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人呢？”

“我不知道。”

美樹的病房在四樓。我們敲了一下病房的門後，便進入房裏。病房裏有四張病床，但是患者只有美樹一個人。

美樹躺在病床上的手腕，延伸着點滴的橡皮管，那大概是營養劑之類的東西吧。她雖然睜着眼，但是目光空洞渙散，像是什麽也看不見一樣；面無血色的臉龐，讓人無法想像她還活着。如果沒有聽到她從鼻息間發出“呼——呼——”，那宛如氣球漏氣一般的呼吸聲的話，她與一具屍體并無二異。

“雖然她現在處于這種狀态，但醫生說她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大概是精神壓力造成的。”

八雲站在病床旁邊，聚精會神地大量着美樹的樣子。他眉頭深鎖，一直保持着惺忪的睡眼倏地變得炯炯有神。

“你看見了什麽嗎？”

八雲沒有回答。

“你是誰？”八雲低聲喃喃問道。

“……救……救我……拜……拜托……你……”

美樹的嘴裏發出了j□j一般的聲音，八雲以覆蓋在她身上的姿态，将耳朵湊近她嘴邊。

“……把我從這裏……放出去……”

從美樹嘴裏又發出了聲音。

“你現在在哪裏？”

“……看不見……這是哪裏……放我出去……”

八雲這次改用雙手按住美樹的臉，凝視着她的眼睛。在八雲的凝視下，美樹的瞳孔似乎有微微的變化。

“你現在在哪裏？告訴我。”八雲溫柔地輕聲問道。

美樹沒有回答，只是剛才她那微弱的呼吸忽然變得劇烈，從她的喉嚨間發出“嘶——嘶——”的聲響，額頭也不斷地冒出冷汗。

“不要——”

美樹突然發出尖銳的叫聲，痛苦地扭曲着身體，最後又恢複成死人一樣，一動也不動。此時，八雲默不作聲，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後，三步并作兩步地離開了病房。

我連忙緊追在他身後。八雲走出病房後，在走廊上靠着牆壁，用手壓住似乎隐隐作痛的左額和左眼周圍；由于他的呼吸紊亂，肩膀也劇烈地起伏着。

“喂，你沒事吧？”

我站在一旁說道。

但是八雲突然站直了身體，手壓着額頭和眼部走了起來。

“會痛嗎？”我淡淡的說

“不會。”

仔細一看，會發現八雲的臉色幾乎和美樹一樣蒼白，從他的額頭也冒出了大量的冷汗。他睜大的雙眼瞪着晴香。

“為什麽突然這樣？你是怎麽了？”

我不避也不閃地承受他充滿痛苦的目光。

“說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說我怎麽會明白？”

“你的問題太多了。”

八雲快步走了起來。

我用跑的追在他身後，八雲的腳程很快，直到電梯前，我才好不容易追上他。

“你在病房裏看到了什麽？”

搭上電梯後，我問道。但八雲一言不發。

“至少告訴我這點吧。你自己不也對我說過，如果不相信你的話，跟着你走就知道了。”

“你會後悔的。”

八雲搔了搔脖子說道。

“你朋友被一個女鬼附身了。大概和我們年紀相仿，不過那是在她死前的時候……頭發的長度大概到肩膀，眼睛下面有一顆痣讓人印象深刻。”

“然後呢？”

“黑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狹窄……水滴的聲音……空腹……沉重的空氣……痛苦……恐懼……恐懼……恐懼……”

“這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這麽輕易就能知道的話，我就不用這麽辛苦了。你也多少用一下腦袋吧。”

電梯降到了一樓，八雲又快步走了起來，我只得再度追着他身後跑。

秋天的薄暮，投射出獨特的色彩——鮮豔的橘紅色，讓人陷入一種遼闊的天空被彩色玻璃覆蓋的錯覺。

我和八雲離開醫院後，來到了車站前。車站前一片人山人海雖然現在是返家的尖峰時刻，但情況很明顯地不同。

剪票口擠滿了進不去月臺的人群，馬路旁停着救護車、消防車和巡邏車、顯示電車運行狀況的電子看板也出現“因人為意外事故而停止行駛”的字樣。

……大事不妙了。

THERE

“本站因發生人為意外事故，列車暫停行駛！由于事故現場的處理，請大家出站。造成大家的不便，我們深感抱歉。”

