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寶塔驚魂夜

“士可殺、不可辱……”含淚吐出這幾個字,紀梵苦着臉,趴在地上開始鑽喇嘛僵屍的裆下了。

“紀梵?”那句士可殺不可辱紀梵在腦海裏的悲嚎,沈洲陸聽到了。

一邊咬着面包匍匐前進,紀梵淚流滿面,“大神!嗚嗚!”

“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紀梵實在丢不了這個臉告訴大神他正在鑽裆!還是僵屍喇嘛的檔!說出去他的臉都丢完了!

大神這個世界太可怕求埋胸!

紀梵顧不得和沈洲陸解釋。他現在很忙,要匍匐在地上從各個僵屍的胯下爬過,時不時還要掀開對方紅衣喇嘛服的下擺,艱難地去找尋下一個空擋,一手還得拿着面包,不時咬上一口好補充體力。

面包很快吃完,紀梵估摸着自己連一半的路程都沒走到,連忙打開紅牛一邊喝一邊繼續摸爬滾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終于快要走完這一段無比讓人蛋疼的通道,而最後一瓶紅牛也已經徹底告罄。

紀梵憋住最後一口氣,手腳并用地從僵屍腿間爬出,剛才拼着命地爬還沒覺得,現在一松懈下來,頓時感覺手腳酸軟無力,他趴在地上努力地撐起疲憊的身體,想要起來。

他終于憋不住小小的呼吸了一下,極其的輕微,然而仿佛發出一個信號,所有的僵屍立刻全部動了起來!

紀梵只覺得腿被一雙枯爪死死抓住往後扯,他驚恐地扣住地板,雙腿猛蹬,一陣劇痛襲來,伴随着裂帛的聲響,紀梵痛得眼前一黑,終于連滾帶爬地撲到了門口,顧不得查看一眼傷腿,踉跄着推門而出。

大門在身後自動關閉,同時阻止了聞到呼吸後洶湧撲擊的喪屍潮。

“哈、哈”紀梵一下脫力,倚靠着冰涼的牆壁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紀梵?”為了讓紀梵分神,這一段路沈洲陸都保持了沉默。

他本不是話多的人,但耳機裏寂靜無聲,他卻要忍住開口的欲望。于是生平第一次發現沉默也是種痛苦。

“大神,”紀梵苦笑,“一件好事,一件壞事,想聽哪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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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

“剛才那一關我過了,”紀梵摸了摸腿,那裏被僵屍撕下了一塊肉,正血流入注,“壞處是,我被喪屍啃了一口。”

“……”沈洲陸搭在腿上的手驟然握緊。

從背包裏摸出那管血,咬牙把瓶塞扯出,紀梵閉眼仰頭一口氣喝光,頓時滿嘴血腥氣,“好腥……我覺得我要成吸血鬼了。”

再看看屬性,“深度中毒”的狀态變成了“中度中毒”。果然那管血是這樣用的……摔一點也不想知道好麽!

紀梵腿上的傷口流血的速度減緩了,不過還是很疼,他用嘴咬着衣服下擺,想要撕一塊布來暫時包紮下,“嘶……!”

“你在做什麽?”

“……撕衣服包紮傷口,”紀梵放開衣擺,捂着牙淚眼汪汪,“好難撕!電影裏都是騙人的!”

“……”

牙都扯酸了也沒撕下哪怕一塊布來,紀梵無奈放開,只能脫了t恤勉強紮在腿上,好盡量減少傷勢對行走的影響。

果露着的上身涼飕飕的,下身挂着空檔穿的外褲也被撕的成了破爛布條,紀梵抱着胳膊抖了抖,“幸好周圍沒人,這種接近裸奔的狀态還是很不好意思啊。”

沈洲陸臉色有一瞬的古怪,“……你在裸奔?”

聞言紀梵懊悔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打哈哈道,“沒、沒呢,就是個修辭手法。”他才不想給大神留下太過奔放的印象。

“就算是真裸奔也沒關系,”沈洲陸有點揶揄地道,“沒有什麽可看的。”

紀梵一口水差點沒被嗆死,“咳咳!大神難道你看過我!”

