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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我讓人去問一問大哥, 搜查的事便也交由他。”
夏亦峥對夏北修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隐約知道自己這位大哥或許對自己是有一些意見的,但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他身為夏家的人, 能做出這樣的事。把這件事情交給他來查也算是對他的一次試探和最後的信任, 希望大哥不會讓自己失望。
林初淮心中也有些猜測, 但有些話總不好由他來說,只能是輕輕點了點頭。
夏北修的效率也很高, 不出三日那叛徒就被揪了出來, 對所做的事情也是供認不諱。
這種事情夏亦峥不可能輕輕放過, 他在校場親自賞了這人八十軍棍以儆效尤, 這事才算是揭過去了。
林初淮總覺得這事解決的過于順利了, 但夏亦峥卻認為是他多心了,或者是不願意去深究。
司南弦送完關衡的棺木後又從北齊王都調兵備糧,在漢口城外紮營, 看樣子是在哪裏失敗便想着從這裏再贏回來。
而天煜的軍糧卻遲遲沒到。
“陛下,此次送往北境的軍糧已經全部裝車完畢。”
蕭毓并非沒有準備好軍糧, 甚至也沒有給林楚恒逼迫他的機會,他這個賢君表面上可是要做到無可指摘的。
“薛愛卿, 此次運糧之事朕就全權交給你了,事關重大, 愛卿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才是。”
軍糧他按照慣例下發了,至于能不能順利運到夏亦峥手裏那就不一定了。
皇帝的話雖然說得隐晦, 但到底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如何能揣摩不透帝王的心思。
“陛下放心, 這糧草一定會去往它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是哪裏?總歸不會是北境。
“嗯,下去吧。”蕭毓把玩着幾案上的玉玺,眸子裏閃過一抹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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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峥, 巧婦尚且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糧草朕倒要看看你當如何。
但蕭毓今日的話卻一字不落地都傳進了林歆禾的耳朵裏,自打上次乾清宮那件事情起林歆禾就在禦書房裏安排了自己的人,當然不僅僅是內侍。
畢竟林家會被蕭毓忌憚不是沒有道理的,有些事情只不過是林家不想做卻不代表沒有能力去做,更何況這天下對帝王不滿的人太多了也太好收買了。
雖說蕭毓真正的意思她不明白,但她卻知曉這人怕是不想讓北境安生。雖然長昀在她面前一直都沒有揭穿蕭毓真正的面目,但林歆禾不傻,她很清楚枕邊人的無情和身為帝王的多疑,她不能不多留心。
林歆禾讓宮人們都退下,回想着自己剛剛聽見的話,親自寫在了信紙上,找了個信得過人将這信帶去相府,有些事情她弄不清楚那交給父親來決斷就再合适不過了。
林相收到信時正在替夫人捏肩,這大概是他們夫婦之間不為外人所知的事,不過在相府林夫人的地位要遠高于林相這一點倒是人盡皆知。
見是女兒寫來的信,林夫人立馬就搶過來拆開讀了起來,但在發現信中所說的都是正事之後便将信摔給了林相。
林相無奈地接住只是看了幾行臉色就變得有些凝重。陛下肯主動給北境運送糧草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他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至少以他對陛下的了解不應該是這麽容易善罷甘休的。
“怎麽了?”沈靜婷雖沒從信中讀出不妥,但從自家夫君的臉色上看出有什麽不對。
“沒事,只是同我說一聲,大概是怕我們憂心長昀那邊。”夫人想事情一向簡單,那便不必令她為此擔憂。
林楚恒将信在蠟燭上點燃,面上不顯但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等這些糧草送出自己還應當派些人一路跟着去看看才行。
司南弦就在城外紮營,卻并不急于攻城,或者說他本就是想要将他們困在城中等待他們糧草耗盡之日,自己出城獻降。
想的倒是挺美。
城中的糧草确實所剩無幾,這已經是司南弦守株待兔的第十日了,夏亦峥不可能再困守圍城,事到如今不得不主動出擊了。
夜襲,盡管司南弦可能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他也必須迎難而上。
夜間整兵,兵貴神速,卻仍舊是在半路遭遇埋伏,不僅僅是棋差一着,司南弦仿佛對他們的動向了如指掌。
軍中還有細作,又或者之前抓住的那人并不是真正的叛徒,而僅僅只是個替罪羊。
夏亦峥難得狼狽,此次兵馬損失也是難以估量的,到底不是神,再是戰場上的常勝将軍也難免會馬失前蹄。
等他領兵回城之時只剩下來時的一半人馬,夏亦峥來不及後悔和自責就聽得鐘祁有些驚喜又略帶疑惑地道,“将軍,您回來了。”
但鐘祁還來不及高興就道,“壞了,剛剛有人來報說将軍您遇襲,林大人就帶了一隊人馬想着要去救您。”
夏亦峥聞言臉色大變,“胡鬧,他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人去湊什麽熱鬧,他不懂事你也不懂嗎。”
這話就是偏怪了,林初淮想要做什麽哪裏是鐘祁能攔得住的,但鐘祁也沒有辯解而是老實的低頭聽訓,他知道雲霁只是太着急了并非有意責怪。
“往哪個方向去了?”
