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來到沈氏的院子，蘇曦玥就看見娘坐在大廳裏，顯然是在等她。

“娘。”

她料到有下人先回來禀告了，畢竟當時那麽個情況，不過她倒是驚訝看到了小桃。

于是杏眼彎彎的打招呼，“小桃你回來啦！”

小桃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奴婢在這聽了消息都吓死了，夫人一直坐立不安的，小姐倒好，笑容滿面的！”她的外祖父死了，外祖父子嗣不豐，就只有她娘還有她舅舅兩個，舅舅家怎麽說呢，舅舅對她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娶老婆的眼光卻不怎麽樣，她的舅母早些年跟人跑了，留下來一個鼻涕拉忽的男童，也就是她的表哥，但是這個表哥卻沒活幾年就病逝了，舅舅成了鳏夫，一直沒再娶，這次外祖父是壽終正寝，也算是個白喜事，她爹和祖父祖母也不介意，所以她娘就叫她也跟着去披麻戴孝了。結果這才離開小姐幾天，就遇上了這麽個事，聽見那個丫鬟回來求救的時候，小桃臉都白了，她可是知道小姐上次在秦瑤手裏吃了多大的虧的，但是還沒等她們趕過去，消息又傳來了，說是人已經在回來路上了。就只好在這邊焦急的等待。

同時小桃嘴上嫌棄的數落着，但是手上卻直接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蘇曦玥的手邊。

蘇曦玥拿起就感受到茶水的溫度剛剛好，顯然是準備好了的，本來就很口渴，頓時暢快的喝了起來。結果驚喜的發現，竟然是調試好的蜜水，甜滋滋的，微涼的溫度，極為解渴，喝的更加急了。

小桃看她喝得急，在一邊道：“慢點，慢點，小心嗆到。”

蘇曦玥不到一會兒就喝完了一杯，自覺地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不過這會她沒有像之前那樣牛飲了。

沈氏在一邊，看着她喝水急切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道：“玥玥你放心，這次的事，家裏是不會就此罷休的！我等會就和你爹說說，找關系把那個叫秦辰偉給遠調出京，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的家眷竟然敢這麽對我們國公家的姑娘！”

早有機靈的丫鬟已經小跑着先行蘇曦玥一步，跑來給沈氏禀告了事情的過程，當然因為離得遠，蘇曦玥說那些話的時候又故意輕聲，所以她只以為是秦瑤與蘇曦玥笑着說了幾句後，就莫名其妙的翻臉，推搡蘇曦玥。以及之後發生争執，秦夫人的做派，當然也少不了秦瑤的那一腳。

聽得沈氏一驚一乍的，要是事情是發生在她身上，她當然不怕，但是是發生在她女兒身上，做母親的自然免不了擔心，哪怕在那丫鬟的禀告中蘇曦玥口齒伶俐，直接說的秦家母女啞口無言，還有定北王相護，也依然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女兒是受了委屈卻只能把苦水吞下，為了家族把自己武裝起來，這大概就是世間平常的慈母之心吧。

蘇曦玥确實端着茶杯，嚴肅起來，“多謝娘為女兒做主，但是娘，這事如果娘只是氣頭上說說就好，切不可真做！”

“哦？為何？”沈氏可不想輕易放過欺辱她女兒的人。

蘇曦玥為防萬一，于是喝了口蜜水跟她娘慢慢掰扯清楚，不過在這之前她選擇屏退左右。對着屋裏的奴仆吩咐道：“你們都下去。”

聽到吩咐，小桃乖覺的第一個出去，剩下的則是在沈氏的點頭下，一個個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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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內室，門由王嬷嬷親手關上，然後自覺的看起門來，兩人站在窗戶邊上，看着打開的窗戶外面，避免有人偷聽。

大概是很喜歡，蘇曦玥到內室也沒忘記把茶杯端着。聲音壓低，“秦夫人韓氏出生于二皇子的母族韓家，且是現在韓家主特別喜歡的庶女，當今韓貴妃同父異母的妹妹，秦家也是這麽通過姻親關系巴上韓家的，可以說是二皇子那一邊的人，娘還記得我上次和爹爹以及你說的嗎？動了秦家，就會引起韓家還有宮裏的那兩位，韓貴妃和二皇子的注意，咱們現在的情況，娘也清楚，決不可打草驚蛇。這是其一。”

她伸出芊芊玉指比了一個一字。

然後又伸出了一根手指，“而同時，值得注意的還有秦瑤的父親，秦辰偉。”

沈氏有點不屑，“不過是個小官。”

确實在京中這個一個牌匾掉下來砸到十個人九個是官員，還有一個是皇室宗親的地界，一個正五品的确實是個小官。

蘇曦玥搖搖手指，“但是娘忘了他的官職，翰林學士。這可是個很了不得的官職，了不得在于它清貴，管着整個翰林院，手底下多的是各屆科舉的狀元、探花、榜眼。在讀書人的眼裏這位秦大人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若是動了他，被發現是咱們家做的手腳，肯定要出事，所以娘你別想了，就算和爹爹說，他也不會同意的。”