“嗯,你的身體正躺在病床上,”想起病床上那具緊閉着眼、蒼白孱弱的身體,沈洲陸聲音驀地低沉了幾分,語氣嚴肅,“我會盡量幫助保存好你的身體,你一定要活下來。”

“大神!你對我是真愛!”紀梵頓時感動的熱淚盈眶,握拳信誓旦旦地保證,“我盡力!”

“啊對了,我現在植物人的狀态要花不少錢吧,”紀梵忽然想起件事,“我的銀行卡還有些錢,密碼是******。你拿着備用吧。”何止是有些錢,紀梵從小到大小姨給的零花錢和粉紅他都存着,平時花銷也很小,現在已經可以說是一筆巨款。

沈洲陸道,“你小姨給你請了24小時照顧你的金牌護工,醫院的費用她也預付了很多,還用不着你的卡。不過就這樣随便告訴我銀行卡密碼,你不擔心?”

紀梵噴笑,“開什麽玩笑!我就是防着誰也不會防着你啊。你可是競技游戲的大神,當年比賽獲得的獎金一個零頭都比我多。大神求包養啊。”

這話倒也沒錯,作為職業圈內的頂尖大神,沈洲陸當年光是轉會費都有五百萬的身價,更不用說他在國際賽場上獲得的大大小小的比賽獎金;更重要的是,紀梵對沈洲陸完全坦誠相待,在心中早已把對方當做自己的摯友,自然十分信任,說是交托一切也不為過。

沈洲陸失笑,這種備受信賴的感覺,“過獎了。”

沈洲陸詢問紀梵這邊暫時沒有情況,便摘下耳機,起身去泡咖啡。

坐的太久,起來的時候腿都有點麻了。沈洲陸在櫃子裏找了好久才找到一袋速溶咖啡,看看時間還沒過期,便燒水打算沖泡。

望着窗外淩晨3點寂靜黑暗的夜色,失神地聽着水壺咕嚕嚕沸騰的聲響,沈洲陸想着明天要去外面買些咖啡備用了。

當職業選手的那些年,熬夜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後來退役了,遠離了游戲,生活作息才逐漸變得規律。也因此,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麽熬夜了。

而且沈洲陸早已計算出紀梵所處的游戲世界和現實世界時間是1:1,可以想見,未來還有很多個日子需要像這般熬夜。

水很快燒好,沈洲陸泡好咖啡端回電腦前,重新戴上耳機。

耳朵被壓的太久有些難受,沈洲陸調整了下耳機的位置,捧着熱氣騰騰的咖啡杯,靜靜地聽着裏面偶爾傳來的聲音。

明天要去醫院看看紀梵的身體……沈洲陸摩挲着一個q版的鑰匙玩偶,心裏這樣想。

在沈洲陸泡咖啡的這段時間內,紀梵也沒閑着。

扶着牆壁站起來,紀梵望着昏暗的長廊,眼神微微一肅:接下來,要争分奪秒了。

紀梵在佛塔的第六層,通過謎題又找到了一個寶盒,裏面是一張薄布繪成的地圖。紀梵雖然路癡,但好歹簡單的地圖是能看懂的。

這張地圖看上去有些年代了,布已發黃。上面比較有标志性的建築就是這座佛塔,以及……

“咦?這是什麽?”紀梵的目光落到離塔不遠處的一個黃色光點上,從地圖來看,這附近海拔低于水平面,應該是一個深坑狀的地勢。

順着旁邊的注釋去看,紀梵找到了這裏的名稱:埋骨地。

紀梵心底一寒,“埋骨地,讓人想到萬人坑啊。話說藏區不是流行天葬嗎。還特別弄了個地形圖來标示,有點奇怪。”

話音未落,腦海裏傳來沈洲陸的沉吟,“我記得,你之前得到的小沙彌的日記裏說過,前不久發生了一場小地震?”

