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娃娃

“沒出息！”被留下的副導演忍不住腹诽一句, 然而等回過神來，他跑的比導演還要快點。

這倆人聚在一起, 不是沒有原因的。

導演逃得快, 都沒看方向, 就直入山林，好容易找個地方停住，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他一顆心馬上提起來了，還不等再跑, 就見前面忽然冒出一個人頭。

紅的刺眼。

導演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魂飛魄散, 一口氣沒提上來, 就地摔個驢打滾，慘叫聲響徹山林。

然而那人頭叫的比他還慘：“什麽東西！走開！走開！不要碰我！”

這聲音有點耳熟。

導演戰戰兢兢的将一顆心放回肚子裏，試探着叫了聲：“林樂？”

對方凝滞了一瞬, 聲音回暖：“導演？”

一分鐘後, 兩人并肩坐在樹下, 靠在一起發抖。

“導演啊, ”林樂聲音抖個不停，簡直能彈棉花了：“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導演眼珠警惕的四處亂轉：“你覺得呢？”

林樂又哭了。

“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導演鄙薄的瞥他一眼, 目光不屑, 林樂無動于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導演憂傷了幾秒鐘, 也哭了。

山林空寂, 夜色深深, 兩個男人的啜泣聲依次響起，莫名的有點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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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內心住着咯小公主，林樂也有一顆玻璃心，這種人對于周圍環境往往更加敏感，哭着哭着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下意識一擡頭，就看樹枝上放了個五官猙獰的布偶娃娃，身上還沾着血。

咧着嘴，似乎在笑。

兩人尖叫一聲，撒腿就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一直到跑不動了，兩人擦停下來。

“這是哪兒啊？”林樂喘着氣問：“我們是不是走丢了？”

“不知道，”導演搖頭：“能跑掉就行，管那麽多做什麽。”

兩人雖然都不算老，卻也不是什麽運動健将，跑了這一通，都彎着腰喘粗氣，顧不上什麽形象，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了。

“什麽東西啊這是。”林樂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硌到了，下意識往下摸了一把，卻從屁股底下拎着一只沾着血的布偶娃娃。

導演湊過去瞅了眼，人就跟涼了似的，跟林樂一起從嗓子眼兒裏發出一聲尖叫，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節目組找到他們時，倆人已經醒了，平躺在一片空地上，面容麻木，眼神空洞，活像是兩個被□□過的破布娃娃，已經喪失了對生的渴望。

副導演憐惜的嘆口氣，叫人架着他們，一起回了宿營地。

……

經過這場風波之後，導演躺了一整天才緩過來。

“哪來的布偶娃娃，”他拍着床大喊：“誰放的！站出來！”

他的助手從導演組一群人裏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說：“是我。”

“你怎麽這麽壞，這麽惡毒！”導演譴責說：“晚上已經很黑了，為什麽還要放那麽多娃娃？你不知道很吓人嗎？”

助手怯怯的說：“不是你叫我準備的嗎，說找點吓人的小東西放在山上……”

導演僵了一會兒，說：“我都忘了！你個王八蛋，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

助手被罵的狗血淋頭，稍加解釋就被罵的更狠，到最後索性不說話了，由着導演蹦跶。

“你別跟他計較，”開完會出了房間，副導演安慰助手：“他就是個玻璃心，你別理他……”

“我沒想到他這麽膽小啊，就是幾個娃娃，吓得回來打點滴，我看他生氣，還以為是因為節目進度又一團糟了呢。”

助手想了想，笑着說：“為了安撫他，我還給他準備了份小禮物。”

副導演說：“嗨，他膽子一直很小，比雞大不了多少……”

窗戶“砰”的一聲被推開，導演探出頭來：“逼逼什麽呢！都給我滾開！”

