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柳暗花明

等安排好了這些,張子濟才命人端上茶水,給顧應銘壓壓驚。

“應銘,這些年,你與雲……你夫人有接觸過身懷功夫之人麽?”張子濟問。

顧應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仔細尋思了一下,确定地說:“沒有。”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思,到底有誰會盯上了趙雲绮呢?将她劫走又有何目的?若是綁架勒索,怎麽沒有收到勒索錢財之書?

這時,顧應銘突然想起什麽,說:“以前我們認識的鄭公子好似學過武藝,你還記得麽?可是……他早已……,”他嘆了嘆氣,“怎麽可能會是他,我真是急糊塗了。”

若真是鄭若疏,他心裏反而不會這麽着急,因為他知道鄭若疏是不會傷害她的。

“莫非……他并沒有戰死沙場?”顧應銘被自己這等設想吓了一跳。

張子濟心裏陡然顫動了一下,鄭公子确實身懷武藝,也最具備劫走趙雲绮的意圖,可是他都陣亡這麽多年了,這等設想實在突兀,他搖了搖頭,道:“應該不可能,當年可是有将士拿回了他的盔甲的,雖然當時在場的人認不出他的面目,但他的盔甲絕對不會認錯,因為他是右将,盔甲是全軍獨一無二的。若他真的沒死,這麽多年怎麽不見回來?”

“蒙面人?”他倆幾乎脫口而出。既然此人要蒙面,肯定是怕被人認出來,那就說明是熟人了!

難道真的會是鄭若疏?

兩人對視相望了一眼,不敢妄下結論。此時顧應銘倒是不擔心有人傷害趙雲绮了,卻又心生另一種焦急,若真是鄭若疏,他不會強帶着趙雲绮遠走高飛吧?如此揣測,他的心髒禁不住突突直跳,如坐針氈。

鄭若疏一行人已行至山脈深處,安營紮帳,一切都安頓好了。

這已經是第四日下午了,趙雲绮那副急盼想回家的樣子,鄭若疏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的心,已經沒有一絲一毫在他這裏。看到她那雙與他保持戒備地眼神,簡直如同在剜他的心。他打算等天暗一些,就送她回去。

趙雲绮攤開了一張紙在寫着信,昨日她見鄭若疏用信鴿傳信至北方,她打算求鄭若疏讓信鴿為她送一回信給顧應銘,好讓顧應銘安心。

鄭若疏走到她的面前,遠遠的就看見信開頭的“應銘”兩個字,便知道了她的心思。

“你不必寫什麽信了,天一黑,我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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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绮擡頭一愣,看着他無奈卻又深情的眸子,想确認一下,問:“真的?”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你會感激我而給我一個笑臉麽?”鄭若疏反問。

得知這是真的,她心中自是高興,可是看到他對她如此苦情,她的心真的不好受,此時還真是笑不出來。他們從未海誓山盟過,而他對她,卻比一些有誓約的人還執着。

此時,她卻只能心含愧疚地看着他,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卻難以啓齒,畢竟安慰的話太無力。

鄭若疏也不想聽她安慰他之類的話,轉身出去了。

鄭若疏背靠着一棵大樹,擡頭仰望着天上的白雲,一朵一朵的,飄浮在空中,十分好看,卻一點也不固形,它們随時變幻着身形,不可捉摸。如同他與趙雲绮的過去,是那麽美好,讓他惦記了這麽多年,可是如今,她在他身邊連七日都呆不住,他在她的心裏,連一個角落都占據不了。

正在他無比傷感之時,一只信鴿飛了過來,落入他的手心。他從信鴿腿上取下信,放飛信鴿回去。

他打開信一看:進關不利,大軍敗退,傷亡慘重。請率将士速回,若幹年後再圖進。

他将信握在手心,長嘆了一聲,看來,不僅要送趙雲绮回去,他們自己也都要回去了。

這時,琪格格跑了過來,問:“剛才信鴿來過?”

鄭若疏點點頭,說:“你去命将士們收拾營帳,與我們來時一樣,五人一組。然後分批行至天津渡口,陸續賃船北上,至金州會合。”

琪格格驚愕住了,“什麽?回金州?我們都已掌握了京城布防,且這附近一帶所有兵力狀況都了解清楚了,連進攻路線我們都策劃好了,怎能放棄回去呢?”

“大軍都進不了關,如何進攻?”鄭若疏将手中的信往她手上一放。

琪格格将信打開,看過之後,氣餒地說,“難道我們受這幾個月的苦全白費了?”

