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玫瑰

噩夢到了這一畫面,滿身冷汗的吳均猛然驚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向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應該再過一會兒就可以收拾下去武訓了。

“真是的,”他搖頭重新躺了回去,“我怎麽又做這種夢了。”而且這一次,為什麽夢中畫面比之前感覺的每一次,都要真實、洶湧?

今天的武練內容比之前都要繁重,也不知道陸楊若是受了什麽刺激。

吳均一邊拉着弓弦,一邊瞄準遠處的靶子。

只聽弦響一聲,弓箭穿破逆風,穩穩紮在了靶心。

這種程度的成績,對于現在的吳均來說,已經是見怪不怪的普通了,雖然這在其他人眼中,能稱得上優秀二字。

吳均練着練着,皆是幾箭直入靶心的畫面,無不令人佩服。

一如既往的,成義亮那幫人有三五成群過來陰陽怪氣吳均。

印象中,自從吳均來到這裏,終不是和原書中的吳均是相同一個人,以至于在某些細節上,雖然不至于脫離人設,但也看得出有些差別于之前的細節,使得這幫人覺得吳均變得好欺負了。

“喲,吳少爺這箭箭都中靶心的,可真是好本事吶。看來吳兄之前說的射箭不是你最擅長這事,只怕是在謙虛吧。啧啧,成某對于吳兄雖然一直持以的是尊重态度,但還是想多嘴一句,之前吳少爺你在武練上的謙虛,可把向來崇拜你的侯家小姐在衆人間,弄得難堪不行啊,還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呢。”

吳均沒給成義亮一個眼神,只是自顧自拉了弓弦後,又兀自快速精準地再将一箭射中遠處靶心。

第三次拉開弓弦,欲重複第三遍射箭的吳均等成義亮一套陰陽怪氣的話語說完後,只淡淡回了句:“既然知道是多嘴,那就不要說了。”

成義亮顯然被噎住,抿了抿唇眉頭緊皺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些什麽。

吳均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整個人都呈現低氣壓,場內怕是也只有以成義亮為首的這幫家夥沒有看出來了。

在一邊默默看着好戲的陳慶倏然起身,幾步來到了想開口罵人的成義亮跟前,及時堵住了他的嘴,不至于激怒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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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一臉溫和,眼角眉梢都透着柔和。

他一撐折扇掩住嘴角,興味十足:“吳兄今日怎麽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莫不是和昨日你趕出府的那個花魁有關?”

吳均悄然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他就知道,陳慶和成義亮他們是一夥的,說話做事雖不是一個調調,但也都是格外統一的陰陽怪氣,讓人聽了就心生煩躁。

他放下弓弦,冷冷瞟了眼陳慶:“嗯,怎麽滴,這麽關心我家的事?”

不想營業的吳均回嘴起來,有些不同于他們之間印象中的吳均,這點不同卻又在可接受的正常阈值之內。

陳慶愣住半秒鐘,随即很快回神過來,抽手做出邀請的姿勢,想約吳均去少人的地方詳談。

這點意思,在作為原作者的吳均眼中還是一下就能看明白的,但是他今天偏偏就不想看明白。

他故意提亮嗓子,讓場地另邊正在糾正其他武學子揮劍動作的陸楊若也可以聽見,“不好吧陳弟弟,你要是想帶着我公然違抗陸師父命令,陪你去偷閑玩樂,耽誤你的武練進度,我這心裏可是會過意不去的啊!”

說着,吳均還故意歪了歪腦袋,将嘴巴更加朝向已經在皺眉聽這邊動靜的陸楊若,越加裝出一副可憐樣子來。

“再說,要是被陸師父發現了,惹得陸師父生氣了該怎麽辦?我可是立志要做個好學生的啊!”

對面黑臉的陳慶咬着牙,低低從齒間擠出一句話來:“算你狠。”

“哎呀,還是不去了吧陳弟弟,我這個為兄長的,可是得以身作則做武學子們的榜樣,不能帶歪陸師父的教育風氣啊!”

嘴上又占了幾分得意的吳均一通話都說出了嘴,才意猶未盡地正眼去欣賞怒瞪自己的陳慶表情。

“吳均!你污蔑人!”成義亮被陳慶安靜攔了很久,但最終還是沒忍住跳了腳,大吼一聲就要上來給吳均一拳。

吳均眼眨也不眨,對這種事已經有了多少經驗。他迅速閃身躲過成義亮的拳頭,随即拿了邊上銳箭就直抵他的喉頭,目光沉下幾分:“動?”

眼瞧吳均完成這一系列行雲流水動作的陳慶眯了眯眼,不禁又開始懷疑之前賈烨說得“此吳均非彼吳均”。

這身手,當真不是本來那個曾在單挑時,把自己腿打折過的吳均?

這個瞬間就能反應過來成義亮動向并做出躲避,繼而直接能威脅取人性命的家夥,當真……不是原來的吳均?

