時候就是靠他們出錢養。”

什麽，難道這還是“衣食父母”？

大概是沒想到商殲行竟然将家主令牌給了顧曉映，三人原本輕松的模樣變得凝重。

顧曉映開口問：“你們要做什麽？”

趙臨笑眯眯的回答：“夫人，你大概不知道，商家和我們一直都是友好的合作關系。”

顧曉映面無表情的盯着他，他看顧曉映絲毫不給面子，有些繃不住：“可是，夫人卻根本沒将我們放在眼裏。”

顧曉映嗤笑：“呵呵。”

胖子羅通這個鄙視的“呵呵”刺激了，指着顧曉映的鼻子剛想開罵，就被趙臨打了一巴掌：“羅通，對夫人要有禮節，夫人可是京都來的世家小姐。”

顧曉映聽夠了，單刀直入：“你們想做什麽，燒了我的地方，綁了我的人，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被顧曉映這樣說，趙臨居然還能面帶微笑：“夫人誤會了，我們是看見這裏有濃煙，才趕來幫忙的。至于這個丫頭，她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我們動手，我們也不能站着讓她打呀。”

說實話，顧曉映真的很讨厭這些笑面虎。有什麽目的不直說，偏要彎彎繞繞的廢話一堆，啰嗦至極！

看顧曉映實在不耐煩，趙臨才說出了最終目的：“那個封存水窖的主要材料，我們應該分三成。”

顧曉映要被氣笑了：“憑什麽？”

趙臨不慌不亂：“商家的軍隊現在是靠我們在養，我們在甘霖開的店鋪其中有一半是虧損的。”

“如果我們關掉那些店鋪，或是将所有東西都漲價，那些窮苦人還有活路嗎？”

“如果我們斷掉軍隊的糧草供給，你們短時間內哪裏去籌那些數額巨大銀錢？”

顧曉映回頭看常際和管財政的春花，他們輕輕的點了點頭。

難怪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

顧曉映終于冷靜下來了：“你說的沒錯，如果你們要背叛商家，甘霖确實是會傷筋動骨。”

背叛這個詞，顯然讓趙臨覺得不滿意。他剛想反駁，顧曉映搶先開口：“阿行和我說過，每次軍隊出去“轉一圈”，總會分給你們不少的好東西。”

“我想，這些東西應該抵得上你們平時的供給，所以這不存在什麽單方面的“貢獻”之類的。”

“如果我現在就在這裏将你們三人殺了，你們确定會有人給你們報仇，而不是在感謝我的同時霸占你們的妻子和位置？”

趙臨臉黑了，他示意手下人，放了雪煙。

顧曉映笑的很開心：“我的胡言亂語，你們可別放在心上。唉，我就是一個柔弱的女子罷了！”

“阿行不在，我心裏真的很慌。你們要是肯幫忙，我絕對會特別開心。只是這水窖對甘霖的百姓真的特別重要，我是不準備靠這個賺錢的。”

“不過，你們可以考慮另一筆生意。等阿行回來了，我再請你們吃飯。”

趙臨想了一會兒，猶豫着告辭：“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夫人。”

他們離開後，顧曉映松了一口氣。常際說：“他們就是趁着家主不在，才敢這樣威脅夫人。等家主回來，再一個個的收拾他們。”

春花說：“小姐并不是被威脅了，是真的需要他們的幫助。”

☆、生死存亡

顧曉映讓衆人去将受傷的人送去醫治，被毀壞的設施就只有明日再說。

第二天，關于水窖的修建消息由商府傳出，告示貼貼滿了大街小巷。

有些人好奇的問告示旁站着的大孩子：“這上面寫得什

麽？”

大孩子态度謙和：“家主夫人準備在缺水的地方修建水窖，水窖就是可以在下雨時儲存水，讓它不會迅速流失的東西。水窖也有一個別名，叫旱井。”

