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在高中小男生的世界裏,能說出考慮這句話,基本上就是等于板上釘釘的事了。

許星落心想,真傲嬌啊。

不過也是真的可愛就是了,他沒有拆穿人家的意思,只是笑笑低聲說了句:“愛你喲。”

對于許星落的嘴裏總是各種騷話張嘴就來,宋清執顯得已經習慣了,但不可避免的,耳朵根的那抹可疑痕跡,就一直沒有消退下去,這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許星落。”宋清執拉開兩人的距離,表情嚴肅:“我說過,在外面不要靠我這麽近。”

“哦?”許星落好笑地看着他:“可是不這樣的話,難道讓我幹坐着陪你嗎?這樣你就滿足了嗎?”

察覺到對方話裏的那種暗示,宋清執羞惱地抿唇:“總之你聽我的就行。”

“那好吧。”許星落湊過去挑起他的下巴,呢喃:“晚飯也吃完了,來個告別吻不算過分。”他自說自話,霸道地下定論,然後歪頭噙住宋清執的唇,極其深入地來了一下。

宋清執瞪大眼睛,這家夥……

真是随時随地都會發情。

可惡的是,對方的吻總是能輕易地挑動他的神經,讓他沉溺其中:“喂,你夠了,适可而止一點。”回過神來,宋清執用力推開大膽妄為的同班男生。

這裏并非私密空間,他很不自在。

得逞的許星落舔了舔嘴角,看着他笑。

“我要回家了。”宋清執擡起手背抹了一下嘴唇,嚴肅着臉說:“你也早點回家,如果你剛才說的是認真的話,就好好利用時間。”

“好的,模範生。”許星落剛才得了便宜,現在乖得很:“那你回去吧,免得你家人擔心你。”

“嗯。”宋清執最後看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東西出了門。

離開有空調的店內,冷風一把吹在臉上,微微吹散了宋清執臉上的熱度,他懊惱,甚至有些後悔招惹了許星落。

因為他有種預感,自己這次出格的舉動,會是沒有回頭路的那種。

太大膽了,而且這種關系……也太禁忌了。

就像走鋼絲一樣。

明明是危險的舉動,世界上依舊有人熱衷。

宋清執出去了沒多久,許星落起來,在收銀臺結了賬,順便若有所思起來……

通過這兩天短暫的接觸,他知道宋清執并不是那種小氣摳門的人,然而剛才卻直接出門忘了結賬,只能說明,對方心裏真是亂得很呢。

為了省錢,許星落走路回家。

走到離家不遠的小巷子,他停下腳步,皺眉往身後看了看,嘴裏咒罵了句:“幹……”

有人跟蹤呢,而且看樣子人還不少。

不過許星落不慌不忙,打架而已,他不怕。他四下裏找了找,找到一把居民扔掉的舊木凳,揮舞了兩下,還挺趁手,就在哪兒等着。

“喂!對面的兄弟!”許星落混不吝的聲音在小巷子裏頭響起,十分吊兒郎當的調調,充滿了對跟蹤者的不屑一顧:“搞快點,老子還要回家複習。”

跟蹤他的人無不是心想,呵?這小子有點狂!

來堵許星落的不是誰,還是之前一直沒有離開的林恪他們,顯然是守株待兔,等秦書瑞和宋清執都走了才出來堵人。

許星落心想,為了揍一個沒有多大仇沒有多大冤的同學,也是努力大發了。

林恪從暗處走了出來,他也是有種的人,那兒能受得了許星落的不屑:“許星落,你挺有膽子的。”

“大晚上地來堵我,你也挺有的。”許星落轉了轉手裏的木凳子。

“行了,別他媽放屁。”林恪插着兜走了過來,冷笑:“以前看在我弟的面子上不動你,可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麽肮髒事?和我弟當朋友,啐!你配嗎?”

那是原主留下的爛事,許星落可沒有心情去認領。

不過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也不能光講道理不是。

“說吧,一對一還是一起上?”他現在心情可暴躁了,被人跟蹤什麽的,這輩子最讨厭有人威脅他:“你不是想教訓我嗎?那咱們一戰定生死怎麽樣?今天我死在這裏了算我的。但我要是沒死,你以後也別來找我,否則我不介意一命換一命。”

他知道林恪惜命,肯定不會用自己的命跟不值得的人相抵。

“嘴挺硬啊。”林恪神情兇狠,但心裏已經開始罵娘,操他媽的許星落,仗着自己一無所有死到臨頭還耍橫:“你也少給我擱狠話,今天你要是在我面前跪下道個歉,這事就算完……”

“我跪你媽,您配嗎?”許星落打斷他的屁話:“啐!去你媽的林恪,有種就來動你爺爺!”