思沉間,吳均已經放棄了逗成義亮,正笑意吟吟地拉開弓弦,打算将手上那只箭向靶心射去。

陳慶默默在身後注視着吳均的動作,然後揮手散了自己後面的大幫人,徑直上前半步與吳均并肩而站,抛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引策,在我手裏。”

只這麽一句話,傳入正松開弓弦的吳均耳裏,竟使他直接将箭一掉,直接打破了之前一直中靶心的單一成績和動作。

他淺淺應下一聲,故作無所謂地聳聳肩,接着伸手撿起了地上那支箭,有些好笑地反問:“所以呢,你跟我說這個是想表達什麽?”

陳慶輕笑一聲,即刻便從吳均剛才異樣的表現中看出了引策對于他的特殊。

于是,他将手背在身後,裝作糾結:“引策他——不本就是個花魁嘛,還是個出生怡春院的第一朵雄花,所以就想摘來看看咯。”

微頓,安靜用餘光視線觀察吳均變化的陳慶繼續道:“作為前輩的吳兄可品嘗過朵帶刺玫瑰的鮮香?”

“帶刺玫瑰。”吳均在又射出一箭紮中靶心的好箭時,不鹹不淡重讀了便這四個字。

“是啊。”陳慶說起這個,顯得興味十足。他舔舔唇瓣,喟嘆:“越美的東西,越是帶刺,玫瑰是這樣,引策也是這樣。怎麽辦,他好像一直不肯認我為主呢,作為前輩的吳兄可有什麽好建議?以助得我早日馴服這朵玫瑰。”

吳均轉了轉眸子,神情認真嚴肅。

片刻,等待吳均回答的陳慶從他嘴裏得到了兩個字:“閹割。”

一聽到這兩個字,陳慶就笑了出來:“噗,吳兄還真是幽默呢。雖然行房事時,引策可能用不到……”

說到一半,他臉上的笑容忽然頓了頓,變得十分僵硬難看。

他緩緩将臉轉向一旁朝自己燦爛笑着的吳均,眉毛一挑:“閹割?我?”

只見吳均得了寶藏般,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随即重重點了點腦袋:“嗯!一下就猜對了呢!陳弟弟果然不愧是弟弟啊!”

末了,沒來得及等陳慶發作,吳均便轉身離開了。

臨前,陳慶只最後看到眼随着吳均扭身而翩跹的衣袂。

無故感覺自己反被蔑視的陳慶氣不打一處來,抓起一支箭便拿起剛才吳均用過的弓弦,憤憤對準對面的靶心最中間的那支箭,瞄準後松手射了出去。

結果,箭沒中。

更加氣惱的陳慶直接摔了那把弓,張嘴命令邊上小斯把對面靶心的劍全取下來。

小斯應聲後,陳慶又吩咐了一句:“把那靶子也給我換了!快點、馬上、立刻!”

小斯颔首,再次應聲:“是,陳少爺。”

獨自走開的吳均悶悶腹诽陳慶腦子有毛病,他要泡引策跟他來說什麽?

“嘁,搞笑。”吳均翻了個白眼,吊兒郎當跳上一棵身處絕好地勢的桃樹,靠着枝幹睡覺。

睡着睡着,腦裏重現引策身上道道疤痕的吳均又煩躁難當地直直跳下了樹,大步朝陳慶府中走去。

引策雖然對他行過不軌之事,但畢竟他之前救過自己,吳均不會就這麽放手看着引策白白被陳慶玩弄至死。

陳慶那人他可了解了,在他手下的人,基本沒有幾個是以好下場結尾的。

把引策從陳慶手裏救出來,吳均就當抵了之前他救自己命的那幾次了,然後再……

記起引策不止救過他一次這茬,吳均又悶悶抓了抓額前發絲,煩躁的厲害,一時做不出什麽決定。

并不打算在路上繼續浪費時間糾結的吳均跳上牆頭,腳點各處能落腳的地方,動用輕功,熟練□□進了陳府。

關于陳慶關人地方稍微有點了解的吳均三兩下按了一路暗格,暢通無阻地直接進了陳慶自認為防守嚴密的地下牢籠。

一進去,裏面的陰冷氣息就震得吳均身子微微一哆嗦,不輕不響停下來打了個噴嚏。

“阿嚏!”一時間,本就靜谧的地下牢籠中,幽幽從裏頭傳回來吳均的噴嚏聲。

聽這回聲,看來這地方還是有幾分深度的。吳均摸着下巴,暗自思忖。

接着,他直奔裏頭更為狹窄的地段,找尋引策身處的地方。

其實要是引策之前不發神經把他的鞋扔掉的話,借由那雙小八給他的限量球鞋,他應該可以比現在更快找到引策。

至于其中的原因嘛,吳均又不傻,深知先前路癡的他怎麽會如此暢通無阻地回去将軍府,就是因為隐隐有那雙鞋的帶路。

不過彼時想這些也沒有用了,畢竟鞋已經被引策扔了,他現在穿得就是一雙普通的鞋子,走來還不是很習慣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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