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104

第104章 104

顧舟山和桓峰良久,見他并沒有說點什麽的意思,只能閉着嘴默默低下了頭。

曲廣言讓他們幾人想想主意,但顧舟山哪裏有什麽主意,只能求助于桓峰。哪想桓峰如此鐵石心腸,一點提示都不給!

唉,說不定,就連桓峰,也不知道該如何出去呢?

顧舟山偷偷擡眼又看了看面前高大的人,只覺得桓峰一臉沉着冷靜,勝券在握,就是從來不會主動做事。

聯想起他以前曾對顧舟山說過的話,顧舟山嘆了口氣。

他明白,這些東西,自己是應該嘗試自己去解決和體驗,而不能什麽都依靠別人!

想到此處,顧舟山點了點頭,給自己鼓了鼓氣。

桓峰能怎麽辦呢?他還不是只能微微彎了彎眼角,伸出手指在顧舟山的小腦袋瓜子上輕輕揉了兩下。

曲廣言默默看着這兩人打了一會兒啞謎,然後把頭扭向了另外一邊,撇了撇嘴心道,想讓這幾個人集思廣益想出個什麽辦法來,果然是沒什麽用的。

專業領域,還是只能讓他這個專業人士來解決啊!

曲廣言撸起了袖子,看着滿室的鬼氣,只覺得肩上的擔子既甜蜜又沉重。

顧舟山剛回過身子,屏氣凝神,正準備再仔細看看門邊有什麽線索,突然發現桓峰動了動身子,看向了他們來處的方向。

“怎麽了?”顧舟山剛問出一句話,就看見一旁的曲廣言也猛地擡起了頭,望向了同樣的方向,神情凝滞了半晌,側着耳朵在聽什麽。

于是顧舟山也跟着把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逐漸聽到了一陣急促且熟悉的跑步聲和喘息聲。

曲廣言已經邁開了步子,朝着來路慢跑而去。

顧舟山擡起頭,看着望着他,一副等待模樣的桓峰,也趕緊跟了上去。

留下一個一臉懵逼的鄒陽茫然地追了上來,謹慎又小聲地問道:“咋回事兒啊?你們,你們去哪兒?”

“我聽到那邊有動靜。”顧舟山小聲回話道。

動靜?什麽動靜?

鄒陽沒有再問,跟着回到了那個破碎的大門邊上,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

在從這個房間裏照射出去的淺色燭光中,那個明明已經從其他地方跑走的趙狗蛋,此時卻像已經精疲力盡一般,急促地喘着粗氣,沿着之前走過的路,正腳步沉重地向這邊走來。

黑暗中只能看見他不斷跑動着的下半身的衣褲。

不知為何,這衣服的模樣比之前還要濕,好像趙狗蛋又回去水中滾了一遍似的,在衣角和褲腳正在不住地往地上流着成股的水流。

曲廣言站在破碎的大門邊上,看着奇奇怪怪的趙狗蛋,一時之間摸不清狀況。

顧舟山看得也覺得有些滲人,不自覺地朝桓峰的背後躲了一下,被桓峰拍了拍手臂,安撫了兩下。

直到趙狗蛋徹底踏入了光明中,他臉上無神的表情終于發生了變化。他那雙莫名有些渾濁的眼珠子轉動了一圈,直直地看着這扇已經破碎得看不出原樣的門,似哭似笑地哀嘆着:“我,我怎麽,又回來了?”

趙狗蛋似乎跑累了,或者也是再找不到奔跑的方向,彎着腰,停在了門口。

趙狗蛋的身後是一個個土坑,以及土坑和道路兩旁塞滿的泥塑的兵俑。

顧舟山見他停了下來,手邊又貼着桓峰身上的體溫,膽子也跟着大了起來,朝門外的趙狗蛋問道:“你不是從其他地方跑走了嗎?怎麽,怎麽又從後頭轉了回來?”

“對啊,我從其他地方跑走了……”趙狗蛋彎着腰,微微喘着粗氣,呆愣地重複了一遍顧舟山的話,才回憶似的說了起來,“前面那個房子我也來過,但是之前來的時候,根本,根本沒這麽多財寶。我,我不敢碰,沖到了上次見過的門前,使勁推……但是我推開門,什麽都沒看見,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我一頭栽了進去……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竟然,又回到了水裏……”

趙狗蛋的語氣裏透着濃濃的迷惑,和顧舟山此時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

回到了水裏?

難道門後頭,連接着之前他們落下來的暗河?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看這個構造,那間門和暗河明明處在兩個不同的方向啊……

顧舟山想了一下,還是沒能想清楚這墓室以及裏頭暗河的構造,只能繼續問道:“然後呢?”

趙狗蛋呆滞地呼吸了兩口,繼續重複了一遍:“然後呢……我就從河裏游上來,順着路跑,跑……就回到這裏了……”

曲廣言皺着眉頭,插了一句疑問:“我們之前從水上爬起來,進了這個滿是土坑和兵俑的房間後,你為什麽要跑?”

趙狗蛋是看到了什麽,或者是想起了什麽害怕的東西,才會讓他如此慌不擇路向前逃走?

“為什麽要跑?”趙狗蛋一愣,“我,我為什麽要跑……”

趙狗蛋抱住了頭,茫然中摻雜着痛苦,腦子似乎斷了片,想不起來自己奔跑的原因,只記得……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這裏,這裏有,有……”

有什麽東西?

