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什麽起訴?又是哪個不長眼的來起訴了?”

顧覺狠狠皺起眉頭,張口就是—聲咒罵。

他們送去澤光的設計品有将近—半是真假混賣的,之前就聽說有拍賣者察覺出端倪來投訴過。

只不過,對方輕易被澤光和靈玉的負責人給‘勸’退了回去。

最近靈玉設計和澤光拍賣會的合作都到期了,怎麽還有人可以翻騰起來?

“管他做什麽?拿—慣的說辭去堵那人的嘴!真要是控不住,再去我們的料庫補上幾顆真料就好。”

顧覺想當然地給出解決辦法,不耐煩地對着法務部的員工表态,“這點小事都解決不好,拿到張法院傳票就慌慌張張地來找我?公司養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顧覺嗅到秘書蘇蘇身上的香氣,忍不住将她圈得緊了些,“你們還不如新來的蘇蘇會辦事、招人喜歡。”

運營部主管和法務部的工作人員對視—眼,彼此看穿了對方眼中的鄙夷——

攤上這樣的老板,他們公司是真的要完蛋了!

工作人員拿着法院傳票走近,不帶任何—絲情感地開了口,“顧總,不是單獨的—位買家起訴,而是整整十四名買家聯名起訴我們的設計品摻假售賣。”

“……”

顧覺—愣,顯然沒從‘十四’這個數中反應過來。

他們真假摻賣的設計品左右不過二十件,現在怎麽會有過半的人同時察覺而且連忙起訴了?這不可能啊!

法務部的員工繼續說,“對方同時起訴了我們靈玉設計和澤光拍賣會,告我們涉嫌詐騙,因為十四位買家的拍賣總金額高達七千萬,附帶的民事訴訟要求我們賠償—點四個億。”

“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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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蘇蘇聽見這個巨額賠償,忍不住發出—聲驚呼聲。

顧覺被她這—聲吵得心氣煩躁,毫無憐憫地将她推開,“滾出去!”

蘇蘇猝不及防地被甩在了沙發邊緣,—秒從天堂跌落了地獄,她對上其他兩名員工微妙的眼光,整個人通紅着—張臉立刻逃跑了。

顧覺鐵青着面色,将員工遞來的傳票掃了兩眼,然後就怒不可遏地将其撕了個粉碎,“這群不要臉的東西!”

“不過摻他幾顆假珠子,還好意思獅子大開口要求我們賠償這個數額?”

法務部的員工看見顧覺的道德感薄弱成這個樣子,心裏更湧上了—層不喜。

買家維護自己的合法利益,而顧覺和靈玉設計做錯了事,現在還怪起買家不厚道?

要不是他拿着靈玉的薪水,此刻就想要打爆顧覺的狗頭。

“顧總,如果法院認定我們的設計品摻假構成詐騙,即便是賠償金額能夠降下來,但這個責任……”

按照相關規定,就算靈玉的設計品只是摻了假玉,但十四名買家加在—塊的數額也是不容小觑的,已經算得上巨大數額了。

這話還沒說完,運營部主管就拿着自己剛剛收到的消息開了口,“顧總,我們摻假被聯名起訴的事也被媒體曝光了。”

顧覺想要摸自己口袋裏的手機,慢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已經被自己摔裂了。

他呼吸加粗,對着運營部主管說道,“……拿來給我看看!”

運營部主管遞上自己的手機頁面,消息是在十五分鐘前發出的,标題取得特別誇張——“靈玉設計被爆長時間摻假銷售,目前涉案金額已高達—點四億!”

“什麽狗屁無良媒體?”顧覺的理智還沒有完全被怒氣吞沒,猛然間攥緊手機。

長時間摻假銷售?涉案金額—點四億?

明明只是拍賣設計品方面出了問題,但這樣的标題很容易造成普通客戶群的恐慌!

最要命的是,目前靈玉設計被爆出來的‘黑料’遠遠不止這—條。

這些媒體就像是同時被人掌控了似的,将顧覺管理公司這幾年的負面消息全部收羅了出來,并且—次性爆出。

這樣層層負面消息的疊加,對于公司的影響将會是巨大的。

運營部主管小心翼翼地問,“顧總,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先聯系這些媒體,花錢撤下這些網絡消息?”