紀梵翻出背包裏的日記,“嗯,小沙彌沒有具體說地震地點,只是說了震中在寺廟的東南方向。我看看……”

他對比了下地圖,“東南方向的話,果然,震中在埋骨地那邊,牧民也是在那邊被感染上瘟疫的。”

“這麽說來,埋骨地也是一個重要線索。只是目前還不清楚,是埋骨地引起了地震和瘟疫,還是地震引起埋骨地發生瘟疫。”

紀梵想了想,“我覺得是後者,一般情節不是都說地震這種天災引起某地封印的解除,然後……”

“等一下!”沈洲陸忽然道,“你剛才提到了封印對吧,我有個想法。”

紀梵眨了眨眼,猛然頓悟,“你是說?”

“嗯。”

“還有骨器的來歷……”

“沒錯。”

……一番交談,要是外人在場絕對摸不着頭腦,兩人在那亂七八糟說什麽呢。

但是紀梵和沈洲陸,畢竟是做解說視頻搭檔一年了的好基友,那種默契非常人可比。

沈洲陸的意思是說,埋骨地有着封印,而這場地震損壞了封印,引起怨氣洩露,牧民沾染了怨氣開始喪屍化。

紀梵由此聯想到那些來歷衆說紛纭的骨器。

“無辜的農奴被密宗砍下肢體作為骨器,身體其餘部分被埋葬在埋骨地,并設下封印防止怨氣滋生。然後因為地震封印松動,牧民沾染上怨氣變成喪屍,所以主持會發現部分骨器失靈。”紀梵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這樣一來,線索全部都能夠聯系上了!”

“叮咚”

系統忽然發出提示音,紀梵看到劇情進展那裏已經顯示90%。

接下來在第六層塔的搜索,紀梵又發現了一罐紅牛、一張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布。

上面用血書寫着,“骨器……失靈,僵屍……狂化,封閉各層塔門……及至第七層,拿到供奉在大日如來坐像之上,修持成就喇嘛的眉心骨所做之骨珠,布陣施法以圖鎮壓……”

紀梵摸摸下巴,“就是說,住持大師發現了骨珠可以有效地鎮壓住僵屍,看來骨器之間的比拼,比起怨力,還是喇嘛眉心骨制成的骨珠更勝一籌。”

“應該是這樣。”沈洲陸讀着百度上搜索出來的資料,“骨珠,以修持成就之喇嘛的眉心骨或頭頂骨做成。一位喇嘛只能取一枚,故一百零八顆的念珠,即是一百零八位成就喇嘛之加持。這些喇嘛都是一生敬奉密宗,極其虔誠的大能者。所以可想而知,骨珠所蘊含的無上法力。”

紀梵道,“不過看看整座塔活蹦亂跳的僵屍們,看來住持的方法是失敗了,骨珠并沒有用。”

“也不一定。要是真沒用的話,也不會讓你辛辛苦苦地收集了。”

紀梵想想也是,“那大概是住持使用的方法不對?對了,說到這裏,我有件挺疑惑的事兒。”

“嗯?”

紀梵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媽蛋最受不了大神發出這種低磁性沉的鼻音了,簡直讓人腿都軟了,他勉強維持鎮定,“為什麽同樣的骨器,喇嘛們使用就失靈,還引起死人複活變成僵屍?可我卻用的好好的。但是對被僵屍咬了的npc們就沒用。”他想起在塔門那裏僵屍化的肖炳義等衆人,那個時候他明明沒有間斷拍鼓,它們卻沒有受絲毫影響,還襲擊了逡鐘叮和b。

“我想,可能是怨力來源不同的關系。”沈洲陸的聲音清冷如水,沉穩淡定,“我記得有一句名言,大意是說刀子在不同的人手上,有時是工具有時是武器。”

紀梵瞬目,靈光一閃,“你是意思是說,骨器是密宗那些喇嘛取活人骨頭做的,骨器自然飽含着對他們的憎惡。但是我不是加害農奴少女的人,她們對我沒有敵意,我才能使用,”被沈洲陸提醒,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越想越順,“沒錯!所以被僵屍咬傷的小夥們被屬于二次傷害,自然骨器就對他們無用了。”

不過,喇嘛眉心骨做的珠串,真的有用麽?

抱着疑惑,紀梵繼續前行。不多時,就把第六層塔搜索完畢,“骨珠收集了107顆,最後一顆應該在上面。”仔細清點了遍,确認沒有遺漏。紀梵深呼吸一口氣,推開了第七層佛塔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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