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上道

拿出寫檢讨的功夫正絞盡腦汁寫忏悔詞的亞瑟呆住了，一句話沒忍住脫口而出，“你想找誰打架？”

這樣白皙、嬌嫩、神情純白的極樂，他說要找人去打架？！

一定是我睜開眼睛的方式不對！！

克裏斯玩着手指一個一個數，“我的仇人很多呢，那個薇拉呀，還有三個分別叫輕陽、貝莉和安。”

【好吧，這幾個人我知道，都是欺負過你的讨厭鬼，可以理解。但是有個難題……

我不打雌性，你好像不會打架，那怎麽辦？】被人群遮擋沒能看到克裏斯帥氣地揮動桌子腿兒的亞瑟陷入了愁緒，“……所以，你想怎麽樣？”

克裏斯理所當然地挨個數，“薇拉沒有直接動手，倒害我背黑鍋，目前為止她失去了最理想的對象，另外三個嘛，我得弄清楚是誰當時用锉刀紮我的翅根。”薇拉的話也不一定可信呢。

“用锉刀紮你的翅根？！”亞瑟驚呆。

等等，雌性之間的矛盾不是誰比誰更美，誰家的雄性更厲害，誰今天的衣服太漂亮招人嫌之類所以我暗自蹭點兒灰上去之類的嗎？

“你從雲頂下來翅膀受的傷不是因為黑鹫襲擊？！”

克裏斯看他一臉世界觀被颠覆的苦逼表情，忍不住嘆氣，自己選的小弟，費多大勁兒也得調教好。

“當然不是，內傷嘔血是黑鹫造成的，不過我拔了他的翅根翎毛，算半斤八兩。翅膀被送上去之前就受傷了，你以為呢？”

我把排位賽打到差不多開始摸底的時候你已經被送上去了，亞瑟的舊有認知無法建立這種因果關系，喃喃道：“我聽說你是因為在通天塔失手把其他人推下去被關禁閉，沒有人提到你受傷了。”

克裏斯冷笑，關禁閉直接把人關死了，如果不是自己，第二天那兩個換藥的人上來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我重傷之後被送到雲頂，然後還沒人給我送飯，這也算禁閉？”

亞瑟出離憤怒了，蓋迪給克裏斯第一次清理傷口的時候，他是見過的，原始創面的愈合度并不好，可見也沒給用什麽好藥，否則按關禁閉的時間，如果用的是蓋迪的藥，黑鹫襲擊的時候應該已經完全好了。

“我去幫你弄清楚那三個中的誰紮了你？”撕羽人的翅膀類同謀殺，既然是謀殺未遂犯，不管是不是雌性都能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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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上道，打手的好苗子！克裏斯在心裏打個響指，“還有是誰攔截了送上雲頂的補給。”

那三個雌性沒有一個能飛到雲頂那麽高，所以他們中肯定有誰做了什麽。

最可能的比如買通侍從？

“耽誤醫治傷員，夠從賽維宮趕出去了。”亞瑟磨牙。

克裏斯打個大大的哈欠，慢慢躺下，“等我練習好了轉向就開工，你就記住一點，打架什麽的，看是什麽目的，不用分什麽人，誰都可以的。不要輕視任何一個人，想想吧，你抱着我飛的時候我拿個锉刀給你肩胛一刀……”

克裏斯老師的第一課。

“你不會！”亞瑟打斷他，斬釘截鐵。

本來只是打算閉上眼睛前随便唠叨幾句的克裏斯掀開一只眼皮，“啧，真自信！幸虧你到目前為止是個好人，否則你猜我會不會？”

說完就閉上眼睛挪個舒服的姿勢頃刻睡着了，留下亞瑟呆愣地盯着他胸口發悶。

悶到後面，他也沒有想睡覺的感覺了，默默把門窗禁制封好，青煙一般順着夜風飛出去了。

他要去見見賽維宮西麓的護衛隊長缇娜，如果沒記錯，黑鹫襲擊那天晚上是她負責追緝善後的。

不是值班時間，缇娜已經有家室，不住衛隊的宿舍，亞瑟繞了半個賽維宮，終于從外圍的小庭院裏找到她。

高大健朗的女人正在陪兩個路都走不穩的雛鳥游戲，在聽到異常風聲接近的瞬間把孩子們攏到翅膀底下，“誰？”

亞瑟慢悠悠降下來，“缇娜隊長，我。”

缇娜看清了他，一笑，“呦~小賊，極樂不是已經搞到手了？到我家裏想偷窺什麽？”

亞瑟黑臉，小賊你妹啊，老子那是收集情報。

雖然外表上看是一男一女，但是缇娜的風紋是雄性，她往屋裏招呼一聲，裏頭出來一個長發绾在腦後的女人來把雛鳥帶進去，然後她大喇喇往屋前臺階上一座，“晚餐時候不是剛完成了一打十三的壯舉？到我這兒是有什麽事兒？”

亞瑟一屁股坐她旁邊，缇娜算長輩，之前在他四處流竄的時候抓到過他一次，實力也讓人信服，“有點兒想知道黑鹫襲擊時候發生的事情。”

