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哥!”齊元慌亂地掙紮,“你幹什麽?”

“我幹什麽?”林宵北拿虎口卡着他的下颌,“齊元,你真夠潇灑的,說走就走,你知不知道,你爸媽的後事還是我處理的,你就不擔心我揚了你爸的骨灰嗎?”

齊元愣了一下,然後更用力地掙紮。

“你再給我折騰?”林宵北拉着他往卧室走,差點把齊元的手腕捏碎。

“哥。”齊元求他,聲音讓人很心疼,“你先放開我。”

林宵北停住腳步,轉身看他,“你想說什麽?”

大概是骨灰兩個字刺激到了他,齊元看起來沒剛才那麽平靜了,他往後退,開口時聲音有點哽咽。

“對不起。”齊元說:“我當年不該走,也不該讓你擔心,但是我覺得我們——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林宵北不說話,似乎想等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如果沒有我爸,你的人生就不會是那樣的,你恨他或者恨我都是應該的,我爸死了,不管和你有多少關系,歸根結底還是他做了壞事。”齊元聲音裏的哭腔越來越重,卻還在強迫自己清晰地說完接下來的話,“你現在過得很好,比我好,我很高興,忘掉我開始新的人生不好嗎。”

林宵北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覺得我恨你啊?”他擡起齊元的臉,“你在這裏裝模作樣的說這些話幹什麽?你覺得和我說一句對不起,過去的事就真的能一筆勾銷了?”

“那你還想怎麽樣呢。”齊元的眼淚終于落下來,“殺人償命,我爸已經死了,你還想怎麽樣呢。”

“你爸死了,你不是還活着嗎。”林宵北說:“齊元,你少和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是不是覺得裝裝可憐說幾句對不起我就真的信你了,讓我放下,你自己要是真的能放下,今天見面的時候就不會這麽害怕了吧?躲什麽呢?我看恨的人是你吧,你恨我害死你爸,但是你又說不出口,只能說說這些騙小孩的話,是不是?”

“……我沒有。”齊元搖頭。

“好。”林宵北點點頭,回身從卧室的抽屜裏拿了把刀塞在齊元手裏,“不管你有沒有,我給你機會,我明白告訴你,以後我不會讓你跑了,你要是真的恨我,又不想天天被我圈在身邊,就趁現在一刀捅死我,你不敢動手,那就不怪我了。”

齊元當然是不敢動手的。

他甚至馬上就把刀扔在地上,無措地說:“你要幹什麽?”

林宵北沒再和他廢話,直接拉着他走進卧室,把他推倒在床上。

“我要幹什麽,你不知道嗎。”林宵北脫了外衣扔在地上,“上了你不知道多少次了,幾年不見都忘了?”

然後他低下頭,終于吻上了那張日思夜想的臉。

一瞬間,什麽也聽不到了,只有那種因為過于興奮發出的輕微耳鳴在響。

齊元一直在掙紮。

他手腕上戴的表很礙事,林宵北煩了,捏着他的手把表摘了下來。

“不要!!”齊元大喊。

可林宵北還是看見了,好幾道刀疤交錯,像小小的蜈蚣一樣,增生出來的組織貼在皮膚上,連血管都有點看不清。

林宵北的心髒仿佛都要不會跳了。

過了半天,他才回過神來,舉着他的手腕說:

“怎麽弄的?”

齊元不說話,林宵北暴喝一聲,“我他媽問你怎麽弄的?”

齊元似乎想推開他,林宵北更生氣了。

“我還真小看你了,齊元。”林宵北把手表狠狠砸在地上,“怎麽,想死是嗎?覺得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是嗎?做夢吧你!”

齊元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跑不掉了,但他沒想到林宵北會這麽粗暴。

好像真的要把他殺死似的。

咬他的肩膀,咬他的手腕,做的時候也很疼,狠狠勒着他的腰,掐他的脖子,和他接吻,吻到讓他快要窒息。

最開始還因為太害怕哭着求铙,到後來已經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麻木地承受。

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止。

林宵北沒戴套,齊元也不知道他射了幾次,只覺得肚子裏脹脹的難受。

可以了嗎,齊元意識模糊了,夠了嗎,只是發洩的話,不用做這麽多次吧,你難道還缺陪你上床的人嗎?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完了,齊元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沒趕上飛機,不能回公司了,又要挨罵。

然後他才想到了別的。

……怎麽會這樣呢,齊元不知道該怎麽辦。

身上很疼,尤其是肩膀和手腕,大概是被咬的吧,是不是還被掐脖子了……後面也很疼,不過好像被抱去洗了,沒有特別難受的感覺。

手機不見了。

齊元懵了一下,衣服也不見了,他掀開被子,發現自己一絲不挂。

卧室很大,陽臺上空無一物,被打掃的很幹淨,陽光灑進來,齊元捂了一下眼睛,起身打開了衣櫃。

都是林宵北的衣服,齊元猶豫着碰了碰,卻又不太敢動。

還是算了吧。

剛想到這裏,門就被打開,林宵北走進來,上下打量他幾眼,“幹什麽呢?”

齊元覺得很羞恥,大白天的不穿衣服,總是很不好的,他坐在床上,拿被子遮了一下,林宵北說:“有什麽好擋的?”

“哥。”齊元說:“我手機呢。”

“在我這兒,早上有人打電話給你,我幫你請了個長假。”

齊元覺得很難受。

他有點不認識林宵北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林宵北會變成這樣。

林宵北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自己的襯衫,又拉開抽屜拿了條內褲扔給他,“你的衣服我都扔了,昨天晚上弄的太髒,反正你也不出門,湊合穿吧。”

齊元胸口發悶。

“哥,你到底想怎麽樣呢。”

“我想怎麽樣?”林宵北捏着他受過傷的手腕,“你學也不上,一個人跑了,還有膽子割腕,看來是長進不少,你這麽有長進,還猜不到我想怎麽樣嗎?”

