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貓會堕落的

轉過小路，前頭有嘈雜聲傳來，遠遠看去，是一群人在蹴鞠，其中一隊帶頭的趙高少年的好基友靳武，另一隊李蛟不認識。

趙高少年和兩個伴讀坐在旁邊，抱着貓圍觀，臉上并沒有擔憂之色。也難怪，貓都是白天睡覺夜裏精神的，李蛟平時睡得也死，一點兒違和都沒有。

矮宮女不在，想來是被趙高趕走了，李蛟松了口氣，如果可能，他真的不想再遇見老鄉妹子了。說是矯情還是僞善什麽的，那種對毫不猶豫對同為穿越者的人下手的狠決，和那樣輕輕松松邀功的态度，實在讓他從心底發寒。

蹴鞠場離含章殿也不遠，一來二去幽姬也識得些人，見李蛟感興趣，笑道:“那隊頭上紮着紅綢的是靳家小郎君的人，紮玄緞帶隊的是陽泉君世子，等公子身子好全，說不得要同他們一道玩耍才好。”

玩球還是玩哥？

李蛟一臉血地看着靳武少年踢出的球砸斷木框，然後一個紮着紅綢的少年淡定地再換上一個球門。

“走吧。”李蛟淡(驚)淡(恐)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趙高少年有意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心裏毛毛的。

李蛟總算體會到了什麽叫萬年路人階段了，昏迷好幾個月的兒子醒來，除了見上一面關心幾句，連點表示都沒有，東宮好感-80的始皇少年都送了一堆補品來了好嗎？

捧着一碗半黃不灰的粟米粥，李蛟忽然很想來一句小白菜:小白菜，地裏黃啊，兩三歲，沒了娘……

等等！

原主他是有娘的啊！一沒進冷宮二沒病沒災，她人呢？

“美人她……大概是，不想見到公子，徒添傷心吧。”聽李蛟忽然提起劉美人，幽姬愣了一下，含糊地安慰一句。

李蛟眨了眨眼，有內幕！

他一直覺得奇怪，歷史上公子成蟜的生母應該是韓國送來的美人。既是獻給一國國君，想來身份也低不到哪裏去。然而無論是在原主的記憶裏還是王宮衆人的口中，他的母親都是一個背主求榮，不知廉恥的婢女，身份低微到連國籍都無從考證。

但是幽姬妹子只是含糊一陣，就借口熬藥離開了，貓的好奇心撓得李蛟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又問了V587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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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587就爽快多了:“那是本系統上一個宿主，她的因果就系在莊襄王身上，結果死活看上了呂不韋，攢夠生命值就強行卸載了本系統，現在……嗯，自找的。”

……

……

……

哥能說哥很理解這位妹子嗎？

等等！

妹子既然看上了呂不韋，又身懷V587這一大殺器，沒道理搞不定啊？

V587淡定道:“所以她霸王硬上弓了兩次。”

李蛟:“……”那畫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還有什麽變數你一起說了吧，哥受得住！’李蛟痛苦地說道。

V587:“你确定？”

确，确定……等等！為什麽他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那好，這個位面世界有正統穿越者加上你四個，其中兩個已經離開，除了斬斷一條姻緣線，沒有做出任何改變歷史的事。

劉嬌嬌，也就是你現在的媽，改進了鐵器，當然現在是機密。

但是總部剛剛搜索到盜版系統穿越者有四百五十一個，哦，現在死了四個，是四百四十七個。”V587淡定道。

‘能申請退貨嗎？’李蛟弱弱道。

尼瑪的說句話的時間都能死四個，這風險太大了！

V587:“……你的因果沒有完，強行去投胎只是把債累加到下一世，翻倍地還喲親~”

李蛟:“……”

等哥賺夠了生命值，一定要把這玩意兒卸載掉！

“趙高，怎麽了？”滿頭是汗的靳武拍了拍趙高的肩膀。

趙高回神，摸了摸懷裏小貓的耳朵，笑了一下，“沒什麽。”

眼見四下裏人散盡，靳武悄悄把人勾到僻靜處，壓低聲音道:“我聽太子身邊的晴依說，二公子方才醒了，你說，太子匆匆忙忙地出宮，會不會……”

“文止，這樣的話少說為妙，畢竟太子和二公子是親兄弟。”趙高嚴肅地看着靳武。

靳武有些不以為然，王家的兄弟從來和仇人沒什麽兩樣，不過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廂嬴政出宮也的确和李蛟有關聯。畢竟是自己兒子，被苛待成那副模樣丢的也是自己的臉，莊襄王不可能不管不問，李蛟走後，這對貌合神離的天家母子第一次撕破了臉皮，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據停風臺的探子來報，夏太後聽了母家派來的人建議，有意效仿華陽太後。

