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音家舊事
第35章 音家舊事
不過眨眼的功夫,音朝鳳與連雪嬌母子二人便化成了略帶腥臭的黑煙,向上盤旋了三五丈之後,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慈母那半聲凄厲的哀嚎卻仍舊回蕩在衆人心口,叫人脊背絲絲發冷。
青蓮一般的藥王谷谷主音之溯并無太大的反應,他怔怔站在原地,唇色慘淡,眼珠子一動也不動。
旁人不自覺地屏了息,心中也不知道是憐憫、悲哀還是憎惡。
謝無妄攬過寧青青,手指微微挑開她頸側的衣領。
魔紋并未消褪,顏色反倒更深了些。
“魔蠱未解。”謝無妄的聲音與平日沒有任何區別。
音朝鳳臨死前癫狂的聲音猶在耳畔。
他帶着母蠱死去,要那些中了子蠱的人陪葬。
“我來。”一道獨特的聲音幽幽傳來,“我來試試。”
寧青青聽到這個清蓮般的聲音,目光不自覺地被牽引了過去。
藥王谷主,音之溯。
音之溯給她的感覺,與那朵大蓮花極為相似,又淡又香。
此刻沒有蓮霧的影響,音之溯那雙無神的眼睛裏并無絲毫癡迷,不再把寧青青錯認成玉瑤。
看着他走到近前,寧青青認真地解釋了一下:“在大蓮花那裏時,我只顧着對付壞男人,沒有及時告訴你我不是玉瑤,這是我不對。我不是想要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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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之溯微微一怔,淡白好看的唇勾起了柔和的弧度:“無妨。失禮的是我。”
四目相對,音之溯的雙眸中浮起了星星點點的神采。
聞言,皺眉抱劍立在一旁的寄懷舟不禁心跳一滞——啊啊啊!這個壞女人就是個騙子!所有的騙子都說自己不是騙子,她明明就是!騙了自己,又去騙音之溯!看看,音之溯都被她騙得眼睛冒光了!
可怕可怕!着實可怕!
那一邊,音之溯擡起右手,似乎想撫一下寧青青的頭發,伸到中途驀然醒悟,急急蜷回手指,臉上浮起一絲苦笑。
手臂顫了顫之後,他極為果斷地結了個奇特的手印。
他沉下聲,對寧青青說道:“把手給我。”
寧青青依言向他伸出手,卻被謝無妄捏住腕脈摁下。
藥王谷的人群中陸續爆發出聲聲驚呼——
“不可!”
“谷主不可!”
“谷主三思啊!”
謝無妄垂眸淡笑,揚袖攔住了音之溯:“逼死藥王谷主的惡名,本君實不敢當。況且,音谷主這遍嘗百草的神農體質,雖可舍命解萬毒,卻奈何不了魔蠱。休做無用之功。”
音之溯這是想以命換命,用他自己的命,去救寧青青的命!
旁人或驚或急,皆不如寄懷舟感受深刻。
寄懷舟瞳仁震顫,抱住仙劍瑟瑟發抖。
這也……太可怕了。音之溯被她三句兩句一騙,竟連命都給她!
要命!要命!
音之溯就是明明白白的前車之鑒啊,若再不警醒的話,音之溯的今天,便是自己的明天。
不不,一定不會的,自己有劍傍身。
寄懷舟心驚膽戰地吐了口氣——幸好自己是一個有理想、有寄托的人,絕對,絕對不可能變成耽于情愛的傻子。
他欣慰而感激地抱住了自己的劍,喃喃有聲:“放心,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我寄懷舟就算是死,跳進魔淵去,也絕不會喜歡一個壞女人!”
長劍輕輕嗡鳴,劍柄微歪,像是撇了撇嘴。
那一邊,藥王谷衆人一擁而上,噗通噗通單膝跪了一地。
“谷主萬萬不可!”
“谷主,那不是你的錯啊谷主!”
