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噩夢の旅舘

走到原本應該是老板夫婦的房間門口,沈洲陸打開,帶着紀梵走進去,卻來到了廁所,地上躺着又一具屍體。

“……是a。”

聽見沈洲陸對他說話,紀梵才把目光從書裏移到地上,a的死狀和鈴木三郎一模一樣,也是被人用鋒利的手術刀割喉而死。

“a還真是萬年便當男啊,”看到被狼人選中的人是a,紀梵不由松了口氣,這意味着,其人暫時安然無恙。忽然想起什麽,從背包摸出筆記本和筆,開始寫寫畫畫,“等等,我畫一個旅館的平面圖。”

繪畫技能從未點過的他三兩筆倒是很快勾出了旅館的平面圖,可惜線條歪歪扭扭,備注的字跡也難看的很,除了他自己別人都認不出來,簡直慘不忍睹。

沈洲陸看不下去,接過他的活兒,“我來。”

于是紀梵就目瞪口呆地發現大神的繪畫技能很不錯,幾下就勾勒出了大體的平面圖,沒有直尺也畫的橫平豎直,備注的字跡更是筆鋒銳利,俊秀隽永。

紀梵眼含熱淚,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大神,身為你的腦殘粉,對你的身高體重三圍興趣愛好如數家珍,可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居然會畫、畫!”

“呵,”沈洲陸被他的表演逗笑了,放下筆,眼裏劃過一抹悵然很快堙去,“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的畫畫。”

紀梵吐了吐舌頭,“又是興趣班啊……”擡頭看到沈洲陸的俊朗的面容,幽深的眼,明明對方的情緒并沒有表現的很明顯,但他趕緊轉移了話題,盯着沈洲陸修長漂亮的手指,口水泛濫,“大神,求告訴我你還有什麽不會的!”

聞言,沈洲陸盯着他,笑了笑,“吐槽我就不會。”

紀梵立馬得瑟,孔雀尾巴都翹了起來,“喲,這個可是我的強項了。你看,你有能力,我有嘴功,真可謂男男搭配~幹活不累~”

聽着他在那胡說八道,沈洲陸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幾許。

明明面前還死了個人,面臨的又是這麽恐怖的環境,他卻能插科打诨,讓人不由地把緊繃的心放松下來。

之後,兩人繼續低頭看圖。沈洲陸畫了三個一模一樣的旅館平面圖,标注了三段時間(現實空間“花水木”、二十年前火災前“雪月花”、火災後“雪月花”),以及房間的住客。

他提筆在鈴木的房間寫上,“鈴木,民俗書”,在第三重空間,被燒焦的廁所寫上“a的屍體”。

紀梵一臉欽佩,“這樣三幅圖就能讓人一目了然發現線索的位置了。”

沈洲陸點了點第一幅圖,花水木裏a原本的房間,“a是和何凡兵一起住的。他們的門牌號是104。不知道狼人為什麽要選a,a身強力壯的,也不好對付吧。還是有他的規律可言?”

“這也是。”紀梵把他們的發現記錄了下來,打算下一輪投票的時候說出來,讓大家進行探讨。

兩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不停地在重空間裏穿梭,往往門一打開就進入另一重空間另外的房間,要憑借屋內的擺設和布置才能分辨出位置,有時還在一個地方打轉,簡直讓人不知道身在何方,混亂之極。

所以,就算是方向感很強、一直擔任領路職責的沈洲陸,神情也有點肅然。

而紀梵一直捧着從鈴木三郎房內順走的《民俗大全》,匆匆浏覽好找尋線索。

“裏面記載了很多地方的民俗,各種稀奇古怪的都有,有的真是慘絕人寰,日本真是太變态了。”再一次被裏面當地習俗給吓到,紀梵指着書上的一段內容不禁抱怨起來。

這時兩人正好又回到了現實世界“花水木”旅館的中庭櫻花樹下,沈洲陸停下腳步,轉頭看去。

只見紀梵指着的那一頁書上是說關于“畸形兒”的記載。說是在古日本某個地方,當地人認為“畸形兒”代表父母家人都有罪孽,是上天的責罰。每當有畸形兒出生,全村就會舉行祭祀活動,當衆燒死畸形兒及家人,以求神佛的寬恕和保佑。真正有點喪心病狂。

