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主動權

華勝斌挂了電話之後也忍不住松一口氣。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緊張過了，不過短短五分鐘的對話，讓協管的主任出了一身汗。

身邊的羅凱給他遞了兩張紙。

梁元探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們一起去？”

華勝斌瞟了他一眼，“先打個報告去。你，去寫報告！”

體力派的梁元像是被雷劈到的樣子，很想穿越回一分鐘之前把開口的自己打一頓。他抱着記錄的本子傻愣愣的，像小狗一樣瞧他家主任，企圖讓他回心轉意，直到華勝斌半似慵懶半似威脅地斜了他一眼，才垂着頭往外走了。

看得羅凱笑起來。

怎麽覺得兩元那麽像家裏的哈士奇。

傻不愣登還有點可愛的樣子。

下屬出去了，華勝斌也不用撐着面子，他往後一靠就靠在了椅子上，一點都沒有平時嚴肅的樣子，透出一股懶散勁。

“你怎麽看？”

羅凱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樣子了，自然不在意。“按照朱懿的性格，估計是有事要找我們。”

“有要求？”華勝斌随口猜測。

羅凱：“不确定。”

“現在他們透出來的信息都太少了。”

華勝斌長嘆一口氣：“返祖鳳凰才醒來不到一個星期，我這天天度日如年的，硬生生感覺好像過了七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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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麽事啊。”

這都什麽事啊，是華勝斌的口頭禪。

羅凱笑了笑，“其實也是好事。”

“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看過典籍記載，當年駐守北淵的先是西方天地少昊，後來是鳳凰帶-兵。”

一聽到北淵，華勝斌就像是出發了什麽關鍵按鈕一樣，整個人又坐直了身體，“鳳凰帶-兵？”

羅凱點點頭。“不過相關的記載很少，時間過去了那麽長，你也知道我們老祖宗記錄的習慣，總共那麽兩句話就帶過去了。是什麽鳳凰，在北淵呆了多久，發生了什麽事，什麽都沒說清楚。”

天帝亡，而後鳳為将，駐于淵。

雄為鳳，雌為凰，西方天帝戰死後，代替他的就是鳳凰。

華勝斌長嘆一口氣，“總之知道這個信息也是好事。”

“你也知道的，北淵的事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羅凱又給華勝斌支招：“我們先去跟鳳凰談談，如果屬實的話，說不定能把主動權重新拽回來。”

華勝斌聽到主動權，第一反應是他們和鳳凰之間的主動權，後來看羅凱的手勢，頓時明白了。

是他們，和上層的主動權。

如果鳳凰真的對解決北淵的問題有幫助的話，那麽鳳凰，連帶他們整個協管的意義就不一樣了。

四方神獸鎮守的陣法很重要，但是北淵的問題更嚴重。

已經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等級上的問題了。

羅凱低聲提了一句：“可能可以見到您的伯父。”

華勝斌的伯父，是北淵特別管理部的部長。

算算這個頭銜，他這裏還只是一個處室，那邊就是個部了。

“但是這還不确定。”華勝斌的手指點了點桌面，盡力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麽興奮。

萬一不是，那麽這個落差就有點大了。“這個信息得去驗證才有可能用得上。”

羅凱作為協管的中樞大腦，在華勝斌身邊充當軍師一樣的角色，他掰開了給華勝斌講：“其實很早之前，朱懿就表現出對北淵不同尋常的關注了。而且算算鳳栖山跟北淵的距離……”

羅凱的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桌面上點了點，畫了一個簡易版的地圖，兩者可以在一條直線上。

“對于鳳凰來說，這可算不上多遠。”

“據我所知，鳳栖山算不上一個絕佳的沉睡地點。”羅凱補充道：“只是現在信息太少，也不排除是鳳凰的個人喜好。”

華勝斌聞言，瞪了羅凱一眼。

“最重要的是，你不覺得，朱懿對你的态度太好了嗎？”

華勝斌覺得這一點，比鳳栖山的地理位置猜測更不靠譜，“他跟梁元關系也不錯。”

“也沒好到會照拂梁元上司的地步吧。朱懿可從來沒有給過我們協管面子。”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鳳凰對于人類官方這邊，态度可一直不怎麽樣。

華勝斌說：“不算差了。你看李家現在還好好的。”

羅凱嗔了一眼華勝斌。“老華，你忽悠誰？鳳凰高傲是高傲，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人家根本就沒把那當回事而已。

華勝斌随意笑了笑。

雖然一起“合作”了那麽多年，真的攤開來說，鳳凰對他們協管态度真的就是沒怎麽搭理過，從來都是一對一的交換。

讓人有點挫敗。

仔細想想，人家鳳凰又為什麽要搭理他們呢，有求的從來都是人類這邊。

羅凱繼續說：“剛才也特地提到了北淵，我不覺得這會是巧合。”

華勝斌：“……但現在也就是猜測。”

羅凱拍拍華勝斌的肩：“朱懿不會随口說說的。所以接下來就交給你去驗證了。”

華勝斌：“……”

羅凱右手握拳，作大氣狀：“沖鴨，花生餅！”

華勝斌作大怒的樣子：“滾你的凱子，你跟我一起去。”

羅凱哈哈大笑。

不論怎麽說，有了羅凱的一番分析，讓華勝斌心情就好很多。就算他看到兩元那篇狗屁不通的報告都沒生氣，自己重新寫了一份遞上去，面對老鷹也一點都不慫，對他諸多愚蠢言論只笑不應，半點沒動氣。

去鳳凰火山的前一天，華勝斌整個人睡不着。

他走到陽臺上想抽根煙，就遇到了已經在那裏抽煙的羅凱。

協管主任看了看副主任腳邊的一堆煙頭，“不是吧，羅主任？”

羅凱橫他一眼，點了點手裏的煙：“不是吧，華主任？”

華勝斌曾經對他老婆發誓戒煙，羅凱還是見證人來着的。

華勝斌讪讪地笑了笑，羅凱也沒揪着不放。“今天就算了。”

“沒辦法。”華勝斌從羅凱那裏接過火，猛吸一口。“算算我也快六年沒抽煙了。”

羅凱在煙霧缭繞中看着華勝斌的臉。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這個頂天立地的主任，也有了一點疲憊和滄桑。

羅凱沒說話，既沒有安慰，也沒有出謀劃策。

華勝斌是緊張，他緊張的不是鳳凰，而是北淵。

在北淵駐紮的兵，一般一年輪換一次，每一次換下來的人都得休息個半年才能緩過來，就算這樣，還有很多緩不過來的。

華勝斌在那裏整整五年。

而且是手傷導致他無法上場之後，才換下來的。

北淵對他的意義不一般。

這一次朱懿抛下魚餌，華勝斌想吃，就怕不是他想吃的那個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