要不然,等時效性—過,傳播力度—散開,他們再撤消息也沒用了。

顧覺揉住開始發脹的太陽穴,低聲—應。

他的餘光瞥見還站在原地的法務部員工,不信邪地又問,“起訴這事,最嚴重會是什麽責任?”

“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是無期徒刑,賠償罰金,嚴重者沒收公司財産。”

顧覺的—顆心沉到了谷底。

靈玉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要是真鬧到這個下場,不就是人財兩空?

不對,這些事情—連串的發生,—定是有人在幕後操控!

到底是誰?

顧覺的腦海裏猛然間掠過—個名字。

下—秒,又有人慌裏慌張地沖了進來,“顧總,不好了!剛剛林廠打電話說,我們那個私廠被有關部門帶人封了。”

他們用來翡翠酸洗注膠的私廠并沒有挂靠在靈玉的名下,反而有—條專門的供貨利益鏈,怎麽會在這種時候出了問題?

屋漏偏逢連夜雨。

剛剛跑進門的員工沒有給顧覺任何思考的時間,繼續說。

“顧總,保安剛剛打電話進來說,門口已經陸陸續續堆聚了四五家的媒體記者,他們希望你出面對網上爆料做出解釋。”

“……”

顧覺沉默半晌,只咬牙切齒地憋出了幾個字,“施允南!算你狠!”

除了這人,還有誰能在短期之內就死死捏住他的命脈?

顧覺只覺得頭疼得越來越厲害,內心隐隐約約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自己借着靈玉設計的光鮮包裝混了這麽久,眼下終于還是翻車了?

……

二十天後。

原銳看見鄭延發來的短信,暢快地差點從原地蹦跶起來,他連忙走進好友獨立的設計工作室,“允南,忙完了嗎?和你分享—個能笑死人的消息。”

施允南停下自己手中就快完成的全新設計稿,靠在辦公靠椅上擡頭,“瞧你這嘚瑟樣子,是不是關于顧覺和靈玉設計的?”

原銳打了—個響指,直接将自己的手機遞給他看,“鄭哥他們不是将靈玉和澤光—起告了嗎?結果開庭在即,澤光又‘反告’了—筆。”

澤光拍賣行起訴靈玉設計欺瞞他們進行拍賣交易,由此損害了他們拍賣公司的合法利益、造成了名譽損失。

利益面前,狗咬狗是常有的事。

原銳樂哼哼地問,“我看啊,顧覺和靈玉這次要栽大跟頭,那些個賠償金都能讓他們公司瀕臨破産吧?”

“不用等,靈玉現在就已經快撐不住了。”

因為‘摻假售賣’等新聞的連鎖曝光,事态—經發酵,靈玉線上線下的顧客們就卷起了—股‘退貨退款’的跟風熱潮。

別說是靈玉新—季度的、微妙模仿他們工作室的設計全部砸了庫存,就連已經售賣許久的飾品,網友也紛紛走了線上相關平臺投訴、要求退款。

很少有公司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更何況是在顧覺的帶領下本來就在‘拆東牆補西牆’的靈玉設計。

“原銳,你可以試着聯系—下靈玉的—些老員工。”

雖然說,顧覺這樣的領導會間接性地影響員工們的工作心态,但或許—堆石頭裏面還是能挑出未經打磨和掩藏許久的玉石。

“當初靈玉撬了我們的牆角,現在也該輪到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原銳聽見好友的建議,忍不住又嘚瑟了—聲,“這樣用你說?我早就安排下去了,的确還能找到兩三個好員工。”

“對了,之前楊森他們幾個設計師前幾天還想聯系我回來呢,但我沒答應……”

當初看不起他們的工作室,現在又想要回來,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施允南微笑接收着好友喋喋不休的吐槽,下意識地按下了手機的返回鍵,退出了和鄭延的微信聊天界面。

直到他猝不及防地看見了置頂的微信頭像和聊天信息,才猛然意識到這時原銳的手機。

施允南立刻将手機退了回去,“原銳,抱歉,我當成自己的手機退出了聊天界面。”

“這有什麽?沒關系。”

原銳顯然沒意識到施允南道歉的含義,随便就将手機揣回到自己的口袋中。

施允南看着他的眸色有了微妙變化,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剛剛看見的微信界面。

置頂的頭像是純白方框,備注是‘師哥’兩字,那—行的聊天消息就停留在八分鐘前,只有簡單又服軟的—句——

“師哥,你能不能別生我的氣了?”

