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告訴他們,今日我沒空。”蕭恩回答的毫不猶豫。
蕭開似乎有些為難,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直到蕭恩冷哼了一聲,蕭開才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告罪下去了。
這蕭開如此賣力,想必收了外面兩人的什麽好處,只是他到底還是不敢真惹的蕭恩生氣。蕭恩這人自己變了太監以後性情就很古怪,他得勢以後,當初害他的人自然跑不了。
他的報複方法更是匪夷所思,他将當初害他的那人喂了春/藥,扔在那煙花柳巷之中。藥效過去後再喂,總是不叫那人歇息下來,直到那人看到女人渾身都直哆嗦,生生讓那人馬上風死了。
蕭恩這人報複心極重,背後罵他沒關系,凡是正面被他聽到了,他總是能不動聲色的将人弄死。又變的極為愛財,不少想要升官發財的人攜帶重禮求見他,往往都會成功。可這樣一個人,他的手段還是不缺乏的,不然聶孟白不會被他牢牢把持在手中。
想着蕭恩的事跡,這吃飯的心思我便淡了下去。吳用一跑,要說蕭恩什麽都看不出來,我是不會信的,只是不知道蕭恩願意這樣自欺欺人多久了。
一旦蕭恩醒過來,我的下場絕對好不了。我不願拿自己的命去賭蕭恩的執念有多深,所以有些東西,還是來的早一點吧。
“我兒,為何不吃了,可是不合胃口?”
蕭恩的食指細細的摩擦着我的嘴巴,将上面的食物碎屑一點點擦幹淨。他做的很自然,我卻莫名的在背後冒出了一絲冷汗。蕭恩這人,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毒蛇,手指猶如蛇信子般,觸摸的我有點發毛。
“呵呵,我兒這是怎麽了?”
我一驚,蕭恩也太敏銳了,我才露出點害怕的意思,他就覺察到了。努力将心中的恐懼壓下,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嘴巴一咧,露出了一個大笑臉。抓住蕭恩的胳膊,轉身去抱蕭恩的脖子,撒嬌道:“爹,爹,我好無聊,剛才蕭開說的是誰啊?讓他們進來陪我玩好不好?”
蕭恩扶着我的腰,下巴隔在我肩上,笑道:“當心點,爹要是把你摔了怎麽辦。既然我兒想要他們陪你玩,那就讓他們進來。”
蕭恩招了下手,一旁候着的丫鬟得了吩咐,立即低着頭匆匆的走了。沒一會兒,卻看到蕭開背後帶着兩人走了過來。
對于陳叔文,我若不恨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明知道陳叔文那性子,也想到陳叔文可能帶會帶給我一些問題,可為了我的野心還是将他救了,只是沒想到他帶來的災難會如此讓我承受不起。
“臣伯息拜見侯爺。”
“臣陳叔文拜見侯爺。”
蕭開後面的兩人同時彎腰行禮,蕭恩卻似笑非笑的一直不說話,也不叫那兩人起來,弄的陳叔文兩人好不尴尬。
陳叔文和那伯息穿着整整齊齊的褚雲國少傅的官服,行禮一絲不茍。陳叔文兩年沒見,當初的表露在外的書生意氣收斂了很多,現在的他看上去很是幹練。
想來是兩年的實幹,已經讓他将書中知識和實踐結合了起來,開始一點點展示出屬于他的才華。所以陳叔文的身上,那一身的凜然正氣反而更加的渾厚了。
“呵,爹,我認識那個人哦。”我從蕭恩身上爬下來,指着陳叔文笑道。
陳叔文猛的直起了身,眼中露出濃烈的不可置信,指着我驚駭道:“吳棄!?你怎麽來的這裏,你姨娘呢?她那麽在乎你,怎麽可能讓你認一個太監做父親!”
“叔文!”一旁的伯息一驚,急忙扯住了陳叔文的衣袖,制止住了他還要往下說的話。見陳叔文不聽勸,還要往下說,伯息立刻輕聲道:“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麽的,子螓大人年紀大了,牢裏受不住的!”
我朝那伯息看去,大約三十五六歲,為人也很正直。不過他顯然比陳叔文多了絲圓滑,否則不會放下臉面來求蕭恩。更重要的是這人對自己效忠的主人盡心的同時還很識時務,當初周滅褚雲,燕都城被圍,孤立無援的狀态下,伯息主張死不投降,跟朝中親周的臣子吵的不可開交。
直到聶孟白率領百官主動降了的時候,伯息也立刻不強求,跟随着聶孟白投降,然後一心一意輔佐周臨峥。由于聶啓還活着,不是沒有人假意投降,事後偷偷找伯息,想要他反出周國,他又是寧死不反。他說他效忠褚雲國時,自當為褚雲國盡衷,為褚雲國殉國也是可以的。
可是聶孟白降了,讓他效忠周國。君主有命,臣子自當遵從。既然如此,他的君主就變成了周王上。所以說,伯息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即使周臨峥一直不大相信他,這伯息也從不抱怨,還很會講笑話自得其樂。
我以前和他的關系處的不錯,這老小子一直講冷笑話給我聽。不過我現在想來,伯息其實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只是他似乎很信奉我以前世界的一種思想,中庸。他喜歡一直将他的才華表現的不上不下,不把他逼到一個點兒,他就願意一直這麽中庸的活着。
他死的時候一定要見我,那時他還和我說,如果有一天,周臨峥死了,就讓我想盡辦法離開朝堂,讓我去做一個松松閑閑的富家翁,随後他話沒說完就閉上了眼。我沒聽他的,最後落得的下場真是個我永遠也不曾想到的笑話。
我回想這些事也不過用了幾秒時間罷了,只是回過神卻覺得真是物是人非。許是我呆愣了些時間長,也或許我的情緒太過外露了,蕭恩有些緊張的将我抱回了腿上。
他像是一個護崽的母親一樣,牢牢的抱着我,陰沉着看着陳叔文,厲聲道:“你要幹什麽!?別以為仗着聶啓公子我就怕了你們這幫所謂清流之臣!既然你說我是一個太監,不配有兒子,那你們來求我一個太監幹什麽!那子螓老兒我看他還是死在牢中罷!”