旁人并不會像寄懷舟那樣腦補到奇怪的地方,在正常人看來,音之溯是因為痛失了妻兒,追悔莫及之下,想要以命換命一了百了。
“谷主無需這般自責。”一位須發皆白,腦袋形狀肖似蟠桃的老者走上前來,拍了拍音之溯的肩,沉聲道,“谷主醉心藥道,自小便是這樣的性子,其實并未刻意冷落過夫人與少谷主,此事雖然令人唏噓,但平心而論,錯不全在谷主啊!連嬷嬷,可否請你出來說句公道話?”
衆人齊齊望向連雪嬌的貼身嬷嬷。
只見那老妪滿臉淚水,精氣神全無,周身缭繞着死氣,略顯渾濁的眼睛裏晃動着兩絲火苗,像回光返照一般。
她長嘆一口氣,啞聲開口:“其實我勸過夫人。我與夫人都見過谷主當初與玉瑤在一起的模樣,谷主他的性子,本就是這樣的。當初,因為谷主總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玉瑤也沒少與他争執吵鬧。這件事上,的确是夫人自己鑽了牛角尖,倒是沒必要苛責谷主冷待夫人。而且,夫人在教導少谷主的時候,确實帶着些怨氣,誤導了不少。”
聞言,藥王谷衆人不禁面面相觑,望向音之溯的目光更加同情。
音之溯在醫道、藥道上的造詣無人能及,不知挽救過多少性命。
谷中弟子有問題向他請教時,他總是不厭其煩,一遍一遍地教到徹底明白為止。他沒有半點架子,待人一視同仁,谷中之人無不尊重愛戴這位谷主。
誰也不希望這樣一位恩師人品有瑕疵。
這般想來,其實谷主也沒什麽大錯,醉心醫道藥道,為的是救蒼生,并非為了什麽白月光而苛待妻兒。
在成親之前,連雪嬌明明已經知道他是這樣的性子,卻還是嫁給了他。既已接受他是這樣一個人,為何又要斤斤計較呢?
音之溯動了動嘴唇,半晌,只嘆息一聲:“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玉瑤,是我耽誤了夫人,也沒教好孩子。怪我。”
連嬷嬷定定地看着他,神色隐有掙紮。
片刻之後,似是下定了決心。
“罷!罷!罷!人都沒啦,也沒什麽好瞞的。”老妪朝着天空眨了眨眼睛,嘆息道,“谷主啊,你實在是太過單純!當初玉瑤之所以離開你,其實……原因都在夫人哪!”
聞言,音之溯迷茫地眨了眨眼,解釋道:“不是的,我與玉瑤在一起時,一心一意待她,與旁人絕無半點瓜葛。”
老妪搖着頭,苦笑不止:“是啊!在你眼中,夫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病人而已,你待她并無絲毫不同。可是,夫人她喜歡你啊,她總是待在你的身邊,處處留下自己的痕跡,在玉瑤面前說些誤導的話,讓玉瑤以為你和夫人私下做過不清白的事情……玉瑤自然要生氣與你吵鬧,可你卻只顧着你的藥道,沒有好生向玉瑤解釋,還說她無理取鬧。”
音之溯搖頭:“那時我與連雪嬌屬實什麽都沒有,我問心無愧。若是玉瑤不走,我絕不會和連雪嬌在一起。”
老妪輕笑出聲。
周遭衆人也齊齊恨鐵不成鋼地嘆息起來。
寧青青耷拉着眼角和唇角,悄聲嘀咕:“不走才是傻子吧!說得這麽好聽,他終究還不是與連雪嬌一起繁殖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他。”謝無妄淡聲道。
寧青青搖頭,擺出老神在在的模樣:“這你就不懂人類了。倘若一個人,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良心或是道德之上,那麽這個人必定全盤皆輸。玉瑤還算是聰明,知道有坑便及時逃走了——音之溯容了一個觊觎他的女子在身邊,那麽他必定要犯錯,早晚而已!”