鄭若疏看了看她,不由地感慨,道:“這世上白費苦心的事多着去了,哪能事事如願。”

琪格格似乎聽出他的話中之話,便問:“那你打算怎麽……”

鄭若疏知道她想問的是什麽,打斷了她,快速回答道:“送她回家,她家在天津,正好順路。”

他說得如此簡潔快速,看來已下了決心。琪格格聽了,心中一陣高興,但表現出來的卻是一番你愛怎樣可不關她什麽事的樣子,便甩着辮子回營帳去了,她要下令搬營北上呢,還順便将鄭若疏剛才的話告訴趙雲绮,因為她還不知道鄭若疏其實已經答應天黑就送趙雲绮回家的事。

趙雲绮聽說他們要搬營回去,十分高興,看樣子,兩方是要息戰了。鄭若疏處在兩國之間,身份尴尬,如此他心中也應該好受了些吧。

鄭若疏與趙雲绮、琪格格,及格桑、季褐兩位士兵一起,共五人合成一組先行下山,為了隐蔽行事,其他的組要暫且呆在山上,每日只能下山三組。這樣到了天津渡口陸續賃船,也不至于引起人的注意。

在下山的路中,趙雲绮心中十分興奮,終于可以回家了,但她極力不表現出來,免得惹鄭若疏不快。

鄭若疏在前面探着路,趙雲绮與琪格格在中間,格桑與季褐牽着那兩匹馬斷後。

“雲绮姐,你小心點,這裏有好多石頭,別崴了腳。”琪格格緊拉着趙雲绮的手嘴裏還提醒着,她時而歡喜時而憂愁,為大軍入關敗退而難受,又為能回家而高興,最關鍵的是,鄭若疏要送趙雲绮回家,這說明鄭若疏要将趙雲绮放下了,她是不是就有機會了呢?因為他身邊除了她一個女子在轉悠着,再無她人。

趙雲绮能感覺到她心中的那份憂愁與歡喜,很想調侃她一番,好讓她暫時撇去憂愁,便湊近她的耳邊,小聲地問道:“琪格格,若有一天,你與鄭将軍成親了,可否放信鴿至我家,讓我好為你們歡喜一回?”

琪格格聽了手一顫,羞得不行,道:“雲绮姐淨拿我說笑,什麽成親?我才不理他呢,你瞧他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誰稀罕他呀!”

“其實他是一個十分開朗爽快、性情豁達之人,只要你肯用心,将他那塊冰融化,成親還不是遲早的事?”趙雲绮慫恿道。

琪格格嘟着嘴,暗想,她能将他那塊冰融化麽?再一瞧前面那尊高大穩健的背影,暗暗下了決心,冰塊遇陽光便能融化,她一定要代替趙雲绮做他心中的那輪太陽。

行至山下,道路平坦了些。琪格格突然跑到鄭若疏面前,掏出帕子,一邊給他額頭擦着汗,一邊道:“你累了吧?渴了吧?”然後她又解下自己的水袋,遞給他,“來,快喝點水。”

鄭若疏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行為愕住了,暗忖,她這抽的是哪門子的風,她何時這麽體恤人了,平時她可是一副傲嬌的模樣,從來只等着人來伺候她呢!

趙雲绮在後面見了,掩嘴輕笑,看來琪格格真是開竅了。

“快喝呀!”琪格格催道。

“我自己有。”鄭若疏毫無表情地答道,然後解下自己的水袋喝着。

等他喝完,琪格格又挽起他的胳膊一并向前走着。鄭若疏先是愣了一愣,然後一下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說:“你想在前面探路,那我去後邊了。”說着便身後走去,來到趙雲绮的身旁。

這時天已微亮,趙雲绮見鄭若疏微紅着臉在自己身旁走着,便開玩笑道:“琪格格到底哪裏惹人厭了,你要如此避着她?”

鄭若疏語結,半天才答道:“她……沒哪惹人厭,”又言不由衷地說,“我……也沒有避着她。”

琪格格見勢又跑了過來,與他們一起并肩走着,并且十分認真的模樣,問趙雲绮:“雲绮姐,你肯定很喜歡你的相公吧,看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樣子,你當真一日都離不開你的相公?”

鄭若疏聽了臉一陣紅一陣白,眸子裏的光似乎都含着醋意。

趙雲绮半羞澀半大方地微笑着,答道:“等你成親了,你就知道了。夫妻當然是要相伴相随的,哪能随随便便分開。”

聽她這一番回答,鄭若疏不想再受刺激了,快速朝前大步走着,一會兒就将她倆落下了。

琪格格在他背後瞪眼叉腰直哼哼的,她就是要氣氣死心眼的鄭若疏,好叫他親耳聽聽人家是怎樣與自己相公相親相愛的。何況這世上又不只有趙雲绮一個女人,還有她鄂禮琪呢。她已想好要放下身段,時刻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再糾纏糾纏,她就不信捂不化他那顆冰冷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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