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節

通人看來，這正是這四個人合夥謀害你的直接證據。但換個角度來看，法醫完全能判斷出你中的毒是什麽，而你們公司又恰恰在經銷這種藥物，而這種藥物因為其極強的毒性又受到國家嚴格的管控。那四個人，尤其是田輝和倪俊凱作為藥品銷售人員不可能不清楚這裏面的利害關系，所以其實他們用這種毒藥害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覺得他們之所以故意對這個名稱表現得無所謂的原因，可能恰恰是因為你們公司銷售的洋地黃毒甙片出過問題，而這個問題恐怕是庫存和進出對不上賬吧，也就是說可能有那麽一兩盒平空消失了。但顯然你們還是想辦法把這件事遮掩了過去，所以，倪俊凱才會無意中說出那句手續齊全就不違規的話來，但你的朋友們不知道的是，這幾盒洋地黃毒甙片其實是被你拿了。”

塗浩宇半天沉默不語，之後才緩緩說道：“你們警察不是講證據嗎，憑這些能說明什麽？”

“是啊，最重要的是證據，其實你可能不清楚，有時候沒有證據也是一種證據。”

“什麽意思？”塗浩宇擡起頭看着莫然，他似乎有了一些信心。

“你知道洋地黃毒甙片的特性嗎？”莫然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摸出了一張說明書對着上面念了起來，“本品為白色或黃白色細微結晶性粉末，無臭，味極苦。可溶于乙醇、氯仿，微溶于乙醚，不溶于水……”

念到這兒，莫然揚揚手裏那張紙條：“聽明白了嗎？洋地黃毒甙片不溶于水。事實上，這是大多數有毒物質的特性。要說起來，下毒可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大部分的毒藥——包括砒霜、生物堿、毒鼠強——之類都不溶于水，而偵探小說和電視劇裏常用的氰化物接觸到水就會有苦杏仁味散發出來，所以，下毒是很難不讓人察覺的。洋地黃毒甙也不溶于水，要想把它混進酒或者食物裏就必須先把它碾成粉末，可是我們在酒瓶、酒杯和所有食物裏都沒有發現有毒成分，在桌子四周也沒有發現洋地黃毒甙的粉末，也就是說毒藥并不是被碾碎放進你的酒杯裏的。但從對你的體檢情況來看，毒藥也只能是被你口服下去的，也就是說，你吃的是成片的洋地黃毒甙。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只可能是你自己吞下去的了。”

“就憑這些？”塗浩宇有些氣急敗壞，但仍然盡量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當然還有，那張桌子上放的東西大部分都被你推到桌子下面去了，我想要麽，這恐怕是你的本能反應。你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毒發，但你并不想趴在一大堆食物和碗碟上面，你不習慣，所以你在倒下去的時候，拼命把所有的東西都推開了，這樣你就可以舒舒服服地趴在一張平整的桌子上了。嗯，要說這還真是符合你這個從小就被嬌生慣養的孩子的脾氣。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在感到難受的時候又是怎麽知道自己中了毒，馬上就要倒下的呢？您如果不是對自己中毒早有心理準備是根本不可能這樣做的。要麽，你就是為了混淆警方視線，故意把所有的酒杯都推到地上，使警方無法判斷到底哪個杯子哪些酒才是你喝過的。”

“其實我只是不喜歡趴在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面而已。”塗浩宇嘆了口氣，“你今天來是為了抓我嗎？”

“不，”莫然搖了搖頭，“您這種情況充其量屬于自殺，和我們的工作沒有太大關系。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已經把這個案子查清楚了，你以後也不要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想法，前面的路還長着呢。”

“我還以為我布置得多精細，沒想到還是被一眼識破了。”塗浩宇的語氣裏不無遺憾，“看來我還是……”

“你至少還有家人和一群朋友，不管你對他們怎麽看，至少我覺得這些人是因為你才聚在一起的。”

“你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嗎？”

“我說了，這原本就不是我們刑警該過問的事情，現在調查清楚了，也只會跟你一個人說。至于怎麽跟其他人去說，或者說不說，都是你的事情了。”