這個消息就像長了翅膀，迅速的在甘霖地界傳開。

收容院的大孩子們經過一些日子的學習，已經簡單會了一些字，顧曉映讓他們跟着趙監工一起去，不說做什麽，好歹歷練一番。

苗苗抱着張言的腿，哭的鼻涕泡都冒了出來，張言溫柔的拿出手帕給他擦。

旁邊幾個大孩子都笑嘻嘻的逗他：“苗苗，你張言哥不回來了怎麽辦？”

張言将他抱起，冷冷的看着調笑的幾人。那幾人意識到張言真的生氣了，一個個跑的比誰都快。

張言等苗苗哭累了，才說：“我很快就會回來，回來後給你帶好東西。你快快長大，長大後就可以和我一起出去了。”

苗苗打個哭嗝，乖巧的答應。

收容所的小孩子都羨慕的看着那些大孩子遠去，他們暗暗的努力，希望自己也能很快的就将書本學會。

老師來的時候，對于小孩們的高漲學習熱情感到很滿意。

顧曉映手中的銀錢如流水般的花出去，水窖也越建越多。

而商殲行在一個半月後，帶着大筆金銀和顧曉映的玉米種回來了。

本來商殲行是可以提早回來的，但是他覺得出去一趟，就不能空手，于是帶着手下掃蕩周圍的匪窩，滿載而歸。

從常際口中得知了趙臨他們所做的事，商殲行立馬就要殺去找他們算賬。

顧曉映攔住：“脾氣這麽急幹嘛，辛苦那麽久，還不休息一會兒。”

商殲行殺氣騰騰：“我還以為他們老實了！”

顧曉映遞過一碗綠豆湯到他唇邊：“他們會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讓我來處理，好嗎？”

就像熊熊烈焰被澆了一盆水，只散發出餘煙，商殲行高漲的怒火也滅的很快。

在李大力送來的十五人中，只活下來了七個。其中四個是種玉米的，三個是專門燒陶瓷的。

在他們修養的差不多後，就将任務分配了下去。

玉米是個好東西，耐旱，高産，成長周期短。味道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可以用來喂養畜生。

顧曉映專門劃了一片地方種植玉米，用滴灌法澆水，最大限度的保證土地水分。

或許是老天覺得對不起甘霖，玉米在這兒長得又快又好。只用了三個月，就長成了一片。每顆都結兩到三個玉米棒，個個粒大飽滿。

商殲行啃着黃色的嫩玉米，吃的頭都不擡。旁邊的苗苗和他的動作如出一轍，顧曉映看着這一大一小，心都軟了。

她捏着帕子，給苗苗擦了擦嘴，又在商殲行的示意下，也給他擦了擦。

看顧曉映幾乎不吃，商殲行從盤子中拿了一個，遞到她嘴邊：“特別好吃，你快嘗嘗。”

顧曉映有些心疼：“以後我會讓你吃上更好的東西。”

商殲行笑的心滿意足，綠色眼眸中全是顧曉映。

兩人之間的氣氛就算有了苗苗這個電燈泡，還是濃的化不開的粘稠。雪煙端着盤沿兒的手逐漸收緊，到了一個程度，一聲微不可查的聲音在盤底出現，那是她的指甲斷了。

等玉米長到飽滿後，顧曉映的店子正式開張。她賣的東子不多：剛出鍋的爆米花，煮熟的玉米棒子，玉米種子。

她将這些東西以有償的代價提供給趙臨他們，趙臨他們将爆米花這些東西賣到國都去，很是大大的賺了一筆。

甘霖的百姓有了水窖，種了玉米後，好歹是能夠填飽肚子了。

四年後，甘霖原本蕭索的街道變得繁榮。到處有小孩子跑來跑去，大人們只是背着手微笑着看他們玩鬧。

顧曉映和商殲行的威望在甘霖幾乎達到了頂峰，這讓顧曉映心中充滿了滿足感。本來只是一個對商殲行師父的承諾，久而久之，她竟真的将甘霖的百姓們放進了心裏。

将最近的文書都看了一遍，張言敲門：“夫人。”

