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是有這麽回事。”

“是叫徐秀吧？總是悶頭幹活，姐姐怎麽就突然把人賣了？”蘇欣雅好奇地問。

瞧這話說的多講究，徐秀悶頭幹活是個好的，那麽她這個随便發賣丫鬟的人可不就不是個好的了嗎？

蘇曦玥看着蘇欣雅，嘆了一口氣：“妹妹這話說的，你是不知道，這人那真是不能看表面，平常瞧着是個好的，伺候人是把好手，哪裏知道這人最是奸猾不過，私下裏偷了我不少首飾，你說難道我平時打賞給她的不夠多嗎？還是府裏苛待她了？”

小桃在一邊勸慰，“小姐別傷心了，有些人的心太貪，就沒有滿足的時候，跟你有什麽關系？白眼狼一個！”

蘇欣雅臉上一陣青白，她怎麽覺得這主仆兩個是在說她？不光是她這麽覺得，就連跟着她小丫鬟也是有些不自然。

但面上還是勸慰，“小桃說的是，也是妹妹說錯話了，瞎打聽什麽。快別傷心了。”

蘇曦玥心裏好笑，她知道小桃确實說的是徐秀，但是蘇欣雅不知道啊，白眼狼，罵得好！

心裏開心，嘴角也是勾起。“我也沒怎麽傷心，左右不過是個丫鬟，翻不過天去，把她發賣了，別在我眼前礙眼就行了。”

蘇欣雅面上忍着，心裏暗恨，這蘇曦玥今天是怎麽了？說話帶刺，難道有人在她面前說了自己什麽？

被蘇曦玥這麽擠兌，蘇欣雅也不過是十四歲的小小少女，那裏還能在湊過去。只得微笑着和蘇曦玥道別。

看着蘇曦玥随意道別後離開的身影，蘇欣雅面上依然帶着微笑，手卻垂在衣袖中，慢慢攥緊，眼中閃過一絲嫉恨。

小丫鬟有些擔心的叫了一聲：“小姐。”

“回去！”蘇欣雅轉身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終于撤下了微笑的面具，面容扭曲。

就因為自己是庶女，才會受這樣的屈辱！

左右是個丫鬟，翻不過天去，那麽自己這個庶女呢？是不是在她眼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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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蘇曦玥可不關心蘇欣雅怎麽想，她又走了不久，才到了目的地。

走進院門，并沒有看見多少下人，這是她祖母的院子，老人家喜歡安靜，院子裏靜悄悄的。

剛進祖母的屋裏，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被佛前的香火氣長期浸染的結果，淡淡的香，清淺，溫和，一絲一縷的飄蕩在這一小片天地。

祖母年紀大了，蘇曦玥的二伯病死後，老人家當時都哭撅了過去，醒過來後，就不太喜歡見人了，聽娘說，老太太是覺得祖父征戰多年，殺孽過重，所以才早早走了，還連累了二伯。又覺得是自己年輕那會兒，性子太爆，對庶子庶女不好造的孽。連累的二伯。

總而言之，老太太自己在院子裏弄了個小佛堂，每日就吃齋念佛，希望二伯能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投個好胎，順便為府中的其他人祈福。

“二小姐。”

“李嬷嬷，祖母呢？”李嬷嬷是祖母面前貼身伺候的，怎麽就她一個人在這？

李嬷嬷笑着引着蘇曦玥落座，“前個二小姐不是身體不适嗎？老夫人一早就起來去小佛堂給二小姐祈福了，也不許奴婢跟着。說要一個人靜靜的祈福。”

蘇曦玥這才想起來，前世她生病的這幾天，祖母雖然沒去看她，但是卻一天沒落的給她祈福。看來今生也是如此。

想到祖母年紀大了，囑咐道:“那也不能讓祖母一個人在那，還是要有人看着才行，要不然祖母有事喊人，沒人應怎麽辦？”

李嬷嬷笑着點頭應着，“二小姐說的是，下次老夫人就是拿棍子趕奴婢，奴婢都不走。”

“喲！拿棍子你都不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只聽這熟悉的聲音，蘇曦玥就立刻知道是誰了。

笑着起身就迎過去，親親熱熱的喊:“祖母！”

然後右手輕扶着一個穿着靛藍色衣裙，杵着一根黃楊木拐杖，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紋，花白色的頭發用一根銀簪子簡單挽了一個發髻，雖然身上裝飾單調，卻更顯得一身貴氣的小老太太慢慢走了進來。

老太太愛憐的看着蘇曦玥。“病才剛好，怎麽不好好歇着，亂跑什麽？來快坐着。”

“祖母。”蘇曦玥聽着老太太的關心，突然想到祖母老了不僅沒有安享晚年，最後還落得個背負罪名，在牢裏自盡的下場，叫了一聲，忍不住紅了眼眶。

老太太一看就急了，“這怎麽了，诶呦，是不是有人惹我的乖孫女不開心了，快跟祖母說說，祖母幫你做主！”