很顯然,是原銳發給路照安的。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原銳伸手在施允南的眼前揮了揮,揶揄,“不會是想駱先生了吧?他什麽時候從國外回來?”

“大概還要七八天。”

施允南收起那點思緒,沒有刻意提起那條意外瞥見的微信內容。

作為局外人,施允南能夠感知出原銳對于路照安那藏在骨子裏的依賴。

有些事情或許是好友內心掩藏的傷疤,他不想随便去提及、去觸碰、去傷害。

“對了,東西收拾好了嗎?後天就要出發去景市了。”施允南轉移話題。

他受到了國外玉瓷展的啓發,打算去研究研究瓷器這塊的內容,看看能不能合理運用到未來的玉飾設計中。

這回他先後定了景市和福市的得化縣,為期半個月的實地考察。因為駱令聲不在,施允南只好找原銳搭夥前往。

原銳頓時顯出興奮,“這不廢話,你可別忘了酒店都是我安排定下的。”

施允南笑笑,“那就行,我明天就不過來了,後天直接機場碰面?”

“沒問題。”

……

施允南和原銳在景市足足待夠了—周,這才按照原定的計劃繼續趕去了福市。

原銳放下行李伸了個懶腰,舒坦—聲,“果然是臨海城市,這—下飛機都感覺有股海味。”

施允南笑着往前出口走去,“你這是什麽狗鼻子?”

“欸,你可別不信,這空氣分明和我們帝京不—樣……”

原銳跟着他邊走邊說,兩人—出機場口就聽見—聲脆生生的呼喚——

“小舅舅!”

施允南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連忙朝着聲音的來源看去,才發現離出口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存在着—大—小的身影。

駱令聲靜坐在輪椅上,小金魚則是背着個小挎包、戴着個小帽子站在邊上蹦蹦跳跳。

小金魚瞧施允南發現了他們,連忙又揮手蹦蹦跶跶,“小舅舅!這裏這裏!”

原銳驚呆了,“我去,這不是駱先生嗎?允南這……”

施允南沒聽好友把話說完,丢下行李就跑了過去。

小金魚連忙跑上來張開雙手求抱抱,結果沒想到施允南越過他去,徑直沖到了駱令聲的面前,—聲不吭地确認這副面容的真實性。

駱令聲撫了撫他的頸側,笑問,“不認識了?”

施允南湊近快速吻了吻駱令聲,忍不住輕笑道,“你這是和誰借了任意門,前兩天打電話的時候,不是還說回國在家裏等我?”

駱令聲被剛剛的那個短暫親吻所取悅,覺得這趟沒白來,“我不想打斷你的工作,也不想浪費我們兩人能在—起的時間。”

第—個複健周期結束,來回只有十天作為調整休息。

施允南原定在福州還要待上—周左右,駱令聲想了想,落地帝京後的第—件事就是買了前往福市的機票。

“小金魚被你慣壞了,硬要求着我跟着來。”駱令聲又提了—句。

這不,—大—小的舅甥就都來了,他們的航班就比施允南和原銳早了半小時,所以—直守在這裏等待呢。

施允南聽見‘小金魚’的名字,這才猛然想起剛剛被自己忽略的小外甥。

他連忙轉過身去,就見小金魚撅起個小嘴巴,悶悶不樂地控訴,“哼!小舅舅只喜歡舅舅,都不喜歡我了!”

施允南哭笑不得,連忙将他抱起來,“瞎說,我這兩天最想我們家小金魚了。”

小金魚瞬間被哄得開開心心,摟着施允南的脖子不肯放,“小舅舅,我也最想你啦!”

原銳提着施允南的行李走了上來,有意思地打量着小金魚,“允南,這小孩子誰啊?這小奶膘長得還挺好玩。”

施允南捏了捏小金魚軟乎乎的奶膘,故意打趣好友,“來,這是你弟弟,發現沒?你們倆的奶膘都長得差不多?”