沈洲陸了解了那一段大概的內容,而旁邊的空白處,則是鈴木密密麻麻的批注。

他随意掃了一眼,“批注字太小了,看不清楚。”

紀梵連忙道,“那我念給你聽。”完全忘記了百度百科上寫的,人家大神的視力可是好的很,雙眼5.2,怎麽可能看不清楚。

紀梵照着書深情并茂地念道,“‘造成胎兒畸形的原因主要有兩種,一種是遺傳基因缺陷導致胎兒畸形,屬近親婚配或有家族遺傳性疾病者婚配最易發生此類問題;另一種是非遺傳性基因缺陷導致胎兒畸形,往往是由于孕婦在懷孕期間對致畸因素忽視所致’……諸如此類案例很多。在古代,人民思想未開化,有長的奇怪或者生怪病的人,就認為人家是災禍應該被消滅。真是愚昧無知。’鈴木不愧是學者,批注也寫的很學術,”他嘩嘩地抖着書,“你看看,這書上還寫了很多被冤死的案例。什麽一出生渾身長毛啊、身體長瘤、長得醜啊……就被人活活燒死了,啧啧,在古代長得醜也是錯啊。”

沈洲陸被他故作驚恐的語氣逗笑,正在這時,對講機傳來熟悉的電流聲。

紀梵立馬哭喪了臉,“那些古代得病的人是否真的會帶來不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聽到這電流聲就代表我們要開始不詳了。”

沈洲陸看表,剛好10點整,第二輪人狼游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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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輪流在公共頻道裏說出自己發現的線索,并不是所有人都找到了線索,除紀梵他們,只有陸仁甲道,“我撿到了兩張圖畫,也可以說是日記吧。”

一聽日記,紀梵忍不住用只有他和沈洲陸才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吐槽,“又是日記碎片,恐怖游戲還真是把這個老梗玩不膩啊。”

“方便簡單,制作者不用動腦想太多線索,”沈洲陸輕笑,轉而用對講機問陸仁甲,“你還記得是在哪重空間的哪個房間撿到的嗎?在那裏你仔細找過還有沒有其他線索?進那個房間之前的位置以及出去之後的位置?”

陸仁甲十分敏銳,“這麽多問題,你問這麽詳細做什麽?”

沈洲陸不動聲色,“我只是想看看,空間之間的轉換是否有一定的規律可循,這樣可以幫助我們找到出口。”

這個理由正當得讓陸仁甲無言可對,幸好他記性好,能夠詳細地複述出那三個問題,“日記是在火災前的旅館,101空房撿到的;我仔細找過了,沒有其他線索。進去之前是現實世界的中庭,出去之後連接的是我們玩游戲的102房。”

他一邊說,沈洲陸一邊提筆在之前的圖紙上,屬于現實空間花水木的101號房間,标注出陸仁甲的姓名及“日記碎片”的線索。

至于陸仁甲說的轉換的其他空間,他卻沒有任何标注。

紀梵疑惑,明明之前兩人就讨論過空間的轉換是随即的,為何沈洲陸還要別人說出轉換的位置?

不過由于對講機開着,紀梵不好直接問出口,便疑惑地點了點地圖,擡眼看向沈洲陸。

沈洲陸湊近他耳邊,“我知道沒有規律可循,問那麽多只是混淆視聽而已。”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敏感的耳朵上,紀梵只覺有熱度蔓延至臉上,強自壓下一絲赧意,認真聽沈洲陸說話。

“我真正想知道的,是線索的位置。但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他的語氣鄭重,紀梵咬唇想了想,忽地聽出了其中的深意,眼睛一亮:從時空上來說,這裏重疊着三座不同時期的旅館,但大體的布局是一致的,那麽每個房間裏存在的東西也是固定的。