“啧，沖冠一怒為紅顏嗎？”缇娜伸手快如閃電地在他頭頂摸了一把。

“呸，風騷的雞目血系才會靠長相取悅雌性，”亞瑟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有秘密不能告訴我嗎？我趕時間回去守着某人哦。”

“哈哈哈哈、戀愛中的小鬼啊~”缇娜發出一陣大笑，剛才那個溫柔的女人端了兩杯茶出來放下，缇娜在她彎腰放托盤的時候順手就攬過來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那女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卻并沒有生氣，微翹着嘴角進屋去了。

亞瑟撇嘴，不承認自己略羨慕嫉妒恨，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很确定，如果他現在這麽對克裏斯，克裏斯會毫不猶豫甩他臉。

“說不說！”

缇娜做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笑完了抿一口茶，“本來算秘密，但是密級不高，鑒于你現在跟克裏斯的關系不一般，告訴你也無妨。”

亞瑟下午出人意料地使出了影羽的刃，其他人可能還有人不清楚消息，宮裏的各衛隊是第一時間知道了，二十歲就有羽刃，沒有大意外，極樂必然是他的。

“那天深夜風大，升空有難度，因此沒有全部抓住，”缇娜言簡意赅，“審訊的結果嘛，他們收到了消息，如果晚上去賽維宮雲頂的禁閉室，就會有意外收獲。”

那時候附近幾座禁閉室只有克裏斯一個人在，目标太明顯。

亞瑟眼睛紅起來，握拳，“哪裏來的消息？”

“從賽維宮裏飄出去的風筝，”缇娜聳肩，也很生氣，“一點兒證據都沒留下。”

春末夏初的時候，宮裏的雌性游戲常有放風筝。

本來他們都會飛，對這種天空的游戲應該無所謂，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有個傳說，風筝的高度就是未來雄性的高度。

血系越強悍高貴的，風紋越緊實的雄性飛得越高，牽強附會的，倒聯系起來了。

為了這個好意頭，賽飛之前的雌性總要放一個，每天升空的風筝少說幾十上百，一點兒線索都抓不住。

總不能挨個搜查所有雌性的房間，賽飛在即，又有一批孩子要離宮，克裏斯最終也沒什麽事兒，所以裁決所最後決定收拾了那些黑鹫，往下就不再追究了。

“仲裁庭的大人們太老了……”缇娜說起這個有些不滿。

什麽【他們馬上要離宮，以後的安全責任就不是賽維宮了，何必興師動衆呢？】簡直狗屁不通的道理！

亞瑟完全明白了，握拳站起來跟缇娜低了個頭，“謝謝，非常感謝。”

缇娜趁機又摸了摸他的頭，隼目血系的小仔的頭，一般可沒什麽機會摸，“去吧去吧，你能想到做這些，以後會是保護家人的好男人，祝你幸福。”

亞瑟被揉的黑臉，又不好甩頭掙脫，木着臉，“一定會的，謝謝您，再見！”

缇娜目送他飛遠，轉頭看躲在門框後探頭的小鬼，“睡覺時間到了吧，游戲明天繼續。”和伴侶一人抱一個小家夥進屋。

亞瑟覺得胸中一團火，蹭蹭小火苗燒的讓他想砸東西，最好炸個浮空島什麽的級別才能發洩出去。

郁悶地在林子裏練了一通拳回去，進門發現克裏斯盤腿坐在床上支着頭打瞌睡。

克裏斯睡了沒多久醒來喝水，發現隔壁屋門半敞，裏頭空無一人，亞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他對亞瑟半夜四處溜達的能力十分羨慕，郁悶他竟然不帶自己，琢磨半天怎麽說服他以後當自己的坐騎出去逛逛，一琢磨等到亞瑟回來了。

亞瑟進出向來悄無聲息，只是掀起簾子時候竄進來的一股夜風也足夠克裏斯驚醒了，“嗯，你跑哪裏去了？”

“我四處逛逛。”亞瑟胸口憤怒的小火苗刺啦一聲熄滅，被克裏斯竟然在等自己這個事實泡的胸腔發軟。

“賽維宮晚上很好玩兒嗎？”克裏斯打個哈欠，眼角沁出一點淚滴，“我從來沒有在晚上出過浮空島。”

“還、挺好玩兒的吧，”亞瑟半蹲到他旁邊，非常上道地承諾，“你今晚好好休息吧，下次我帶你去看看。”

小弟加分，克裏斯歪倒回去躺平，閉眼前哼唧一聲，“就這麽說定了哦。”

“嗯，就這麽說定。”亞瑟遮住照明晶石，在黑暗裏又悄悄在克裏斯床邊蹲了一會兒，腦子裏反複都是缇娜對自己伴侶的那個額吻，最後忍不住小偷一樣俯身才克裏斯額頭也輕輕吻了一下。

他吻完了xiu一下飄回自己屋子後，克裏斯在黑暗裏無聲扯了扯嘴角，繃緊的指尖放松下來，把掩在翅膀下面的餐刀撥拉到一邊，所以開始那種酷炫狂霸拽的蠢樣子果然是演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