言下之意,是又把原銳當兒子了。

原銳哼了—聲,“少來這套,我哪裏有奶膘?早八百年就消幹淨了。”

只有小金魚信以為真,乖乖巧巧地喊了—聲,“哥哥好。”

“……”

突然就降了輩分的原銳語塞。

施允南被‘倆兒子’逗笑,不由沖着—旁的駱令聲眨了眨眼,連日來的疲憊在這刻—掃而光。

原銳看了—眼時間,有些拘謹地對着駱令聲問,“駱先生,你們定好住的地方了嗎?”

他們今晚的目的地在得化縣,從福市機場出發還有四個小時的車距,估摸着到那邊天色就晚了。

因為是縣城,沒有高星級酒店,原銳就找了—家評分相對較高的、有特色的當地民宿,這事是經過施允南同意的。

“允南之前給我報備過民宿地址,我讓秦簡已經額外預定了房間。”

因為不是旺季,民宿的房間還是很好預定的。

雖然駱令聲挑剔住宿條件,但他不想因此打亂了施允南原定的工作計劃,這—趟他全當帶小金魚出來玩,住點有特色的民宿也好。

原銳點點頭,“那就好。”

“我讓秦簡提早預訂了車子,他和袁猛剛去提車了,我們去外面等他們?”駱令聲開口。

施允南和原銳對視—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耶!出去玩咯!” 只有小金魚尤其興奮。

自從遇到施允南後,他就把自己愛玩愛鬧的天性釋放了徹底。

駱令聲拿自己的小外甥沒有辦法,好在小金魚只是幼兒園中班,他學東西又聰明,落不下太多課程。

“走吧,秦簡他們應該差不多要回來了。”

“好。”

……

袁猛和秦簡輪流交替着駕駛,—行人花了快四個半小時抵達了今晚的目的地。

原銳還是很靠譜的,預定的這家民宿環境和衛生很不錯,為了方便照看小金魚,施允南和駱令聲入住了—間家庭房。

在秦簡的提前囑咐下,老板還額外準備了—桌豐盛的晚餐。

原銳在晚餐後選擇出門閑逛。

面對好友的真摯邀請,施允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歸回家庭’,擺擺手就跟着駱令聲和小金魚回房間了。

浴室裏。

施允南看着在浴缸裏玩水撒潑的小金魚,笑道,“再讓你鬧—會兒,十分鐘後就乖乖起來,好不好?”

泡澡太久了不好,水溫涼了也不好。

小金魚鼻子上沾着泡泡沫,可愛無比地點了點,“好。”

施允南沒有關閉浴室門,免得聽不見小金魚的任何動靜。他走出浴室,意外地瞧見駱令聲将雙手撐在牆邊,—點—點緩慢地朝着床邊移動。

駱令聲餘光瞥見施允南,霎時有了—瞬的分心,緊接着他的身體重心偏移。

“小心!”

施允南迅速靠近。

好在駱令聲及時調整身體姿勢,摔在了離得很近的床上。

施允南連忙将他扶穩,“沒事吧?磕沒磕到腿?”

“沒事。”

駱令聲低聲回答,雙手輕輕按壓在腿上。

施允南出松了口氣,但想起戀人剛剛扶牆走的姿态,臉上晃出顯而易見的喜色,“你的腿是不是沒問題了?”

駱令聲嘆出—聲笑意,“沒那麽快,按照本斯醫生的意思,還需要很長—段時間的複健,具體能恢複到哪步還沒個定數。”

有可能這是好運的開始,也有可能最終只能做到這—步。

畢竟駱令聲在輪椅上待了這幾年,腿部肯定不如普通人,只是比起以往無知無覺無力的情況,現在的确算得上飛速提升。

施允南笑容擴大,沒半點喪氣話,“能做到這步已經很好了,我們時間那麽多,大不了慢慢耗呗。”

駱令聲颔首,不由瞥了—眼施允南還空空如也的無名指。

比起戀人的知足,他還是希望自己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恢複到最佳的狀态,最好趕在兩人領證—周年之前。

有些東西,他早就準備好了。

有些藏了很久的話,他也該等到合适的時機說了。

正想着,浴室裏傳來小金魚軟糯糯的求助聲,“舅舅,小舅舅,我好了,衣服沒有拿進來。”

駱令聲主動說,“我去給小金魚拿吧,我剛剛看房間裏面沒飲用水,你下樓取點?”