陸仁甲在那裏得到了線索,并且保證沒有其他的東西,那麽其他人就不可能在同樣的地方再得到線索。

這樣記錄下來,可以了解線索的存在的位置,最重要的是,可以辨別他們說話的真實性。

但這些不能讓混在衆人中的兇手知道,否則說不定他會故意利用這一點,設置假的道具來使衆人混淆。

接着,陸仁甲開始說他撿到的日記內容。

“與其說是日記,不如說是圖畫。一頁紙上用彩色鉛筆畫着一個小男孩和父母一家三口,他們的背後是旅館,看樣子就是二十年前的‘雪月花’。縱觀全圖,畫的花花綠綠的,筆跡也稚嫩,我覺得,這幅圖應該是二十年前的老板夫婦的小孩畫的。”

“還有一張圖,裏面畫的是個皮膚很白,長着一對翅膀的人,大概是天使吧。可能是小男孩看了漫畫,很喜歡的人物。”

陸仁甲得到的線索也并沒有提示兇手,他說完後,紀梵發言将之前和沈洲陸的發現告訴大家,“……綜上所述,我們得出的結論是,第一,狼人選擇殺的人,是随即的,還是存在某種潛在順序?”

“第二,兇手是對這裏的環境非常熟悉的人,并且能夠掌握我們的定位。而且能夠輕松對付身強力壯的a,那人身體應該比較強壯。”

公共頻道裏,大家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下,去聯想符合條件的人--這其實很容易确定,畢竟誰能比老板一家對這裏還熟悉?

至于身體強壯,那自然排除女人。

逡鐘叮甚至小聲補充,“……老板力氣很大,下午吃飯的時候,我無意中看見他從廚房提了滿滿兩大桶水,卻一副輕松的樣子,健步如飛。”

話一出口,藤木尤亞子發出一聲憤怒地驚呼,“你們這話什麽意思!”

沒有人回答她,盡管大家都在想兇手這麽容易就被發現不科學,可本着負負得正的想法,萬一又真的是呢。

而且,線索現在還遠遠不夠,需要其他人的性命來給他們自己争取時間……

“我投老板”

“老板”

“藤木先生”

不約而同,紀梵這邊的推理社剩下的7人,全部投了老板,絕對的票數下,剩餘老板家的三票投給誰,已經無關緊要。

老板娘猛地爆發出一陣恸哭,聲音尖利刺耳,“你們不能這樣!求求你們!我丈夫真的不是兇手!我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這麽害我們!”

面對這樣的質問,所有人啞口無言。

紀梵更覺心塞。玩游戲的時候就算殺錯了也就錯了,反正又不是真的;但是在這個逼真的游戲世界中,即使知道其他人都是npc,還是忍不住動容,心生愧疚。

藤木熊看樣子也知道無力回天,辯駁有什麽用?不是同一個團隊,這就是他們最大的錯誤。

他聲音裏透着死氣,“不要哭,尤亞子。用我的命給你和孩子争取時間,這就足夠了。你要盡快找到真正的兇手,帶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嗚哇爸爸!”藤木家的小孩也有8歲了,多少理解他們被迫玩的游戲的恐怖,想到即将失去自己的父親,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阿娜答!”

……

對講機裏哭哭啼啼的一片,然而留給他們的時間并不多,很快就到了十點半,通訊器中斷。紀梵希冀地看向周圍的環境,祈禱門一打開,大家都能夠回到現實世界,可入目所及,是一個裝修古樸的房間。于是他知道了,老板是無辜的,而現在狼人去殺老板,緊接着下一個死的,又不知道是誰了。

然而處于不同平行空間的他們對此無能為力。

紀梵環顧四周,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是火災前的雪月花。

這應該是二十年前那對老板夫妻的房間,榻榻米是雙人的,矮桌上還有一本賬本和算盤。

“咦?”紀梵忽然發現了一個東西,帶着沈洲陸徑直走了過去,“牆上有一張全家福。”

照片有些舊了發黃,左邊是一個穿着和服的溫婉女人,右邊是個中年男人,下方本應該是孩子的部位缺失,似乎被人用力撕去,邊口不齊;背景則是中庭裏的櫻花樹,因為要拍一家三口的半身照,枝繁葉茂的櫻花樹沒能被攝入鏡頭,只在圖上留下半截灰褐的樹樁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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