趙狗蛋看着腳下濕漉漉的腳印,擡頭看了一眼面前這幾個人背後,那個顯得無比光明的房間。

正巧,有一顆圓圓的珠寶仿佛被風吹動,從門裏滴溜溜轉動起來,滾過門邊,撞到了趙狗蛋的腳邊。

趙狗蛋低着頭,看着腳邊一看就很值錢的寶物,下意識低下身子撿了起來。

還沒等趙狗蛋直起身子,他身邊立在門邊的一個兵俑手上的武器突然滑落,在任何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身體!

趙狗蛋看着自己面前的刀尖,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一口腥氣湧上喉頭,他才劇烈咳嗽起來,從嘴角流出一股股腥紅的液體。

曲廣言飛速上前,拿住了已經穿趙狗蛋胸膛而過,但因重力而繼續向下滑落,即将更深地穿透趙狗蛋傷口的生鏽長刀。

之前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趙狗蛋的身上,一時沒有注意到他背後那一排兵俑,這才讓那東西有機可乘,重傷了趙狗蛋!

顧舟山眼睛微縮,呆愣地看着從生鏽刀劍滑落的一滴滴血,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氣,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只能問道:“我,我可以做什麽?”

鄒陽也慌亂地把背上的包帶了下來,努力翻找着裏面的急救物品。但那些東西似乎對眼前的狀況都沒有任何幫助。

曲廣言倒是沉着冷靜,對着這兩人搖了搖頭,反而看向了桓峰:“你來幫一下忙。其他兩個人都沒了,趙狗蛋不能再死了。”

桓峰看了一眼臉上表情略顯焦急的顧舟山,點了點頭,走了過來扶住了瞳孔已經有些擴散的趙狗蛋。

他側過頭看了看曲廣言手裏穩住刀柄的姿勢,一手按住肩膀,一手按住傷口,相當果斷地把人從刀上扯了下來,按在了地上。

由于手法迅速且沉穩,加上曲廣言從後頭按住了傷口,趙狗蛋身上并沒有太多的血液噴灑出來。

顧舟山見狀,趕緊蹲下了身子,幫忙扯開了趙狗蛋身上的衣服,露出了仍然在不停往外冒着血液的傷口。

那把刀直接從後胸穿到前胸,傷口都外翻了出來,甚至還有夾雜了一些從刀身上脫落的鐵鏽,顯得極為可怖。

鄒陽從背包裏摸出了一些消毒物品和繃帶,但看着趙狗蛋身上穿透的大口,不知該從何下手,微微嘆了口氣:“流這麽多血死不了,傷口感染也得死了。”

不過趙狗蛋能多活幾個小時也行,幾天之後,他們要麽死去,要麽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那還需要管他傷口感不感染。

曲廣言看了他一眼,沒有廢話:“繃帶拿來。”

他把生鏽的大鐵刀往旁邊一扔,胡亂擦了一下自己的手,對着指尖一咬,在鄒陽遞來的繃帶上抹了兩下,這才迅速纏繞在了趙狗蛋的身上。

趙狗蛋氣若游絲,這種情況下,竟然也能堅持着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瞪着逐漸渙散的瞳孔,微弱道:“我,我不想死……”

“放心,死不了。暫時死不了。”曲廣言沉聲道,一邊把那只被自己咬傷的手按在趙狗蛋的胸口上。

顧舟山雖然并不知道曲廣言在做什麽,但還是在一旁緊張地看着,不敢動作太大驚擾到正在救人的曲廣言。

他盯着盯着,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發現趙狗蛋浸出到繃帶上的血液隐隐從紅色變成了黑色,而且不再是液體的樣子,反倒像是一團濃郁的黑氣,緊密地纏繞在一起。

在曲廣言受傷的手指附近,那些黑色氣體就糾纏在他的傷口上,仿佛在汲取着他的血液,這才從即将潰散的形态又重新緊實起來。

這些黑色的東西,是什麽?

顧舟山恍惚地又一眨眼,他眼前的這幅情景頓時消失不見,重新恢複成了正常的樣子,哪裏還有什麽黑色的氣團,只有純白繃帶上暗紅的液體痕跡。

只是原本看起來非常嚴重,已經處于瀕死狀态的趙狗蛋胸前的傷口終于不再往外滲血,擴散的瞳孔也重新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他仿佛就這樣穩住了流逝的生命,被曲廣言牢牢地拖在了死亡的大門口。

這也太神奇了吧……

顧舟山雖然驚異于曲廣言看似能夠起死回生的“醫術”,但更多的卻是疑惑自己眼前曾出現短短一瞬又消失不見的場景。

別人聞不到的奇怪的味道,其他人眼中沒有看到的奇怪景象,這幾個的場景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不能單純用“幻覺”兩個字來形容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又為什麽發生在他的身上呢?

顧舟山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沒個頭緒。

看着曲廣言終于處理好了傷口,趙狗蛋呼吸也平緩下來,顧舟山便松開了手,擡起頭,正準備放松一下緊繃的脖子。

這一擡頭,又看到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這又是什麽幻覺?

黑暗中,一座泥塑兵俑緩緩轉過了身,看不出表情的臉向衆人的方向看過來,仿佛牢牢盯在了曲廣言的身上。

在看清這一切的時候,顧舟山只覺得背後瞬間爬起了一串雞皮疙瘩!

不,這不是幻覺!

“……小心!”顧舟山張開嘴,只來得及往前撲了一下。

然而那個原本動作極其緩慢的泥塑兵俑,卻像是上了一個發動機,原本幾乎凝滞的動作瞬間靈活迅捷起來,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情況下,三兩步便奔到了曲廣言的背後,直直地刺出了手裏的大刀!

作者有話要說:??顧舟山:我可能是老眼昏花叭!

桓峰(嘆氣):不要亂用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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