兩人心虛，頭也不回的溜了。

“這群混蛋。”導演恨恨的坐回床上，覺得精神不濟，就打算躺會兒，小睡片刻。

被子抖開，他還沒躺進去，人就涼了。

被子裏躺着個布偶娃娃，咧着鮮紅的嘴沖他笑。

導演放聲大哭。

……

這期節目的主題是野外求生，副主題是恐怖之旅。

然而江柔和米蘭是兩個堪比男人的女人，內心強大的可怕，完全沒有展現出導演想要的效果。

顏生那組一貫的不安常理出牌，沒怎麽被為難到，這也比較正常。

最可憐的就是于嘉茂組，有林樂這個豬隊友在，什麽優勢都發揮不出來，只能身居末尾，備受□□。

于嘉茂要說是高興，那肯定是不可能，然而林樂都被搞得神經衰弱了，他也只能聞言安撫這個外表高大挺拔，內心卻是朵嬌花的晶瑩剔透的人兒。

對的，在他心裏，只能用人兒來形容這個搭檔了。

林樂外形英俊，略帶點邪氣，一直都是邪魅美男的代表，但經過這期節目之後，可能要轉型了。

其實這也沒什麽，畢竟前邊還有一個已經轉型的姜子安_(:з」∠)_

節目的贊助商是顏生，後期結束後，導演和林樂的狀态實在不好，不想再折騰，幹脆坐私人飛機，直接帶回國內了。

在飛機上的時候，米蘭和江柔湊在一起看恐怖電影，瓜子咔嚓咔嚓嗑個不停，于嘉茂新接了個劇本，那支筆在紙質劇本上勾勾畫畫，姜子安在寫樂譜，顏生在看文件，各有所忙。

導演跟林樂坐在一起打點滴，臉色黯淡，雙目無神，活像是丢了魂兒一樣。

過了會兒，導演拍着床喊：“江柔！米蘭！你們倆能不嗑瓜子嗎？嗑的我腦仁疼！”

“好啊，當然可以，”米蘭跟江柔說：“我們到那邊去看吧，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江柔點頭：“好呀好呀。”

導演下意識抱緊了林樂，一臉抗拒的躲在角落裏：“你們要幹什麽！走開！走開！顏生這是你的飛機，你管管她們啊！”

顏生淡漠的瞥了眼，無動于衷的繼續看文件。

人情冷漠在這時候展現的淋漓盡致，導演向所有人求了一圈，都沒個搭理的，記恨他節目裏為難人，只是在邊上看戲，發出刺耳的笑聲，時不時的還說笑幾句，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

到了七月，天氣更熱了。

顏生靜極思動，讓林朝之幫着介紹，接了個劇本。

是民國戲，很有時代氛圍。

導演燕荥要求嚴格，制作很下功夫，還沒有開拍，就讓主演們齊聚，找了經驗老道的裁縫量體裁衣，按她們身量裁制旗袍。

旗袍是最能體現身段的衣服，一段柳腰，兩截玉臂，聘聘婷婷前行時，美的難以言說。

顏生堅持運動，身材非常好，該瘦的地方瘦，該胖的地方胖，穿旗袍也好看，其餘幾個演員知道她身份，驚豔之餘，更少不了恭維。

這天下午，她剛量完尺寸，就收到米蘭打來的電話了：“打麻将，來嗎？三缺一。”

“還有誰在啊？”顏生問。

“嗨，都是熟人，”米蘭笑着說：“江柔和齊姜，就差你了。”

自從有過合作、熟悉起來之後，這仨人的高冷畫風就有點變了，不像是從前高貴冷豔的女王，倒像是抽煙喝酒燙頭的黑道大姐大，上一次節目還把導演玩的欲生欲死。

“行，”這邊已經結束了，顏生看眼時間：“我馬上過去。”

齊姜馬上就要去美國參與電影拍攝，江柔也有場秀要去走，兩人剛好搭伴，一起過去，米蘭之前工作強大很大，打算休息一段時間，到歐洲去度假，這次聚完，只怕有時間見不到了。

“接了新戲啊，”麻将打着，齊姜問：“燕荥導演？”

“嗯，”顏生摸了張牌：“就是他。”

“挺好的，”米蘭說：“他很少拍爛片。”

說完江柔就笑了：“顏生還沒接過爛片呢，肯定沒問題。”

顏生接過的幾部片子，沒一個是糊了的，參加的真人秀和監制的紀錄片都火的一塌糊塗，絕對的收視率保障。

雖然背靠資本，但這樣的最終結果，卻也不是誰都能達到的。

自己有本事，上天也賞飯吃，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