謝無妄不由垂眸認真看了她一眼。她從前便是這樣說的,但他向來不以為然。
她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又道:“所以,問題不在連雪嬌,而在音之溯,因為哪怕沒有連雪嬌,也定會有別人。世間好男人那麽多,又何必守着一個不好的音之溯?玉瑤肯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旁觀者清,聰明過人的蘑菇三下五除二便理清了脈絡。
謝無妄氣息消失。
那一邊,老妪輕聲一嘆:“玉瑤離開之後,谷主你迷迷糊糊誤食多情花,将夫人錯認成玉瑤,與夫人成就了好事,因為責任,你娶了夫人。”
音之溯臉頰泛紅,低低地道:“那是一個意外。”
“意外?不是意外!”老妪笑了,“谷主你琢磨藥道的時候向來神游天外,那多情花汁,是夫人特意塗在你常用的藥勺上的,你哪裏會有防範呢。”
音之溯怔怔張開口,臉色一寸寸變得雪白:“什……什麽?”
老妪搖頭,悲哀地看着他:“就算玉瑤沒有離開,夫人她還是會這麽算計你。谷主啊,你太單純了。你有沒有想過,倘若在玉瑤未走時你便犯了那樣的錯,玉瑤該如何自處?她該有多麽痛苦?要我說,玉瑤走得好啊,至少在她離開之時,你還是清白幹淨的。”
音之溯有些無措,神色茫然,就像一朵被暴風雨無情摧殘的青色蓮花。
老妪道:“你愧對玉瑤,一直想等她回來親口向她道歉,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世間太平,谷主你其實也知道,玉瑤再不會回來了。夫人陪着你、守着你,合籍幾百年終于守得雲開,你總算接受了她,生下鳳兒……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往後只會是好日子,沒想到,終究還是逃不過報應哪!”
後頭的事不必她說,旁人心中已經十分清楚。
連雪嬌癡于情愛,自然會貪心不足,想要得到夫君的全部愛意。發現未能如願,便心懷怨怼,不經意之間将心頭的毒汁灌輸給了自己的孩子,最終造就今日局面。
老妪搖着頭,緩緩順着山道往外走:“老身本以為,能将這些秘密帶進棺材,不料白發人送黑發人……也是報應啊!說與諸位,只盼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莫到大錯鑄成之日,再追悔莫及哪……谷主,你是個好人,好好活下去吧,那一切,不是你的錯……”
衆人唏噓不已。
連雪嬌這個谷主夫人多年盡心盡力,付出良多。她比較看重權勢,會刻意打壓掐尖冒頭的弟子,但藥王谷的人大部分都與世無争,與她也算是相處十分融洽。
她的辛苦與癡情,衆人都看在眼中。
如今聽到真相,也無法簡單地評判一句對錯,只嘆息着上前,稍微安慰音之溯幾句。
誰都知道,一旦世間風波平定,西陰神女便會應劫而逝。當初,他沒能好好陪着她走過最後一程,還令她那麽傷心。
如今知道真相,音之溯心中不知該有多麽痛悔。
再多勸慰也只是隔靴搔癢,只盼他能自己想得通。
他站在原地,走着神,目光漸漸便癡了。
當年的真相已然大白,但事情,卻還沒有結束。
谷道上,一個鐵塔般的身影疾速掠到近前,蒲扇大手在身前一抱,厚唇微微向下垂,沉聲禀道:“道君,屬下無能,未能查出音朝鳳沾染魔物的線索。”
刑殿殿主,虞浩天。
看到這位出現,浮屠子忍不住将攔在身前的三個隐衛扒拉開,松開縮緊許久的肚皮,掂着手迎上前,準備與他交流一下蚯蚓減肥術的心得。
很快,一道又一道身影落了下來,将搜集的線索報給謝無妄。
音朝鳳往日出沒的所有地方都被搜了個底朝天,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唯一一樣稍微異常的,是在青城山的住處找到了一件煌雲宗的弟子服飾,應當是音朝鳳匆忙返回藥王谷時不慎落下的。
另外便是,許多與音朝鳳接觸過的女子都有些神思恍惚,一副慕艾懷春的模樣,可怕的是,不管好說歹說,這些女子個個都像武霞绮和黃小雲那般,抵死也不肯說出“奸夫”的名字。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發現。
音朝鳳是何時何地沾染了魔道,如何學得那些手段,魔蠱從何而來……都已随着他的身死長埋地下,成了不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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