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得虧許星落今天不看群, 準确地說他極少打開那個群，甚至想删了，只是一直沒想起來這事, 就像他一直沒想起來删許誠那樣, 是個多忘事的‘貴人’性子。

“要考試了。”宋清執把手機收起來往後踢了踢桌腳：“一會兒審題仔細點, 別不該扣分的地方扣分。”

“知道。”許星落的語氣挺吊兒郎當, 畢竟是經歷過高考的, 還真不懼怕這種摸底考的場面，甚至有點兒犯困地打了個哈欠：“一模而已, 又不是高考。”

“困成這樣，昨晚真放風去了啊？”宋清執看着他。

“沒。”許星落左半邊臉寫着無辜, 右半邊臉寫着疑惑：“我上哪兒放風去？”

“這誰知道呢, 我感覺你以前的生活應該挺夜夜笙歌的……”宋清執回過頭去，語氣漫不經心地嘆氣：“不像我, 長這麽大只知道學習。”

“那倒也沒有。”許星落說的是雙重意思：“我生活挺簡單的，你也沒有只知道學習……具體我就不說了，好吧？總之你別謙虛。”

失戀了花錢買個帥哥陪着，還是要還的那種, 可不是只知道學習的男孩子能做出來的。

互相都聽懂了對方的陰陽怪氣, 就沒有再說話了, 不是不想說, 而是老羅進了教室：“同學們，第一二節 課，咱們考語文, 怎麽樣？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

底下大家稀稀拉拉地應了聲，沒什麽精神，引起了老羅的不爽, 他輕咳一聲板着臉再次問道：“都沒睡醒嗎？再問一次，準備好了沒？！”

這會兒大夥才大聲道：“好了！”

許星落坐在自己座位上低聲笑了笑，估計笑聲引起了前桌的注意，學霸略回頭看他，滿眼詢問。

就這也能樂？

“怎麽了？許星落。”老羅突然點許星落的名字：“你準備好了嗎？對這次考試有沒有進步的信心？”

操，這種時候還能被點名，是許星落沒想到的。

“有吧。”回憶自己‘以前’的情況，許星落也不尴尬，他挺認真：“我以前是全班倒數第一，要趕超前一名同學應該不難……”

他還沒說完，全班都樂了，笑聲就像會傳染似的很快就低低笑成一片。

鑒于許星落同學最近表現良好，現在同學們的笑聲已經沒有惡意，就是單純覺得好笑。

“我的進步空間大到可以開複興號，”許星落把話說完：“單純只是比以前進步的話肯定是沒問題的。”

“那就好。”老羅對他的要求也就這些了，說完就開始讓小組長發卷子：“拿到卷子認真審題，別急着做，這些都是老生常談，切記切記。”

發完卷子，班上就只剩下同學們翻動卷子的聲音。

氣氛還挺凝重的。

許星落知道今天考語文，昨晚特地把重點複習了一邊，要記要背的點腦子裏都還有印象，看了看覺得竟然不難。

開始做題之後，腦子裏就只剩下這件事，其餘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經歷了一圈，還能夠靜下來集中精力地去做一件事情，大概是許星落這半輩子最自豪的事情。

其實以前他脾氣也很急躁，靜不下心來做事。

後來閱歷多了，知道心靜的可貴之處，慢慢養成了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來回自由流暢切換的習慣。

這就是他可以瞬間被惹毛，拿着板凳瘋狂輸出罵人，也可以坐下來複習幾個小時不帶眨眼的原因。

考試期間，宋清執有好幾次不着痕跡地用餘光去掃後桌的狀況，發現人家做得特別認真，倒是他，在考試期間分神，心有些不靜了。

其實他是相信許星落的，給對方補習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許星落是個認定了要做一件事就不會掉鏈子的人，那股‘老子沒啥不可以’的勁兒，莫名讓人信服。

唉，就是信服。

見許星落考得這麽認真，宋清執就安了心，靜下來好好做自己的卷子。

連許星落都覺得不難的題，對他來說肯定也不難。

每次遇到一起複習過的題，宋清執就會心一笑，因為他知道許星落肯定會拿分，只要那家夥做題的時候沒瞌睡。

語文要寫作文，兩個課時剛剛好夠用，所以許星落沒有提前交卷子。

下午考英語，他刷刷幾下寫完，一看時間還挺多的，光坐着恐怕不行。

開考一個小時後，許星落從座位上站起來，交卷時路過宋清執的座位，手指悄悄在對方手臂上劃拉了一道。

“……”宋清執瞬間感覺自己握筆的那只手，電流的感覺從胳膊一路竄到指尖，就挺刺激的。

“靠。”沈既擡了擡頭，小聲驚嘆：“這就交卷？”

“嗯。”宋清執說：“他英語好。”

沈既掏了掏耳朵，感覺自己在聽天書，什麽？校霸英語好？什麽時候的故事？！

“老師，交了卷可以走了嗎？”許星落把卷子放桌上的時候乖乖問。

“許星落，這麽早就交卷？”英語老師說，拿起許星落的卷子掃了一眼，首先漂亮的版面讓人賞心悅目，的确是所有空都填滿了：“行……走吧。”

許星落一笑：“謝謝老師。”

“動作輕點兒，別影響其他同學考試。”英語老師颔首，繼續欣賞許星落同學那一手刻意炫技一般的漂亮英文字體：“哎。”