塗浩宇不覺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那就好好想想吧，這也許才是第一件你必須自己面對自己解決的事情。”莫然說到這裏稍稍頓了一下，“其實我也有兩個問題想問你，第一，你為什麽選擇在那天晚上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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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天是什麽日子吧？”

“知道，那天是你和陳雨曦領結婚證的日子，也是你的三十歲生日。”

“這是因為陳雨曦曾經不止一次跟我說過，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跟我結婚，而我爸也不止一次跟我說過，他只養我到三十歲，以後我就是餓死在大街上他也不會管。”

“所以你就選了這麽一天來服毒？”

“是啊，就因為他們說過這樣的話……”

“那你為什麽沒有一開始就服毒呢？”

“其實我也很猶豫，看見他們那麽開心……但我一直糾結着，卻沒有人來問我一句為什麽一點精神都沒有，這讓我覺得很沒意思……”

莫然微微點頭：“這倒是也難怪……嗯，我的疑問也搞清楚了，你好好休息吧。嗯，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你現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

“那個，警官……”塗浩宇掙紮着坐了起來，“能麻煩您一件事嗎？”

“什麽？”

“麻煩您幫我跟那個餐廳的老板道個歉，給她惹來這麽大麻煩……”他說到這裏，又琢磨了一下，“還有，給她造成的損失，我出院之後就會賠償她的。”

“好的，我知道了。”莫然說完便離開了病房。

飯店這兩天停業，吳夢也就沒出門，而是在家做做家務。早上剛洗了一堆床單被罩，現在她又覺得地上灰太大，正拿着個拖把墩地。

剛把卧室拖完，門鈴卻響了起來，吳夢拿起門旁的話筒：“喂，哪位？”

“是我。”陸青的聲音響了起來。

“上來吧。”吳夢說完随手便打開了樓道門。

不一會兒陸青就出現在了吳夢的家門口，他在那兒換鞋，吳夢繼續拖客廳：“你怎麽來了？今天不上班？”

“我今天請了一天假，來看看你。”

“你看我？”吳夢笑起來了，“我有什麽好看的。”

“我看看你有沒有什麽事兒……”陸青顯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我能有什麽事兒，反正這兩天也開不了張，在家歇兩天也挺好的。哦，對了，剛才彭曉苗給我打電話了，說那案子結了，明天就能開張了，看來又有得忙了。”吳夢顯得很輕松。

“那個，你這兩天……”

“什麽？”吳夢停下手裏的活，站直了看着陸青。

陸青卻越發緊張，過了好半天，他才從兜裏拿出個盒子來，啪的打開，單腿跪下：“吳夢，你願意嫁給我嗎？”

吳夢看着盒子裏那小得可憐的鑽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唱哪出，起來，起來，那塊地我還沒擦呢。”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陸青似乎是橫了心。

“廢話，我當然不答應，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就答應，再說我憑什麽答應，你是我什麽人啊。”吳夢一臉的沒好氣，“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兩天特可憐，特受傷，你那同情心又泛濫了？告訴你，用不着，我沒你想得那麽脆弱。你要是真想保護我，至少也得變得比我強吧，告訴你，現在你還差得遠呢。”

“那我……”

“什麽你呀我的，告訴你，我剛拒絕你的求婚了。你要是想走，可以馬上離開，你要是想留，就去樓下菜市場買點兒菜去。真是的，忙活了一早上，愣是把買菜這事兒給忘了，最近這記性越來越差了……”吳夢略感沮喪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繼續問陸青，“你打算怎麽辦？”

“哦，那你想吃什麽？”陸青一邊說一邊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

彭曉苗剛坐上車就問陸青：“怎麽，聽說你跟吳夢求婚了？”

陸青的臉騰的紅了：“彭姐，你聽說了？”

“廢話，你那冒冒失失的樣把人家給吓壞了。”

“啊？”陸青完全摸不着頭腦，“不會吧。”他回想着吳夢當時的表現，似乎沒有一點被吓到的跡象。

“什麽不會，要是不會她能深更半夜不睡覺給我打電話，說這事兒一說就是兩個小時嗎？”彭曉苗有點沒好氣。

“啊？她……”陸青的臉更紅了，憋了半天他才說了一句，“她說我什麽了？”

“我都困得要死了，哪兒記得住她說什麽了。我就跟你說一句，以後這種事情想好了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