“沒有的事，”蘇曦玥趕緊否認，拿着帕子沾沾眼角，看着老太太依戀的笑了下，有點害羞，“我就是...就是太想祖母了。”

那麽多年了，她真的太想這個總是站在她這一邊，不忍心她受一點委屈的祖母了。

老太太不知道蘇曦玥已經經歷了一世，但是在後宅過了大半輩子的她卻是看出孫女是真心這麽想的。

頓時心裏大為感動，這孫女從小就和她親近，小的時候，長得白白胖胖的，遠遠看着一小團，臉上肉肉的，現在大大的杏眼，在小時候被肉擠着，小了一圈，偏偏見到她就咧嘴笑，眼睛笑得都看不見了。她看了心裏就喜歡，見了就要抱在懷裏。有什麽好東西都給這小孫女。

現在看來，真的沒白疼！

一旁站着的李嬷嬷跟在老太太身邊伺候了這麽多年，一看就知道她心裏正高興，于是在旁邊笑眯眯的說:“要我說，二小姐和老夫人真不愧是血濃于水，二小姐想祖母了，前腳才剛到，老夫人後腳就回來了，簡直像是冥冥之中有感應似的！”

老太太越老越信佛，聽到這麽一說，開心得皺紋都舒展開來。

嘴上說道:“你這個李嬷嬷，就會哄我開心！我的寶貝孫女想我這老婆子了，來看看我，你都能說出花來！”

“我倒是覺得李嬷嬷說的對！孫女和祖母就是心有靈犀！我的病能好也一定是因為祖母日日為我祈福，感動了佛祖！”

蘇曦玥一番話哄得老太太笑呵呵的。

“這是出了什麽好事？祖母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一個身穿金絲繡花雲錦長裙的少女走進來，長相和蘇曦玥不分上下，卻是另一種方式的美，不像蘇曦玥嬌俏可人，她的五官豔麗不可方物，一擡眼一垂眸就自帶風情，只可惜正經人家一般不喜太過豔麗張揚的女子，所以在他人眼中少女是不如蘇曦玥讨喜的。更兼之少女眉眼間滿是傲慢，一般人站在她面前總會覺得低她一等。

緊接着一個婦人進來，梳着時下正流行的盤桓髻，身着寶藍并蒂蓮暗紋襦裙，外罩月白色芙蓉紋褙子，五官和少女有七八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女，還有一份少女所沒有的獨屬于婦人的風韻。手拉着一個六、七歲的男童。

“祖母！”男童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小腿噔噔噔的就跑到老太太跟前。

看到蘇曦玥笑嘻嘻的叫了聲。“二姐。”

“诶！”蘇曦玥微笑着答應了一聲，她這小弟弟頑皮了點，但是确實讨人喜歡。

“是啊，要是有什麽好事，娘可也得和我們說說。”

“是老三家的來啦，曦玲也來了，來這邊坐，晟睿來吃點心。”

來人正是三房的人，蘇曦玥的三嬸郭氏，比她大一歲的姐姐蘇曦玲，還有弟弟蘇晟睿。

老太太屋裏難得這麽熱鬧，李嬷嬷自發把一些糕點，小食奉上。一邊的小丫鬟則是把茶水倒上。

老太太拿了一塊果幹逗孫子過去。

蘇曦玥起身行禮。

郭氏好像是才看見蘇曦玥，拉長了聲音說道。“咦，玥玥也來了？你的病可好了？可千萬別把病氣過給娘了！”

“......”蘇曦玥眼看着原本還樂呵呵的老太太臉一拉，根本說不出話來。她就知道。就像娘說的，三嬸看着好看，但是說話總不過腦子。

好在也不需要蘇曦玥回話，老太太直接發話了。

“老三家的，你是難得來見我這個老婆子一次，怎麽還要管着玥玥不要來見我？”

“娘說得是哪裏的話。”郭氏話不過腦，說完才反應過來壞了，趕緊描補。“我也不過是關心娘的身體。我嘴笨，娘千萬不要誤解。”

“哼。”老太太才不信，不過也沒在說什麽，這三兒媳婦也是她千挑萬選的，雖然嘴巴壞了點，但是人沒什麽腦子，也做不出什麽壞事來。

一邊的蘇曦玲也是為自家娘這種說話方式頭疼，但子不嫌母醜，她也不能嫌棄自家娘親，只能瞪了一眼蘇曦玥，“祖母，我娘你是知道的，她真的不是有意的。”然後對這蘇曦玥行了一禮，“姐姐道歉，還請妹妹不要介意。”

郭氏趕緊說：“玥玥，三嬸剛剛真是對不住。”

一邊吃點心的晟睿睜着眼睛看着幾個女人道歉來道歉去，只覺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