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期間謝濯處理完公務,突然想起東宮內還有個太子妃病着,便過來了。
剛踩着石階踏上連廊,就聽見殿內主仆三人有說有笑的聲音。
君子者,應坦坦蕩蕩,絕不做矮牆偷聽之事。
謝濯站在原地,猶豫了。
他摸索着腰間隽有蘭花的玉佩,拇指輕撚花紋,手一松,綴着玉佩的青絡繩在腰間蕩了兩圈。
今日休沐,君子也理應如此。
衆生平等。
太子殿下如是想道。
謝濯刻意放輕腳步,緩緩的靠近,貼着牆壁,透過微敞開的門看向裏面。
只一眼,便瞧見了沈桑眼眸彎彎,語含嬌嗔,眼角似綴着多情,笑的宛若豔麗薔薇花盛開。
再一瞧,就見沈桑擡起手,靈活的手指交疊在一起,微微側身露出從外灑進來的月光。光線透過手指映在帳幔上,接着一只小兔子躍到了上面。指尖輕動,小兔子擺弄了兩下耳朵。
甚是嬌俏可愛。
坐在對面的白芷也試着去學,可實在手拙,手指交疊間險些別住,惹得其餘二人忍不住笑出聲,連她自己也笑了。
“奴婢手笨,怕是學不會這些靈活的。”
沈桑握着她的手腕,笑着道:“多練習幾遍就好,你看,這不就成了?”
她手一松,白芷好不容易搭起的手指抖了兩下,瞬間兔子耳朵和腦袋就分了家。
沈桑笑的直不起腰。
雙手相背,上有手指伸長,成兔子耳朵,下有手指略彎,成兔子雙腳。
眨眼間又見她換了另一種手勢。
白芷窘着臉,連連搖頭。
“太子妃,您可就別難為奴婢了。”
元熹低垂着腦袋,眼睛眨動間顯得睫毛略長,他對着燈光歪了歪腦袋,忽的笑了,“主子,您看我。”
一只體型略大的兔子立在嬌小玲珑之後,隔雙指距離,影子交疊間略顯親密。
沈桑莞爾,“元熹真聰明。”
“都是主子教得好。”元熹臉色微紅,驕驕傲傲的揚起了下巴。
白芷埋怨道:“好好好,你們聰明,就我笨行了吧。”
元熹咦了聲,故作驚訝道:“主子,現在連笨都要有人搶着誇了嗎?”
“元熹!”白芷揚手就要打。
主仆三人笑作一團。
太子殿下看着那截因袖子滑落而露出的雪白藕腕,心裏忽的有些吃味。
他掃過沈桑嬌靥,目光又落在擋在中間的門,胸口堵堵的,好似有口氣上不來。
轉身離開了臨華殿。
等他走遠後,殿內的元熹方才透過門縫往外面看了眼。
轉眼間臉上笑意凝住,眼底黑的似墨,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忽然,他扯起嘴角,舔了舔兩顆尖銳的小虎牙。
至少,現在主子還是他的。
書房內的燈還亮着,謝濯坐在書桌前,看着堆得整齊的公文,覺得好生無趣。
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思緒穩定下來,執筆繼續批閱着。
今已入夏,窗戶開着透涼風,偶有膽大的小蟲子撲騰着翅膀飛進來,在灼熱的燈光錢繞了兩圈,啪的一下沖了下去。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謝濯盯着看了會兒,似是想到什麽,抖了抖袖子,雙手放在桌上看了兩眼,又對着燈光歪了歪身子。
好像是燈的位置不對……
謝濯思量兩下,将公文全搬到書桌另一邊,眼前瞬間亮堂了許多。
見此,太子殿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擡頭看了眼外面,确認過無人經過,這才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學着方才沈桑的動作擺弄起來。
咳咳,這絕對不是為了證明他也可以。
絕對不是。
對了,是上次宮裏那對雙胞胎吵着要讓他下次教他們。
一定是這樣。依話
太子殿下安慰好自己,專心搗鼓着小兔子手影。
謝濯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其中又食指略長,屈起來時難免有些磕碰。他雖記得沈桑比劃時的手勢,也能勉強做出手影,可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他竟然不如一個奴做的好看!
太子殿下換了個姿勢,繼續擺弄着。
陸一端着宵夜進來時,就見太子以一種說不上的怪異姿勢扭捏着,兩只手分分合合,手指纏繞在一起,很是莫名。
聽見動靜謝濯立馬雙手縮回袖裏,正襟危坐。
“有事?”