操,話喊到這份兒上了,誰能忍得住?

找架打是吧?就跟誰怕似的!

“給我上,把這孫子打趴下!”林恪一聲令下,他的爪牙沖了上來,拳腳如雨點般往許星落身上招呼。

“老子怕你們怎麽地?”許星落掄起凳子,不要命地往對手身上砸!

說實話,他平時打架沒這麽瘋的,就跟要整出人命似的,對,他就是想把這種‘搞出人命’的氣勢給弄出來,讓這些人瞧瞧,把他逼急了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啊——”一個人被虎虎生風的凳子砸中背部,頓時慘叫了一聲,摔在地上蜷縮了起來。

其他人看見這樣,一時間蒙了,說到底他們只是高中生而已。

其實連血都沒見過!

跟班被打趴下,林恪自己沖了上來,他是有備而來的,手裏纏着一條鐵鏈。

許星落一個不留神給他打中臉,頓時腦子嗡地一聲,沒有暈過去,只是嘴裏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啐!”許星落緩了緩,将嘴裏的血水吐了出來,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這時候他的半張臉就一個感受,又麻又痛。

不是,這個賤人打架竟然打臉!

“我,幹,您,娘。”許星落一字一頓,同時揚起凳子!

啪地一聲整張凳子砸在林恪頭上。

雖然林恪用手臂擋了一下,但是凳子都砸碎了,他受到的沖擊也不會小。

“我艹……”

他的髒話還沒有罵出來,許星落的拳腳就落到了身上。

許星落像瘋了一樣打他的臉:“艹你媽的,讓你打老子的臉!林恪!我說我艹你媽,你聽見了嗎?”

嗡嗡的聲音缭繞着林恪的腦袋,他聽到許星落還在罵,下一秒,他就被抓住摁在牆上:“草你媽!聽見了嗎?草你媽!”許星落的膝蓋瘋狂地頂他的腹部,将他頂得不停幹嘔,下一秒又掐起他的脖子,大聲吼:“還打不打,老子陪你打!”

其他人都被許星落瘋狂的輸出吓得一愣一愣,這個人瘋了麽?他們停在原地,壓根兒都不敢輕舉妄動。

“咳咳咳……媽的!許星落!放手……”林恪被他掐住脖子,臉漲得通紅,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只能瞪着眼睛死死地凝視着發了瘋的許星落:“你想掐死我嗎?”

“來呀,不是要教訓我嗎?怎麽不牛逼了?”許星落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只顧着摁住林恪,絲毫不聽林恪在哔哔什麽:“我現在就能把你摁死在這裏你信不信?”

“你,你別沖動……”林恪一聽他這麽說,開始害怕:“沒必要這樣,真的……”他說話很困難,被掐得快喘不上氣了。

“還教不教訓我?”許星落冷笑。

“……”林恪瞪着眼!

今兒算他踢到了鐵釘子,他認。

“怎麽了!啞巴了!?”在氣頭上,許星落的确像瘋了,他用額頭用力撞林恪的額頭:“你要教訓我是麽?!傻逼!那我教你啊,直接弄死我,把我弄嗝屁,否則沒用!我會報複,瘋狂報複,知道麽!”

“……”林恪被許星落死死地摁着,一方面是真的無從反抗,一方面是被許星落的樣子和手勁兒吓到了,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現在敢挑釁一句,許星落會真的把他掐死。

“許,許星落,快放了他……你這樣會掐死他的……”跟林恪一起來的人,現在已經完全被吓傻了,跟許星落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求你快放了他……”旁邊的人,甚至有人都哭了,他們真的只是想教訓一下許星落,沒想過要鬧出人命。

真的,平時都是不惹事的好學生。

這次跟着林恪出來堵許星落,心裏多少還有點替天/行/道的自豪感呢,現在卻完全沒有了。

畢竟誰也不想跟一個瘋子對上。

許星落不想要自己的前途,他們還想要呢。

小巷子裏除了林恪的粗喘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明明是三月的天氣,在場的所有人卻都是汗流浃背,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屬于這個季節該有的涼意。