看齊元不說話,林宵北嗤笑一聲,低頭系好了領帶。

“我剛才看了看你的手機,齊元,讓我說你點什麽好,培訓的學費是借的,去醫院搶救的醫藥費是借的,二十四歲的人了,離開我一天好日子都過不上,就這樣還好意思說什麽重新開始,你想怎麽重新開始啊?”

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林宵北覺得再說下去就太難聽了。

恨不得真的狠狠給他幾個耳光,問問他腦袋裏都在想什麽,就算是這樣了也不願意回來找自己,住七百一個月的破群租房,消費記錄不是買泡面就是面包,欠了很多錢,工資也不高,還要撿生病的流浪貓回家,給貓拍了很多照片,買挺貴的貓糧,帶去醫院看病,後來貓大概是沒救回來死了,因為有一張貓閉着眼睛伸出舌頭躺在土坑裏的照片,應該是埋起來之前留的紀念。

也不知道傷心成什麽樣。

“嗯。”齊元拿起襯衫穿上,低着頭說:“所以呢,我知道我很笨,我也知道我過得不好,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沒有讓你幫我還錢,也沒有整天在你面前轉來轉去惹你心煩,是你……”

他頓了頓,一邊系扣子一邊說,“是你把我帶回 來的,我已經說了,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你要是恨我,罵幾句,或者上我幾次,我也不會死,你發洩夠了,就讓我走吧,好不好?”

“好啊。”林宵北點點頭,“那你就等着我上你上夠了再放你走吧。”

他懶得和齊元說別的,就算知道他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齊元頂多會掉幾滴眼淚,換一種更迂回的說法,還是要和他分開。

做夢去吧。

我不在乎你愛我或者是恨我,你恨我又怎麽樣,你爸已經死了,我還能讓他複活不成?我就是要看你在我眼前,看你好好地活着,穿我買給你的衣服,吃我做給你的飯,睡我的床,花我的錢,你不願意是嗎,我給過你機會讓你一刀捅死我,是你自己把刀扔掉的。

他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子,擡起齊元的腿幫他穿上內褲。

“去刷牙洗臉下樓吃飯。”林宵北說:“還能自己走吧?”

海鮮粥,美式炒蛋,揉了點果幹的小饅頭,手撕雞胸肉拌西蘭花,齊元慢慢地吃,林宵北坐在餐桌對面看着他。

吃完了飯,林宵北對齊元說:“門口有監控,等會兒我也會把門反鎖,你就別想着跑了,呆煩了想出去就和我說,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受到的沖擊太多,齊元有些手足無措。

“你憑什麽——”

“憑什麽把你關起來?”林宵北說:“那你可以去報警,告訴警察,你被我強奸了,被我關起來了,我會把手機給你留下,你想報警随時都可以。”

齊元很顯然是不敢報警的。

林宵北早就知道了,他不是那種會和別人拼到頭破血流的性格。

被逼到絕路,他只會選擇傷害自己,而不是傷害別人。

就像是高中時候那樣,他退一步,自己就往前進一步,他退到不能再退,那自己就走到這個關系的邊緣把他抓住。

齊元吃完了飯,林霄北随手把餐具放進洗碗機,對齊元說:“那我走了,你的新微信我已經加回來了,晚上想吃什麽可以告訴我。”

門被關上,齊元發了會兒呆,回到卧室,無力地躺在床上。

好像好久都沒試過這樣躺在松軟的床上曬太陽了。

恨他嗎……齊元迷茫地想,自己沒有撒謊,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對林宵北真的沒有恨。

只是一看到他就想逃避。

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吧,怎麽可能還在一起呢?

沒辦法跨過那個坎啊。

他會說話算話嗎,上夠了真的會讓自己走嗎?

齊元捂着眼睛,覺得很累,很想睡覺。

林宵北到了公司之後,楊茜過去給他沖咖啡,按理來說林宵北是不會說話的,如果不是必要,林宵北一整天也懶得對他們說幾句話,他連罵人都很言簡意赅。

沒想到今天林宵北主動叫住了她。

“楊茜。”林宵北說:“等會兒。”

“哎!怎麽了,您說。”

“你知道哪兒賣貓嗎,有時間幫我挑個貓吧。”

“好,您想要什麽品種的?”

“都行。”林宵北說:“性格好,親人,皮實點的就行,我送人。”

“我知道了。”

她剛要走,林宵北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我看你朋友圏是不是發過貓?白的,鴛鴦眼那個,挺好看的,那種貓能買到嗎。”

“那不是我的貓呀,那是公司樓下小野貓,可乖可親人了,就是我家人貓毛過敏,我也不能養,可惜您要送人,要不然我看它就挺好的。”

林宵北心想齊元也不在乎什麽品種不品種吧,看他相冊那個就是小土貓,告訴他貓是小區裏跟過來的流浪貓,他說不定還會求自己把貓留下。

“那就它吧,你自己能抓嗎,叫幾個人幫你抓吧。”

“沒事的,我一叫它就出來。”

楊茜本來想這就走,但是她實在是太好奇了,抓個親人的小野貓肯定不會送客戶,他們老板幹不出這麽二的事兒,不送客戶,普通朋友送禮也沒送貓的。

大着膽子問了句:“您要送誰啊?”

林宵北看了她一眼。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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