無事發生。
“……”陸一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托盤放在桌上,“殿下不是說要去看太子妃,怎的這麽快就回來了。”
燈光映在桌上的毛筆,拽出一道細長影。
謝濯垂眼看着,“孤見太子妃已醒,就回來了。”
竟然……這是連進去都沒進去。
對于這門婚事,陸一一直猜不透太子是如何想的。
早些傳言沈氏是未來太子妃時,太子也是如現在這般淡定,不吵不鬧,也不嚷嚷着退婚的事。仿佛真想要把對方當個透明人,養着供着,兩人互不幹涉。
陸一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太子素來是個有主見的人,可那位太子妃,也瞧着不像是個肯令人擺布的。
謝濯又道:“明日派人把太子妃回門的東西送到沈府,附孤谕旨一封,一同交給沈威。”
“沈威?”陸一吃了一驚,“是,屬下遵旨。”
聽說沈老夫人中風卧病在床,可也輪不到沈家大爺來掌管沈府。
陸一不會多問,應下後退了出去。
謝濯屈指敲着書桌,淺淡朗眸中扯過一道冷光,如深海暗澤。
沈威要是足夠聰明,那些肮髒私活是去是留,心裏就應該跟明鏡一樣。
……
如今已是六月天,外面烈陽高照,樹蔭茂密,透過雲層為天地萬物撒上薄薄一層金色。
沈桑只是受冷發熱,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白芷端來了冰塊放在屋裏散熱,可還是感覺悶悶的。
待能下床後,沈桑立即吩咐白芷将那苦澀發黑藥汁端的遠遠的,随後讓人準備熱水,舒舒服服洗了個花瓣澡。
随後換來白芷更衣,着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外罩一襲鏡花錦緞輕紗,粉色絲縧束顯出不盈一握,薄紗貼身,婀娜身段曼妙如山巒。
施粉黛,點胭脂,眸底波光潋滟,眼角微挑,一似池春水碧波泛起漣漪。
只見鏡中女子面似芙蓉,肌膚賽雪,半晌,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朱唇輕啓,道:“白芷,你看我今兒妝容可還行?”
她轉折身子看向裏間,衣衫随着她的動作勾勒出玲珑曲線。沈桑托着腮,眼底含着笑意,怕是要将人的魂兒都給勾了去。
早在那日在屋頂吹了冷風發熱後,沈桑就以病氣過度為由,想要離開長信殿,搬回臨華殿。
那時太醫剛走,謝濯卻沒同意,說等她退熱之後再搬走。
此時白芷正在整理衣物,頭也不擡道:“太子妃今日美如天仙,姿色傾國無雙,就是神仙下凡也會忍不住傾贊。”
得了贊美,沈桑一臉滿足的轉回去。
顯然主仆二人對此場景已經輕車熟路。
沈桑有個小習慣,喜歡在裝扮後向他人詢問。當然,并不是要問她哪裏不好,只是很簡單的想要聽幾句附和的話。
就像是白芷這般随口敷衍她也能招盤全收。
女人啊,就是這麽的膚淺。
白芷收拾完東西出來後,就見沈桑起身站在屋內,輕輕踱步,裙擺處銀線勾勒的蝴蝶栩栩如生,随着衣衫擺動仿若飛舞。
沈桑正玩的不亦樂乎。
“……”白芷擡手按住抽動的嘴角,道,“太子妃,奴婢收拾好了。”
沈桑停下腳步,掃了一眼,道:“太子還沒下朝嗎?”
雖然前幾日就打過招呼,可長信殿畢竟是太子的宮殿,直接離開未免顯得有些失禮。
“今日太傅大人回朝,殿下也去迎接,想必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沈桑微愣。
太傅,傅之向。
傅家世代輔佐帝王,乃是朝中衆臣甚是帝王最為重視青睐的世家。對于這位太傅大人,太子的老師,在大宛中可是随時随地都在流傳着他的神奇色彩,聽說連孩童都要自幼誦讀這位太傅寫的文章。
傅之向是大宛開朝來最年輕的太傅,也是最年輕的傅家君主。
只因他那年方十五,卻以斐然口舌,強勢之姿驚豔全朝。
聽說三年前為太子離朝,後來便失了蹤跡,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
不過聽說歸聽說,沈桑跟這位太傅從無交集,連面都沒見過,聽了後只是點了點頭。既然謝濯不在,待回到臨華殿小憩片刻後,帶着親手繡的香囊去了慈寧宮。
一去便是去了半天,在慈寧宮用過午膳後才回來。
回到東宮,剛進了臨華殿,褪下外衫交給白芷,一抹嬌小人影從白芷身後鑽出來,抱住沈桑腰肢,軟軟糯糯開了口:
“桑姐姐,你身上好香呀。”
沈桑不喜跟旁人過分接近,更不用說摟摟抱抱,險些揚手就要打,在聽到一句“桑姐姐”後剎那間收住。
整個皇都城中敢那麽叫她的,也就只有一個人。
她轉過身,眼底露出笑意,那是打心底的歡喜。
“小丫頭,你怎麽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寶們,你們能想象到我一邊碼字,一邊在牆上看手影的痛苦麽,內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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