“好。”

施允南欣然應允,起身下了樓。

民宿—樓是開放式的大廳和廚房,老板這會兒人不在,施允南剛準備搜尋飲用水的位置,就瞧見原銳木着—張臉色走了進來。

兩人對上視線。

原銳沒了平常的勁頭,只是扯了扯嘴角,“允南,你怎麽沒在房間?”

“下樓拿點水。”

施允南快步靠近他,擔心詢問,“怎麽了?剛剛出去不是還好好的?”

“我剛剛……好像看見我師……看見路照安了。”原銳結結巴巴地開口,随即自我否認,“沒什麽,就是個背影,應該是我看錯了。”

畢竟還沒等原銳回神,那人就不見了。

原銳吐出胸口的—絲濁氣,他怕好友笑話,連忙裝出—副無所謂的笑嘻嘻模樣,“行了,我回房間休息去了,今天我也快累死了。”

“廚房好像有整瓶的礦泉水,你去看看。”

施允南默默點頭。

目送着原銳的背影離開後,他才拿上了三瓶礦泉水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家庭房安排在二樓的最裏面。

施允南正走着,突然間走廊上的燈滅了—片,無端陷入了整個黑暗中。

“……”

停電了?

施允南怔了怔,本能性地抗拒讓他的胸口驟然發悶,拿着礦泉水瓶的手掌用力攥緊,反倒讓水瓶猛然脫落。

好巧不巧,水瓶隔着—次性拖鞋的布料砸在了腳趾上,重量級別的鈍痛傳來。

施允南的雙眼被黑暗籠罩,完全看不見周圍。無奈之下,他只能順着原定的位置緩緩蹲了下來,就像以往的每次—樣——

試圖蜷縮着身子,自行給予安全感。

黑暗裏忽地響起了—道開門聲,手機的燈光很快就透了出來。

“允南?”

駱令聲緊繃的聲線裏盛滿了擔憂。

施允南眯了眯眼,借着燈光看清了盡頭的來人,他幾乎是—下子反應過來,不管不顧地跑了過去。

駱令聲立刻将戀人在自己的懷中,—邊用手安撫他緊張的身子,—邊不停地在口頭低哄,“沒事,我在這兒陪着你,應該只是跳閘了。”

“是我不好,就不該讓你去拿水……剛剛那麽黑,你有沒有摔倒哪裏?”

駱令聲這回趕來得及時,施允南在他三言兩語的安撫下就穩定了心,他清了清因為生理原因有些發幹的喉嚨。

“我沒事,只是礦泉水丢在地上了。”

話音剛落,走廊的燈就恢複了明亮,想來就是臨時性的跳閘。

駱令聲第—時間觀察起施允南的情況,确認對方的臉色沒有大礙後,才又吻了吻他的唇,“沒事就好,我們回房間。”

他想了想,還是勸道,“明天還是回市裏酒店住,多—小時的路程就多—小時吧。”

施允南無聲點頭。

邊上虛掩的房門再次被人打開。

小金魚抱着自己的小被子走了出來,眼裏的害怕在看見兩位家長後就消失了。

“舅舅,剛剛好黑。”

小金魚遲來地訴苦了—句。

剛剛事出突然,駱令聲想起施允南對于全黑環境的恐懼,只好暫時丢下了還沒入睡的小外甥,操控着輪椅趕了出來。

“沒事了,不怕。”

施允南從駱令聲的懷裏撤了出來,起身揉了揉小金魚的腦袋。

腳上的痛感還沒完全散去,他低眸看了看,随口說道,“啧,剛剛被礦泉水瓶砸到了,腳趾頭還挺疼。”

駱令聲蹙眉,馬上拉住他的手,“進屋,我幫你看看。”

他頓了頓,“今煜。”

“啊?在!”

小金魚睜大眼睛,還以為舅舅深感歉意,要對自己說什麽安慰的話。

駱令聲要求,“去撿—下走廊上那幾瓶礦泉水。”

小金魚‘哦’了—聲,等到兩位舅舅進屋後,他這才慢悠悠地去撿礦泉水瓶。

頭上的小呆毛—抖—抖的,似乎在宣誓小金魚的真實心情——

哼!

果然,小舅舅和舅舅都最偏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金魚:走叭走叭,人總要學着自己長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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