蕭恩發火的樣子很是恐怖,周圍的一圈丫鬟,包括蕭開全部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氣氛很是壓抑。
“侯爺勿氣,侯爺勿氣,叔文只是一時失言。叔文,給侯爺賠個禮。”伯息在陳叔文的背後輕推了下,陳叔文卻依舊皺着眉,深深的看着我。
“為什麽我不能認一個太監當父親呢?”我笑道。
陳叔文面色一白,眼中帶着懊悔,道:“你不懂,你知不知道蕭恩是個什麽樣的人!?早知道當初我就該接了你和大嫂過來,只是我一直怕會連累了你們,才拖到現如今。吳棄,聽我的話,跟我走。你不能認他做父親,你知不知道認了他做父親,你的一輩子就全毀了!”
“你放肆!來人,把陳叔文帶走!”蕭恩氣的渾身發抖,拍着石桌,眼中透着狠厲,恨不得立刻殺了陳叔文的模樣。
我轉頭去看蕭恩,蕭恩卻拿手蓋住我的眼睛,聲音中竟然有一絲害怕:“乖,不要看,爹不想吓到你。我兒,你不會離開爹的,是不是?爹答應一輩子對你好,你也答應爹一輩子認我的是不是?”
“恩,只要你答應對我好,我就不會離開你。”我拍了拍蕭恩的手背,說着我自己都不信的謊言。
“好,好。”蕭恩抱緊了我,背後陳叔文卻被拉走了。
伯息嘆息一聲,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和蕭恩一眼,也轉身走了。
幾日後,我在蕭府中也算是徹底奠定了地位。蕭恩對我還真放心,這府中上上下下真是那裏都對我放行了。我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蕭恩竟然在秘密培養死士,看來他也是個有遠見的人,清楚現在的滔天富貴,不一定會持續一輩子。
到現在,蕭恩還是住在離我只有一扇小門的房間。而我的房間卻又添了一張床,因為蕭恩又給我撥了一個叫綠蕊的丫鬟。
這兩個是陪房的,屋外還有十幾個我記不清名字的丫鬟。這是這個時代的特性,由于醫藥的不發達,一場感冒也很容易奪取一個人的命。所以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房中總會有陪睡的人。
少爺、小姐晚上踢了被子,或是渴了,餓了,總好這些人看着點,免得自己起床着涼生了病。
不過我到覺得蕭恩給我丫鬟真是白配,凡是我有點動靜,一扇小紗門有什麽隔音效果,蕭恩聽了,總是不放心要自己過來看看。既然如此,我看他自己來陪我算了。
而且我也暗自想過,萬一我和紅绡、綠蕊真發生點什麽,他蕭恩在隔壁聽着,這真是夠奇葩的。
這日,蕭恩上早朝去了。他起身的動作很輕,等我起來想照往常去找他時,紅绡卻告訴我蕭恩走了。
每天去撒嬌也是夠累的,蕭恩卻特別喜歡我撒嬌,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我試着在撒嬌的時候提些無理取鬧的要求,他也總樂呵呵的接受。我說要騎馬,他還真趴地上讓我騎了。他不在也好,應付蕭恩最好的方法就是裝小孩,不管是什麽脾氣的小孩,反正他都喜歡,一直這麽裝也挺累的。
起床吃早飯,吃完後就去蕭恩的書房看一會兒書。蕭開今日卻早早的候在了書房門口,平日裏我和蕭開的交集不多,蕭開見了我,多是對我很恭敬,只是也不怎麽特意來見我,今日到是難得了。
“見過公子。”見了我,蕭開立刻行了禮,我不說話,他跪在地上也不起來。
“...什麽事?”
蕭開讨好的笑了笑,道:“誰不知道侯爺最是疼愛公子您,對我們這些下人來說,自然是什麽天大的事兒,但對公子爺來說,那真不是什麽事兒。公子爺您看,我自然不認為是有什麽臉面的人,可這府中多少也住了不少年,您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兒上幫我一回,奴才定會記得您的好。”
“廢話,說重點。”我當然知道蕭開是在試探我的性格,只是我實在不耐煩聽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蕭開也不氣,面色反而一喜,道:“公子,這伯息大人天天求見侯爺。您看,他也怪可憐的,這......”
“你收了他多少錢?”我笑道。
蕭開面色一紅,随後又笑道:“瞞不過公子您,哎呦您看,我這真是不會辦事,他伯息哪能把錢給我啊,要給也得給公子您不是。”
“呵,我不要你那錢。去,把伯息叫進來,我先和他聊聊。”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我這就去。”蕭開一樂,轉身就走了,還挺匆忙。看來蕭開收的東西夠多啊,不然也不會這麽費心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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