還都對了，她又看了許星落一眼。

許星落回到自己座位拿上書包，走之前給宋清執塞了一張紙條，惹得宋清執表情驚悚，靠，這種場合遞紙條，哥們真有才。

他悄悄瞪了天才一眼：你想害我？

許星落揚揚眉，潇灑地出了教室門。

不過想想也罷，宋清執覺得吧，就算被老師抓到了，也不會有人認為他需要靠許星落作弊拿分，至少正常人不會。

：小樹林。

紙條上寫着這三個字。

小樹林宋清執知道，他們學校同學們的早戀聖地。

德中也有很多學生談戀愛，而且是高一高二的居多。

一來是學習壓力相對而言輕，二是因為，高三生也是高一高二過來的，該談的戀愛高一高二就談完了。

說實話，到了一定的年紀都佛，誰還想談戀愛呢，都在搞學習or搞錢。

宋清執做完卷子還有半小時，也交了卷子走了。

提着書包出門直奔小樹林，這會兒上課的都在上課，考試的都在考試，校園裏邊冷冷清清的，顯得小樹林那一塊陰風陣陣……

除了心裏有鬼的人，應該沒有人愛去。

宋清執又不談戀愛，但他是值日生，所以沒少來這裏棒打鴛鴦過。

一個月之前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這裏跟男生約會……算約會吧？

小樹林的路邊有幾張椅子，宋清執到的時候，看見許星落躺在椅子上睡覺，那長腿……橫七豎八地，簡直無處安放。

不知道為什麽，宋清執這一刻突然理解了那些在街上看見超短裙就吹口哨的舉動，就跟他現在這個角度看許星落的腿一樣，也有種想幹點什麽表達內心的沖動。

不過他是文明人，而且有內涵，所以啥也沒做。

“睡着了？”他過去說。

估計是動靜有點吓人，許星落猛地把臉上的書包拿下來，眼神呆滞了幾秒鐘才聚焦。

說明他剛才真的睡着了。

宋清執抽了抽嘴角：“把書包放在臉上有安全感嗎？”

“不是。”許星落一邊活動脖子和肩膀，一邊坐起來說：“光線太亮我睡不着。”

“嗯，我一直覺得這邊的椅子挺長的。”宋清執在他空出來的位置坐下，放下書包用手丈量了一下：“直到你躺下去我才發現也沒多長。”

“你在側面誇我高嗎？”許星落笑看着他。

“你本來就高。”宋清執也笑了：“找我來這幹嘛？我值日的時候一天來八回。”

“這麽多？沒……”許星落驚訝了，然後挺不好意思的，早知道宋清執一天來八回他就不約這兒了：“我只是聽說這裏是個網紅打卡點。”

“噗嗤。”還網紅打卡點，就一破小樹林罷了，宋清執扭頭看着他：“哪個糟心的跟你說的？”

“不記得了。”許星落摸鼻子，可能就是不小心掃到的。

“沒，之所以號稱打卡點，”宋清執說：“不過是因為這裏發生了很多旖旎的故事，吧。”

“比如？”許星落歪頭，搭在椅背上的手舉起來撐着下巴。

“比如，男生約自己喜歡的人過來散散步，覺得氣氛适合就表白，還有小情侶，不時約個會什麽的……”

四目相對，宋清執聲音漸小，慢慢湊過去吻住許星落的嘴唇。

只是蜻蜓點水，他碰了一下就退開了，低頭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咳，學校。”

許星落愣了愣，指尖摸了下自己的唇：“這算是……我們在學校的第一個吻嗎？”

“好像……是？”宋清執臉頰有點熱，聽到一向嚴謹的他這麽回答問題，就知道他腦子現在有點卡：“要不出去吧？”

“能嗎？”許星落說。

“可以。”宋清執點點頭。

“沒到點……”許星落正想說不能吧，卻突然想起宋清執的身份，就咽下疑問淡定地說了一句：“行吧，你安排。”

果然，宋清執在德中來去自由，連被盤問都不用就出去了。

這就是權限的魅力嗎？

“還早，你想不想去逛逛？”許星落扭頭問。

“不想。”宋清執沒看他眼睛，自顧自地往熟悉的路線走：“回去待着看看書好了，外面有什麽好逛的？”

過了會兒擡起頭：“還是你有什麽要去買的？”

“那倒沒有。”許星落說：“我不喜歡逛實體店，能在網上買都在網上買……”

他說到這，一頓：“操？我好像有幾件快遞，落在驿站好幾天了。”

因為這幾天都忙着複習。

“那現在回去拿。”宋清執說。

“嗯。”許星落再問他一次：“你真不想在外面吃了飯再回去？”

天天跟小破屋裏呆着，舒服嗎？

“現在還早。”宋清執白了他一眼：“回去再說吧。”

許星落用胳膊撞了一下學霸：“那是我屋還是你屋，看你這語氣熟悉得？”

宋清執立刻回撞了他一下：“我屋，怎麽了？你半張賣身契都是我的。”

“操，給我提這個。”許星落說：“別惹毛我，回去讓你好看。”

宋清執就不說話了，擡起手錘了一下許星落的後腦勺。

“啊，宋清執……”許星落捂着自己後腦勺，扭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隔壁：“這麽受的動作你也做得出來？”

“？”宋清執一開始沒能理解：“什麽瘦？”

“你剛才的動作，很受氣十足……”

不用許星落說完，宋清執已經完美get到了。

他頓時面目猙獰地追着許星落打：“那要怎麽樣才不受氣十足，把你揍報廢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