這種氣氛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滾!”許星落終于一把攆開林恪,陰沉着臉警告:“下次再惹我,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林恪坐在地上不停地呼吸新鮮空氣,這時他的兩條腿都是麻木的,手腳也是冰涼的,因為他剛才在許星落的手裏,體會到了缺氧和瀕臨死亡的感受。

他瞪着許星落,卻沒敢說什麽刺激許星落的話。

“林哥,走,我們走……”跟班過來扶起林恪就走,一點兒也不敢多逗留。

許星落這個瘋子,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許星落目送他們出了巷口左拐之後,頓時嘶了一聲,擡手捂住自己的臉:“操,好疼啊。”

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的臉腫起來了。

又咒罵了一句林恪,害人害己,傻逼玩意兒,許星落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本來打算抹點藥,翻箱倒櫃卻沒有找到藥箱。

又不想下去買……

算了算了,折中一下,用毛巾敷一下得了?

這個想法不錯。

得虧不是傷在眼睛上,否則明天就得頂着一個熊貓眼去上學,那也太難看了,許星落心想。

不過現在也沒差,嘴角青黑了一塊,嚴重影響他的帥氣程度。

怎麽說呢,從校草淪為班草!

大家都知道,剛受傷的時候傷處不會很難看,不過,過了一晚上就不一樣了,它會難看到讓你想死。

許星落第二天早上戴着口罩上學,他決定了,今天誰讓他摘口罩,他就跟誰急。

今天不是宋清執值日,不過他還是到得很早,擡頭看見許星落戴着口罩進來的時候,他差點兒沒認出來。

不過校霸的發型太帥了,全校獨一份。

“怎麽戴着口罩?”

許星落坐下之後,宋清執略略偏頭,用餘光去看他:“感冒了嗎?”

許星落想說不是,但如果說不是的話,這家夥保不準會尋根問底,他聰明地幹脆順水推舟:“嗯,是啊。”

最近天氣反反複複,确實比較容易感冒。

班上也有不少同學是帶病來上課的。

“是不是你穿太少了?”年輕男孩子有時候為了耍帥會故意穿得很少,宋清執不确定許星落是不是這種,他眼睛略略瞟了一眼。

發現也沒有穿很少。

難不成校霸晚上還會踢被子……

“你在說什麽騷話?”許星落說:“我整個冬天都穿秋褲的。”

“那怎麽還感冒了?”宋清執說。

“天氣問題呗,這還用問?”為了逼真,許星落還咳了一聲。

反正堅決不能讓自己感冒的人設露餡。

宋清執頓了頓,就沒說什麽了,一會兒他拿着自己的水杯,起身離開了座位,一看就知道是去裝熱水。

“執哥,快上課了你還去哪?”沈既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回頭瞅了許星落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沈既的錯覺,他感覺他執哥和許星落的關系還挺好。

被人瞅着,許星落用不善的眼神回敬過去禮貌地問:“你瞅啥?”

沈既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不屑:“看在執哥的份上。”

許星落懶得理他。

好在沒一會兒宋清執就回來了,手上拿着他平時用的保溫杯。

“裏面是感冒沖劑。”男生握着保溫杯晃了晃,搖勻之後遞給許星落,說道:“聽你的聲音是感冒初期,喝這個有用。”

一旁的沈既都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就連後牙槽上被蛀蟲蛀出來的黑洞洞,許星落也能瞟到,說實話,他跟沈既一樣吃驚。

“你對誰都這麽好嗎?”許星落一邊接過杯子,一邊發出了自己真實的疑問。

宋清執沒搭理,因為這裏有同學在,他害怕許星落一言不合就說騷話。

“執哥……”沈既不淡定了,他感覺很受傷有沒有:“我感冒你都沒有這樣對我。”

“他缺根筋,你缺嗎?”宋清執看了沈既一眼。

剛擰開杯子蓋準備享用的許星落:“……”

許星落從後面伸腳輕輕踹了一下宋清執的椅子,聊表抗議。

學渣發現,坐在最後一排的好處就是偷偷拉下口罩喝水的時候不會有人看他。

還有,感冒沖劑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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