華陽太後做了什麽？她從趙國接回一個王子，一手捧他登上王位，自此過得逍遙而尊貴。

夏太後雖然不得志，但卻是王上生母，即便是為了制衡，母族也在一日日壯大，若她提出養個宗室子弟在身邊，只怕沒人會拒絕。

一個女人有了念想，會比原先難纏十倍，他這個已封的太子，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相比之下，那個多病多災的弟弟，也變得無關緊要了。

嬴政抿唇看向呂不韋，有些暗惱，他說了這麽多，這人卻悠然地打着棋譜，好像是他緊張過度似的。

“太子說完了？”呂不韋按了按繪着棋譜的絹帛，放下一顆黑子，這才擡頭，微微笑道:“太子近來可覺得身邊有什麽變化麽？”

嬴政看向他。

“初遇太子的時候，呂不韋錦衣華辇，太子站在道旁，穿着粗布灰履。”

呂不韋的聲音很溫柔，卻讓嬴政皺了眉，他本能地反駁:“但吾如今亦是錦衣華辇，你卻要居于下首。”

呂不韋微笑，“既是如此，太子殿下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嬴政若有所思，呂不韋接着道:“普天之下居于太子下首的人不計其數，太子把事情都做完了，他們……包括臣，又該做什麽？”

有些人生來就要淩駕于衆人之上，若被內帷瑣事蒙了眼，那是災難。

嬴政深深地看了呂不韋一眼，仿佛要透過那張同他相像了九分的皮囊看進他的內裏。

“呂不韋，你究竟……”

話還沒說完，呂不韋已經無奈地嘆了口氣。打斷了嬴政:“太子殿下，您是秦國的王嗣，不會有假。大王也不是好糊弄的。”

被戳中藏了很久的心事，嬴政意料之外的沒有半分羞惱，反而極為冷靜地問道:“這張臉，你同我父王是如何解釋的？”

呂不韋低低一嘆，“我也不知道，但大王一直堅信你是他的兒子，這就夠了。”

後來，事情結束得很戲劇化，夏太後欲召宗室子觐見，百官奏谏，大王不允。

停風臺的陶器換了青銅，夏太後的眉眼愈發陰郁了。

這時罪魁禍首李蛟已經給幽姬妹子交待好了一切，舒舒服服地窩進貓身，在趙高少年懷裏打了個哈欠，翻過身來繼續睡。

貓的生活是會讓人堕落的，不知不覺過了一年，始皇少年的好感度始終停留在40上下，趨于飽和似的。

其實李蛟也知道，人對一只貓的好感能有40已經很不錯了，嬴政他對莊襄王的好感也才63，按照V587的話來說，這是真正的冷情，不是小說裏的外冷內熱不善表達，而是這個人天生如此。

可是他有兩個馬甲啊！一個負八十一個正四十，這是要逼哥精分的節奏嗎？太虐了有木有！

不過好消息還是有的，在被老鄉妹子攻擊之後，V587完成了更新補丁，能屏蔽盜版系統搜索，反彈精神攻擊等等一系列的防禦手段都有安裝，矮油一定是因為哥看文從來不買盜版的原因！這是福報啊！

話說男僧看妹子的文還能買盜版神馬的，下限簡直突破天際，要看盜版就應該看X破蒼穹，X主宰神馬的大長篇嘛【喂！】

尾巴悠閑地甩了甩，李蛟喵攤在東宮屋頂上，眯着眼曬月亮。

過了一會兒，散着濕發的嬴政坐到了他身邊，順手撓了撓他的毛肚皮。

不知從何時起，他和始皇少年有了這個小小的默契，好感度大多都是這會兒刷上來的，為此李蛟痛苦地舍棄了軟綿綿的貓窩，每天晚上陪着始皇少年思考人生。

“又胖了，白天我聽趙高和人說，要讓你少吃一點了。”嬴政捏了捏李蛟的耳朵。

李蛟喵雷打不動，有些得意地想，趙高少年都說了幾百遍了，還不是次次都敗在喵大爺的水汪汪眼攻擊下？

“今早我瞧見父王咳血，呂不韋讓我早做準備……”嬴政抱起貓，低低嘆道:“如果我告訴他，我早就做好準備了，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父王待我很好，也許這輩子都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李蛟聽得酸澀，忍不住舔了舔始皇少年的手指，在他懷裏安慰地蹭。

“笨貓！”嬴政輕笑一聲，順手撓了撓貓的下巴。

我只說他待我好，何曾說過我不想他死？

寵愛只是一時，若他長長久久地活着，早晚會不複如今待我的好。

倒不如，死了幹淨。

懷裏的貓對他的陰暗心思分毫不覺，看着他的目光澄澈如水。

嬴政将它抱得更緊，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輕松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