夏亦峥也知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将長昀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往北齊大帳的位置去了。”
鐘祁話音剛落,夏亦峥就轉身去了校場,他不敢想象長昀這次若是落在了司南弦手中會受到什麽樣的折磨。
這是戰場,司南弦絕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對長昀以禮相待。
但現實往往令人無奈,你越是怕什麽就越會發生什麽。
林初淮是被孟淩蘇生擒的,或者說他是被自己人夥同敵軍給算計的。
孟淩蘇并沒有像林初淮之前待他那般禮遇,因為他很清楚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手軟,倘若當初面前這人殺了自己就不會有今天的局面,竟然是敗給了自己的仁慈,真是可笑。
他讓人将林初淮五花大綁送進了司南弦的大帳,這人怎麽處理他并不想插手,還是交給夜霖為好。
司南弦在看見林初淮的時候面上閃過一絲驚訝但也只是不着痕跡地看了孟淩蘇一眼,孟淩蘇卻只是沖他挑眉一笑就走了。
帳中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還是司南弦先開的口,“真是沒想到你還有落在我手裏的一天。”
不欲再多說廢話,開口時便是毫不留情。
“攝政王何須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林初淮的面色很是平靜,幾乎看不出他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麽。
身為林家的人,可以身死卻不會給旁人羞辱自己的機會,這要是換了從前林初淮早就咬舌自盡了,但他沒有,他還記着自己答應過夏亦峥什麽,他不會忍辱偷生卻也不會像從前那般不惜命。
司南弦聞言笑了笑,這書生倒還有幾分血性,不過就這樣那還不夠看。
“留着你可比殺了能得到更多。”司南弦想看看這人在夏亦峥的心目中究竟有幾斤幾兩。
“來人,押進水牢好生伺候着。”
水牢那可是關重刑犯的地方,既是在坐牢也是在受刑,人浸泡在水中,雖然短時間內不會窒息身亡,但身處水牢的人無法入眠也不能休息,支撐不了幾日就會因為脫力而在水中溺斃,這個過程的痛苦程度絲毫不輸于将人直接溺亡。
對待情敵,司南弦是不屑于用手段來折磨,但眼下林初淮于他而言只是一個還有點用處的俘虜,只要還給他留一口氣在,死不了就行了。
夏亦峥到的很快,但司南弦卻是并不理會他的叫陣,似乎是鐵了心的想要先折磨折磨林初淮。
一直第二日,人被他折磨的奄奄一息才讓人出營同夏亦峥談判。
林初淮在冷水中泡了一天一夜,人早就凍得失去知覺,皮膚起皺,有的地方更是直接被泡脫了皮,看着很是慘烈。
他被人帶到大帳中直接扔在了地上,整個人還在瑟瑟發抖,哪裏還有半點風光霁月的模樣。
司南弦半蹲在林初淮面前看着他這模樣,心裏有一種難言的痛快,被夏亦峥捧在手心裏又如何,不還是這般狼狽。
“不過只是在水牢裏待了一日便受不住了,林大人還真是嬌貴呢。”
這話既是諷刺又帶了些許司南弦不該有的刻薄。
“呵。”林初淮的唇角勉力地撐開了一個極不明顯的弧度,冷笑了一聲。
他費力地擡頭對上這人滿是嘲諷的眸子,“既是這麽喜歡他,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司南弦像是被踩住了痛處一般猛地捏起他的下巴,“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不成。”
可那人的眼睛太過淡漠,仿佛真的不懼威脅,看淡生死。
司南弦一把将他甩開,平複了一下呼吸才道,“你不必故意激怒本王,本王說過不會殺你那便不會殺你。再說了,夏亦峥就在營外,本王倒要看看他究竟能為你做到何種地步。”
林初淮古井不波的眸子在聽到夏亦峥的名字時閃過了一抹情緒,他既欣慰于這人的到來又希望他不要為了自己而犯傻。
當真是矛盾得很。
司南弦也捕捉到了這人神色中那藏得極深的慌亂,當即便有些肆意地笑出了聲,“淩蘇,你去替本王問問鎮北侯,不知他這驚才豔豔的夫人可能換得了一座漢口城。”
憑那人的一腔深情,一座城池而已,也未必不可。
林初淮聽到這句話時猛地擡頭,“卑鄙。”
可司南弦卻不以為忤,輕笑着道,“卑鄙?這不過只是一個你情我願的交易,就像我願意拿糧草同你們換李嵩,買賣能不能成還得看鎮北侯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夏:爺的長昀是無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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