車站人員大聲呼喊着。趕時間的人和湊熱鬧的人亂成一片。

“人為意外事故？”

“似乎是。”

“啊，高岡老師。”

我從混亂的人群中發現眼熟的面孔而高喊出聲。

“高岡老師？”

“是啊，你沒看過嗎？他是我們學校的講師。”

我對八雲說了一聲“等我一下”後，便擠進人群，往高岡的方向前進。

“高岡老師。”

經過幾次的推撞，我終于來到了我所尋找的人面前。我出聲叫住了高岡，高岡也因認出了我而發出“啊啊”的聲音，讓人不知道他到底回答了什麽。

他戴着圓形的眼鏡，身材削瘦，但肩膀寬闊而顯得健壯，臉孔也因日曬而略顯黝黑；他的頭發全部都往後梳，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印象，但實際和他交談過，會發現他的談吐舉止非常溫和。這種差異讓他在女學生之間的人氣指數居高不下。

“老師，發生了什麽事嗎？”

對于我的詢問，高岡猶豫着該不該說出實情，最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喃喃低語說道：“市橋同學……好像自殺了……”

“市橋……是佑一嗎？”

高岡默默地颔首。

“他怎麽可能會自殺？”

一股莫名的涼意襲上了我的脊背，我皺眉，想盡快離開這個男人。

“我也不敢相信……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如果我能細心一點的話，就不會……”

高岡愁眉苦臉的表情，似乎是相當地懊悔。

懊悔？我仔細的觀察起老師的表情，發現了一個事實，老師在撒謊。得逞的微笑在他的臉部分外明顯，我決定不打草驚蛇，先順着老師的步調走。

“這不是老師的責任……”我說道。

“晴香同學沒有從佑一同學那裏聽說什麽？”

我默不作答，這種時候沉默就好。

就在這時，高岡在警察的叫喚下離開了現場。

“發生了什麽事？”

我回過神來，才發現八雲在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我身旁。

“佑一自殺了……”我凝重的說，“說的是這樣……”

“說的是這樣？佑一指的是去試膽大會裏的其中一個人嗎？”八雲緊緊盯着我。

“剛才跟老師見面，他在撒謊。”我說道。“但是現在并沒有證據，所以只能當成自殺理解。”

“我們最好盡快找出下落不明的另一個人。”八雲說道。

“說的也是。”我點頭道。“那麽接下來，我就去确認行蹤不明的和彥的下落了。”

“嗯，拜托你了。”八雲說道，“現在回去吧。”

“好的。”

我在早上的課程結束後依照約定，中午之後到八雲隐秘的住所與他會合。明明已經過了中午，八雲還是如往常一樣，像是剛睡醒般一臉茫然。

我試圖聯絡上和彥，但他似乎切斷了手機的電源一樣，總是轉入語音信箱。

即使盡可能地問遍了所有認識他的人，卻是無功而返，和彥依舊音訊全無……

“我們來整理一下思緒。”

八雲打了個大哈欠，開口說道。

“你再詳細地說一次他們進行試膽大會的情況。”

我整理自己的記憶後，向八雲說明三人進行試膽大會的經過。但即使八雲發現疑點，我也無從解釋，畢竟這些事也是佑一間接告訴我的，我當時并不在現場，因此只能盡可能地正确轉述。就算他想确認疑點，當事人佑一也已意外身亡了。

八雲難得的沒有打斷我的話，只是默默地傾聽着。雖然八雲不發一言，但他似乎對某些事難以釋懷。

“接下來該怎麽辦？”

“說的也是，還是先調查附在你朋友身上的鬼魂是誰好了。”

“你已經有線索了嗎？”

“應該算是吧。”

八雲所前往的是大學裏的資料室。一打開門，會發現其中排滿了滑動式書桌。

“你要在這裏調查什麽？”

“根據我的直覺，附在你朋友身上的鬼魂，可能是曾就就讀過這所大學的學生。”

“你該不會要從這些資料開始着手吧？”

“沒錯……這裏應該有學生名冊之類的吧？”

“然後……”我挑了挑眉，“一千年之後我估計我會等到你的結果的。”

我走到資料室的最深處，坐到唯一一臺電腦前，打開電源後，顯示“輸入密碼”的畫面。我輸入了九個數字後，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松登入。八雲雖然默默地看着我的行動，但他的視線似乎要求我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