顧曉映放下手中的東西：“進來吧，張言。”

張言穿着鐵甲，單膝跪地：“甘霖北部來了一夥賊人，将那個地方的平民幾乎殺戮殆盡，家主叫我來和你說一聲，今天不用等他吃飯了，他要帶人去看看。”

顧曉映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預感：“最近的局勢也太過動蕩了些，你要約束好手下的人，尤其是那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不要出了甘霖就無所顧忌。尤其不要仗着你們兵強馬壯就去欺壓別人，知道嗎？”

張言手下統領着五百兵士，由顧曉映直管。

将一切都交代的差不多後，苗苗正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等着他。一見他出來，雙眼都發亮：“言哥，你怎麽又不帶着我出去玩？”

張言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帶你做什麽，打不得，罵不得，還要我時時将你挂在心上。”

苗苗将手中把玩的穗子用力的摔到他身上，不高興的走了。

張言彎腰将地下晶瑩剔透的琉璃串撿起，摩挲了幾下，放在懷裏，回了軍營。

收容院裏面的孩子，大都有了自己的事情。他們會寫會算，有時顧曉映要做一些調查，或是要推行什麽政策，就會交給他們傳播，按月付工錢。

孩子長大了，有的開了一個專門教識字和算數的館子，有的當掌櫃，有的在挖水窖時成了何啓華他們的弟子，有的攢夠錢買了一匹馬，直接到四處去游歷了。

甘霖的整個面貌變得天翻地覆，顧曉映又勒令商殲行不許随意在甘霖地界搶劫。這就讓很多流民将這裏當做了休養生息的地方。有的甚至舉村搬遷。人口一多，各種實際上的問題接踵而至。

但是，就算這些問題讓顧曉映忙的焦頭爛額，她心裏也是高興的。

人口就像一個地區的血液，只有流動聚集起來，那個地方才會活力滿滿。

顧曉映走在街上，一路都有人和她打招呼，這讓她特別自豪。

張言騎着馬飛馳而來，顧曉映皺起了眉頭。她曾說過不能在鬧市騎馬，而張言平日最是穩妥，今天怎麽會這麽反常。

果然，張言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有一路大軍正在向甘霖過來，不出一日，就會到達城外。

顧曉映忙問：“大概有多少人？”

張言擔憂的看着顧曉映：“有足足五千人。”

這麽多人，絕對來者不善。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們去追尋大軍出現的原因，第一要做的事就是守住這座城，否則這座城一破，整個甘霖将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擦擦額頭的汗水，又問：“你給阿行通知了嗎，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已經在第一時間給家主送信去了，但是家主已經走了半個多月，短時間內肯定不能回來。”

此時此刻，顧曉映覺得自己真的該死。只想着發展甘霖的各種設施，偏偏因為自身不喜歡戰争而忽略了兵士這一塊，使得正兒八經能夠作戰的不過就一千人左右。

商殲行又事事都聽她的，只要是她做的決定，沒有不從。

在面臨生死存亡的關頭，顧曉映沒有選擇隐瞞。她站在城牆上，敲響了大鐘，對四面八方彙集起來的人說：“剛剛得到消息，一只幾千人的軍隊正在向我們襲來。來者不善，所以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不要害怕，他們經過長途跋涉，必定十分疲憊。而甘霖可是我們的地盤，有糧草，有人手，絕對能守住。”

即将展開的戰争，讓過了幾年安穩日子的甘霖人慌亂了。他們四處奔走，痛哭流涕。

顧曉映要的可不是這種效果，她從張言手中接過自己的長弓，瞄準一家店鋪外面的存水的大甕。

大甕應聲而碎，巨大的聲音就讓人們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去軍隊領戰鬥工具等待分配任務。棄城叛逃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