沈氏聽了啧啧稱奇，上下打量了一下蘇曦玥，“我這個做娘的是不是有些不稱職？從前真是從來沒想過玥玥你能想出這些話來。”

蘇曦玥微微一笑，“這都是我平時太不懂事，只曉得吃喝玩樂，但腦子還是很聰明的，現在懂了，想要幫着家裏了，不就多注意了點嘛！”

沈氏眼含笑意，伸出食指點她眉心，“你這孩子還真是會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不害臊！”

蘇曦玥往後躲了躲，“娘，你還想不想聽了！”

“行，你接着說。”

蘇曦玥摩挲了一下手中茶杯的杯壁。“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還望娘到時候向父親轉達。”

沈氏一聽也嚴肅起來。點點頭，“你說。”

“秦家一直從文，但是那位秦大人可不是一開始就是翰林學士的，他是考取了探花後，進入了翰林院，但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翰林編修。之後一直慢慢往上爬，娶了秦夫人，也就是韓氏後，因為和二皇子也算是有了姻親關系，才順風順水起來，到今天坐上了翰林學士的位子。但是，雖然當初的韓家還不像現在這樣子顯赫，但韓家主怎麽也有了個做妃子的女兒還有一個二皇子做外孫。哪怕秦夫人只是個庶女，但也是很喜歡的庶女，怎麽會就這麽縱容她嫁給了秦大人呢？當時的秦大人可是連娘你現在口中的五品小官都不是。”

沈氏也聽出了問題所在，她皺眉沉思了一會。“玥玥可是說，韓家，或者是宮裏的韓貴妃其實是早有預謀的？雖然只是五品小官，但是卻能幫着他們拉攏天下的讀書人，為他們在天下讀書人中間造一個好名聲。還有正在翰林院熬資歷的各位官員，他們可以說是個個才華橫溢，只要能熬出頭，那麽日後的成就必定不低。要是被他們拉攏過去，又是一大助力。而現在這些都是幫助二皇子日後上位的基石。”

蘇曦玥點頭，“娘想的沒錯。女兒正是這個意思。”

“這确實有點難辦了。”沈氏思索，真是這樣子的話，她們家還确實不能動秦家。怪不得夫君上次只是找由頭刁難了秦家一下，她當時還想着，女兒都差點沒了，結果你這做父親的動手不痛不癢的，心裏憋氣了一陣子。現在想來說不定就有這一層的原因。只是他們父女兩個聰明想到了，倒顯得她這個當娘的有點呆了。

沈氏保證會和蘇山寅說，然後見女兒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頓時心疼，也不叫她回去，就讓人收拾了一下，讓她在自己平日午睡的小榻上休息了一會兒，看着她不一會兒就誰熟了，輕輕給她蓋了一條毯子。

晚間，蘇山寅和沈氏都洗漱好躺在床上。

沈氏小聲的把今天他們走後，兩個小姑娘和兩個小小子遇到的事情說了一下。

蘇山寅頓時皺眉，“你怎麽不派個人告訴我。我閨女被人欺負了，我這個當爹爹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哎呀，你那是不是在書房找人說事情嗎？那時候剛想差人去找你，然後一起再去桃花溪那邊，結果就來人說她們快回來了，這才沒去叫你，後來事情都解決了，叫你又有什麽用？咱們閨女自己争氣，倒是沒有吃虧，反而是秦家那兩母女吃了癟。”

“哼。那是她們活該，只是我怕玥玥說不定心裏怎麽委屈呢！秦家真是欺人太甚！”蘇山寅顯然沒想到上次警告一番後，那家的女眷還敢來惹他家玥玥。看來是教訓的不夠！

沈氏跟他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趕緊把蘇曦玥的那番話和蘇山寅說了一遍。末了感嘆，“我都不知道怎麽說，這麽多年看着她從小小的一團長成現在的漂亮姑娘，一直以為她被我養的有些嬌氣天真，有時候都有點後悔，怕她以後嫁人了怎麽辦，卻沒想到玥玥随了你，竟然有這麽一股聰明勁，倒是顯得我這個娘太蠢笨了。”

蘇山寅笑了，“這話說的，這樣子是最好的，樣貌随了你，腦子随了我，玥玥是把咱兩的優點都挑着長了！”

“呵。”沈氏挑眉，“聽你這意思，是說我是個花瓶，只長相貌不長腦子了？”

蘇山寅趕緊讨饒：“哪裏哪裏，我不就這麽一說嗎？府裏誰不知道，我蘇山寅的妻子，管家能力可是一絕！”

沈氏斜看了他一眼。

之後蘇山寅正色起來，“不過玥玥說的确實不錯，秦辰偉，還有二皇子在讀書人之間的聲望确實是個問題。”然後不知不自覺思索起來。

沈氏不耐煩他無時無刻不想着公事，給了他一拐子，然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這事你一個人瞎琢磨有什麽用？明天在找些人商量就是了，現在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